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什么时候,战争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它残酷的一面,铁与血的交响曲一次次的奏响,生命飞速的流逝着。无论是后汉士兵还是大成士兵,他们都在为了他们生长于此的土地——中原而战,都怀抱着自己的理想,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战争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对与错,只有胜与败,胜败往后败者寇,胜利者往往是正义的,因为能够驳斥他们是邪恶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林方要收回属于林家的一切,郑文录要守护石义交给他的大成,谁对?谁错?历史也无法给出一个真相,或者说,历史不需要真相,需要的仅仅是胜利者而已。
后汉军一开始就展现出了极强的压迫力,无数的士兵在晋阳城的城墙上努力的攀爬着,从远处看去,就像是爬在大树上的蚂蚁,密密麻麻,让人看着就感到胆战心惊。
当然,要是这样就吓坏了的话,大成军也就不用打了,见惯了大世面的大成近卫军们,有秩序的将一个个致命的守城器械往下面用力的丢着,大石砸的人脑浆迸裂,滚木将一架云梯上面的人全部都“推”了下去,滚油烫的人皮焦肉烂,在战场的所有地方,在晋阳城的四面八方,都充斥着冲鼻的血腥味,就连久经战阵的老兵们,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鼻子,感到一阵恶心,习惯归习惯,毕竟谁都不愿意闻到这种味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第一个进城的,赏黄金千两!官至大将!”郑虎用猛兽般的嗓子喊出了巨额的悬赏,宋仁站在大军之中,沉稳的握着那柄巨大的弓,城头上那些将领模样的人一个个的倒在他的箭下。陈宏冲在了前面,身先士卒,站在最危险的地方,不顾城头飞下来的箭矢,镇定的指挥着身边的士兵。烈镇北沉稳无比,指挥若定,身边的旗官听从着他的命令,不断的变换着手中的令旗。四面强攻,没有主次之分,誓要将全部人歼灭在晋阳城之内。
围城之战,如果不想要城中守军誓死抵抗的话,最好是要围三阙一的,可是林方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将晋阳城的四面都围得结结实实,连一只小鸟都无法从城中飞出,这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放城中的任何一个人逃走,而他也知道,郑文录不可能逃走,晋阳城是大成最后的底牌,一旦晋阳丢了,大成就算是完了,这也是林方一力主张强攻晋阳的目的,摧毁大成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陛下,损失很大啊,看来晋阳城果然是难以轻松攻下了,”萧豫看着战局的变化说道。
林方轻轻的点了点头,“朕本来也没有打算能够轻易的攻下晋阳城,一个月,朕做的最坏打算。”
一个月?萧豫心中一凛,也许吧,其实要是一个月能够将晋阳城攻下来,也许还算是快的呢。
似乎看透了萧豫的心思,林方轻笑道,“就算是一个月不够,朕也不着急,朕有的是时间,郑文录却没有了,大成也没有了,哪怕是朕输在了晋阳城,朕也有很多东山再起的机会,只要朕登高一呼,就能聚起数百万的军队来,而大成,却难以增添一兵一卒了,你说,朕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着林方轻松自信的笑容,萧豫强笑了笑,心中却是轻松不起来,这些天来,他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自己没有想到一样,似乎有某种危机即将要发生似的,但却无法明确的感知道,究竟是什么?
岳枫该回来了吧?萧豫突然想到。
杀之不尽。樊猛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一边在心中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想着。
樊猛不是第一天上战场了,他的勇猛,在整个大成也是出了名的,能够从一个小兵升为朝廷如今倚重的大将,凭借的就是他打仗时的奋不顾身,凶猛异常,哪怕是在他成为了将军以后,他也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杀死最多的敌人。但是这一次,樊猛心中第一次有了些许的惶恐,他和大梁军交过手,阵斩了大梁的数员大将,他和大周军交过手,手中的长刀砍断了两名骑兵将领的坐骑,连带着他们的身体,他也曾和蛮军交过手,被人称之人形凶兽的蛮人死在他手下的不计其数,可是今天他所面对的这些敌人,却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压力,为什么他们能够有这么多人?这么多难对付的人?
就算是一个寻常的小兵,也能给他造成极大的困扰,有好几次,要不是他身上所穿着的那身他一直坚持着在穿的重甲步兵的甲胄保护着他,也许他已经受伤了。在砍倒了不知道多少人之后,他发现跟随在他身边已经多年的长刀,竟是有了些许卷刃的趋势,天呐,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啊!
为什么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这样的僵局之中?樊猛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可是除了面对疯狂的蛮人之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攻击方式,一般来说,开始的时候不是应该互相试探的吗?这样的攻击强度,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的话,晋阳究竟能够撑多久?不可能的!樊猛在心中大声的叫着,要怎样的军队才能够支撑接连数日的这样疯狂的攻击?就算是轻骑兵,就算是重甲步兵也…
想到了重甲步兵,樊猛心中一痛,他这才想起,那支寄托着他所有荣誉的军队,那支他原本以为当世无敌的军队,已经败了,建军多年以来第一次失败,败在了自己现在所面对的敌人脚下,彻底的败了,连一个人也没能活下来。
“吼~”突然,樊猛发出了一声吼叫,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他将手中的长刀用力的挥舞出去,将面前的三个后汉士兵同时斩成了两截,他疯了似的冲进敌军人群之中,将一柄长刀抡圆了,没有任何的章法,胡乱的挥舞出去,大声的叫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