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蚂蚁采采
我叫周采采,芳龄二十七,特长是一无是处,优点也是一无是处。当然,这只是我自己谦虚的评价,其他人那些恭维的话我不想重复。
我有个长我三岁的姐姐叫周翩翩。看吧,老爸的偏心从名字里就体现出来了。
翩翩,多美,多令人遐想不已的名字,虽然和她本人的气质一点也不相符,但她却顶着这么一个让我羡慕了二十七年的名字活了三十年。
采采,多怪,多容易令人联想到地瓜与萝卜的名字(我所在的城市采和菜同音),虽然和我清秀佳人的气质一点也不符,但我却顶着这么一个让人嘲笑了二十七年的名字活到现在。
所有人都说老爸对我比对我姐好,但我知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他暗地里偏着呐!从那坑害了我那么多年的名字里就能看出来!
也许是沾了美丽名字的光,我姐一早就把英俊温柔的姐夫骗到了手。爱情长跑六七年,终于开花结果,生了一个名叫舟舟,整天追着他小姨打的坏小孩。而我呢,顶着菜花,菜头的外号,二十七年了都还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老爸老妈都为我的终身大事心急如焚,整天为我找相亲对象,我却不以为然,一个人不是挺好的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我这思想不能暴露在家人面前,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轮番地给我洗脑。我只好在他们面前装出长吁短叹,悲秋伤情的样子,可能是我那小样太招人怜了,老爸心一软就给我了加倍的零花钱!嗬嗬,我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除了菜花,菜头之外,我在公司里还有一人尽皆知的外号——血拼公主!买衣服,买鞋,买包包,买化妆品,买花,买草,买有用的,买没用的,总之,只要是有人敢卖,我就敢买。
每个月的月头是我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因为要把所有透支的信用卡给还上。工资不够还,就跟老爸装可怜,要零花钱。钱还上了,继续透支血拼!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还!再透!再还!……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
正当我在这种恶性循环中过的有滋有味,乐此不疲的时候,公司突然要给我升职了!噢,MY GOD!我从大学毕业进公司到现在五年了,从来也没升过职,同一张椅子把我的屁股都快坐平了。现在,公司竟然要升我的职!还要加我的薪!莫非我真是因为上个星期踩到狗屎而转了运?
事实证明,公司的领导们并不是真的睁开双眼看到了我这颗被埋没了五年的珍珠,而是这个看起来很高的职位没有人愿意去做。外派三年啊!有家有口的本地人,谁愿意去!最后,这美差就落我头上了。
也许家里人也受够了我的恶形恶状,一致同意我去外地工作。
老妈:“你都混了二十七年了,也该好好做些事了。”
采采:“……偶哪有混,偶做人很认真滴!”
老爸:“嗯,认真到整天丢三拉四,乌龙不断。”
呜呜,老爸!你干嘛把人家最后一个外号也叫出来嘛!人家本来还想多藏一会滴!
宾果!我最最最近得到的一个外号就是周乌龙。乌龙先生,你没事做什么老是跟着我哩?没看到我那好朋友叶青青她比我还迷糊吗?还有我姐周翩翩,她那形象才符合乌龙先生你的要求啊!
乌龙先生(黑着脸说):你们三个,五十步笑一百步,都是我黑名单上的常客。
周翩翩:“哦呵呵!再也没人和我儿子抢巧克力吃了!”
舟舟:“#¥%……”(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激动的怪音来响应他妈的话)。
就这样,我拉着我的小拖箱,一个人凄凉地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榕城,一个看得见碧空白云,闻得到鸟语花香的榕树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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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机场外就是一片大大的海滩。
生在内陆城市极少见到大海的我,恨不能立刻扔下行李跳进海里去嬉戏一翻。
海水虽然不蓝,但很宽阔。
沙滩虽然很窄,但却细滑温暖。
仰起脸,承受阳光温柔的抚摸,挥动双手,感受风从指间流过的自由。
嗬嗬!美丽的榕城,偶周采采来了!
BIU——一道闪亮的抛物线从我眼前划过。
懂什么叫乐极生悲吗?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情况。就在我挥动双手,陶醉在海风中时,本来牢牢抓在右手中的手机,就以完美抛物线的姿态飞出去了。
偶滴小三!偶心爱滴小三呐!!虽然大家都说你是一块不中用的砖头(NOKIA3250真的是只能用砖头来形容),可我就是对你情有独钟,这刚到了别人的地界,你可别扔下姐姐一个人走啊!
就在我心中百感交集,哀伤感叹之际,我可爱的小三砸在一个穿蓝色衬衣的倒霉鬼头上,又从他头上重重弹在了地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用它悲哀的眼睛望着我。
我心疼的脚趾头都发麻了,忙将小三从地上捡起来,走到被砸的倒霉鬼面前说:“对不起!对不起啊!你没事吧?”其实我心里的潜台词是:还好有这家伙做缓冲,小三应该不会死翘了。
倒霉鬼磨蹭了半天终于转过身来,眯虚着眼睛说:“是你在和我说话吗?不好意思,我眼镜掉了,看不清楚。”
我这才发现,在小三全力一BUI的撞击下,这位仁兄的眼镜也BIU出去了,阳光照着一地晶亮的碎片,那叫一个残~
就在我替那副眼镜惋惜不已时,我的小三唱起歌来,一看号码,是我姐。
“喂!喂?喂——你倒是说话呀?”我姐真奇怪,打电话来又不说话,一定是想我想的泣不成声了。
小三再次唱歌,这次是叶青青。
“喂!喂?喂——你为什么也不说话?”我对着手机一通乱吼,然后突然脑子里就灵光一闪,也许不是对方不说话,是我的小三听筒坏掉了!
就在我心神恍惚之际,那位眼镜兄拎起包准备往机场大巴走去。可是,仁兄啊,大巴在右边,你往左边走什么呀?左边只有四根大柱子耶!
虽然很怀疑是眼镜兄的铁头把我的小三给撞坏了,但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好人,在他连撞了三根柱子,眼看就要撞上第四根之际,我上前把他拉住了。
“先生,大巴在那边!”我淑女地提醒他。嘿嘿,别看我在家很没品,在外面我周采采可是一惯很淑女,很有修养滴!所以我姐总说我假仙,就是樱桃小丸子那种,在家撒泼耍赖,在外装好卖乖。
“谢谢!我没有眼镜就完全看不清楚。”眼镜兄对我连连道谢,让我都不好意思了,要知道把他眼镜撞掉的可是我的小三啊!
所以,我带着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对他说:“不用谢,我扶你上大巴好吗?”
然后,我就扶着和盲人无异的眼镜兄上了机场大巴,当然,眼镜兄负责拎所有的行李,包括我的。眼睛看不见,手和力气还是一样可以利用滴!
我们坐在倒数第二排,全车唯一有窗的坐位上。窗子微微开了条缝,风带着海水微咸的味道吹了进来,淡淡的,感觉很清新。靠在椅背上,阳光照的眼睛快要睁不开,车已在高速上飞驰,我精神渐松,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车驶进了漫长的隧道中,眼前突然消失的光感,让我惊醒了过来。
黑暗中,我睁大眼睛,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有些伤感。混混沌沌地活了二十七年,虽然混沌却很快乐,我是那种幸福感极强的小蚂蚁,只要给我一块小小的饼屑,就可以乐上半天。现在,这只生活在父母家人庇护之下的小蚂蚁终于走出了那个温暖的蚁穴,要去寻找她自己的路。以后的路,会像这隧道一样漫长而幽暗吗?
阳光终于透了进来,眼前光影渐明,一个淡蓝色的轮廓映入我眼中。
短发被阳光照出浅浅的金色,光洁而饱满的前额上有一个不甚协调的红印(在柱子上撞的),侧面看去,鼻梁俊挺的不像话,而下巴的线条——天!不能再看下去,我的口水已经快要流出来了!
咽下口水,我拍了拍漏跳一拍的心口,嗬嗬,想不到看起来钝钝的眼镜兄,还是个摔锅(帅哥)!
“那个——”眼镜兄忽然转过脸来对我说。
“呃?”难道是发现我在偷看他?
“我刚想起,包里还有一个备用眼镜,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吗?”眼镜兄的眼神有些迷蒙,焦距不知该对在哪里,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白兔。
“哦!好,我来帮你找!”
“谢谢!真是麻烦你了!”眼镜展颜笑道,左颊现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哦呵呵!真是可爱滴酒窝摔锅啊!像极了姨妈家的表姐的同学的姑姑家养的小狗狗,我恨不能立刻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捏捏他的小脸。
想归想,我脸上的表情可是正经的很,偶是含蓄矜持的淑女耶!
翻翻翻,掏掏掏,摸摸摸,终于找到了那副传说中的备用眼镜。
“福州市汽车南站到了,请旅客们下车。”
“到站了!给,你的眼镜!我先下车了,再见!”我拎起小拖箱,扔下眼镜摔锅,奔向了我在榕城的新生活。
新生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这里的NOKIA维修点,为我的小三治病。摔锅不过是过眼云烟,偶可爱的小三才是最重要的。
拌面与南瓜车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天气都很晴朗,天空很蓝,楼房很高;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吃着同样的早餐,午餐还有晚餐,但我已经对食物不再挑剔;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都走同样的路线,下了电梯向左走,回家的路线依然向左走;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都能看到长着长胡须,偶尔还能闻到记忆中海水气息的榕树林;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站在窗口眺望远方,高高的楼层上很少有人家是封闭阳台;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却觉得很新鲜,总能学到一些新的知识;
在我现在的城市,街道很多,车辆很多,人流很多,但我的范围很小;
在我现在的城市,认识了一些人,但不是很熟悉……
在我现在的城市,我一个人,却也不孤单……”
----周采采的博客
我的小三经过治疗已经恢复了精神,而我,面对着一切如新的生活,情绪也是空前的高涨。新的工作充满了挑战,收起以往的混沌,努力竖立我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形象,嘿嘿,我周采采终于要开始发光发热了!
关于我的新职位嘛,到了福州我才知道确切的情况。总部为了给全国各地的项目上线专业系统,从各个省级公司里抽调了一批高级顾问,这些顾问在一起组成一个精英的顾问团,哪里的分公司需要上线,顾问团就奔赴到哪里,解决在上线中遇到的问题。所有项目上线完成的时间,大约要三年。也就是说,在这三年中,我不仅仅是呆在福州,全国各地,只要是需要上线的城市,我都会跑个遍。呵呵,也不错,正好圆了我从小背包游天下的梦。
福州的项目公司在市中心旁一条幽静的小街上。淡黄色的三层小楼,带着民国建筑的风格,掩映在一株高大苍翠的白兰树后。而顾问团所住的宾馆,就在项目公司对街的路上,名子很特别,叫三千水。
为了显示我对新工作的热情,给项目经理和顾问总监留下个好印象,第一天的报到日,背着重重的笔记本,我提前了二十分钟来到公司。岂料,铁将军把门,黑黝黝的大铁锁硬是扑灭了我一腔如火的热情。无语,望天,难道我就不该对工作有点积极性?
拐角处有一家干净的早餐店,招牌上写着:拌面,扁食。门口坐着满满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只花花的小碟子,吸溜溜地咻着小碟子中咖啡色的面条。拌面,应该是福州的特色早点吧,摸摸空空的肚子,呵呵,俺也去弄一碟来尝尝!
比水面略厚的手擀面上撒着几颗碧绿的葱花,用筷子轻轻翻动,面条下压着的花生酱和各色佐料便露了出来。我搅搅,拌拌,一股浓香扑面而来,很快,花盘子里的面也变成了咖啡色。店里已经坐满,我端着面条干脆站到白兰树下去吃,花香拌着面香,真是美妙的享受。
叶青青曾经说过,淑女在吃面条时是不可以发出唏溜声的。好吧,她说的对,所以,我在外面吃面条时总是很注意,一根根地咬着吃,不发出任何声音。当然,在家我可是想怎么唏溜就怎么唏溜。今天,也许是面条实在太美味,也许是白兰花的香气迷的我忘了身在何处,我——淑女周采采,竟然和店里所有的食客一般,呼呼吸着面条,忘乎所以,面卤四溅。
我越吃越开心,甚至开始一边吃面一边在树下踱着小步绕起圈来,那感觉像是在和面条一起跳华尔滋,我咻着面条转啊转啊~背上那沉沉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离家的思愁不见了,异乡的街头,一碟小小的拌面,却给我带来那么大的快乐。
呯——
“唉哟!”我晕晕呼呼中发出一声尖叫,手中碟子里还剩一半的面条不见了。
面条去哪里了呢?
放心,面条不会从宇宙里蒸发掉,它们全都很精神地挂在一件淡蓝色的衬衣上,然后一根根在地心引力地作用下慢慢向地面滑去,只留下一摊咖啡色的难看印记。
三秒钟,我从华尔滋的世界重又回到了人间,又从人间跌入了地狱。
天!我——周乌龙,又闯祸了!
丢人啊!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对……对不起……”我左手依然举着小花碟,右手捏着快断掉的小木筷,头垂在胸前结结巴巴地说。
真以为我是心有愧疚害怕了?错!这是叶青青教我在闯祸时用的绝招,装可怜!当然这一招只对异性有效,对同性,要看情况,如果对方很厉害,你就得拿出母老虎的架势来。
“你——你!唉!算了!”
呵呵,果然不忍心开口骂我了吧,你要是真敢硬下心来数落我,我就掐自己哭给你看!让四村十八里的人都以为你一大男人欺负我一孤苦小女孩。(二十七还能算小女孩吗?汗~)
不过这人的声音还蛮好听的,也很年轻。
见他转身要走,我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捂着嘴偷笑起来。冷不防前面那人一扭头,乖乖,露馅了!
笑容僵在了我的脸上,也僵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很快冷了下来,冲我冷哼了一声,走了。
没风度,就算发现了我的小把戏,心胸开宽的男子汉不是应该觉得这小姑娘很可爱而一笑了之吗?唉,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这世上哪有什么王子绅士,都是一帮猪头而已。
面条没了,我的肚子却还没饱。又到店里点了一份扁食,热呼呼连汤带水一起喝下,扁食皮滑肉香,云上阳光灿烂,依然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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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二十八分,公司的门总算是开了。
大家都很准时,两分钟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打卡机前打完了卡。
顾问团的人不用打卡,一行人按通知直奔顾问总师室集合开会。
集合签到完毕,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整个顾问团,除了还没到的顾问总监外,全是男的!当然,也除了我。
我还没来的及惊奇,这帮同事倒先惊奇起来了。
“江苏公司怎么派了个女的?”
我微笑着挑了挑眉,男的不是都不愿意出来嘛!
“是啊,还这么小!”
这话我爱听,说的有水平!我瞄一眼,咳,好像是山东公司派来的大叔,住我对门。
因为主持会议的总监一直没出现,副总监在给大家签完名后,自己和某顾问聊的热火朝天去了,大家也就开起了自由会议。
我是淑女,话不可以多,带着甜甜的微笑,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大小小的信息,全进了我那个号称八卦阵的小脑袋里。
“小周,你是负责哪个模块的?”
我正在倾心听江西顾问和浙江顾问聊各公司待遇问题,这可是精华中的精华,关健中的健,偏偏有人不识趣,在紧要关头打断了我。
转头一看,原来是副总监。
顾问团里的人其实都很年轻,那位说我好小的山东大叔,是年龄最长者,也就三十四。大家基本上都在二十六到三十四之间,广东和吉林的两个顾问最小,只有二十六,大学毕业没几年,但听说都曾被送到德国专修过一年,是这行里的高手。
项目副总监叫李风远,与正总监谢安玄都是北京总公司的骨干,他们两个也是这次上线项目的总负责人。
李风远长着一张娃娃脸,嘴角总弯弯的,像带着笑一般,让人一看就很舒坦。可是,人不可貌相,谁知道无害的笑脸下有没有藏着坏心眼啊!比如说我。(嗬,我这算不算是自我批评?)
