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明

第192章 败北（九）

田见秀暗暗心惊，果然是败逃之兵不敢言勇，这一万铁骑居然挡不住人家五千人，若非士兵心中怯战，何能如此？回想流动作战哪会儿，士兵们哪个不是一能当二的。近两年部队扩展过快，除了小部分是真心投效外，大部人人都是投机取巧，慕于大元帅百战百胜的威名，心想着跟着闯王建功立业。如今大元帅连吃几个败仗，这些投机取巧之辈就开始起疑心了，心中怯战了，如此下去，如何得了，得禀告大元帅，尽快整肃一下军纪，练出一支能真正的胜不骄、败不妥的精锐大军来。



田见秀心中虽然在考虑这义军长远发展，手底下却关切目前状况。他挥刀斩了两名脱离队伍，准备独自逃命的士兵，大声喝道：“军纪何在？居然敢擅自逃避，再有效法者，杀无赦！”



贼军士兵被田见秀杀鸡儆猴镇定了下来，虽然不敢勇往直前，却也能守住阵地了。两军有交战了一阵，田见秀见李自成大军已经走远，自己和李超涂纠缠伤亡太大，一刻钟就死了八百多人了。而环顾官兵，死伤最多三百人。一比二的人数却造成三比一的伤亡，若是阵地击溃，伤亡会更加惨重，所以田见秀果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田见秀知道这个时刻若是自己先行撤退，士兵肯定会大乱，倒是李超涂趁势绞杀，一万人起码会有一半留在这里。所以他只得亲自断后，让其他各部先退。



李超涂见田见秀大军撤退，却亲自断后，身边兵丁不到一千人，心中大喜，若能抓住田见秀，胜过粮草一万石，便大声叫道：“兄弟们，想要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啊！活着贼军伪官权将军田见秀，论功可封侯！”



士兵们一听抓住田见秀论功可封侯，虽然知道李超涂所言夸大，但官升两三级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自己只是斩杀了一个贼军伪官果毅将军，便官升三级啊。个个都眼中发光，都盯着田见秀冲来。田见秀大惊，也顾不得还有小半士兵未完全脱离战场，省视了一番官兵阵营，见北边军力相对薄弱，便带着亲兵转过马头，往北边突围而出，准备绕回襄城。



李超涂看着分两路而逃的贼军心中一咬牙，喝道：“留下百名兄弟打扫战场，照顾受伤的兄弟，清理好那些已经死去或者重伤的战马，留作军饷，其余兄弟继续追击贼军骑兵大队，驱赶他们冲击李自成大军。”



李超涂带着剩余的四千五百骑兵又追了上去，又追出五里来地，李超涂远远的看到了李自成的中军大纛，心中大喜，待会儿前面这几千骑兵和李自成大军相撞，肯定会阵势大乱，我在趁机绞杀一圈而回，必能重创贼军，进一步打击贼军士气。



不过李超涂却把李自成看得太轻了，他听得探骑回报刚刚阻击官军的骑兵追了上来，后面的官兵穷追不舍后，李自成心中大怒不已，此地临近柿园，高一功两万铁骑、贺锦两万步兵随时可以来援，退只需三里就能据阵地坚守，我便再次列阵正面迎战一次官兵如何？就算官兵所有的骑兵都追上来，也不会超过五万人吧！



李自成命士兵就地列阵，贼军骑兵冲到之时，大阵中间让开一条通道，放过自己人，李超涂见李自成大军并未被那几千败逃的骑兵搅乱，急忙忙的停了下来，他可不会傻到用五千人冲击十几万大军，只怕冲进去后连骨头都没一根出来。由于速度太快，李超涂居然一直冲到李自成阵前三十米处才止住。



李自成转到阵前，左右各几十名亲兵恭维，高头大马、锦衣玉带，倒也有几分英雄豪气。他用鞭子指着李超涂温和的说道：“李将军，本帅敬你是员勇将，不愿杀你，你若是肯归顺我，我便封你做制将军，自成一营。”



李超涂虽在洛阳、开封两次和李自成交手，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面。心想此人能纵横中原也是有道理的，单凭他心中恨我要死，嘴上却说得如此亲善，这份忍功就绝非一般草莽所能具备的了。他听得李自成要封他做制将军，便讽刺道：“我李超涂祖上世代都是书香世家，却没有出过做贼的，我虽然不好诗书，却也不喜欢做贼，倒是勤于练武，喜欢杀贼！你既然这么敬我，不如让我杀了怎么样，杀你一个劳什子果毅将军，我就升任副总兵了，杀了你，最起码能封过侯爵吧。”



李自成听了大怒，黄口孺子，焉敢如此，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带着五千人就敢追击自己十四万大军，如此莽夫，杀了也罢。当即转入阵内，命令党守素。吴汝才二人各领骑兵一万，左右包抄，务必包围这五千官兵，步军大阵，徐徐前进，向李超涂逼去。



李超涂倒也光棍的很，把朱震那套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见到李自成回到阵中去时，便猜到贼军要进攻了，马上命令士兵调转马头，拔腿开溜。



李自成自然不会这么便宜的就让李超涂离去，命令党守素。吴汝才二人引军追杀。可是追出不到一里地，便瞧见党、吴二人又退了回来，李自成明显感到战场上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大了不少，甚至连脚下大地都颤抖起来。这中状况，至少需要五万以上的骑兵列队冲锋，才能造成的。



是孙传庭大队官兵到了！李自成马上做出决断。孙传庭等李超涂带五千骑兵追上去后，心中赶到惭愧，自己编练的陕西兵比起山东兵，差的不是一点两点，惭愧之下，怒火大发，再次传下将领，所有骑兵一刻钟不能集结，自总兵以下全部斩首。



在孙传庭死命令下，许多士兵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很快的集结起来。共得骑兵五万余人，孙传庭亲自带队，追了上来，追到李超涂和田见秀交战的地方，见到李超涂留下清理战场的士兵，问清原由，又快马加鞭的带着五万大军追了上来，正好碰上李超涂被党、吴二人追赶。



于是，两军再一次列阵相对，一方全是骑兵，约五万五千人，一方步军十一万，骑兵二万五。



大决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