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一名骑在高高跃起的战马上的吐蕃士兵还没有随着马一起落到地上,就被两柄长槊刺中,从胸口喷出两道鲜血,人无礼地摔到了一边。
“杀!”
一名唐军士兵刚刚刺中冲到自己面前的吐蕃士兵,就被一把长刀砍断了右臂,惨叫着跪倒在地,身后的士兵迅速跟上,站住了他的位置,却又被吐蕃军的长矛刺中,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呯!”
又是一匹战马撞倒了唐军的盾牌上,接着是第二匹,第三匹,在外围跑马射箭的吐蕃骑兵压制的唐军抬不起头来,一名队正大吼一声,一手持盾,一手持槊,站出来捅穿了一匹战马的脖颈,马背上的吐蕃士兵被狠狠地摔到了长槊阵里面,落到了四五支林立的长槊上,手脚抽搐了一阵,就不动了,旋即被唐军士兵摔到一边。
而那名队正一面举盾阻挡射来的飞箭,一面用长槊刺奔跑中的战马,连续刺落两名吐蕃骑兵后,正在和第三名骑兵较量时,终于被一名从身后杀过的吐蕃将领斜砍成两段。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
王茂元调整之后的一通箭雨终于暂时延缓了吐蕃军的进攻,但是不能光指望弓箭手的支援。王济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望着已经多处短兵相接的战阵,毅然下令道:
“变阵,纵敌入笼!”
令旗和鼓点互相补充,传递了主将的命令,本来结成铁板一块的唐军阵型忽然变动,自动分成两层,外层凹进去了几处,而内层布成一个圆弧,挡在了王济海和弓箭手的前面。大喜过望的吐蕃兵立刻突进直取王济海所在的战旗和王茂元直呼的弓箭手。结纳错摇动战旗,勇猛的苏毗骑步兵如同潮水一般冲向唐军大阵。蓦地,形势一边。
“合!”
虽然知道在喊杀声震天价响的战场上,自己的士兵不可能全部听到自己的话,但是王大海还是大喊一声,发出了指令。“凹”字两边的唐军迅速往中间合拢,将突入的苏毗精锐和后续兵马隔开。
“混蛋,这是要以多欺少,消灭我们的孙波勇士。”
孙波是苏毗吐蕃化的名字,吐蕃五茹之一。结纳错愤怒地命令道:
“攻进去,里外夹击,杀光阻挡吐蕃勇士前进的人!”
吐蕃士兵们嗷嗷嚎叫着向唐军冲去,而唐军士兵则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分成内外两部,内外均是林立的长槊,如果野兽的寒牙,直直的指向自己的猎物。
站在城楼上的李愬急急下令道:
“从后军增调两千弓箭手到王茂元将军手下箭阵听用。传令王济海将军,不必和阵内的敌军讲究战法,速战速决,跟紧前队。要李祐和刘老将军务必死死护住两翼。”
刘澭大喝一声,挥刀砍翻了正往自己冲来的一名吐蕃将领,顾不得白须上的血水,对身边的亲兵道:
“第三个!”
刘澭的身边是自己精选出来的亲军,此时也都是个个身上带血带伤了。十一军的将士分列左右,奋不顾身,将自己面前的敌人放倒,杀死,杀死,踹翻。
左翼的中间,保义军的战旗不倒,凤翔军的战旗不倒。
城下,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保义军士兵望着本军的战旗,心神不宁,一名保义军大将起身朝着城楼喊道:
“副元帅,我等已经休息充足,请副元帅允许我等出战!”
李愬面无表情地说道:
“原地待命,继续休息!”
保义军的战旗依然飘扬,凤翔军的战旗依然殷红。
右翼,吐蕃军的攻势丝毫不比其他几处弱,望着集合在自己身边的十几名亲兵,李祐道:
“要想活下去,就要跟上我!”
随即放下面甲,道:
“随我杀!”
说罢就如风般杀了出去,整个万人大军中,只有数十匹战马,而跟随李祐的,只有十三人,十三人跟随着李祐,迅疾如风,杀到阵外,专往人厚的地方冲杀。片刻之间已经驱散了三处敌军。李祐手执厚背大砍刀,如同天神下凡,吐蕃军陆续冲出数十骑来阻挡他,居然没有他一合之将。
“呔!”
一名黑塔样的党项将领手执巨棒恶狠狠地朝李祐冲来,李祐一夹马腹,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黑塔汉子脸上露出了凶恶的微笑,挥起巨棒夹着风雷之气抡了过去,李祐忽然一个铠里藏身,躲到了马的内侧,在翻身上马时,人立而起,厚背大砍刀翻手一挥,一颗大好头颅飞上了半空。
主将勇猛如斯,唐军士气大振,本来被吐蕃军不要命的攻势压制住的唐军陡然间占据了上风。李祐一击得手,不作任何停留,又往下一个目标冲去,此时却已经没有敢阻挡他的敌将了,望见他来,都远远地逃散了。
见李祐回到本阵,才有一名党项头领跑到唐军阵前用汉话高声问道:
“兀那唐将,杀我这么多健儿,留下名来!”
他汉话不准,“留下名来”听起来像“留下命来”一样,引发了唐军的一阵嘲笑。那人又再问了一遍,李祐才令士兵高声呼喊道:
“某乃蔡州李祐也!”
那人道:
“将军之名,房当氏永记。”
说罢调转马头驰回本军。房当氏乃是党项八部之一,此次胆气被李祐所夺,竟然不敢再出战。此后不但房当氏,就是其他吐蕃兵听到李祐的威名都立即远遁。
李愬此时却站在城楼上道:
“祐兄终脱不了豪勇本色。传令,第二军兵马使李祐非经允许,不得擅自出战。”
“武胜军,上!”
望着迫近的陌刀军,康巴平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