“我是负责MM模块的。”我微笑答道。
“那江苏公司的MM模块都是由你负责的了?”李副总监眼睛一亮。
“哪里,我只是跟在前辈们身后学习,打杂而已。”我低头作害羞状。
“呵呵,你这是在谦虚吗?”李风远笑咪咪地说:“能被派到顾问团里的,都是各省公司的精英,如果你在江苏公司只是个打杂的,那江苏公司岂不是可以说是高手如云。”
我继续装害羞,企图用傻笑来搪塞过去。心里却暴汗,江苏公司里高手如云这是事实,可这些高手都不肯出来也是事实。至于我的实力嘛,估计用不了多久,李副总监你很快就会充分地了解了……
李副总监仍旧聊兴很浓的样子,正想继续问我话,却被一个推门而入的米黄色身影打断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十五分钟。先在这里跟大家道歉,下次不会了。”
很好听也很年轻的声音,还有些耳熟。
我笑着抬起头望向来人,然后,在那悦耳的声音中石化了。
乌龙先生,我是不是哪天走路望呆踩了你的龙尾巴?你为什么总爱和我开这种……这种要人命的玩笑……
“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要象个大家庭一样相处很久。”谢安玄带着笑说,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
不可否认,谢总监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很精英的高管。长相很精英,气势很精英,言谈举指很精英,眼神都是很精英的那种,特别是在扫到我身上之后,何止是精英,简直是……我已经不好形容了,因为我在与他眼神接触0.2秒之后就呈白日梦状态昏死了过去。
在山东大叔的拼命摇晃之下,我总算回了魂。
该我做自我介绍了吗?
“大家好,我叫周采采,来自江苏公司。公司这次派我来参加这么重要的项目,也是为了让我能跟大家多多学习,更快地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以后还要请各位多多指教,谢谢!”我简明扼要地介绍完,敛眉含笑,温顺可爱地给各位同仁行了礼,淑女风范不减。
二十七年的修为,就算要破功,也不会一下子就破到底的。勉强维持住形象,我端坐在桌边,盯着桌角边一条淡淡的划痕,心里头却是说不出的懊恼。不管我再怎么装老实,恐怕他都不会再相信了,说不定看我这么费劲地演着戏,心里头早已经笑翻了。
我终于忍不住偷偷抬眼观察了一下谢领导,发现他正翻看着顾问人事资料,忽然他翻页的手停了下来,眉毛轻轻挑了一下,脸上表情是说不出的诡异,我努力伸长脖子向那页纸瞟去,僵硬——我看到了自己的大头照。
一整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渡过的,大约就是在浑浑噩噩中吧,连晚饭也没吃,我就独自回到了三千水。
躺在床上,我的大脑总算是可以开始思考些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给大BOSS留下了这么恶劣的印象,下面的日子要怎么混?他会不会受不了我的假仙而干脆一脚把我踢回江苏去?寒……就这样回去,我也不用混了,江苏人民的脸都被我丢光了,爸妈估计也会把我扫地出门,这和当初离开时信誓旦旦三年后要荣归故里的大话差到十万八千里去。
痛苦地用被子捂住头,我在床上开始打滚。
来回滚了几圈,感觉心情好了些。坐起身望着窗外渐黑的天色,我决定出去透透气。
SHOPING是最能缓解我郁闷情绪的良剂,可是,如果没有折扣,良剂的效果减半。我拎着只装了一件小外套,两件衬衣的小袋袋有些沮丧地从商场里向外走。就这样走了吗?我有些留恋地回首相望。一转首,正望向周大福透明柜台里的那一排金灿灿。反正时间还早,要不再去金柜看看?正这么想着,人已经趴在金光闪闪的柜台上了。
黄金小天使,黄金史努比,黄金十二生肖,黄金……我忽然睁大了双眼,黄金车轮,淡黄透明水晶雕刻而成的南瓜小车!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水晶南瓜车时,我的心儿卟卟跳了几下,这大约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吧,这个可爱的挂坠,我好想要。
看到价格标签时,我一定要的决心小动摇了一下。咬了咬牙,大不了下面一个月不乱买东西!天天在食堂吃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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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我的水晶南瓜车,走在闽江边的大榕下,五月的晚风温柔而凉爽。
天空中悬着半弦明月,月华倾在江中随江水缓缓流动。
月光下的南瓜车更加晶莹剔透,手指轻轻摩挲着凉凉的水晶石,心情渐渐静谥。
何不学月华而随流水,看它竟能将我带向何方。
小猫与茉莉花
“在回家的路上,我依然陶醉在我南瓜车的美梦中,却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最遥远的路线回家,我就是喜欢绕大圈子,这是我每次选择陌生路线的错误选择,试过很多次,每次都错,佩服自己对错误的坚持,依然选择向左走,看见一颗粗壮的大榕树,晚上借着路灯看他,好像一位纳凉的老爷爷,独自己一人摸着胡须,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我现在居住的城市,夜晚不是那么热闹,街道上也会有一些行人,却还是觉得冷清,虽然是一条陌生的路,但我坚信我肯定能回到家。继续我的南瓜梦,看着车站站牌上的标识,离家还有一站的路程,还用说嘛,继续走下去。我们要为自己所做的每次选择负责任。”
——周采采的博客
吃着甜甜的冰激淋,白天的郁闷一扫而空。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担心也是白费,不如开开心心享受榕城美丽的夜色。
兴许是冰激淋吃太多,甜昏了头,我在宾馆附近的小路上绕了好几圈,依然没有看见三千水那熟悉的银蓝色大招牌。
说我心里不着急是骗人的,但着急也没用啊!找不到能有什么办法?继续找呗!
路边的那颗榕树看起来很粗壮,晚上借着路灯看像一位纳凉的老爷爷。我十五分钟前看到它时,好像也是这么想的来着。
呃——十五分钟前……,我怎么又绕回来了?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小星星,忽然觉得好饿。
榕树爷爷身后有一家葡式简餐店,米黄与浅蓝相间的门头上画着一只诱人的蛋塔。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我决定就在这里把漏掉的晚餐补回来。
说是葡式简餐店,其实可点的基本上都是中餐。我在服务员的推荐下要了招牌烧鹅饭和冬瓜排骨例汤。米饭又香又韧,烧鹅的味道也很好,排骨例汤更是几乎达到了我妈的水准。呵呵,看来我无意之中又发现了一家好店。
将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烧鹅丢进嘴巴,我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服务员刚刚送来了特供的大麦茶,捧起香香的大麦茶,我悠然自得地对着窗外路灯下的榕树爷爷发起呆来。
这条小街的夜晚不很热闹,偶尔有几个摇着芭蕉扇的悠闲身影从灯下走过,也总是那么静静的。忽然一个小小淡黄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地闯进了我的视线,凝神望去,原来是一只小小的猫咪。真的是一只很小的猫猫,如果不是我飞行员等级的视力,根本不可能发现贴在榕树根边的它。它颤颤巍巍地倚在树边,可怜的小脑袋低低垂着,碧绿的眼珠子迷迷蒙蒙,渐渐合了起来。
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般,扔下手中的麦茶,我奔出餐厅向榕树下的小猫猫跑去。
我跑到榕树爷爷身下时,小猫猫身边多了个蓝色的身影。他蹲在小猫身边,用手指在它肚子上摸来摸去,这个变态家伙,小猫已经像是病的要死掉了,他还在这戏弄它!
“喂!你做什么呢?”我气汹汹地一把将小猫从他手指下夺过,小心冀冀地捧在手心里,它看起来真的好虚弱,我是不是应该对它采取什么急救措施?比如说人工呼吸和心脏按摩之类的。
“小猫已经病的这么难受可怜了,你这坏心肠又冷血的人还欺负它!”我一边考虑救猫事宜一边还不忘数落那个变态。
“那个……其实……”
“其实什么?难道你想说你是在帮它看病?”我搂着小猫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你是医生啊!”
“那个……其实……”
这个变态不会是结巴子吧?我不耐烦地抬眼向他望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全都让我碰上了。眼前的变态竟然是那个在机场被我的小三砸到脑袋的眼镜兄!
眼镜兄显然没有认出我来,他两颊通红,吃力地推了推眼镜,委屈地说:“那个,我是在帮它看病,其实我就是个医生!”
“呃……我……”这次换我结巴了,看来是冤枉了好人,眼镜兄怎么看都是纯良忠厚的好人,怎么可能会是欺负小猫猫的变态呢!既然他没认出我来,我也就继续假装不认识好了。
“那你是医生的话就快点救它!诺——”我把小猫猫递到他眼前说:“快点给它做人工呼吸!”
“嗯——啊?”眼镜兄红红的脸刷地就白了。
人工呼吸好像是有点困难,小猫猫的嘴那么小,肺一定也很小,万一眼镜兄肺活量很大,一口气还不把它给吹炸了。
“算了,不要人工呼吸,你来给它做心脏按摩!”我把小猫的前爪拨开,努力寻找它心脏的位置。
“我……”眼镜兄继续结巴,“我虽然是医生,可不是兽医。”
小猫缩回小爪,低低地喵了一声,头靠在我的手腕上,没了动静。
“啊!你还在这磨蹭!小猫要死啦!”我急的快要跳起来。
“别急!”眼镜按住我的手,把小猫接了过去,缓声说:“我刚才观察过了,它没生病,只是不知在哪里误喝了些酒,醉的厉害。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我愣了,喝醉酒的小猫?原来,我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只小猫猫的酒后醉态?
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把小猫包了起来。
“虽然只是喝醉了酒,但它太小,还是有些危险,我要把它带回去为它解一下酒。”眼镜抬起头诚恳地对我说:“我不是坏人,也不是变态,我是真的想帮这小猫,请你相信我。”
眼镜兄的诚恳让我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有些无地自容,再次痛恨自己的莽撞,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冤枉人。
“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了……”脸上因愧疚而有些烫烫的,天,我周采采竟然也会脸红了!
“没关系,你相信我就好。”眼镜灿然一笑,春风拂柳。“我想问一下——”
“问什么?”确定小猫猫安全后,我准备撤退。
“你的声音,”眼镜有些犹豫地说:“你的声音很像在机场帮过我的人,你——”
“你要好好照顾小猫哦!也要好好养它!我先走了,再见!”
“喂——请等一下!”
不理会眼镜的叫声,我转身逃也似的跑开了。
过了街,左转,左转,再左转。我呼呼地喘着气,抚着胸,我猛然停下了脚步,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不想让眼镜兄知道我就是那天机场的那个淑女?我真的那么在乎什么所谓的淑女形象?茫然,我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了。
再次回到榕树爷爷身下时,小猫猫和眼镜兄都已不见了,只有我,像个傻子似的又回到了原点。
“小姐!”
有人叫我!难道眼镜兄还没走?
我讶然回头望去,却是葡氏简餐厅服务员小伙子那有些激动的脸。
“小姐!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吃霸王餐的人!我和他们打赌了,你一定是回来买单的对不对?”小伙子咖啡色的瞳孔中满是让我汗颜的信任。
“对不起啊!”我一边掏钱一边连连道歉,“我刚刚一时有事忘记了!”
“没关系,没关系,您一看就是个有文化有气质,淑女一样的人,当然不会是故意的。”小伙子乐呵呵地接过钱,笑着对我说:“您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光临!”
“谢谢!再见!”我勉强笑着转身离开,走了好一会才想起来,竟然忘了问问那个小伙子三千水酒店怎么走。
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第一次,没来由的,在榕城的夜色下,我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难道是我错了?那么我到底又错在哪里?
“周采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什么?”
我恍恍惚惚地向四周看去,好像刚才有人在叫我的名子。
“喂!我在叫你呢!怎么像梦游似的。”
声音在很近的耳边响起,我望向在我耳边说话的人,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惊道:“谢……谢……谢总监!”我总算是完整地说出了三个字,瞧我这出息!
“别谢了,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在街上逛不安全,快回宾馆去!”谢安玄皱了皱眉。
我恩了一声,低下头向前走去。
“你往哪走?宾馆在右面!”
“呃?右面?”我愕然,敢情我之前一直认定的左边是错的啊!
谢安玄望着我那白痴般的表情,摇了摇头,转身说:“原来是迷路了,跟我走吧。”
我,一向以聪明灵俐自称的周采采!竟然会迷路!原因还是记错了方向!我真是应该买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只得像只小狗般可怜巴巴地跟在谢领导身后,偷偷在心里粘那碎成一片一片的自尊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谢领导脸上似乎有那么一抹怪怪的笑,笑的我心里毛毛的。不过,我今天晚上很不正常,似乎是撞了邪,所以,很可能是我看错了。
已经十点钟了,街上更加安静。低着头,踩着谢大人长长的影子,我努力跟上他那类似于竟走的步速。忽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真好闻啊!我大口吸着凉凉的香气。
原来是宾馆边上还没关门的花店。花店已经将别的花都收了起来,只在门前摆了几盆初绽的茉莉,而那香气,便是这些小小白白又不起眼的茉莉的花香了。
我定定地站在花店门前,望着那些灰色瓦盆中的小茉莉,舍不得离开。
不知道谢安玄怎么发现我没跟在他身后的,他见我傻傻站在那些茉莉前,也未叫我,只进了那店里去。不一会,他走到店门前端起一盆开的最盛的小茉莉对我说:“走吧,宾馆可以养花。”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就跟着他身后飘落的一串茉莉香回到了三千水。
谢安玄住十六楼,而我住在十楼。电梯停在十楼时,他把茉莉塞到我手中说:“早点休息,记得给它浇水。”
我捧着茉莉花,呆站在电梯外,直他的脸渐渐消失在闭合上的电梯门后,我才喃喃地对着电梯说:“谢谢……”
穿米菲兔拖鞋的人
“我现在渡过的每一天,紧张而新鲜,总觉得自己比走在我前面的人差的很远,他们都很能干的样子,让我觉得很不安。
每天都会感到饥饿,吃了很多的东西还是会饿,夏天人都是要变瘦的,为什么我总是也吃不饱?
什么时候我也能变成很能干的样子?不再需要父母操心,不再需要身边人担心!不过我相信我超强的生命力,长在哪里都能活,就算是海水里的枯木我也能漂到我想要去的地方!”
——周采采的博客
躺在床上,窗外银月如钩。喜欢拉开窗帘睡觉,无论何时都能看见美丽的月亮,让月华流进我的窗。
月华下,灰瓦盆里的小茉莉幽幽绽放,暗香浮动。
这盆小茉莉买回来时正开着的那些花儿已经谢了,我曾一度失望的以为,花季已过。但不知为什么,就算它只剩下一蓬翠绿的叶子,我还是那么喜欢它,天天给它浇水,修枝,捉虫。也许是为了报答我的心意,前天,这盆普普通通的小茉莉竟然又在枝头抽出串串白嫩的小花苞。
一晃眼,来到榕城已有大半个月。项目已经步入正轨,每天的工作都很忙碌。在经历了那么一个一波三折的第一天之后,生活忽然就变的平静无奇了,没有意外,没有奇怪,甚至我这个乌龙精都没有搞出什么大乌龙来。
谢大人没有为难我,对我并没有一点与别人不同,我也不知道是该暗自庆兴,还是该仰慕钦佩他宽阔的心胸。但至少有一点我是很由衷地佩服他,他的专业不是普通的强。怪不得可以做项目总监,十七个复杂的模块,他每一个都十分精通。不,就算是精通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厉害,整个系统根本就像是他研发出来的一般。
不再胡思乱想,我盖上薄被准备睡觉。今天白天编了一整天的程,脑子累的快抽筋,我可不想因为用脑过度又睡眠不足而早早得了老年痴呆。
茉莉真香啊,清幽的让人迷醉,明天一定要打电话给叶青青,让她也在卧室里养一盆小小的茉莉,这样,我俩就可能会在同一片幽香的梦里相见。听说她又长胖了,这两天在信誓旦旦地要减肥,有什么用呢,她几乎天天都重新发一遍誓,然后说从明天开始。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家。窗台上爸爸种的迷你小蕃茄像杂草似的疯长,毛茸茸的叶茎盘在灰色的窗棱上。舟舟趴在我床上好梦正酣,胖乎乎的小脸上口水早已流成一条小溪。小乌龟呆呆又跑到卫生间里瞎逛,周翩翩在马桶上发出尖叫,大声嚷嚷着家里有只流氓龟。厨房里有渺渺水气溢出,浓浓的肉汤香随水气在空中飘散,妈妈一定在炖我最爱的香菇老母鸡汤。
鸡汤已经炖好,放在餐厅里那张外婆的外婆留下的黄花梨木桌上。紫砂锅里金黄的鸡汤泛着诱人的光泽,香气异常浓郁。举着我专用的史努比汤勺,我开心地准备在舟舟醒来前把这美味享用干净!轻轻舀起一勺汤,嗯 ——好香啊……
“噼恰啦,噼恰啦,叭叭啦叭叭啦,噼恰啦噼——”小三不识时务地在我耳边唱起了樱桃小丸子。
肉香没了,鸡汤没了,温暖的家没了。
我痛恨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哪怕让我喝上一口啊!喝一口也是好的……呜呼哀哉,我的鸡汤!
