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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爸爸的烟酒不翼而飞了

牛天梓在暗暗地忙着,只要早放学,他都会去医院看望小草,他给小草讲童话故事,帮小草折纸,哄小草开心。

这天是星期二,下午只上三节课,当牛天梓跨上自行车要去医院时,碰巧见到刘颖也来取车,不知为什么,牛天梓虽然对网上的孤独猫情有独钟,但他总会在有意无意间把孤独猫与刘颖合二为一,所以当只有两人时,牛天梓的心无来由的就突突地跳了几下,然后紧张地看着刘颖的脸问: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谢谢!”刘颖蹙着眉瞧了牛天梓一眼骑上车便走了。

牛天梓沮丧地摇摇头,向医院骑去,路上,他始终忘不掉刘颖紧蹙的眉头和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她为什么总是愁眉不展、忧郁冷漠呢?

其实,连刘颖都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被自己的思绪侵挠着,她觉得自己就像犯了病似地思念亲妈,而那种思念就像一只被饥饿折磨了许久的贪吃的虫子似地在啃噬着她的肌体,每天吃完晚饭,她都会像躲避瘟疫似地逃回自己的小屋,边做作业边流泪,妈妈,你为什么连封信也不来?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每当这时,她都会呜呜地哭出声来。她很想找个人说说,可是最近大家好象都很忙,忙得谁也没有功夫去关心别人,虽然有那个牛蹄子殷勤地要送她,而且,如果刘颖想把心里话对他说,他肯定也会耐心地听,但刘颖却不想对他说。她不知道陈远为什么就不能像牛蹄子那样来关心自己?她默默地回到家,吃完晚饭又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屋。眼泪就像两道打开的闸水,立刻顺着脸颊流下来,近来,爸爸对钱阿姨格外关心,不是往她碗里夹肉就是夹鱼,刚才吃饭时爸爸就把一块肥厚的鱼肉夹到了钱阿姨碗里,刘颖心里一凉,过去,爸爸总是把鱼肉夹进她碗里,爸爸知道她喜欢吃鱼,可又怕鱼刺,所以总会把鱼刺摘净再夹给她,但今天,爸爸的心里似乎忘了女儿,而只想着那个他喜欢不够的钱阿姨,刘颖连作业都不想做,一头拱进被子里呜呜地哭开了。

亲妈不要她,她喜欢的男生不理她,连爸爸都把对她的感情转移到了钱阿姨身上,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女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怎么死呢?跳楼,可自己家只在二层,万一跳下去摔不死呢?做个残疾人太痛苦了,可自己总不能跑到六楼去敲谁家的门,告诉人家自己敲门的理由只是为了能从六楼上跳下去摔死吧!再说,如果人家真的允许自己从他们家跳下去,像个烂饼似地贴在水泥地上也太恶心了,其实,不管谁死了都挺恶心的,她跟着爸爸去八宝山和一个伯伯的遗体告别过,虽然那个伯伯的脸上化了妆,但那个如同蜡一般的脸还是给她留下了恐惧和恶心的印象,不,她不能给人留下这种印象,但要想不给人留下这种印象就不能死,可不死怎么办呢?刘颖哭着想着,不知有多久,只觉得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摇着她,“小颖,你怎么了?”

刘颖听出是后妈的声音,不想理她。

“小颖,是不是想妈妈了?来,擦把脸。”后妈说着拽起刘颖,把一块热乎乎的毛巾递到刘颖手中。

刘颖透过泪眼看了后妈一眼,把那块毛巾推了回去,她可不敢让后妈来侍候自己。

“怎么,还没哭够?”后妈很和善地笑笑,用那块热毛巾帮刘颖擦起了脸,边擦边叨唠着,“瞧,这张脸成小花猫了,连这双美丽的眼睛都哭肿了,女孩子家,可不能老哭,会把眼睛哭难看的。”后妈给刘颖擦完脸,走出去又走了回来,手里的毛巾换成了一碟切好的西瓜,“来,吃两块西瓜再做作业。”说着找了一块籽少些的西瓜递到刘颖手里,这才问:“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能不能和我说说?”见刘颖不说话,脸上有些自责地说:“是不是不喜欢我做你的后妈?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女儿,只是从没有做过妈妈,有些地方做的不好,还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会尽量达到你要求的标准的。”

