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明

第194章 汝州之战（二）

李超涂虽然是山东军主将，但山东治军，一向外严内松。在外打仗之时要严格听从上司将领的命令，内部定策讨论时可以各抒己见。各级将领也须慎重考虑部下的意见。所以李超涂也只能与他们力争，总算说通各营将领，挤出一百匹战马来。



孙传庭命人搬回一百匹战马尸体，加上郏县得到的五十石粮食和那些牛羊，虽然是精打细算的分配下去，但十三万人还是不够吃的。而且不分粮还好，分了下去，每个士兵都吃到一点点，都兴犹未止，舔了舔嘴唇，感觉到更加饥饿了。但是他们知道食物都已经吃完了，现在军中唯一有食物的，就只有山东兵了。



初始时，牛成虎、白广恩的几位总兵官来到李超涂军营，嬉皮笑脸的开口向李超涂借点粮食，保证打下襄城后一定归还。李超涂只能苦着脸回道：“不是小弟不肯借，而是实在没有了，你们也知道交战之时，战马能不伤的就会尽量不伤，所以我军将士虽说英勇，缴获了近千匹战马，但大多数是毫发无伤的，战死的和受重伤的就那么一两百匹，除去大帅拿去的一百匹，剩下的也刚刚够兄弟们填报肚子，我们也在为明天的粮食发愁呢！”



几位总兵自然是不欢而散，他们总不能逼着李超涂把完好的战马杀了。否则李超涂问一句你们自己有战马怎么不杀，他们就没法回答。战马可是士兵们的命根子，不到绝境，士兵们绝对不会杀掉自己的战马的。各镇总兵回到军营，士兵们没见弄回粮食，就开始大发牢骚。有的说山东兵太过小气，也有的再考虑是不是杀几匹战马，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时，又有人放出话来，说大帅在分粮时，特别照顾陕西兵，他们分得比谁都多，所以一个个都吃的贼饱。这话一传出来，马上引起了河南兵、山西兵和四川兵等其他几省士兵的共鸣。流言一传，越传越盛，又有人根据几次作战的部署，推断出了大帅在用其他省的士兵当炮灰，否则每次交战之时，高杰统领的陕西兵总是中军护卫，还有山东兵，肯定和大帅有见不得人的事，前几场容易打的仗，就全交给李超涂做先锋，轮到硬战、恶战，先锋就换成其他部队了，至于同是山西兵的牛成虎城下血战，李超涂独自追击李自成大军等事，在气头上的士兵们是不会去考虑的。



孙传庭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流言，知道如果不把粮食问题解决，自己说什么都无用。鼓舞士气可一不可再，现在去激励那些士兵攻打襄城？只怕全都会死在襄城城下。想来想去，孙传庭决定，暂且回师，打通粮道，等粮草足后再来决战。



这次孙传庭不再帅府聚将，商议此事了，而是直接下达命令，大军军分成三路，由三位总兵官白广恩、高杰、陈永福各自统领一军，分路后撤。



再说李自成击退官兵，回到沟垒后，袁宗第、刘希尧率领留守襄城的十五万大军也已经赶到，同时李过也已经把邱之陶抓来了。李自成于帅府聚将，当众出示孙传庭写给邱之陶的书信，揭穿邱之陶内奸的身份，处以死刑。随即才商议进兵之策。



谋士牛金星献策道 ：“在下认为，孙传庭今日战未胜，明日肯定会撤退，企图打通粮道，等粮草足后再来和我们决战。所以我军可以连夜去给孙传庭下达战书，约他他明日决战。孙传庭以为我们下了战书，就不会趁机偷袭了，便会在明晨天未亮时撤退，我军便可趁官兵移营之际，用精锐骑兵发动冲击，明军定然大乱。”



李超涂以为大善，便命令士兵，连夜去郏县送战书。又做了一番精密的部属，务必明日一战建功，歼灭孙传庭这明王朝在中原一带最后一支精锐大军，孙传庭得到战书大喜，命令士兵各自归营休息，明日四更即起，五更拔营回师。



翌日五更，孙传庭正都督大军出郏县之时，突然接到战报，屯集在郏县东南郑嘉栋部遭到贼军骑兵突袭，请求大帅增援。孙传庭大惊，又中贼军疑兵之计矣，但友军被围，不可补救，孙传庭立即下令，陈永福部暂时停止撤退，据守郏县。李超涂部为先锋，救援郑嘉栋。



孙传庭以为李超涂部兵力最精，用为先锋，可见大功，可是他却不知道此时留守郏县的官兵负责阻击李自成大部队的追击，责任最为重要。孙传庭以为陈永福曾于开封城头射伤李自成一眼，若守郏县，定能令李自成心惧。可却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军心。陈永福部是河南人，见孙传庭带领陕西嫡系撤退，却留下他们这些河南兵在这里忍饥挨饿充当替死鬼面对李自成几十万大军，心中不忿。有胆大的士兵率先发难，呼吁大帅不公，从而引发大批士兵打开城门，跟在陕西兵背后。



陈永福大声呵斥，又拔刀斩杀了几名带头的军官。陈永福部下久随他征战，多有受他恩惠者，见总镇发怒，不敢起乱，却纷纷跪于地下，哭泣道：“我等久随总镇，本来不敢违抗大人命令，但是大帅实在不公，让我等在这里充当替死鬼，李自成几十万大军一来，总镇大人也不能免于幸矣！为今之计，请总镇大人速走，我等在这里用血肉之躯，为大人延缓时间。”



陈永福知道军心不可违，何况断后九死一生他也知道，就算能侥幸逃脱，也会变成光杆将军，私心一起，他便长叹道：“罢了，我也无颜回去见大帅之面。你等速速整队，随我从北放撤退，回开封老家去。”



李自成派出袭击郑嘉栋部的是刘希尧统率的一万五千铁骑，自己却统领三十万大军直逼郏县，企图把孙传庭大军围困在城中。赶到城下之时，早去人去城空。李自成探到官兵动向后，立即命令李过、吴汝才各率骑兵二万，追击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