“喂——”我强按住心头的恼火,接通了电话。
“周采采吗?”
“嗯。哪位?”我气哼哼地问。
“你已经睡觉了?我把你吵醒了吗?”
“嗯。”废话!也不看看时间再打电话,害我到了嘴边的一锅鸡汤不见了。
“呵呵,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给你电话。”
这人到底是谁啊?半天不说正题,还在这叨叨。
“请问您是哪位?”我努力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才压住声音中的火气。
“呃,我是李风远——”
只用了半秒钟,我原本呈瘫痪状的大脑一个激淋清醒了过来。
“李总吗?你好,有什么事情?”不用做深呼吸,我的声音立刻恢复甜美。
李风远似乎犹疑了一下,顿了顿说:“今天晚上项目要做模拟通行性测试,原本不打算喊你的,可是,每次测试到MM模块就通不过,看来得麻烦你到公司来一趟了。”
嗡——我脑子里似乎有一窝蜜蜂蹿了出来,头变的好大。一定是我编的程序有问题,下午我自己测试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原想明天再重新理一遍的,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会做模拟通行性测试!问题都没有解决,测试能通的过那才叫奇迹了。
“好,好!我马上过来!”挂上电话,我从床上跳起,灯也没开,急急换下睡衣便夺门而出。
背着沉沉的笔记本,我心急火燎地奔出三千水。
“周采采!”
我诧异地回头望去,李风远站在三千水银蓝色的大招牌下,正冲我招着手。
“李总?你怎么到宾馆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李风远脸上永远带着微微的笑,淡淡一句,却让我心中一暖。
“谢谢。”羞愧啊,明明因为我犯的错而让他们加班加那么晚,他却还那么体谅我。李总,我现在真的相信了,你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好人!
三千水离公司不远,但毕竟也是隔着两条街。我因为心中有愧,走的特别快,几乎是一路小跑。
“喂,别走那么快!急也不急这一会儿。”李风远笑着拉住我笔记本的背带说:“再说了,你没发现自己跑起来很费劲吗?”
“嗯?”我的反应有点迟钝,好像脚上是不太灵光的样子。低头一看,天!我竟然穿着米菲兔子头拖鞋就跑上街了!
“天呐!”我绝望地扯着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没关系啊,慢慢走就好了,不要用跑的。”李风远的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终于演变成抑制不住的大笑。
我望着他那笑的快抽筋的脸,忿忿地撅着嘴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现在都走了那么远了,还怎么回去换?”
李风远努力抑住笑,眨着眼睛无辜地说:“我也是刚发现的。”
骗人!职业套装与兔子大头拖鞋这么离谱的搭配,他肯定第一眼就已经发现了!我,我!气死我了!我要收回十分钟前的话,他果然不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还是个大大的坏人!
“好了,别在这儿直喘气,快走。再耽搁,怕是谢安玄真的要发飚了。” 李坏人扯过我肩头的笔记本电脑背在自己身上,大步向前走去。
我在心里哀鸣三声后,硬起头皮跟着他向公司走去。
远远看见公司的小黄楼,夜色中只有一扇窗亮着朦胧的灯光,那就是我们的顾问总师室。
当我和我的米菲兔一齐站在淡青色的灯光下时,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谢安玄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噼噼叭叭敲着键盘。
“安玄,我把她带来啦!”李坏人笑嘻嘻地走到谢大人身边,抓起桌上的一杯清茶喝了一大口。
“嗯。”谢大人头也没抬,只顾着他的屏幕。“周采采,把你的电脑打开,进入程序,修改第十四,二十一,九十八和第一百零一这几条指令,这几条全部有错。”
“是!”竟有四条指令都出了错?我头上冷上直冒,心里就像是考试不及格的小学生般紧张。哆哆嗦嗦地打开电脑,一分钟也不敢磨蹭,立刻到程序里去捉我留下的小虫子,虫子是我们这行里对错误的通称。
费了半天劲,只有第十四条指令的错误被我找了出来,其余三条我怎么也找不到错误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越来越焦急,而越急,那三条小虫子就越捉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我偷偷瞄了瞄那两位,都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调试程序,我要不要开口去问?正矛盾痛苦地欲言又止,MSN上叮地蹦出一个对话框。
天天吃海鲜:“虫子捉的怎么样了?”
是李坏人!他整天嚷嚷着说海鲜多么多么好吃,最后连MSN都改了这么个无聊的名子。
丢了猫的尾巴:“还有三条没捉到!救命!我不想被谢总秒杀!”
我的MSN名也挺奇怪,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取的名子,也懒得改,就一直用着。
天天吃海鲜:“我真心真心地很想帮你。”
丢了猫的尾巴:“那就快过来帮我看看啊!(急的表情)”
天天吃海鲜:“(吐舌头的表情)忘了告诉你,我主要是负责SD,PT,HR模块的,MM模块我不熟。唯一能通吃所有模块的,只有谢安玄。”
丢了猫的尾巴:“(倒地吐血而亡的表情)”
天天吃海鲜:“不要怕秒杀,谢氏秒杀没什么可怕的,我试过,最多卧床一个星期就好了。(捶地大笑的表情)”
丢了猫的尾巴:“(喷血+从十七楼坠楼身亡的表情)李大人!别逗我了,我快急死了。”
天天吃海鲜:“xieanxuan_0620@hotmail.com,这是我唯一可以帮你的,是死是活,就看你造化了。阿米陀佛,大慈大悲!(作观音状的悠嘻猴表情)”
我举头怒视李风远,他老人家却一脸严肃地看着电脑,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
我绝倒!李风远,我……我服了你了!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更假仙的人!
添加联系人—
我抖抖豁豁地把谢大人的地址敲了上去。
生病的胆小鬼
“我是一个胆小鬼,一些看似很简单的事,我要鼓足很大的勇气才会去做。为什么帮助别人的时候,不需要任何的勇气,很容易就能办得到,而在学习上,工作上想开口请别人帮助就会特别的困难?
学习的时候会遇到很多的问题,我总是怕因为会打扰别人,或者会觉得提出的问题有些弱智会被对方取笑,而想了半天,在自己实在无法解决时,才硬着头皮鼓足勇气问别人。
都说和男士相处会比较容易,可是我习惯了和女孩子打交道,碰到周围都是男士的时候,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相处。知道他们都是一些很不错的人,但是也常常会觉得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周采采的博客
我对着电脑屏幕瞪大了眼睛,MSN绿色小框里新加的联系人已经蹦出,谢大人的MSN名实在太容易识别了——谢安玄(榕城)。
丢了猫的尾巴:“谢总,打挠您一下可以吗?”
谢安玄(榕城):“说。”
丢了猫的尾巴:“第二十一条指令的小虫子到底藏在哪里?对不起,我找了很久都没头绪。”
谢安玄(榕城):“你是周采采?”
丢了猫的尾巴:“恩。”
谢安玄(榕城):“最后一句的串行符号打错了。”
符号打错了?我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额上冷汗披披地往下淌。调出指令一看,果然!
接着,我又硬着头皮请教了后面两个指令的错误处。指令和语言我编的都没问题,全部是打错符号和切换行错误这样的低级问题!
我藏在电脑屏幕后,头埋的要多低就多低,根本不敢抬头看谢大人一眼。他现在总算该明白江苏公司派出的是怎么样的“精英”了,根本就是个没头脑!
MSN的对话框又闪了起来。
谢安玄(榕城):“改好了吗?”
丢了猫的尾巴:“好了,好了!可以重新测试了。”
谢安玄(榕城):“恩。茉莉花还好吗?”
咦?茉莉花?他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谢大人思维的跳跃性也太强了!
丢了猫的尾巴:“很好,今天晚上又开了好多花。”
MSN的对话框没了动静,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急促敲击键盘的叭叭声。
虽然已经没我的事了,但我也不敢提出说要先走。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李风远的对话框闪了起来。
天天吃海鲜:“解决的很顺利嘛!没有被秒杀?(捂嘴奸笑的表情)”
丢了猫眼的尾巴:“没。对不起,因为我的低级错误害你们加班加那么晚。”
李风远可能没想到会得到我这么认真的回答,过了半晌才回了消息过来。
天天吃海鲜:“别这么放在心上,就算不是你模块的问题,我们也有好多别的事情要做。”
丢了猫的尾巴:“现在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做的吗?”
天天吃海鲜:“那帮我们泡两杯咖啡吧!(微笑的表情)”
是啊,像我这样差劲的顾问,能做的也就是帮他们泡两杯咖啡而已。心情忽然非常低落,我默默起身走到茶水间去泡咖啡。
茶水炉上红色的指示灯亮着,水还没有开。我将咖啡倒进咖啡杯中,坐在水炉边的小椅上静静等待。
也许是茶水间的灯光太过幽暗,也许是窗外的月光太过朦胧,我趴在小圆桌上,在水炉子咕咕的水响声中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我瑟缩着抱紧两肩,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采采!采采!”
有人轻声唤我的名子,我很努力地想要张开嘴答应,却只发出一串模模糊糊的嗯嗯呀呀。
忽然身上一暖,不知道是什么裹住了我冰凉的身体,不是很厚,却带着暖暖的温度。然后,身子像被云儿轻轻托住一般浮了起来,飘啊飘,飘啊飘,轻晃微摇的舒适感让我重又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黎明时,楼外的白兰树上有小鸟开始歌唱。
迷迷朦朦地睁开双眼,我开始考虑今天是不是要在宾馆里吃早饭,考虑了好几秒后,忽然发现,我好像并没有睡在自己宾馆的那张大床上!猛地坐起身,这才清醒意识到我正睡在公司休息室的沙发上,身上和腿上还各盖着一件西装。
吱——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李风远笑咪咪的脸出现在门缝里。
“你醒啦?睡的还好吗?”
“啊?哦——还好。”我喃喃道,脑子还没完全从睡眠中清醒。
“回宾馆去休息吧,昨天加了一夜的班,测试也已经完成了,今天可以休息一天。”李风远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热水,拿起我腿上的那件西装穿了起来。
加了一夜班?咳,是他和谢安玄加了一夜,而我则睡了一夜好不好!
仗着自己的厚脸皮,我也没多加分辩,拿着另一件西装,穿上米菲兔子头拖鞋跟李风远一同走出了休息室。
回到办公室,发现我的笔记本已经被关了,桌子也被整理的很干净。
谢安玄斜倚在窗口的棱子上,手中捧着一杯热气渺渺的清茶,正凝望着窗外那一树青碧中如雪花般轻盈美丽的白兰花。窗户是打开着的,清晨微凉的风夹着白兰袭人的花香缓缓吹了进来,融入心底,清幽,又有一种说不出舒坦的滋味。
“谢总!”我不想破坏这如画一般美丽的画面,却不得不把西装还给他。
谢安玄在氤蕴的水气中转头望着我。
如果用白兰花来形容这样一个精英的人物是不是有些奇怪?可是那一刻,在晨曦的微光中,我就是有这样一种错觉。
白兰花静静地注视了我几秒,而后,一朵微笑在他唇边漾开。
原来谢安玄也是会笑的,并且可以笑的这样倾国倾城。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在发花痴,可是每个人都有欣赏美人的权力好不好!我只是欣赏,欣赏——呃,这个如花般的美人,我的大领导谢安玄。
我的欣赏状态很短暂,当我顺着谢大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溜了一圈后,就恨不能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一蓬杂草似的乱发下是揉的像烂纸般的套装,并且裙子还歪着。然后,我想谢大人会笑的关健,就是我脚上那双米菲兔子头拖鞋。
接过如同木头人般的我手上的西装,谢安玄对我和李风远说:“走吧,趁现在天还没亮。”
趁现在天还没亮?!
妈妈啊,我对不起你,你一心想培养的淑女已经彻底崩塌了!江苏人民,我对不起你们!江苏省的脸都被我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走在回宾馆的路上,我闷闷地望着谢安玄的背影。一夜辛苦的工作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疲倦的痕迹,腰身还是那么笔直,气势也还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精英,就连走路的速度,也还都是我永远都很吃力才能追上的那种。
我与谢安玄,就如同杂草与白玉兰,树洞里碌碌无为的小蚂蚁与蓝天中展翅而飞的雄鹰。
正低头望着自己的脚上的米菲兔失神,忽然肩头一轻,谢安玄将我的笔记本背到自己身上,低声说:“发什么呆呢?前面是路灯。”
我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了路灯。
桔黄色的灯影将我和谢安玄的身影拉的好长,他向前倾了倾身,影子里的头发恰恰触在我影子中的脸上,就在那一刹那,整条街的路灯悄然熄灭。
天边的云彩微微染红,太阳就要出来了。
对街的霞光中,李风远笑咪咪地捧着一大包包子走了过来。他从大袋子里拿出一个单独装的小袋塞在我手中说:“回去吃了再睡,饿着睡对胃不好。”
*******
李风远的爱心包子,我无福消受。
一回到宾馆,我就开始误寒发热,上吐下泻。
不想打搅别人,我喝了一杯热开水后裹着被子独自在床上打颤。
也不知过了多久,枕头下的小三唱起歌来。
“喂——”我沙哑着接通电话。
“采采吗?你怎么了?声音好怪!”
“青青!青青!”我激动地从床上坐起身,抱着电话呜咽起来:“青青,我好难受!我快要死了!”
“采采!你到底怎么了?”叶青青的声音焦急起来。
“青青,我生病了,浑身都好痛,头也要裂开似的。呜——青青,我想你,想妈妈,我想回家……”我抱着小三哭天抹泪,恨不能钻到电话另一头叶青青的怀里去。
“采采,不要怕!你乖乖在床上躺着,走时给你带的药还有吗?吃了药后多喝点开水,我现在已经在机场,马上登机,再过三个小时就到福州了,别怕啊!等着我。”
“嗯。”我委屈地答应着。“青青,你怎么会在机场?为什么突然到福州来?”
“唉,我休年假了,本想给你个惊喜的。好了好了,快去吃药,吃了药就睡,一觉睡醒我就化身为咸蛋超人来救你了!”
“嗯,青青,你快点来,我等着你!”我如同被抛弃的小狗般可怜怜巴巴地说。
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我艰难地爬下床到箱子里找药。在箱子底摸了好半天,终于把小药包掏了出来。这是走前叶青青为我准备的,她家里的人要么在医院,要么在中药房工作,搞的她也像半个赤脚医生了。
吃了药,喝完水,我重又扑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全身火灼般的难受。三个小时好漫长,每次醒来我都要翻出时间来看看。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怎么还没到……
左臂忽然而至的疼痛感让我再次从浑沌中清醒,好疼啊!我掀起左臂睡衣的袖子一看,细细的胳膊上起了一大片红色的疱疹,轻轻一触,如同刀刮般连着皮肉一直疼到骨头里!我举着骇人的左膀子,坐在床上哇哇哭了起来。
“青青,快来救我!青青!”
咚咚——“采采!快开门呐!我来啦!”
门外传来青青急切的呼叫声,我赤着脚,举着左臂跌跌跌撞撞地去开门。
“青青!”
门一打开,我就扑倒在手上还拎着两个大包的叶青青的怀中。
“采采,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开门!已经生病了,还不注意点。”叶青青边说边把我扯回屋里丢到床上。
“青青,我长了怪东西!”我红着眼圈把可怜的左臂送到她眼前。
“呀!怎么长了这么多疹子!”叶青青皱着眉先摸了摸我的头,又从小药包里掏出棉棒轻触了触我左臂上的红疹。
“咝——好疼!”我护痛地缩回手臂,“青青,不能碰,一碰就会疼到骨头里。”
“没事,伸出来我看看。”叶青青摸着我的头哄着我说。
我哆嗦着再次伸出手臂,她轻轻捧着看了好半天说:“这很可能是病毒性疱疹,非常厉害!”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医院啊!”叶青青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喂,舅舅,你在哪里?在医院呐,好。我好朋友生病了,我马上带她过去找你。恩,好,放心,我们直接打车去就行。再见!”