也许是哭够了,也许是后妈的温言细语,刘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摇摇头,轻轻地咬了一小口西瓜,默默地看着后妈。其实,自从钱阿姨与爸爸结婚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么关心着刘颖,但不知为什么,刘颖的心里总是无法接纳这个后妈,更看不得爸爸对后妈的关心,虽然她每次拿后妈与亲妈比较时都会觉得亲妈对她的关心连后妈的一半还不如,但她心里的天枰却总是毫无来由地往亲妈那里偏。

“是不是生气爸爸最近有些冷落你?”后妈伸出手指擦去了沾在刘颖嘴角上的一块西瓜肉,笑笑说:“小颖,再有八个月,你就要做姐姐了,所以爸爸可能会对你钱阿姨特殊一些,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你爸爸非常爱你,他常常跟我夸你,让我要像亲妈那样地疼你爱你,你放心小颖,不管钱阿姨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我还会一如既往地疼你爱你……”

后妈比亲妈年轻,但后妈比亲妈会体贴人,刘颖被后妈的话打动了,她仔细地盯住后妈微笑的脸,突然发现,原来后妈也很漂亮,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充满了善意和对刘颖的疼爱,泪水再一次从刘颖眼睛里淌出,并慢慢地流进了嘴里,有些咸有些苦,她嚅动着嘴唇,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就像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件,后妈突然激动地抓住了刘颖的手,眼睛里噙着泪花,“小颖,你再叫一声。”

“妈妈。”

后妈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地盯了刘颖好几秒,才在刘颖的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激动地说:“谢谢你,我的乖女儿。”然后兴奋地站起身,冲向另一间屋子,边走边喊:“刘帆,你听到了吗?小颖叫我妈妈了,她叫我妈妈了。”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刘颖爸爸兴奋地拥着后妈走进刘颖房间,一把搂过女儿,在她额头上使劲地亲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顿时,刘颖的房里就漾溢出幸福的笑声。

其实刘颖的心情并不平静,就像失去已久的母爱又突然间被她找了回来,她有些惊惶有些失措,看到爸爸与后妈被“妈妈”两个字陶醉得流出了眼泪,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胸太小了,其实爸爸和后妈一直在讨好她,可她却浑然不觉,还直以为自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女孩子呢,不过,以后她再也不会嫉妒爸爸给后妈的爱了,她甚至还乐此不疲地想着自己将会有一个小弟弟小妹妹,她会像后妈爱自己一样地去爱他(她)。

如果日子就这样地过下去,刘颖会觉得自己已经时来运转,不再可怜了,因为她有了一个健全的家,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爸爸和后妈,但是,上帝有时也会变得残酷无情,就在刘颖陶醉在父爱母爱中时,刘颖的亲妈突然出现在学校的大门口。

那天,刘颖放学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一个女人抓住了胳膊,“小颖……”

刘颖一看,原来是她日思夜想的妈妈,不禁激动地大叫一声妈妈,便把妈妈拽到了一旁。

“小颖,小颖,妈妈想死你了。”刘颖妈妈不顾从学校里鱼贯而出的学生,一把搂住刘颖,放声大哭起来。

慌得刘颖忙劝妈妈,“你别哭,别哭,瞧,让同学们看到了多不好。”说着用自己的手帮妈妈擦去眼泪,急急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你过得好吗?你的……丈夫呢?”

不问不要紧,这一问,刘颖妈妈哭得更凶了,“妈的命……真是苦……”刘颖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断断续续地讲述起她走后的情况。

直等妈妈讲完了,刘颖才弄明白,自从妈妈嫁了那个爱她的老头儿后,那个老头儿就一直病倒在医院,而妈妈就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他,上个星期,那个老头儿终于丢下妈妈去了另一个世界,妈妈本想守着老头儿留下的惟一遗产——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独自生活下去,却不料老头儿前妻的几个子女却开始轮番找上门来争抢老头儿遗留给妈妈的房子,妈妈实在受不了那些争吵和白眼,只好浑身空空、一无所有地回来了。

直等妈妈说完,刘颖这才冷静地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刘颖妈妈突然擦了一把眼泪,有些生气地说:“你是我女儿,理所当然应该过来和我一起住。”看样子妈妈不是今天才回来,而且似乎连爸爸再婚的事都已经知道了。

刘颖很为难,盯住地上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想着该怎么回答妈妈才好。

对刘颖的沉默,刘颖妈妈很生气,立刻便火了,“难道对那个没有良心的爸爸你就这么留恋?甚至连那个后妈你也不讨厌?你是不是忘了妈妈,妈妈生你养你,你都忘了?”见刘颖仍旧不说话,刘颖妈妈终于拉下脸,“这样吧,你在我和你爸爸之间做出选择,或是要我或是要他。”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刘颖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日夜思念的妈妈难道就这么不可理喻?

