天越来越黑,星星却反而越来越亮了,就着新茶的香气,鲁海将翡月,以及站在门后的杜亦羽缓缓带入历史的洪流,一个早已被人们遗忘的世界。
沉寂了千年的传说,再次仰望着那相似的天空。
封神之战,天授基本都死光了,于是,人取代了天授的角色。他们在大多数天授死亡,还没有觉醒的空隙迅速发展起来。那些曾经被天授奴役的术士一次次的、一代一代的寻找着那些转世的天授,在他们觉醒前杀死他们。直到大多数早已忘记了历史本来的面目,却还是有少数人按照传承,编纂出一套一套理由,去杀死那些转世的天授。无论是西方的猎杀魔女、异教徒,还是东方的降妖除魔,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只有少数出生在偏远地区的天授,才能在觉醒前幸免。
而在人类壮大的世界里,少数的天授决定休养生息,等待再次决战的时刻!
也正是在那一世,杜亦羽他终于下定决心,要终结天授的历史,结束这世界不断轮回的血腥与残忍!
“偏激!”鲁海重重的捶着桌子:“把所有天授都封在自己身体里,这世界就会和平了?!何苦?他自己一个人背负着所有,可历史早就忘了我们的存在,更没人懂得珍惜这份难得的和平!哼,没有了天授,人类便开始互相残杀!我想,杜亦羽一直没有封尸,也是他的内心在犹豫吧!”
翡月突然站起来:“我去拿酒!”
鲁海挥了挥手,仰头靠在躺椅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喃喃道:“你啊,白死了!就算你不毁了修罗刀,杜亦羽也不会用它来结束这一切。他可不像你那么爱冲动!现在倒好,凡图蹿出来了,不知道要干什么!杜亦羽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却不在了!你不知道吗?只有你能在关键的时候拦住杜亦羽那家伙!我一个人办不到啊…..唉…..”
老太太蜷缩着身体躺在厕所的地上,像是一只焙干的虾米,直到大儿子来取房产证才发现母亲已经死去一天一夜了。
孟久路过这个小区的时候,正好听到二楼窗户里传来的惊呼,然后,满楼道都拥满了杂乱的脚步声直冲下来。
孟久哇噢一声,连忙让开一条道,看着那几个惊惶失措的家伙冲到院子里的长凳前才停下来,却依旧喘着粗气。
“嘿?”孟久拍着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那人一惊,回身看到孟久,烦躁的甩了甩肩膀,怒喊:“少管闲事!”
“easy,easy”孟久耸了耸肩,不让管就不管,找地吃饭去,晚上还要搭长途车往一个村子去看看。
可就在他刚要转身走开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滞了滞,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皱眉看向那帮人:“楼上有死人?”
那些人中最壮的一个瞪着眼走过来:“你他妈的说什么?”
孟久一把拨开那人抓过来的手,一边喊了一句‘谁都别上来’,一边往楼上跑去。
房间里,老太太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坐倒在床头地上,惊惧虽然急速的爬上面容,可悲伤却还未来得及褪去。在他面前,老太太圆瞪着双眼,浑身不断的抽搐着,一只脚,诡异的,缓慢的扭动着,正试图从老太太的嘴里挣扎而出!
靠!
孟久暗骂,跑过去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修罗刀,撕去封印,一刀扎在老太太头顶的床上。
门口,跟上来的两个人看到这一幕,又是惊呼一声,连翻带滚的摔下楼梯去。
孟久连忙跑过去关上大门,将左邻右舍怪异的目光挡在外面。
七彩的流光自刀身上溢出,自老太太的头顶缓缓淌入。
“你干什么!”那坐在地上的男孩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力气,突然跳起来。
孟久抓住男孩的胳膊,带着他后退几步,“静静的看着!”
七种颜色的光,如七条蛟龙,盘绕着老太太的遗体。那只诡异的脚突然激烈的扭曲起来,似乎是踏入世间的吸血鬼碰触到了纯烈的阳光,瞬间化为漓粉!
在男孩还处于惊惧中,孟久已经走过去,拔出刀收起,回身拉过男孩,食指缓缓摸过老太太的眉峰,用一种沉静的声音道:“画尸画皮,画魂入骨……给死人化妆,心要静,意要清,决不能有任何杂念!否则,谁也不知道你会带什么恐怖的东西来到阳世。”
大男孩大口吞咽着空气,身体不住的颤抖,茫然的看着孟久。
孟久笑了笑,:“这老太太是你什么人?”
“奶,奶奶。”大男孩手抖着。
“你奶奶脸上的妆是你画的?”
男孩点了点头:“他们,谁也不管奶奶!”
孟久拍拍男孩的肩:“你学什么的?画的很棒啊。”
“我学美容的。”聊了两句,男孩渐渐镇静下来。
孟久偶然看到地上的眉笔,捡起来放到男孩手里,和声道:“我们人啊,经常是心口不一,尔虞我诈。可是,灵魂却能直接看到我们的心里。所以,给死人化妆,光漂亮是不够的。”
“那,那我应该祈祷什么吗?”
孟久摇了摇头:“任何祈祷、怜悯、痛苦和歉疚都会将不甘心的灵魂拉回阳世,无论你是爱着死者,还是恨着死者,当你在为死者化妆时,不过是在救赎自己痛苦的心境罢了。所以,只要你的心不纯净,死者就会感到被侮辱、被打扰,就会被唤醒。”
男孩似懂非懂的看着孟久,攥着眉笔的手渐渐不再颤抖。
孟久看着男孩,沉声道:“其实,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宽慰。死人不需要你为它感到痛苦,它需要的只是在离开这个世界时,能够恬静而安详。画尸这种事,最好还是交给专业的师傅去做,死者的心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男孩沉思着,还没毕业的他,已然决定好今后的工作方向!
“我要去做殡仪师!”男孩高声喊出,却发现孟久不知何时已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