“青青,你给谁打电话呢?”我好奇地问。
“噢,我表舅舅,正好最近到这边的医院交流学习,我们马上直接去找他。”
“好!”我努力在疼的歪七扭八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在陌生的城市里还能有好朋友在身边,真好!
眼镜宋蓝天
“终于知道青青前两天对我说的那句:‘看完我们的旅行照片,我真的很感动!’这句话的意思。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春天去皖南看油菜花的照片一直也没能及时的欣赏,中午的时间仔细看了我们的每一张照片,让我回忆起我们九年前才刚进入大学的一幕……
‘同学请问学校大礼堂在哪里?’这是我和青青同学说的第一句话。和青青相识已经九年,刚入大学的第一天,我们站在学校大礼堂的最后一排,迟到同盟非常巧合地知道我们在同班,一次偶然让我们相识九年,猿粪啦!
随着拨拨和老大的加入我们四人帮的小团体很快组成了,从没能想过他们三个人会在同一个小区买房,现在想想还觉得这一切都很梦幻。庆幸自己能认识这么好的同学,庆幸他们都能过的很幸福,庆幸我们九年后还能一块旅行,庆幸我们的脸上依然笑容灿烂……
今天还和青青同学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吃青团,哈哈哈……虽然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有点破坏小花园美好的景象,不过说真的,青团真的很好吃。真的好希望永远都能这样,朋友总是在你的身边,让我觉得特别的安全。
有些想家,想爸爸妈妈,想我曾走过的每一条石板路,想我最最亲爱的石头城。”
————周采采的博客
青青真是倒霉,一路上为我担着心,下了飞机,连口水都没喝,挂着两个黑眼圈就要带我这病号去看病。盼星星盼月亮地休个年假,竟是这样的一个令人沮丧的开始,我都替她不值!
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青青费力地把我塞到后坐里,和司机大叔打了招呼后又奔回房间整理了一个大包带出来。我靠在她怀中,一边捧着膀子呻吟,一边偷偷打量着她的黑眼圈。刚自作多情地想到她昨晚也许因为想到今天可以见到我而兴奋的一夜没睡,司机大叔就回头对我们说:“到了!”
我敢打赌,从上车到停车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才刚刚起步竟然就对我们说到了!这司机大叔不会搞错了吧?青青伸出头向外看了看说:“恩,真的到了。没想到竟然靠的这么近!采采,下车吧。”
我拖拖拉拉地揪着青青的衣角从出租车里拱出来,偎在她身边连眼睛都懒得睁。青青背着包,一手护着我,正准备往医院里走,马克西姆先生在她口袋里弹起钢琴来。青青掏出电话看了号码后松了口气说:“还以为是公司了,原来是我舅。”
“喂,舅舅吗?对,我们已经到了,正在大门口呢!你已经出来接我们了?好……呵呵,舅,我已经看见你啦!”青青笑呵呵地挂上手机,带着我往门里头走。
经过门牌时我睁眼瞄了一下,原来是榕城中医院。嘿嘿,看来不用打针挂水了!我在心暗喜。
“舅!我们在这边!”
长辈来了,我就算病得再难受也不能疏于礼数。搭着青青的肩,我对着越走越近的白袍边低头鞠躬行礼,“舅舅好!”
卟哧——叶青青这家伙竟然笑了出来。
“别……别,你别这么客气呀!”表舅舅有些为难地说。
又是耳熟的声音。为什么到了榕城之后,我总会听到一些很耳熟的声音呢?而且紧跟着都没什么好事。
我抬头望着青青她表舅,傻了。
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世界会那么小呢?丢个手机会砸到他,救个小猫猫会误骂他,现在生个病,更离谱,他摇身一变竟成叶青青的医生表舅舅了!
眼镜兄,你这回便宜可占大了!竟让我叫你舅舅!哼,算了,看在要求你看病的份上,先不与你计较。
“是你!”眼镜兄微红的脸上满是惊讶。他一定和我有一样的感叹!榕城咋那么小呢!
“咦?采采,你和我表舅舅认识啊?”青青更是一头雾水。
“呵呵,嘿嘿,呵……”我明明是胳膊疼,却捧着头开始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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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中医院与一般的医院很是不同,没有钢筋水泥的现代建筑,都是一幢幢很有福州地方建筑特色的小楼,牛角似的飞檐,明丽却又不炫目的彩色琉璃瓦。
青青的表舅舅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不知道,但我发现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对他很尊敬。尤其是那些护士小姐,一口一个宋医生,叫的别提多甜多顺溜了。
眼镜宋医生在门诊为我察看了病情后就对青青说:“你猜的没错,是病毒性疱疹。还好来的及时,不然会发展的更厉害。”
“恩,采采她最近都很忙,又受了寒,潜伏在脊神经里的病毒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青青赤脚大夫一本正经地和她表舅讨论起来,“现在要怎么办呢?”
“先退烧,然后用针炙来拨除神经里的毒素,再辅以汤药,两个星期应该就可以痊愈。”宋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很有把握地说。
被遗忘在一边的我望了望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大声疾呼道:“能不能先帮我止痛啊!我实在疼的受不了啦!”虽然在说完这句话后我应该很漂亮地晕过去,但我努力了好几秒也没成功,只得放弃,转而呻吟的更加大声,惹得门诊里的其他人频频对我们行注目礼。
“舅,采采看来真的是疼的厉害,要不先想法子给她止疼吧!”
还是青青心疼我啊!
眼镜宋略想了想说:“那先带她去我住的院子好了,我给她先配副药敷上。”
*****
还没推开院门,门缝里就传出小猫咪咪呜呜的叫声。
“小猫猫在这儿!”我一下子忘了自己的病痛,兴奋地从青青怀里蹦起来,冲出去推门。
青青早已习惯了我这一惊一诈的坏毛病,她笑笑地对眼镜宋说:“采采生性单纯,这么大人了,还和小朋友一样,孩子气的很,舅你可别见怪啊!”
“呵呵,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她这性子倒很可爱。”眼镜宋宽容的笑着说。
“是吧,呵呵——”青青也笑着答,突然脑子一转弯反应过来,伸手揪住我的后衣领,把我拖了回来,一脸惊诧地问她表舅:“咦?不是第一次见识?你们难道见过?”
笨眼镜,明知道自己这表侄女八卦,还乱讲话,不会装作不认识我啊!我恼地扭头狠瞪了眼镜宋一眼。
“呵呵,也许采采不记得我了。前段时间她曾帮我救过一只小猫。”眼镜宋总算还有点眼色,我也就打蛇随杆上地假笑着说:“是吗?怪不得我刚才看宋医生觉得好眼熟,原来那天救小猫的就是您啊!”
他又笑着推了推眼镜对我和青青说:“先进去吧,一会有的是时间讲话。”
我用很诚恳的眼神对青青点头。
刚推门进了院子,一团淡黄色的小毛球就扑到眼镜宋的腿边,又是打滚又是翻跟头,撒泼耍赖的小样和我有的一拼。
“宋医生,这就是那天喝醉酒的小猫吧?”我暂时忘了胳膊上火灼似的大疱疹,全副心思都被小猫给吸引了。
“是啊,小家伙醉了一整夜,还好身子没受什么损伤。”眼镜宋宠溺的看着小猫,任它抓着自己的衣角胡作非为。
叶青青也是个好猫的,看见可爱的小猫,就忘了我这个病号,蹲在地上逗着猫,用南京话猫咪猫咪地唤个不停。
“青青,它是福州的猫,生下来就听福州话的。能听懂普通话就已经很神奇唠,你还指望它能听得懂你的南京话,回你两句南京味的猫叫啊!”我忍不住打击一看到小动物就很白痴的叶青青。
事实证明招惹叶乌龙是不明智的选择。我被强行扭送到里屋,不许摸猫,碰猫,甚至看猫!理由是怕我把病毒传染给小猫猫!
果然,在她眼里,人不如猫!
眼镜宋的宿舍……真的可以称之为宿舍吗?说是书斋还差不多。一张四尺来宽的床上有一半堆的都是书,床后有个大书架,高度已经几乎擦到梁上。书架前有个精致的小书梯,书梯顶做成了一把小木椅,光滑泛亮的颜色,显示出屋子的主人常常坐在上面翻阅书籍。靠窗的位置是一张红木雕花书桌,自然也是堆满了书。这张桌子和桌边相配的椅子本身倒很有意思,雕花精美不说,桌面桌角上竟然有了古物被玩赏久了才有的包浆。
窗与书桌间还有两尺不到的距离,放了一张和书桌看起来风格差不多的小榻。此刻,我就斜倚在这小榻上,可怜巴巴地扒着窗棱望着外面。
刚才一进院,我光顾看小猫都没注意院子的情形,这会仔细看来竟是个很雅致的小院。窗角下种了许多星星草,草间或疏或密地开着丛丛白色的玫瑰,极清淡的颜色,和院门处那株鲜紫的三角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并不让人觉得冲突,只觉如喝了山中老茶般,浓烈后有清雅,微涩后还有淡淡的回甘。
院心是一片翠绿的葡萄架,五月的葡萄叶新鲜柔嫩,卷曲着向天空伸出的茎干犹如少女美丽而柔软的手。架边的石台上放着许多竹扁,扁里晾着许多黑黑的草药。架下起了一个小小的药炉,紫铜炉身看起来也很有些年份。眼镜宋从另一间侧屋里取了几味药,一些放在药罐子里加水煎煮,另一些则放在石台上的药舂里研磨起来。看他煎药磨药的样子极其娴熟,倒有点老中医的架势了。
青青和小猫玩了会,便跟在眼镜宋身边问这问那,说是帮忙打下手,其实是碍手碍脚才对。估计她表舅舅也嫌她烦,让她到里屋来陪我。她不肯,摸着小猫的头说要做饭。
恩,叶青青做饭的水准我是领教过的,保证吃完不拉!也只能保证到这个地步了,至于吃的过程中反胃晕厥之类的,她概不负责。
眼镜宋来为我敷药时,青青还在厨房里煮饭。她说,她要做一桌让我们口水流的比闽江还湍急的佳肴来!
我会相信她,我就不是和她相识九年的周采采!
话说回来,眼镜宋真是一位很好的医生,他极轻巧地为我敷药,和他侄女的粗手粗脚比起来好太多了!好吧,看在他没把我弄疼的份上,以后不叫他眼镜宋了,就叫宋医生,宋蓝天医生。他胸前的牌上用好看的宋体写着这三个字。
敷好药,待了一小会儿,宋蓝天又端了一碗闻起来就很苦的药进来。
“宋医生,我外敷就好了,不喝药行吗?”我苦兮兮地哀求。
“这疱疹并非外伤,而是内毒作怪,若不喝药,很难痊愈。”宋蓝天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过了一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眼睛一亮,笑道:“前两天同事结婚发了两盒巧克力,用它来过药就不会苦了。”说着,他走到书桌边从一堆书中拨出一盒吉百利的喜糖巧克力。
没办法,这药看来是非喝不可了。我硬着头皮,接过药碗。
“采采,我……”宋蓝天忽然欲言又止。
“呜?”我嘴里含着苦药皱眉咕噜着。
“采采,你是那天在机场帮我的人吗?”宋蓝天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眼镜兄啥时候不认真过?)
咕——一大口药没有喷出来,全咽了下去。眼镜啊,你怎么还在这事上打转呢?就当没发生过忘了不就好了?我就是你侄女的好朋友周采采,何必管是不是那天在机杨的人呢?
望着宋蓝天在透明镜片后如水般清澈的眼睛,我没办法撒谎,也无处逃避。
“是。那天我们坐的是同一架机,同一辆大巴。其实,我没帮你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
宋蓝天忽然笑了,很舒心的那种,笑意温柔。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挂坠,说:“那么,这个一定是你的。”
一只白玉小蜘蛛趴在一只白玉小脚上,珑玲可爱又有些奇特的造型。那是我爸在新疆和田为我买的“知足者长乐”啊!我一直都是挂在小三耳朵上的,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好吧,这事又再次证明我是个粗心大意的乌龙精。
讪讪地接过挂坠,我红着脸反复跟他道谢,他只笑着说:“原来你一直都没发现少了这坠子,待发现时,它又已回到你身边,这也是福缘。”
呵呵,宋医生,我承认你说的话很中听,我只有用行动来报答你。一仰脖子,我一口气把满满一碗药都给解决了,那豪气,绝不亚于在草原上纵马飞驰的好汉!
宋蓝天把剥好的巧克力送到我嘴边,望着我,就只淡淡地笑着,镜片后的眼神如蔚蓝晴空般宽广明澈。
白日梦般的生活
“淳于棼是唐朝人。有一次,因为他喝醉酒,忍不住在庭院的槐树下休息起来,没想到他因此就睡着了。在梦里,他看到槐安国的国王派人接他到槐安国去,随后把自己心爱的公主嫁给了他,并且派他担任南柯郡的太守。
在这段时间里,淳于棼把南柯治理得很好,国王也很欣赏他。他五个儿子都有爵位,两个女儿也嫁给王侯,所以,他在槐安国的地位非常高。
后来,檀萝国攻打南柯郡,淳于棼的军队输了,接着他的妻子也因重病死了。这一切的不幸,让淳于棼不想在南柯郡继续住下去,就回到京城。可是,在京城里,有人在国王面前说淳于棼的坏话,国王没有查证,就把他的孩子抓起来,还把他送回原来的家乡。一离开槐安国,淳于棼就醒了,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梦。
不久,淳于棼发现庭院里的槐树下有一个蚂蚁洞,洞里有泥土推成的宫殿汉城池等等,他才恍然大悟,梦中所见到的槐安国,应该就是这个蚂蚁洞。而槐树的最高的树枝,可能就是他当太守的南柯郡。
淳于棼想起梦里南柯的一切,觉得人世非常无常,所谓的富贵功名实在很容易就消失,于是,他最后就归隐道门了。”
每天都好像活在梦里,白天做梦,晚上做梦,做梦吧,做自己编织的梦。千万别醒来,就好像梦游的人突然被惊醒,会被自己吓死一样!将白日梦进行到底,哈哈哈……
(不出家,变成人,不开心,也要笑的最灿烂……)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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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蓝天的药真的很灵。傍晚回到三千水时,我的烧已退,左臂上的疹子也不那么灼人的疼了。至于青青做的那顿饭,不提也罢!宋蓝天为了不让我的病情火上浇油,特意去医院的食堂为我打了份饭,而他自己,则只有被青青无情地涂毒可怜的胃。
“采采,你明天不要去上班了,休息吧!”青青在床边整理着行李。
“不行,这两天正忙,我不去会影响大家进度的。”我仰躺在床上拼命地摇着头,“青青,我想吃西瓜!”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指了指台子上刚才回来时买的西瓜。
“好,我马上去切!”生病以后,青青对我也算是有求必应。
接下来的日子,我俩俨然过起了小夫妻似的生活。青青每天都会比我还要早起半小时,用小电炉为我加热头天晚上从她表舅舅哪里取回来的药,另外还要冲调一杯蜂蜜水放在边上凉着。待药热了,便叫我起床,伺候我穿好衣,吃完药,背上我的笔记本送我去公司。
我俩走的很早,因为要在外面吃早饭。拌面是我们共同的最爱,后来她回了南京还常常在电话里和我嚷嚷着说想吃福州的花生酱拌面。我呢,也小浪漫了一回,在没告诉她的情况下,打包了一大份生的拌面,把佐料倒在矿泉水瓶子里给她带了回去。至于她感动地抱着我不松手,那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吃完早饭我去上班,青青就回三千水帮我给小茉莉浇浇水,或是一个人随便在街上溜溜,买点我爱吃的水果和零食回去。中午我会在食堂打饭,或是去那家葡式简餐店买两份套餐带回三千水和青青一起吃。一开门,青青总会先为我捧上热呼呼的苦药,然后在我嘴里塞一小块冰糖。说说笑笑地吃完饭,我俩洗洗脸就背靠着背开始睡午觉。下午我又去上班,青青去宋蓝天那里。她在那小院里逗逗猫,看看医书,再用她舅舅的珍贵药材做做实验,倒也惬意。我呢,巴巴地等到下班,就飞一般地奔到中医院宋蓝天的那个小院里和她汇合。她那做饭的兴致,没多久就偃旗息鼓了,宋蓝天也巴不得她不要那么勤快,忙时就从食堂打饭,不忙的时候,他会亲自下厨烧菜煮饭。眼镜宋的水平,嘿嘿,不是我为他吹嘘,真是让我吃的满嘴流油也不夸张。而且他会为我的病情着想,做些祛毒清凉的药膳,又让我在心里小感动一番,不时地为初见时欺负他的事而忏悔一番。
我生病的事,没和同事们说。因为是女孩子,他们本来就都对我很特殊待遇,我不想再因为生病而再给大家添麻烦。所以,穿着长袖衬衣,掐红苍白的小脸,我,MM模块的主打——周采采,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工作啦!