“我还住在老地方,你自己决定吧。”刘颖妈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刘颖仍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妈妈的背影钻进一辆夏利出租车,然后又看着夏利出租车消失在众多的车流中才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说句老实话,刘颖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妈妈,可一想起前些年曾有过的日子,她就心寒,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稳定温暖的家,想不到妈妈又突然冒了出来突然插进了这平静的生活中间,她真的好怵!

刘颖的心境被妈妈弄得很糟,她沮丧地骑上自行车,溜溜达达地回到家,发现爸爸和后妈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定是妈妈来过了,唉,怎么说她这个妈呢?

接下来的几天,爸爸和后妈对刘颖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刘颖突然在一个晚上就不翼而飞了,尤其是爸爸,他常趁后妈不在的时候对刘颖说:“当初都怪爸爸不好,才让你妈落得了这种结局,我对不起她。”

刘颖什么也不想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她一个未成年的中学生能说得清爸爸妈妈的事吗?她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上学,回家,做作业,玩电脑,她不想再被大人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搅进去了。

然而,自从那天刘颖妈妈在学校门口拦住了刘颖后,就开始不断地往爸爸家打来电话,哭哭涕涕、骂骂咧咧,一个劲地要求刘颖搬到她那里去住。

爸爸总是站在不远处神色惊慌地瞅着刘颖,后妈更是满脸惶恐地站在远处留心着刘颖的一举一动,她万万没想到她与刘颖处得正好的时候刘颖的妈妈会出现,而且如此强烈地要求刘颖去和她住,说实在的,自从刘颖喊她妈妈的那天起,她就把刘颖当成亲生的了,她不舍得刘颖离开她。

而刘颖呢,一种逆反心理开始在她心里作怪,她变得讨厌起她妈妈了,那天,她终于不是用一个“是”或是“不”字来回答她妈妈在电话里的问话了,她先是不吭声地听着,突然用很大的嗓音对着话筒喊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要中考了?你能不能以后不再来骚扰我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说完咣当一声挂上了电话,然后对站在一旁的爸爸和后妈说:“她以后再来电话,就告诉她我不在。”

因为刘颖不愿接妈妈打来的电话,这天,刘颖妈妈又堵在了学校门口,是朱勇放学时偶然发现的,便急忙跑回教室告诉刘颖。

刘颖悄声地骂了句“讨厌”,飞快地收拾起书包就蹿出了教室,朱勇忙跟了上去。

结果朱勇发现刘颖推着自行车并没往学校门口走去,而是绕过教学楼,从学校的后门走了。朱勇忙上楼叫了陈远,从后门跟了出去。

“刘颖——!”陈远大老远就叫住了刘颖,“你妈在学校正门,不在后门。”

“我知道。”刘颖停下自行车。

“难道你不想见你妈妈?你不是很想她吗?”

陈远这一问,刘颖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不要我的是她,要我的也是她,你让我怎么办?”

陈远摇摇头,倒是朱勇不知轻重地说:“毕竟她是你的亲妈,你不如搬回去住,等你后妈生了小弟弟就不会喜欢你了。”

“可我不想回去。”刘颖为难地垂下头,她真的很怕再看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男人来找她妈妈。

“不想回去就别回去,还是住在你爸爸家,看你妈妈怎么办。”朱勇有些义愤填鹰地挥着拳头。

陈远狠狠地瞪了朱勇一眼,“别瞎说。”

好在是刘颖并未在意朱勇的气愤,她仍显得模棱两可地说:“可我忘不了她。”

“我觉得你不如这样……”陈远转动着眼珠,建议地说:“只要你妈妈不往你爸爸家打电话找你,你就先在你爸爸家住着,毕竟初三是个关键的学期,需要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等放暑假了,你再好好处理你爸和你妈的问题,当然,如果你妈来学校堵你,我们会帮你注意着点儿,一旦发现了她,你就从后门溜走。”