这天下午,阳光又辣又热,办公室的空调却像是坏了似的不肯工作。我热的额上全是汗,却又不敢把袖子卷起来。没办法,只有溜到茶水间去透透气。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凉茶,解开袖口,利索地往上一挽,新鲜空气抚过皮肤的感觉,真是好。顺手抓起小圆桌上的一张茶杯垫,站在窗边,我把它当扇子使了起来。
“周采采!”
“有!”听见那喊我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立正僵硬。
“这么严肃做什么,好好喝你的水。”谢安玄摇了摇头走进茶水间。
“是!”我捧起茶杯继续咕咚咕咚。
“怎么不见了?刚才明明放在这里的。”谢安玄皱眉望着空空的小圆桌。
“谢总要找什么?我来帮你找!”我很狗腿地跑到他身后说。
“茶杯垫,我刚放在桌上忘带走了。”
“咦?不会包,什么人呐,连个茶杯垫也要拿!太过份唠!”我拖着南京腔的尾音为谢大人打抱不平。
谢大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停留在我的右手上。
我笑着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彻底僵硬。
瞧我这乌龙的,还真以为自己手上拿了把扇子呐,那是茶杯垫!而且还是谢大人的茶杯垫呐!
豆腐呢?我的豆腐呢?快点让我撞死算了。
“那个……这个……那个……”我尴尬地双手奉上茶杯垫,嗫嗫地说:“对不起啊,被我当扇子使了。”
谢大人没接过杯垫却一把握住了我的左手腕。
“唉哟,痛!”我拧眉叫道。
“你左手臂怎么回事?”谢大人用捉虫子的锐利眼神扫视着我涂了药的左胳膊。
“嗯……”已经被发现,瞒也没意思了,我只有老实交待,“前两天受了点凉,长了病毒性疱疹,已经看了医生,没事的,再过两天就好了!”
真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耶,今天一点不疼,疹子也开始往下消了。
“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是周五,也不用来上班。”谢安玄接过茶杯垫,又将我挽起的衣袖轻轻放下,扣好,“已经长了疹子,皮肤就不要再直接和空气接触比较好。”
我还停留在送茶杯垫的那个姿势上,胳膊伸的直直的,一动不动。脑子和身体同一状态——不动。
“呵,你这丫头,又来了。”谢安玄忍不住笑了出来,把我胳膊按下去,说:“领导让你回去休息,没听到吗?
“是!大人!”我脱口而出,就差学港剧里面的人跺脚敬礼了。
谢安玄捂着额头,摇着头叹道:“果然是生病了,病的还不轻。”
***
得了谢大人的特赦令,我欢天喜地的收拾好桌子,背起包,在同事们一片艳羡不已的眼光中一点也不像个病人的蹦蹦跳跳走了出去。至于工作嘛,谢大人说了,他正好要整理所有MM模块的流程,有什么问题,他会帮我处理的!嘿嘿,谢大人,谢谢啦!
一路欢天喜地的到了宋蓝天的小院外,老远就听见门里有小猫凄惨地叫声。青青这家伙,不会是没的玩,开始拿小猫做试验了吧!
我急忙推门冲了进去,只见鲜绿的葡萄藤下,放了一只巨大的木盆,青青挽着衣袖裤脚,头上脸上全是泡泡,她指着正从盆里拼命向外逃蹿的小猫说:“周采采!我看你再跑!今天不给你把澡洗干净,我就不是叶青青!”说着,伸手向小猫掐去,小猫用力一挣,跳出木盆,正好落在我脚边。
我笑咪咪地把湿淋淋地小猫抱了起来,望着狼狈不堪的叶青青。
“采采!”青青惊讶地叫道,头上的白泡泡顺着脸颊滑了下来,真是可爱。
我举起小猫依旧笑嘻嘻地说:“青青,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它呢?”
“呃——”叶青青语塞,不一会儿就大笑起来,“哈哈,我是在叫你,也是在叫它呢!”
“好啊,你这坏家伙,又给我使坏,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笑着捞起盆边的木勺,舀起一勺水就向她泼去。
“小样,就你还治得我吗?”青青反应灵敏地躲开,从头上抓了一把泡泡就向我脸上抹来。
可怜我这病号,哪有她那么敏捷的身手,很快,我也是白泡泡顺着脸颊往下滴,狼狈不堪了。
一番恶战后,我俩准备齐心协力完成给小猫洗澡的艰巨任务。
“周采采,把你的后腿抬起来!”青青对小猫说。
“叶青青!把你的屁股给我翘起来!”我对小猫说。
“喵——呜——”小猫惨惨地对我们说。
“周采采,你是一只小坏猫,刚才为什么用爪子挠我?”青青一边用毛巾给小猫擦干一边说。
“叶青青,你是一只流氓猫!刚才为什么用舌头舔我?”我一边给小猫喂牛奶一边说。
“咪——呜——”小猫无奈地对我们说。
于是,宋蓝天医生回到他一向整洁雅致的小院时,看到的是猫飞人跳的一幕。只能感叹,怎一个乱字了得!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宋蓝天今天亲自下厨。理由是要用美食来弥补我被他侄女摧殘的受伤小心灵!
傍晚时分,乱糟糟的院子总算被收拾停当,饭也做好了。
小猫猫被折腾的很累,喝完奶就趴在小棉窝里睡着了,张着粉红色的小嘴,还轻轻地打着鼾。
我们抬了一张小矮桌放在葡萄架下,就着夕阳和晚霞,享受美味的晚餐。
正吃到一半,宋蓝天就被医院的人叫走了,说是去开什么紧急会议。
我和青青两个丝毫没被影响到食欲,继续大啖。
“青青,我明天也不用上班哦!嘿嘿!”我嚼着香菇开心地说。
“真的啊!太好唠!”青青两眼发光。
“明天我们去厦门玩不好?”我两眼冒贼光。
“好!呃——”青青忽然想起什么,望着我的手说:“不过你还病着呐!出去玩好吗?”
“绝对没问题!我今天已经一点也不疼了,疹子也在退。厦门又不远,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玩起来不辛苦!去嘛,青青!你好不容易休个假,哪里也不去玩,多亏啊!”我继续诱惑她。
“你真的没问题?”青青显然动摇了。
“绝对的绝对没问题!”我轻飘飘地为她加上最后一根稻草。
“呵呵,那好吧!”青青傻笑着点了点头。
小猫猫还在继续做着它的美梦,它的梦里会有什么呢?而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梦里,快乐的不得了的一个美梦。
时间是用来浪费的
傍晚和青青去逛超市,两个人在家门口的超市居然也能走丢,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我充分的发挥了我小猴子的聪明才智寻找我的青青——未果!
超市有够大,东西有够多,还好人不是太拥挤,估计都回家吃饭去了,躺在家中温暖的沙发上看电视真是明智的选择,总比我无心买东西,把小腿都走细了一圈去寻人要强许多。
出门时走的匆忙,把我们家的小三孤孤单单的丢在桌上里,他一定会怪我,不带他去看夕阳,把他落在寒冷房间里。其实他不知道,今天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离开他有多么的不便。小三,我要告诉你,以后不管我到哪里,我都要带着你,那样我就不会和青青走丢,不会一个人疯疯颠颠的寻找,不会去服务台播寻人启示,不会一个人闭着眼睛感受失去方向的感觉。
其实我有够聪明,该想的我都想到了,该做的我都做到了,只是青青这个笨笨很不巧地和我走错了方向,很不巧的在不同的楼层寻找,很不巧的没有听见广播站的寻人启示。
当我在唯一的出口等待青青时,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我闭着眼睛数数走直线。其实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你会很没有方向感,别说走直线,有的时候觉得站着都很困难。
为什么天还亮着也会感到恐惧?闭上了眼睛,天却没有黑。明明感觉自己走的是直线,挣开眼睛时却发现偏离了方向。经常做一些事,结果也会偏离自己最初的希望,不是我没努力去做去,只是努力的去做了之后,得到的却不是想要的结果。今天发现寻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一个城市不容易,在另一个城市更难……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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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青青在超市走丢,两人你找我,我找你的浪费了许多时间,但想到就要去厦门看鼓浪屿的碧海蓝天,好心情还是抑制不住地膨胀起来。回家的路上,我俩数着榕树爷爷的长胡须,摸着芒果树嫩绿的新叶,你追着我打一下,我跟上去推你一掌,仗着天黑人少,疯闹的不像话。
回到三千水,我躺在床上一边啃木瓜一边指挥青青收拾行李。
“青青,把那个六神避蚊水塞到边上的小袋子里,这样用起来方便。”
青青丢下手上正在装苹果的袋子去找避蚊水。
“青青,给我带那个小熊的枕头巾,我在外面不枕小熊就睡不好。”
青青刚把避蚊水塞到小袋边,又忙不跌地去找我的小熊枕巾。
“青青,记得带十全工具刀,上面有勺,我要用它挖西瓜吃。”
青青左手抓着小熊枕巾右手伸到抽屉里去找十全工具刀。
“青青——呜——”我刚要说牙膏要带那个香橙味的,脸就被从天而降的小熊枕巾给蒙住了。
“坏采采,仗着自己生病不干活也就罢了,还指手划脚,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瞎指挥!”
“哇——救命啊!”我挣扎着想摆脱那毛茸茸的枕巾。
“哼,小胳膊还想拧过大腿啊!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大腿的厉害!”青青一边说一边把我像乌龟似地翻了过去,对着我可怜的小屁股啪啪——就是两巴掌,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呜——我的手!压着了!疼,好疼!”我呜咽着惨叫。
青青这才想到我手臂上还长着疹子,吓的忙松开我,抓起我的左胳膊要察看。我瞄准时机,一个咸鱼翻身加鲤鱼打挺,反手把她压到身下,拧着她的鼻子大笑道:“哈哈,让你也知道知道咱小胳膊的厉害!”
我们俩这样一翻瞎折腾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可怜的青青,强压住困意,硬撑着继续收拾行李。我也不再光在一边指手划脚,而是积极主动地为她打下手。嘿嘿,总体来说,我觉得自己还是觉悟蛮高的一好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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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到厦门的车都是很豪华的大巴,高高的椅背,宽宽的座位,车厢里竟然还有卫生间。
我俩开心地找到位子坐下,刚要夸讲这车设施齐备,却发现,不时有股异味隐隐约约地飘过来。初时还不算太明显,车子开动一会后,这股味道却越来越大了。经过青青的火力侦察,我们才发现,原来那个既豪华又隐蔽的卫生间就在我俩座位的旁边!
我和青青执手相望,无语凝噎,唯有一脸黑线。
青青拿出湿纸巾让我在受不了时捂在鼻子上,我更是想出了把六神避蚊水当空气清新剂来用的馊主意。
好不容易挨到了厦门,我那一瓶避蚊水也差不多消耗了一大半。
按照计划,我们先去鼓浪屿,在那浪漫的小岛上住上两天后再回厦门转转。
没有我所想象的碧海蓝天,也没有青青所想象的晴空万里。事实上,鼓浪屿的大海一点也不碧,粗硬的沙滩上全是青青黄黄的烂水草。天公也不作美,我们刚坐渡船上了岛,小雨就星星点点地落了下来。好在鼓浪屿这个小岛的建筑本身很有特色,我们不撑伞,穿着凉拖,手牵手漫步在一条条爬满绿色藤条,开满鲜紫色三角梅的小街小巷里也别有一番风味。
走到安海路上时,已是下午四点。我中午在麦当劳吃的那个汉堡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正打着红墙小院里一株结满果实的木瓜树的坏主意,青青忽然指着前面叫道:“采采,看那边!”
我往前一看,原来是一幢旧房子,空着,爬满了青藤。
“一座空房子而已啊,干嘛大惊小怪的?”我继续关注我的小木瓜。
“笨笨,在空房子前面一点!”青青说着拖起我就向前走去。
走过那座旧房子,我们来到安海路36号门前。灰色水泥的院门两边有浮雕的罗马柱,经过许多岁月,罗马柱看起来很是沧桑。铁艺卷花的门头,繁复的花式透着些落没的贵气。门下放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时间是用来浪费的。”落款是“Air夫妇的花时间咖啡馆”。
“时间,是用来浪费的。”青青若有所思地缓声念道。
“咦,这里面竟藏了咖啡馆吗?名子可真是有趣。”我伸头向院子里探去。
顺着门后的石阶向上望,很清幽静谥的一间院子。红砖累砌的民国欧式建筑,圆拱门廊的前台子上放了四张木桌,边上坐着几个正品着咖啡的外国人。
“青青,我们进去喝咖啡好不好?”
“好啊!”
一拍即合!我暂时忘了那颗木瓜树,转而专心去想提拉米苏的美味去了。
拾阶而上,到了店门前,依旧是一块小小的黑板,上面用淡蓝色的粉笔写着:
爱吃不吃:。精致咖啡
。提拉米苏
。酿色
。原生草本
* 写不下了
呵呵,还真是有个性的招牌菜单呢。边上另有一块小黑板,用淡粉的笔写着:
提拉米苏[TIRAMISU]
揉和了芝士、咖啡和酒香,意味浓郁,柔绵细致。
每日只售十份,¥25/份
遇见才遇见,错过便错过
“老板!我要一份提拉米苏!”不待从小黑板上挪开眼,我便对着店内吧台内正忙着的老板叫道。
“对不起,今天的份已经卖完了。”老板是个不很年轻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草绿色休闲裤,轻轻答着我的话,竟是连头也没抬。
错过便错过。我的心忽然凄凉起来。
青青已经步入咖啡馆里间,正趴在柜台上翻看一本宣纸写的小册子。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老板手书的菜单。”青青也是头都没抬。
我闷闷地拿起另一份小册子看起来。
意式肉酱面!
哈哈!终于找到我的所爱了。
“老板,我要一份这个!”我把手中的菜单硬塞到老板面前,老板淡淡地扫了一眼,说了声好。过了好一会儿,老板像是回过味来似地,用一抹带着笑意的眼神又看了我一眼,但也仅是一眼而已,接着就继续摆弄他手中的一堆杂草去了。
“采采,”青青皱眉把我拉到一边说:“哪有人下午四点就要吃意式肉酱面的?这会就该喝喝咖啡,品品茶,如此风韵小院,你呼呼吃肉酱面多刹风景啊!”
“不!我偏要吃肉酱面。”我一拧脖子走了出去。哼,我觉得这风景就正适合吃肉酱面,怎么啦?
青青还在柜台上磨菇,我在门框边举起相机,偷偷给她拍起照来。
她很仔细地在看一本名为“花时间品百草”的菜单。
“老板,我要‘小青’。”她将那本宣纸小册放回台子上说。
“那——”老板抬头看了看,略顿了顿说:“还是‘摩莱卷柏’吧!”
“为什么?”
“小青是一种降火的青草,而摩莱卷柏是一种高山蕨类……”老板用很坦诚的语气说。
青青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说:“那给我一壶摩莱卷柏好了!”
老板点了点头,请她稍等。
“那么,”我收起相机笑眯眯地走到柜台边说:“请再给我一壶‘小青’,我想喝。”
青青扭头望着我,带着笑,眼神中却盈满说不出的温暖。
“喂,叶青青,我马上就要喝‘小青’了哦!我要把她喝的干干净净,下了我的肚子,看你以后还怎么欺负我!哈哈!”我全然不顾店内安静的氛围对着青青笑了起来,老板有些惊奇地抬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青青,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你——”青青努着嘴又想笑,又想说我两句,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最后只轻轻拧了我的脸一下,笑道:“小样!”
廊子上的外国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开心地躺在木桌边的一张竹摇椅上耐心等待着我的肉酱面和“小青”。
旧竹摇椅经过岁月的摩挲,已变成近乎赤褚的深沉颜色。在小雨的晚春时节里,旧竹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气。初躺时还不觉得,待将滚热的‘小青’捧到手心里以后,这凉气才沿着我的背一丝丝透了上来。我却贪念着卧在竹椅上能见到的独特风光而不愿离开。当摇椅微微向上翘起,廊子里,从门到尽头的景色便如一幅活着的画般展现在眼前。门边的灰缸里养了几株纤细秀美的百合,纯白玲珑的花朵,吸着春雨的味道,仰头痴望着廊外废弃戏台上的缕缕萝藤,然后在一种莫名的思念中静静绽放。百合斜角边的木桌门旁,坐着如青草般干净清新的女孩。她一手托腮,一手抚过浸着大簇摩莱卷柏的透明玻璃杯,似乎还在回味深青色蕨类在口中留下的草根香味,笑吟吟地望着在躺在竹椅上懒猫般闲意悠然的我,望着当意式肉酱面端上桌时从竹摇椅上一跃而起的我。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恩。青青,你要不要尝尝?味道真好耶!”我乐滋滋地叉起一撮面条送到青青嘴边。
“你自己乖乖吃就行啦,我不要。”青青伸手将那撮面条推到我嘴边。
“哼,不尝别后悔哦!”我啊呜一口把沾着肉酱的面条狠狠吞下。
就这样,从四点直到六点,我们在这幢红色的小楼里,浪费着生命中最美丽的时间。
如果,浪费都是这样定义的话,我想,美好的回忆都是浪费出来的。
少年与大龄女青年
<在你身边>已经听了N久,不太记得《巴黎恋人》的内容,却单单记下这首音乐。
不管在什么时候,阴天、雨天、晴天,上班的路上、汽车上、街道上,听到这首音乐都会觉得很温暖!
在你身边,不需要多么宽厚的肩膀
在你身边,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在你身边,不需要多么浪漫的场所
在你身边,只要你能温暖我的心
在你身边,……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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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海军疗养院120元一个晚上的简单小套间里,我和青青已然很知足。因为,推开窗,外面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虽然他不是那么湛蓝清澈,但他依然宽阔坦然。所有大海的胸怀,都是一样的,并不为它表面的颜色而改变。
傍晚回来的路上,曾看见一群高中学生模样的孩子带着帐蓬在海滩上露营,我和青青很默契地一声叹息,青春真是好啊!我们的青春,早已从指缝间溜的只剩一条细细的尾巴!
晚上,我俩喷上避蚊水,搬着凳子坐在阳台上吹海风吃西瓜。忽然楼下围墙外传来阵阵烤肉香,不一会儿,少男少女们欢乐的笑声就混着肉香一块儿散开。
丢下西瓜,我用我号称能与孙行者相媲美的金睛小眼一看,橙黄色的路灯下,三三两两的烤肉摊倚着芭蕉树开了张。而傍晚那群在海滩边露营的孩子,正在芭蕉树绿色的大叶下美美地吃着烤肉。
重又捧起我的小西瓜,安安静静地吃着,一句话也没说。
青青看了看了我,又看了看西瓜,接着看了看墙外的风景,终于忍不住问:“采采,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刺激了?”
我用十全工具刀上的小勺挖出一大块瓜瓤塞进青青的嘴巴,微笑道:“不,我觉得很好,这样,就很好。”
青青捂着塞满西瓜的嘴巴,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了然一笑,转头望向远处黝黑的海平线。
她是懂我的,不用说,她也懂。
能在海风中与你比肩面坐,能望着墙外如斯风景,能听见大海深长的呼吸,能感觉到夜晚特有的让人迷醉的温柔,能有你懂我,这样,就很好。
也许是白天在长满三角梅的街巷里走了太多的路,洗完澡,我们俩都觉得有些倦意。便铺床理被,枕着我的小熊枕巾,枕着沉沉的海浪,拥一个浪费着许多时间的美梦,睡了。
睡至半夜,迷蒙中听到外面传来尖叫和大笑声,我轻推了推青青问:“外面好吵?怎么了?”
青青也正睡的迷糊,便随口答道:“也许是有人喜欢半夜开party吧,别管了,快睡吧!”
“呜。”得到答案的我,翻了个身,重又坠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到海滩边散步,我们才知道,昨夜原是海水涨潮,淹了那些孩子们的帐蓬,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半夜三更抱着被子行李,连滚带爬地向岸上搬家。就是这样狼狈,却还是笑着闹着逃开的。
“真是些精力旺盛又可爱的小家伙!”青青同学撑伞故作深沉地叹道。
“好酸……哪里跑出来的酸气?一大早又没吃酸辣汤!”我捏着鼻子撞了她一下。
青青回我个白眼儿。
雨比昨天下的更大了些,我们各撑了把伞,在清雨中继续鼓浪屿的闲逛之旅。
从鸡山路往西,又往北,也不知究竟走到了何处,竟是人越来越少。远远地来了一个穿红衬衣的女学生,见我俩一头劲地向前走,错身而过,竟又折到我们身后喊道:“别往右拐啦!环鼓路和美院都向左走!”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我知道环鼓路是往左走,因为昨天已经走过了啊!所以向右拐,想看看别的风景嘛!
“谢谢,我们知道!”我很礼貌地对她笑了笑。
她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了我们最后一眼,终于,扭头走了。
“青青,那个女生好奇怪哦!对不对?”我追上已向右拐进小巷的青青说。
“不,她一点儿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我们。”青青左手将花伞一转,雨珠纷落。
“呃?我们?”
“采采,你过来,看!”青青右手向巷边殘破的矮墙外一指。
我走过最后一幢旧屋往墙外一看,顿时抽筋!好恐怖的一大片墓地!
青灰色的水泥棺材上印着血红的十字架,一个接一个地列在丛丛杂木旁,灰天暗雨之中,说不出的恐怖阴森。
后来才知道,那是岛上旧时基督教徒们的墓地,很僻静的一块荒芜墓园,岛上人自己都很少走那条路。我和青青两个不看地图的乌龙,竟然在那墓园里转了个大圈,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看了个透彻。好不容易从墓园里走了出来,我俩都有些重见天日的感觉。
重见天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饿。走到内厝沃路上时,买了两根油条做早餐,一边啃油条一边商量着去岛上最著名的菽庄花园。
一路两人讨论着关于菽庄花园的传闻,不觉已走到泉州路上。雨不知何时已然停了,收了伞,两人重又手挽着挽手走在了一起。
“青青,你有没有发现……”我贴在青青耳根边悄悄说:“发现我们后面有点怪?”
“你也感觉到了啊?”青青忙点头赞同地说:“有好一会儿了吧?”
“是啊!那三个人从路头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我有点小紧张地扯紧青青的衣袖。
“别怕,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青青说着从小包里掏出化妆境,选好角度向后照去。
我也急忙把头凑上去看,境子里除了我俩的大脸外,远远一角,映出三张少年的脸,其中还有一张是金发碧眼的。
“咦?三个小毛孩嘛!”我摇了摇头说,“是不是迷路了所以跟着我们啊?”
青青也松了口气说:“也许吧,不过不用怕了,就他们三那小体格,我一只手就能撂倒一个!”
我笑呵呵地点头说:“是啊,一手一个!呃,不过人家是三个,还有一个要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你一个人对付一个小毛孩总没问题吧!”
“呃——”我捏了捏自己那疹子还没退干净的小细胳膊,有点迟疑地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青青看我那底气不足的样子,把木柄花伞塞到我手中说:“给你个武器,没事儿!咱们走咱们的!”
“好!”我握紧小花伞,故作英勇地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出了内厝沃路,那三个少年还是不远不近地尾在我们身后。而我们,却早已把身后的他们给忘了个干干净净,不断对着街边各式各样美丽的小楼品头论足,拍照留影。偶尔路边有老人挑着担子卖些岛上的小吃,我们更是逢吃必停,每一样都要买点尝尝。就这样一路玩着吃着,我俩都忘了早上是要去菽庄花园观赏,而不问方向地在巷子里乱窜起来。
在乌棣路的小巷边,青青买了一大块洁白软糯的伏苓糕,坐在一幢老宅门前的石阶上,我俩捧着糕又吃了起来。
正吃的开心,那三个一直远远尾随的少年忽然走到我们跟前。
其中一个眼睛特别漂亮的孩子蹲在我们面前,用特别诚恳的语气说:“姐姐,你们到底打不打算去菽庄花园啊?”
我和青青谔然,对哦,我们原本是要去菽庄花园了,那为什么现在会坐在路边吃伏苓糕呢?
“嗯,我们是要去菽庄花园的,不过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青青擦了擦嘴边的糕屑,摆出长辈的架势对那孩子说:“还有,不要叫我姐姐,要叫就要叫阿姨,懂吗?”
卟——我把口中的糕给喷了出来。
青青,我们俩有这么老吗?呜——让这么可爱的少年叫自己阿姨,我立刻就觉得自己脸上开始长皱纹了。
“阿姨,”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少年也蹲了下来,用地道的中国话说:“早上无意间听到你们说要去菽庄花园,而我们,也正好要去那里。这个岛很绕,我们自己有些找不到方向,本想跟着你们去菽庄花园可以省点劲的,可你们为什么一直在巷子里乱绕呢?”
这孩子,还真叫阿姨啊!不过他普通说话的比我还地道!至于他的问题嘛,我和青青对望了一眼,总不能和他说,其实我们根本忘了要去菽庄花园这档子事,所以一直这样乱转吧?
“那个——”青青沉吟了一会,终于开口说:“谁说我们是乱绕呐?我们现在才正要去菽庄花园,要跟,你们就继续跟着吧!”
说完,青青拖着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背上包开始寻找通往菽庄花园之路。
我回头望了望愣在原地的三个少年,呵呵一笑说:“你们还忤在那里作什么?等着阿姨来牵着你们走吗?”
*****
菽庄花园,还真是不太好找。
这一次,我俩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找这个地方,地图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看了好几遍,行走方案也拟定了好几个,可是就是找不着正确的方向。
雨停后,云开雾散,太阳公公很热情地照耀着我们,我和青青也不知是被晒的还是急的,头上全是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凉亭,我俩一头钻进去,坐下喝水乘凉。
三个少年也跟着进了凉亭,金发少年一脸茫然地走到我跟前,弯腰问:“阿姨,这里难道就是菽庄花园了?”
卟——我果然还是受不了被半大少年叫成阿姨这样的强力刺激,一口珍贵的果汁远远飚了出去。
另两个少年躲开我喷出的暗器,坐到凉亭的另一角笑了起来。
“小舒,你别再叫她们阿姨啦!被占了便宜还不知道!”漂亮眼睛的少年对金发少年喊道。
“哦——”金发少年挠了挠头,表情更加茫然,“不过,她们没占我什么便宜啊?”
一直闲坐在一边望云观天不理人的青青,这回终于也有了反应,大概是觉得戏弄这样一个单纯的少年有些过意不去,她从袋子里掏出一根香蕉递给金发少年说:“我们和你开玩笑呢,别当真,还是叫我们姐姐好了。诺,这根香蕉给你吃!”
“谢谢姐姐!”金发少年眯起碧眼笑的灿烂,伸手接过香蕉便吃了起来。
边上两个少年,一个巴巴眨着眼看着,另一个则一脸深沉不知在想什么。我忽然觉得厚此薄彼不太好,毕竟害他们跟着绕了许多的路,白做了半天的保镖,便也从袋子里掏出两盒子酸奶扔给他们。
“姐姐,你有没有草莓味的酸奶啊?”漂亮眼睛少年拿了我的酸奶竟然还跟我叽叽歪歪!
“没有!要吃不吃,不喜欢就还我啊?”我伸手作势要抢回,那鬼精灵的孩子,立刻插上吸管三两口就把酸奶喝完了。这还不算什么,他和吃完香蕉的金发少年,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的不得了,一边就不断榨取我和青青背包里的零食。
唉,为嘛我一看到可爱的孩子就硬不起心肠来呢?我和青青一边为孩子们递上最后一包山楂片,一边交换着彼此无奈的眼神。唉,不用多说,我俩骨子里都是一样心软的人呐!不然怎么会在茫茫人海中就成了朋友,变了知己呢?
“我说你们,”一直没开口坐在一边作深沉状的少年忽然开了口,正为最后一片山楂而抢夺不休的另两个少年像被定格似的停了下来,深沉少年走到他俩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过山楂片丢进嘴巴后挑着俊秀的眉对我和青青说:“你们两个其实也是迷路了吧?你们根本不太会看地图,不要说不知道菽庄花园在哪里,就是现在我们身在何处,估计也是根本搞不清楚!”
荷!原来这孩子够厉害的啊!竟被他看穿了!
青青鼓着嘴对他怒目而视。
“哼,我们是找不到菽庄花园啊,那又怎么样?我高兴迷路,我乐意瞎转,要你管?再说了,谁让你跟着我们啦?你有腿有脚有眼睛,不会自己走,自己去啊?”青青这要强的丫头被小毛孩子揭了短,气的不顾淑女形象,口不择言。
金发少年和漂亮眼睛少年傻愣在一边,被这突发的状况吓到,不知如何是好。
看青青和个小孩子这么认真,我倒觉得好笑起来,再看她瞪着大眼,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对方的样子,我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啦,好啦!青青,别和小孩子这么认真嘛!”我摇着青青的手开始打圆场,“既然他这么厉害,就把地图交给他,让他负责在中午前把我们带到菽庄花园好不好?”
说着,我赶忙跟边上那两只知道吃的木头人使眼色,还好,这两孩子虽然愣点,却不傻,接到我的暗号,忙也在一边跟着打圆场。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给深沉少年一个接受组织考验的机会,让他带我们走。但若是中午前到不了菽庄花园,他就得把自己的午饭奉献给我们四个平分,若是到的了,我和青青就请他吃海鲜。
一分钱逼死俩乌龙
<一个人来到田纳西>---赵丽华
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好诗!好诗?
<傻瓜灯---我坚决不能容忍>中,她写道:我坚决不能容忍/那些/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大便后/不冲刷/便池/的人。
……
网友们也大发作诗热潮
<感谢>:谢谢你/丽华/老师/是/你/让我/第一次/学会了/写诗/我/现在/好后悔/以前/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就是/因为我/不会写诗/她/离我而去/如果/她/看到/我/今天写的诗/我/相信/更后悔的是她。
<其实你也可以作诗>:其实/你诗写得/真的不错/你不做诗人/真是/便宜了我。
<如果>:如果/一个苹果/长得像苹果/我们就叫它/苹果/如果一个苹果/长的像菠萝/我们就叫它/厄滴神啊。
笑,爆笑,哈哈哈……
————周采采的博客
太阳升到日光岩正中心的位置时,我们五个人竟然真的来到了菽庄花园门前。
那个看似故作深沉的少年,算是有两把刷子,一个人看着地图,左折腾右折腾,还真把我们带对了地方。
青青在我身边低声说:“哼,瞎猫逮着死耗子!”
她心里虽不服气,嘴上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就算人家是瞎猫,可就是逮着了死耗子,你这亮眼睛的猫再气不忿,也是白搭。
漂亮眼睛和金发少年这两个只知道吃的小家伙,在菽庄的钢琴博物馆里一边欣赏珍贵的古董钢琴,一边就开心地讨论起要吃什么海鲜来了。
青青坐在假山下的鱼池边,掏出口袋里最后一块面包,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面包喂鱼。
“青青,我们去爬假山吧?”我拖着她的手想让她忘了刚受的小小打击。
“不要,我腿疼。采采,你去爬吧,我在这儿等你。”青青说着把我推上了假山的入口。
唉,青青这到底是怎么了?都不像她了。若是在平时,这点小事算什么?不肖半刻,她便忘的干干净净。难道说她并不是因为和小孩子赌气才难过,而是为了别的什么事?细想想,刚才在日光岩下她曾接了个电话,情绪似乎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急转直下。
怎么办?我一边努力踩着石阶向上爬,一边想着要如何开解青青这别扭小丫头的情绪。
大约爬了五分钟,我转过迷宫似的假山洞,站在了山顶。金发少年和漂亮眼睛两个顽皮的家伙早已下到后山去玩了,只有那个深沉少年立在南山顶似乎在向左看着什么。
“喂,看什么呐?”我小喘着走到他身后问。
“那儿的一大片曼佗罗,开的真艳。”少年伸手一指,一大片鹅黄色铜玲般的花朵映入我的眼帘。
“那就是传说中的曼佗罗吗?”我赞叹着向那片花跑去,“真漂亮啊!”