“对呀,这是个好主意。”朱勇先刘颖嚷起来,见刘颖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了一下,不无讨好地说:“你放心,我已经认识你妈了,只要发现她,我会立即告诉你。”

“那谢了。”刘颖终于苦涩地笑了笑,不无感慨地说:“真羡慕你们,有爸爸妈妈一起疼,哪怕是一对讨饭的爸爸妈妈也是幸福的。”说完刘颖很凄婉地走了。

陈远和朱勇在一条叉路口上也分了手,望着陈远的身影很潇洒地汇入自行车潮流中,朱勇这才猛蹬了几下自行车往家骑去,在路过一个游戏厅时,他的心动了一下,立即想起柳老师的担保,一狠心一扭头便骑了过去,他伸手摸摸裤兜,零花钱在增多,除了兜里的十几块外,家里还有他藏起来的五十块,自从爸爸妈妈来到北京,他们都找到了工作,爸爸每天晚上给小区的居民户清扫垃圾,一个月下来也有个七、八百块钱,妈妈已经从姐姐打工的饭馆里出来了,她在早市上卖菜,因为妈妈老实勤快,总是把菜收拾得干干净净,价钱又比别人的低,她的生意很好,所以一个月下来挣的比爸爸还要多出几倍,这样,朱勇的零花钱就经常看涨了,不过,朱勇从来不乱花这些钱,除了前一阵子迷上了游戏机每次都把钱花得光光外。

但是今天,朱勇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这种飘飘然的感觉来自于刘颖刚才说过的那句话:“真羡慕你们,有爸爸妈妈一起疼,哪怕是一对讨饭的爸爸妈妈也是幸福的。”可不嘛,爸爸妈妈虽然没有令人羡慕的工作,但他们远远超过讨饭的,他们爱自己疼自己,对自己抱着望子成龙的信心,这些就足以使他感到幸福了,当然,这种幸福是和刘颖的比较过才感觉到的。朱勇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庆贺一番,便把自行车停在了一个有座位的小冷饮店门口,走了进去,他要了一个冰激凌。

浅藕荷色的香芋冰激凌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味道,朱勇想起了他和夏菁菁吃过的那个“心痛的感觉”和“改邪归正”,便给眼前这客香芋冰激凌也起了个名字——“幸福的感觉”,他用小木勺一点一点地往嘴里送着,然后边吃边看着坐在另外几个桌上的顾客,心里不免产生出几分自豪,除了自己,谁的冰激凌有名字?夏菁菁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儿,虽然这名字来自于那个《超时空想象》冷饮店,但除了夏菁菁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孩儿,谁又会想到去那种地方吃冷饮呢!

一想起夏菁菁,朱勇就觉得自己对她简直有一种崇拜的心理,将来,他一定要有所作为,一定要娶个像夏菁菁一样漂亮聪明的女孩儿做媳妇,当然,如果夏菁菁能喜欢他,愿意嫁给他,他会为她当牛做马,什么活儿都不要她干,只让她吃好穿好每天等着他下班回家就行了。到那时,村里那些和他一起长大的孩子会羡慕死他:“啊,快来看朱勇的新媳妇,美死了。”“是啊,别看朱勇的头秃,可人家在北京城里上的大学,有文化着呢!所以能娶个北京城里的漂亮媳妇……”

凡是朱勇能想到的赞美语言他全想了,就在他美滋滋地咂巴着冰激凌想着夏菁菁时,一对老夫妇的问话突然打断了他的黄梁美梦,“小同学,这座位没人坐吧?”

朱勇很生气地瞥了那对老夫妇一眼,非常生硬地说:“没人坐!”

老夫妇并未计较朱勇的态度,两人在朱勇的对面坐下,小心翼翼地把两个颜色不同的冰激凌盒盖打开,慢慢地吃起来。

朱勇很想再继续做那个美梦,但老夫妇的对话却一下一下地蹿进耳朵里。

“今年的夏天真热,听电视里说,这种热多年未遇了。”

“是啊,要不是儿子给按了台空调,真不知这个夏天怎么过得去,听说国外热死了好多老人呢,连北京都热死了两个。”

“这话你可不敢当着媳妇的面说,她要是知道儿子给咱们买了空调,两口子还不定得打成什么样呢!”

“我知道!唉,现在的女人厉害呀,男人也都成了趴耳朵,连给自己的父母买点东西还得偷偷摸摸,还得看老婆的脸子行事,做老人不易呀!”