我凑到花下,向那大朵的花儿亲近过去,正想闻闻花香,却被一把揪了回来。
“这花闻不得!会晕的!”两个声音同时在我身后响起,两只手同时揪住我的肩膀,容不得我有一丝挣扎,曼佗罗就在我眼前远去了。
回头一看,却是青青和深沉少年同时揪住了我。
“青青!你怎么又上来啦?”我惊喜地搂住青青的脖子。
“嗯,就知道你这乌龙容易出状况,我不放心就赶紧追着爬上来了。”青青脸上的阴霾已开,果然还是甜美的笑容最适合她。
“咦,难道你的乌龙会比我少吗?”我不服气地捶了她一下。
“嘿嘿,这倒也是……”
青青,我不得不说,你脸皮的厚度好像已经超过我唠!
被我俩晾在一边的深沉少年忽然开口说:“你们俩在这花下合个影吧,我来帮你们拍。”
“这倒是个好主意!”一向爱拍照的我立刻举双手同意,青青也没有反对。就这样,我们手牵着手站在大片鹅黄色的曼佗罗下,拍下了俩人在鼓浪屿唯一的一张合影。
正准备再多拍几张,金发少年和漂亮眼睛两人一路高叫着饿死了从后山跑过来。
君子一言九鼎。我和青青虽不是君子,但好歹痴长了这些孩子好几岁,决不能在他们面前成为食言而肥的反面教材。
****
海鲜当然好吃,要不然李风远也不会把MSN名子改成“天天吃海鲜”。可是海鲜还有一个更厉害的特点,那就是贵!
怎一个贵字了得啊!尤其这帮坏心眼的小孩还硬要在岛上最好的酒店里吃。既然做好了要吃穷我们的准备,点菜当然也不会手软。龙虾,大梭子蟹,各种蛏子和海螺,满满点了一桌。
金发少年一边吮着海螺上的卤汁一边把一只瘦巴巴的小蛏子拨到我碗里,笑嘻嘻地说:“姐姐,你吃啊!为什么不吃呢?”
要是别人出钱请我吃,我当然有的是好心情来大块朵颐,可现在掏钱的可是我们啊!肉疼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情吃!
青青见我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悄悄在我耳根咬道:“你若想不开吃不下才亏呢,既然已经出了钱,就放开胸怀来好好吃,你不吃,都被这帮小毛孩给吃了,你心里不是更郁闷?”
对啊!青青说的太有道理啦!吃!我为嘛不吃?我掏钱买的耶!
夹起瘦瘦的蛏子塞进嘴巴,我立刻瞄住漂亮眼睛少年正虎视眈眈的大龙虾。
这一餐海鲜吃的,那真是撑啊!
为了把钱吃回来,我明明已经饱的不行,还在拼命啃着从金发少年碗里抢过来的螃蟹腿。
形象?这时候可千万别和我谈什么形象。吃饭是我最容易原形毕露的时候,我也烦不了,不过一帮小毛孩罢了,在他们面前装淑女有啥用?该咋地咋地吧!
终于把一桌子菜给扫荡光,我摸着肚子对青青说:“阿青啊,买单!”
青青正用筷子蘸醋在桌上写字玩,闻言拧眉抬头,有些困惑地看着我说:“我带的是零钱包啊,大钱包不是在你那里?”
呃——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努力回忆着出门前那晚我俩关于钱的保管分配,依晰记得青青说她管装了少钱的零钱包,而我——我负责保管装了重要家当的大钱包。
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整理行李时都没见到那只画着加菲猫的大钱包,既然不在我这儿,那么钱包究竟在哪儿呢?
青青见我开始盯着桌角发呆发愣,已经预感到我可能又做了什么乌龙的事。她小心冀冀地凑到我边上说:“采采,我当时让你把钱包从大包换到腰包里,你不会是掏出来放在桌上后就把它给忘了吧?”
我泪汪汪地望着已经开始绝望的青青,点了点头。
咚——青青一头扑倒在一堆螃蟹壳之上。
*****
虽然很丢人,但看到刚才还吃的兴高采烈的三个坏小孩这会儿愁眉苦脸地掏口袋凑钱付帐,我心里还是小爽了一下。嘿嘿,让你们黑着心点菜啊!点出麻烦来了吧!
青青跑到柜台上去找大堂经理商量打折事宜,三个小孩还在算着口袋里的钱,而我,导致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却怡然自得的开始吃酒店免费赠送的甜点了。
好不容易请酒店给打了折,紧紧巴巴地付了帐,大家一算身上的钱,也就够坐轮渡回厦门,再坐几趟公交车的了。这三个少年也是从福州来旅行的,和我们一样,到了厦门以后,他们也再没钱买票回福州了。
金发少年一脸哀愁地对着窗外的大海说:“我没想到要做徒步旅行,没穿我的徒步鞋,这可怎么办啊?”
我抽筋地看着他说:“小舒同学,你不会是想从厦门走回福州去吧?”
结果,他扭头很认真地看着我点了点头说:“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我们又没钱买车票。”
“但我们可以搬救兵啊!”青青摸了摸金发少年的头,笑道:“傻孩子!姐姐怎么会让你走回去呢!放心吧,我们会有办法回去福州,海鲜的钱也会还给你们。”
“真的吗?”漂亮眼睛少年睁大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崇拜地望着青青。
“放心,放心!姐姐我们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要是连这点突发状况都搞不掂,那二十几年的盐也算是白吃了!”青青开始拍着胸脯放大话。
“青青,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啊?”我拉了拉她的衣袖悄悄问。
“还能有什么办法,打电话让我舅来救我们啊!”青青显然对我忘带钱包一事还有意见,又冲我翻了个白眼。
*****
一行五人,坐轮渡从美丽的鼓浪屿又回到了厦门。
因为没有钱,公园之类的收费景点我们就不想了,拖着行李,两个大龄女青年带着三个花朵般的少年坐公交去了厦门大学。
厦门大学果然名不虚传,座落在南普陀山脚下的她,是一个溢满书香的桃源。
“采采,”青青忽然双手在胸前握拳有些紧张地说:“你说我们能不能遇到易中天啊?我特喜欢他的品三国和汉代风云人物!”
看她那一脸的花痴样,我无语。
青青是百家讲坛的忠实FANS,尤其喜欢号称学术超男的易教授,只要是易教授讲的内容,她一定滴水不漏。这还不算,她还喜欢逼着身边的人跟她一起看,不看不行,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易教授对我来说也算是老熟人了。
三个少年跟在我们身后闲晃着,对厦门大学显然没我们那么好奇。后来问了才知道,他们以前曾来玩过,所以没什么兴奋的感觉了。
青青一路瞪大眼睛寻找着她的易教授,我呢,则特别喜欢厦大里的那些建筑。和福州中医院一样,到处是闽南特色的建筑,只是这些建筑掺合了书卷的气息,似乎更多了些文化所特有的深沉。
站在一幢色彩鲜艳的牛角楼下,我仰首长叹,真是漂亮的建筑啊!那飞檐,那琉璃,那排栏……
“呵呵,姐姐你可真有意思!”漂亮眼睛少年忽然在我身后笑了起来。
我转头一看,另两个孩子也都用一种奇怪地眼神望着我笑。
“你们笑什么?还笑的这么奸诈!快说!”我恶狠狠地瞪着那三只小坏东西。
“那个,你为什么那么深情地看这房子啊?”深沉少年此刻看起来一起也不深沉,笑容特别奸诈!
我欣赏美丽的建筑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不许人用那么深情款款的眼神来看房子吗?
“我喜欢,怎么啦?谁敢说不让我看?”我气哼哼地用眼神秒杀他们三个。
“可是,姐姐,”漂亮眼睛少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是男生宿舍楼啊!你这么用劲地睁大眼睛看,吓的那些男生都缩回宿舍里不敢出来了!”
~^^~我又再次光荣地乌龙唠!
好在我已经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在几个小毛孩面前丢脸算什么,这和我在谢大人面前丢的脸比起来,差十万八千里去了!
正想到谢大人,我的小三唱起了樱桃小丸子。
“喂,你好。”是个我不认得的号码。
“周采采吗?我是谢安玄。”
呛~呛~呛……世人说什么来着,说曹操就曹操到!都说不能乱念叨了,一念到谁,马上这人就会冒出来显示一下他的重要性。
“谢……谢总好!”我很大声很认真地回答,表情异常严肃,把三个本在一边笑翻的孩子都搞糊涂了。
“你身体全好了吗?”谢大人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无风无波。
“好……好些了,还不算是全好。”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这人有个老毛病,只要一紧张就不会说假话,一张嘴,那真话就咕咕地往外冒。
“既然没全好,怎么不在宾馆好好休息?你现在人在哪里?”谢大人的声音严肃了起来。我心里更抖了,立刻回答:“我在厦门大学!”
“厦门大学?你跑到那里去作什么?”
“我……我来玩……”我的底气已经越来越不足,谢大人特意放我假让我好好休息养病,我却溜出来玩了。
电话那头静了下来,又不像是已经挂断的样子,我只得捧着小三耐心等待。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谢大人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不悦了。
“我……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想到根本没钱买票回去,我只能这么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我把钱包丢在宾馆了,没钱买回来的车票。”我干嘛要如实告诉谢大人呐?还嫌自己不够丢人?
“你!”谢大人显然为我的答案所气结了,“你在厦大的正门口等着,哪里也不许乱跑,我马上来接你,听见了吗?”
“是,大人!”我条件反射地立正回答。
“嘟……”电话被挂断了。
我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有些茫然,谢大人刚才说什么?说他要来接我?!
额滴神!
我正在这边和我的神打招呼,那边青青笑逐颜开地跑了过来,开心地对我说:“采采,不用担心了,我舅舅马上开车来接我们!”
我僵硬地冲她一笑,点头道:“好……刚才,据说,可能,我们领导好像也要来接我……”
“你们领导?”这次轮到青青傻掉了。
“青青,你舅舅会不会开个救护车来接我们?”
“……应该不会吧……”
“我希望他直接开着救护车来,我想我可能会需要急救……”
又甜又涩的花生汤
有的时候觉得我真的很会想像耶!下午去银行取钱,不大不小的数目,取钱的时候我就充分的发挥我的想象力,在想自己会不会遇上抢钱的、打劫的、骗钱的坏人,脑子里满是电视剧的情景,心里很是紧张,看谁都不像好人,看谁又都像坏人.拿到钱过数后,走在中山北路到龙池庵的那一小段路上,我就注意着我前面的、后面的、左边的、右边的,过路的人、骑车的人、店铺里的人、店铺外的人、街对面的人,哈哈哈……我觉得我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的脑子里还会联想到刚才同和我在银行里排队等候的人中会不会就有某个坏人在寻找目标的,然后通过手机告诉银行门口的人,银行门口可以分布好几个人,路人甲、路人乙、自行车丙、街对面的路人丁,他们都是一伙的,现在是信息的时代,他们可以通过手机联系,可以通过问路、请我帮忙的方法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在我失去防范意识的时候,抢着我的包、拿走我的钱,一路上都在想象和分析这件事,很快就来到了转盘处,正好遇到了一位中年人和一位年轻人电动车相撞的事件,我也会想象这是不是坏人布置好的,知到人都有好奇心,必然会挤 到人群着看热闹,然后甲乙丙丁再齐上阵在人群堆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包里的钱拿走。坏人都是很聪明的,我要比坏人更聪明才行,于是我没有挤在人群中去看热闹,而是在人群外看热闹,既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也确保我包包的安全,真是聪明!噢耶……
终于看完了热闹,回到了公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死了一些脑细胞,下午茶的时间就这么给我浪费了……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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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厦大正门前边角处最不起眼的小石阶上,我愁眉苦脸地托着腮,用个小树枝在地上画圈。青青跟那三个小家伙去买花生汤了,都是那三个小家伙给忽悠的,说什么到了厦门不喝花生汤就算是白来了。他们还拼命想拖我一起去来着,被我义正言辞地给拒绝了。
谢大人都说让我乖乖坐在厦大正门前等他,还敢想跑去喝什么花生汤?我还没活腻呢。虽然从福州开车到厦门至少也要两个小时,但我愣是在接完电话后就坚守在厦大的正门口,比门卫还敬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四个贪吃的人还没影,两个小时却已快到了。我的心惭惭拎了起来,谢大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会不会狠狠把我给批一顿?还是,我很快就会享用到李风远所谓的至少卧床两天的谢氏秒杀?
正低头捂着脸痛苦呻吟,忽然肩头被轻轻一拍,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采采,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青青呢?”
“宋医生!”我犹如落水之人看见浮木,两眼立时就湿润了,伸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角。
“采采,怎么了?别怕,我这不是来接你们了!先告诉我青青去了哪里?”宋蓝天以为我是害怕了,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
我的确是害怕了,可怕的并不是他所想的。
“青青去喝花生汤了!”想到青青这家伙不顾情义地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有些微恼地伸手往大马路上一指,说:“把我丢在这儿,自己和那三个坏小孩去喝花生汤了!”
“三个坏小孩?”宋蓝天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嗯,这事儿说来话长。”我点了点头,咽口唾沫,准备慢慢跟宋蓝天解释。
宋蓝天到底是个有耐性的医生,听我从浪费时间咖啡馆一直讲到小岛墓园也没说出重点,都没急,反而听的津津有味。倒是我自己觉得喉咙有些疼,于是不在言无不尽地啰嗦,长话短说,把后面和三少年相遇的事三言两语就给讲完了。
“你们两个,自己跑出来玩,为什么事先都不和我说一声?”宋蓝天静静听完,忽然望着我的眼睛问,眼神中有浅浅的责备,更多的却是真挚的关怀。
呃——我们没和他打招呼?我不太清楚耶……他是青青的表舅舅,又不是我的……
“况且你的身体还没全好,抵抗力很弱,海鲜这种东西根本不可以碰。青青这是怎么了,竟把这些禁忌都忘了!”
呃——基本上我和青青到后来都忘了我在生病这件事。
“你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把左手臂伸出来给我看一下。”宋蓝天微皱起漂亮的长眉,推了推眼镜,看着我的脸。
他虽不是我的表舅舅,但他是我的医生。
所以,我乖乖卷起袖子把手臂伸了出来。
“周采采!”
哇,好大的刹车声以及——好大怒气的一声周采采……
听了那声音,我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有些哆嗦地抬头一看,一辆黑色的SUV就停在我和宋蓝天面前。半摇下的车窗里,谢大人那张可以冻死一半厦门人的冷脸正死死盯着我……我伸出的左手臂,以及那个握着我手臂正准备做仔细检察的宋医生。
“谢总……”我忙从石阶上站起,却把拉着我手的宋蓝天也一并拽了起来。
“采采,他是谁?”宋蓝天并未松开我的手,只淡淡问了一句。
就这问话的功夫,谢安玄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那个……这是我的领导,谢总!”我努力保持着冷静,为宋蓝天做介绍。
“原来是你的领导。”宋蓝天微微一笑:“你们领导也是来救你的吗?”
“呃——应该是的吧……”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木头人一样僵硬了。
谢安玄看了看宋蓝天,对我说:“你的介绍已经结束了?我还不知道这位先生是谁。”
“他是舅舅……哦,不不不,是长辈……也不对!嗯,嗯应该说是我好朋友的舅舅,是我的医生!”我磕磕绊绊地对谢大人解释着。
“医生?”谢安玄重又打量了一番宋蓝天,而后对他伸出手,用极礼貌又极公事化的微笑与语气说:“你好,我是谢安玄。”
“你好,我是宋蓝天。”宋蓝天松开我的左手,与谢安玄轻轻一握。
我悄悄缩到宋蓝天身后,用手揪住他外套的衣角,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发现,潜意识里,我对谢安玄有点惧怕,而对宋蓝天却有点依赖。
谢安玄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我,见我缩在宋蓝天身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周采采,过来。”谢大人对我命令道。
“哦……”我磨磨叽叽地向前挪步子。
“我建议,”宋蓝天望着被我揪翻起的衣角,推了推眼镜说:“采采还是跟我回福州。”
谢安玄一把拉过我还揪着别人衣角的手,将我拽到身边微笑道:“为什么?”