“是啊,他们也有老的一天,不想想他们的儿子会怎样待他们,父母就是孩子的榜样。”

……

老夫妇的话语一直很沉重,朱勇坐不住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大概也和这对老夫妇差不多的年纪,这对老夫妇还能一起坐到冷饮店里吃冷饮,而自己的爷爷奶奶呢?朱勇从小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对爷爷奶奶有着深厚的感情,他突然从心底里涌起一股对爷爷奶奶的怜悯。一场大水冲垮了一切,但那时有爸爸妈妈在,他们的生活还有个依靠,眼下,爸爸妈妈来了北京,他们怎么办?两个姑姑早已嫁人生子做了别家的媳妇指望不上了,爸爸妈妈来北京也三四个月了,并未给爷爷奶奶寄过一分钱,他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一种不属于朱勇年龄的担忧深深地占据了他的心,他看着吃了一半已经有些融化的冰激凌,幸福的感觉顿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继之而来的却是忧虑的感觉,他三下两下地吃净冰激凌,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对老夫妇,走出了冷饮店。

我要帮助爷爷奶奶!这是朱勇想了一路的话,可是怎么帮呢?他不知道,直到他走进了家门,也不知道凭他的力量怎么能够帮助爷爷奶奶。

“朱勇,帮我买瓶二锅头去。”爸爸身子靠在破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扔给朱勇10块钱,“别忘了带包哈德门回来。”

朱勇就烦给爸爸买酒卖烟了,明明离家不远的小铺,每次都要朱勇去买,还振振有词,“养了儿子就是侍候老子的。”朱勇不情愿地扔下书包拿着钱去了小铺。

只是不知为什么,自这天起,朱勇突然很乐意为爸爸买二锅头和哈德门了,而朱勇爸爸的二锅头和哈德门消耗量也突然大增起来,朱勇爸爸纳闷得不得了,咦,这烟这酒怎么下得这么快?他不禁问朱勇妈妈,“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烟,喝了我的酒?”

“我拿你的烟做什么?也不能吃。酒?我更不会动了,又辣又呛的。”

“那是我自己抽了喝了?”朱勇爸爸努力回忆着,不过想想家里除了他自己,没有谁会抽烟喝酒,他感叹完只能怪自己烟瘾酒瘾越来越大。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一条烟不翼而飞的事,朱勇爸爸大概一直会把烟酒下得快的责任怪在自己身上。

那天,从湖北来了一个老乡,提了一瓶酒和一条烟,酒是二锅头,烟是哈德门,都是朱勇爸爸喜欢的,老乡的目的很显然,想让朱勇的爸爸帮他找个工作,朱勇爸爸痛快地答应了,在北京,只要你不嫌脏不嫌累,工作挺好找,决不会像那些下岗的北京人,左挑右挑,挑不上还要怪政府不善待下岗人员。所以朱勇的爸爸很心安理得地收了那瓶二锅头和那条哈德门,不可思议的是,第二天,当朱勇的爸爸想从柜子里拿酒喝时,却发现那瓶二锅头不见了。

“老乡送的二锅头呢?”朱勇爸爸满屋子乱翻,他以为是朱勇的妈妈收起来了,可是几乎把屋子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瓶酒,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那条哈德门也不翼而飞了。

“是不是家里来了贼?你总是把东西随便地一放,这不就叫贼盯上了。”朱勇的妈妈也着急起来,她仔细地察看着家里有没有丢其他东西,她放下心来,因为贼只偷了二锅头和哈德门,而那些藏起来的钱一分未少,“这个贼大概就喜欢抽烟喝酒,还算他高尚,否则把这几个月的辛苦钱给偷了,那我会去跳河。”朱勇妈妈说。

“偷了东西你还说贼高尚?这二锅头和这哈德门加起来也值个几十块钱呐!”朱勇爸爸生气地埋怨着。

“人家北京人天天都在说戒烟戒酒,可你却越抽越多越喝越多,早晚你会抽着烟醉死。”

“不管怎么死,这烟是不是叫贼偷去了?”朱勇爸爸狡辩不过朱勇妈妈,他不信地盯着朱勇妈妈的脸,总觉得是她把酒和烟藏到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是贼你还以为是我呀?”朱勇妈妈不满地嘟囔着,然后问趴在桌子上做作业的朱勇,“你没有看到你爸的二锅头和哈德门吗?”

朱勇头也不回地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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