“她是我的病人,并且病还没有完全好,跟我一起走,比较方便照顾。”
我在一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眼镜兄,我举双手同意你的建议!
谢安玄挑眉一笑,正要说话,却被身后传来的喊叫声给打断了。
“采采!采采!花生汤来唠!”
这边正一团糟,青青和三个小家伙却捧着超大碗打包的花生汤从马路对面高叫着我的名子跑了过来。
于是,情况变的更加乱七八糟。
再一轮的相互介绍,再一次的鼓浪屿之行大解说,再一回把糗事在众人面前晾一遍……
我抱着还温热的花生汤,可怜兮兮地躲在路边的一颗小树下,食不知味地喝着。
不知道他们还站在那里讨论着什么,谢大人脸上竟有了些和花生汤一样温热的笑意。
忽然,那一大帮子人全都向我看过来,我咽下口中的甜汤,在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说:“你们……谁要喝花生汤吗?”
“采采,你是跟我和舅舅走,还是跟你们领导走?”青青笑嘻嘻地走到我身边问。
“我——”我当然想跟你走啦!笨青青,这还用问吗?
“好啦,我知道你是想跟你们领导走的。”青青拍了拍我的肩,一副很理解的表情说:“小采啊,混的不错嘛!领导亲自来接!”
“青青我!唔——”我急的正要说话却被青青一把捂住嘴巴拖了过去。
“好,就这么定了!你们三个跟我和舅舅走,采采跟谢总走!”青青一边说一边把我往谢大人身边一丢。
“噢耶!回家啰!”三个小毛孩欢天喜地的拥着青青和宋蓝天往街边的一辆宝蓝色图瑞车走去。
青青你这没良心的,为嘛把我给扔了呢?我梗着脖子望着夕阳下那一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肝肠寸断。只有眼镜兄,在不到十米的路程中回头看了我两次,我睁大了眼睛一遍又一遍无声地对他呼唤:眼镜兄,快来救我啊!眼看宋蓝天犹豫着要转身来救我,青青这坏丫头竟然联合那三小孩一同把他给架上了车!
“还看什么?没指望啦!”谢安玄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说:“上车!”
“……是,大人……”我捧着还没喝完的花生汤,如受尽委屈的小媳妇般上了车。
谢安玄一直绷着的脸忽然松了下来,他摇头笑着说:“为什么你时不时的会叫我大人呢?”
“啊?”我正在系安全带,闻言茫然地抬头看着他,“我有当面叫您大人吗?不是称呼谢总的嘛!我都是暗地里自己偷偷叫的啊!唉呀——”我猛地捂住这惹祸的嘴巴。
天灵灵,地灵灵,为嘛我周采采老不灵?
谢安玄挂上档正准备起步,听了我的话,哐——一声,车熄火了。
****
一直到车开上高速,我都没敢抬头看谢大人一眼。
“要听音乐吗?”谢安玄的右手滑过一排CD。
“随……便。”我悄悄抬眼扫了一下CD,竟有林海的《爱情风华》,《琵琶相》还有杨锦聪的风潮音乐合集!
当谢大人修长的手指划过《琵琶相》时,我低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这个很好听的。”
悄悄抬眼看谢大人的反应,却和他晶亮的眸子对个正着,我忙又将头低下。
不过,谢大人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错嘛!没生我的气?
琵琶珠玉落盘般美妙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我原本紧绷的心情也随之一松。
琵琶语,真的很好听。
“你喜欢Newage的中国风?”琵琶的背景音乐中,谢安玄的声音也忽然变的很动听。
“嗯,喜欢Newage,不仅止于中国风,只是这最近这段时间特别喜欢中国的古乐器。”我倾心沉醉于音乐里,之前的担心和小小恐惧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先喜欢什么乐器?”
“十二三岁时超喜欢钢琴,那时迷理查克莱德曼啊!最喜欢那首《柔如彩虹》,后来爱排萧和长笛,排萧吹奏的《绿袖子》真是悠扬动听到了极致。”
“后来呢?再大些喜欢什么?”
“再大些就爱上了小提琴。神秘园的小提琴,让我痴迷了好多年!”
谢安玄低声笑了笑,又问:“现在怎么从西洋乐转成中国风了呢?”
“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二胡和古筝,小时候还学了好几年的古筝哦!”我一边说一边洋洋得意地把手伸到谢安玄面前,“别看我个子矮,我手指可是很长滴!想当年,二胡老师和钢琴老师都来抢过我,但我妈特爱古筝,我就学古筝了。”
谢安瞥了我的手一眼,笑道:“好小的手,也不知当年那些老师是怎么看的,真是走了眼。”
“你!”我顿时气结,缩回手,自个儿抱着看了半天,多好的一双手啊,十指细致匀长,我妈都说我全身上下就这手长的最好了!憋了半天,我抬头气呼呼地对他说:“手小怎么啦?关健是手指要长!哼,说了你也不懂。”
谢安玄却只是笑,直笑的那些冷啊冰啊全不见了,车厢都被他笑暖了,我却被他笑的不自在了。
撅起嘴,打定主意不再和这个只会取笑我的大官僚说话,他却又主动来问我话了。
“还没讲完呢,Newage的中国风是从什么时候刮起来的?”
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却碍于他是大BOSS,而且下个月又要给我写阶段性鉴定,我只好撇了撇嘴说:“神思者的〈故宫〉〈海上丝绸之路〉,偶然之间听到后就被震倒了!所受的震撼比理查克莱德曼加上神秘园还要大。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从和平之月的所有系列到风潮唱片,我拼命地挖掘所有中国风的新世纪音乐。”
“想不到,你对音乐这么喜欢。”谢安玄若有所思地望着琵琶相这张专辑封面上的那把古琵琶。
“恩,我是那种没有音乐就会活不下去的人。”我认真地点头答道。真的,没有音乐的生活,我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说上面这句话时,我的神志还很清醒,知道自已都跟谢大人在说些什么,在这句话之后,我就开始神志不清地陷入半睡眠状态,只知道谢大人时不时还会问我些什么,我也答着,却不知道自己都答了些什么。再后来大约是完全睡着了,睡的天昏地暗,乌鸦与夕阳满天,根本不知今昔是何年……
第二天才知道,青青他们的车一直就在我们旁边,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开在高速上,几乎同时回到了福州。而我,后来就一直睡。何时到的福州,怎么回的宾馆,怎么上的楼,怎么和青青背靠着背地睡在了床上,一无所知。
我还浸醉在琵琶细语的美梦里,琴弦一根根,全都长在我心上,不知是谁在轻轻拨弄,大珠与小珠,从心弦落入心田。
最糟糕的美丽清晨
“嘿嘿嘿……又坐在电脑前开始学习了,现在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天吃完晚饭,和强人们一起走回住的地方,稍稍看一会儿电视,然后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再然后洗令我头痛的脏衣服,最后就是一切准备就绪,安静的坐在电脑前开始学习。
如果老妈看到现在这样乖巧的我一定很开心,现在的生活有规律,也很安静,真的很安静,好像与以前的工作,生活,朋友距离很远很远的样子……
学习新的知识,学着和陌生人打交道,会让我变的很小心,却也发现身边有许多乐于助人的好人。他们会给我好的方法,好的教材,好的心情……
以前的世界很小,以前的朋友很多,从来没有如此陌生地面对如此多的陌生人。我的年龄是27岁,27岁才刚刚开始学着辨别外面的世界,但却很庆幸自己所做选择和得到了朋友们的帮助!
青青已经走了很久,我的身体也早就好了。时间飘飘然的又过了一个星期,看着别人的成长,看着自己小小的进步,我还能说什么呢?感谢我身边的好人,祝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幸福!
经常站在窗口看着对面楼顶上盛开的三角梅———花开花落!
经常抬头仰望天空———蓝天白云偶尔也会下点小雨!
经常脑子里不想任何事情而站在窗口前发呆……”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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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晃眼,青青的十天年假已经休完,下午,她就要坐飞机离开我,回到我们的故乡石头城。
清晨她依然早起为我准备了蜂蜜水,帮我洗了一大堆衣服,背着沉沉的笔记本送我去上班。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拌面,在白兰树下仰首望着南方海滨城市纯白的云与透蓝的天。
那天的下午特别漫长。
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电脑闪动的屏幕,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2:50 青青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去机场了吧,有没有记得把昨晚晾在阳台上的睡衣收下来呢?
3:10 已经坐上机场大巴了吗?她一定会挑一个靠窗的位子,因为她爱看窗外清澈的闽江。
3:50 差不多该到长乐机场了。换登机牌时有没有要一个看的见风景的座位?傍晚的飞机,可以看到云上的金色夕阳,我曾看过,她也一定会爱上。
4:30 坐在候机厅里的青青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着我昨晚买的那本读者?
5:15 飞机要起飞了。
青青离开了榕城,离开了我。
“周采采!下班了,还发什么呆?想加班?”
蓦然抬起头,李风远拎着笔记本,站在门口,手放在电源开关上对我说。我这才发现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已经走光了。
“哦……我马上走。”我合上电脑,闷闷地收拾桌子。
“今天也不去食堂吃饭吗?”
“食堂?”我愣住了,青青在的日子里,我晚上从来都不去食堂吃饭。一下班就奔到中医院的小院里去找她,而后一齐逼着好脾气的宋蓝天给我们烧菜煮饭。现在,青青已经走了,我的病也全好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去宋蓝天那里骗吃骗喝?叹了口气,我对李风远说:“等等我,我也要去食堂吃饭。”
“好,正巧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你先出来,让我把灯关了行不行?”
“哦——”我无精打彩地背起本本向门口走去。
食堂在附一楼,没有电梯,楼梯间里的白炽灯亮的晃眼。
李风远大概也发现我今天的情绪很低落,隔了许久才开口对我说:“这个月底要进行阶段总结与个人鉴定,总结的格式我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你尽快写一下。”
“你给我写个人鉴定吗?”如果是李风远给我写鉴定那可就不用烦了,就凭我每天中午都把不爱吃的大排啊猪蹄之类的东西让给他吃,他也该给我多写几句好话。
“不,你的鉴定是谢安玄来写。”李风远笑咪咪地望着我立时变的更加郁闷的脸,灿烂地说:“采采啊,这次的个人鉴定上面可是很重视,直接决定你这个季度奖金数的多少哦!”
季度奖吗?我似乎已经预见到那一张张粉红的人民币从我眼前飞走了。
“为嘛我的鉴定不能让你来写?”我嘟起嘴问。
“因为我不管MM模块啊!”李风远一脸无辜。
后来我想,李风远选择吃饭前的时机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一定是有预谋的。因为,那天晚上,我除了白口吃了一个超咸的鸭蛋外,别的什么菜都没碰。而最后收拾餐盘时,我却发现盘子里却什么也没剩!再看边上娃娃脸被撑的鼓鼓的李风远,才发现都被他给吃了!
狡诈的家伙!哼,他一定巴不得天天都可以在吃饭前给我个坏消息!
也许是我和李风远去的晚,我们吃完饭时,谢安玄早已离开了。
虽然我心里有点怕谢大人,但又很想知道他会给我写什么样的鉴定。所以,无论如何,在鉴定上交到北京之前,我要想办法从侧面先问问他。
晚上回到三千水,屋里黑灯黑火。
青青走了,我重又要独自一个人面对每天的孤单与黑暗。
将房卡插在电源上,所有的灯都亮了。梳妆台上放着一张便笺,我急忙走过去拿起一看,却是青青画的一副卡通图。图上两只可爱的小乌龙偎在大海边的沙滩上,其中一只捧着半只大西瓜,脸上还沾着几颗小小的瓜籽。另一只则张着嘴在打吹欠,头上戴着一顶大铃铛似的曼佗罗花。再仔细一看,离两只小乌龙不远的边边角上,还蹲着三只奇怪的小青蛙。一只眼睛占了脸的一大半,一只顶着一头金色的头发,还有一只面无表情,一脸深沉。呵呵,不用说,这三小青蛙就是那三个少年,而两只小乌龙呢,就是我和青青。
青青,你是坏孩子!为什么送我这么可爱却又这么让我难受的画?
青青,你已经到家了吗?
我将画平平整整地压在桌子上,准备过两天去买个框把它镶起来。
口好渴,晚上吃的那个鸭蛋实在太咸了。
打开柜子边的小冰箱,我却呆在了冰箱前。
一大盒冼的干干净净的红提,两只红红的大木瓜,三个精巧的水晶梨,四个光亮透粉的大苹果,五盒光明益生菌的酸牛奶。
小冰箱被一大堆水果和零食塞的满满,就连最边角的空隙也被塞上了我爱吃的德芙脆香米。
青青,你是坏朋友!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好吃却又让我心情更加酸楚的东西?
青青,我好想你。
关上冰箱的门,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熄了灯,我抱着那一大盒甜津津的红提,躺在床上一边看月亮一边吃。那些水果和零食,我全都要努力的吃光,就算会长胖也要吃,因为那是青青与我之间的友情。我要把她吃下肚,永远藏在身体里,这一辈子,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会跟我在一起,让我不再孤单不再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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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晴朗的一天。
起个大早,我对自己说,周采采,这么美好的一天,你要打起精神来!
对,生活是美好的,即便青青和亲人们不在身边,也要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充满阳光与温暖。
洗完头发,我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那条桃红色的蓬蓬裙是周未和青青一起逛街时买的,据青青说,我穿起这条裙子来,哈哈,那可是艳光四射!死丫头,难道店老板给了她什么好处吗?每次都把我炫的一愣一愣的。
嘿嘿,不过话说回来,不是我自恋,这条裙子的颜色真的很衬我的皮肤。
穿上蓬蓬的连衣裙,我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前照后照。恩,不错,都可以去冒充十八九岁的少女了!哇哈哈,果然女人都是要好好打扮才能看的!
穿上金色的高跟鞋,拎上小巧的手提包……呃,错了。没有小巧可爱的手提包,我每天要背的都是巨大无比,巨黑无比,巨丑无比的手提电脑包!
背上大黑包再往镜子前一站,效果立马大打折扣。
唉,没办法,再丑也得背着,谁让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呢?
没事儿,周采采!你要相信自己无穷的气质与魅力,这包背你身上就别有韵味!一定是别有韵味……我这么连哄带骗的自我催眠着自己。
昂首挺胸地出了门,在脑子里略想了想今天的工作内容。恩,今天要把上次打结的程序给重做一遍,还要和别的模块对接测试一下,还有……最重要的,想办法凑到谢大人身边,打听那个鉴定的事情!
福州市的行道树和南京不一样。南京有些年代与历史的道路两边一般种着民国时就有的梧桐与银杏,而那些新开的路上则多半种着四季常绿的香樟。福州市的路边却种满了南国特有的芒果树。芒果树也很可爱,圆绿的叶子衬着蓝天中大朵大朵的白云,像童话故事一样浪漫。
穿着漂亮的新衣服,走在童话故事般的芒果树下,我的心在晨光中轻轻飘了起来,如一粒最微小最平凡的尘埃,感受着生命中最普通却最巨大的幸福。
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我每天都要走好几遍的小路,一种想要好好努力工作和生活的信心从心底升了起来。走在这条路上的各种各样的人,大家不都在为了好好生活而努力着?特别是走在我前面那个背影看起来超挺拨的人,他走在芒果树叶间的阳光下,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轻轻的挥手抬足间,时光就在他深蓝色的背影后凝成一扇门,一扇不知会通往哪个故事里的门。
唉——?等一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耶!我揉了揉眼睛,收起花痴的眼神,再一仔细打量那看起来很精英的背影,OMG,那不是我们的领导谢安玄大人吗?正暗自嘲笑自己像个傻瓜,忽然想起我今天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向谢大人打听个人鉴定的事。谢大人现在一个人走着,此刻岂不是我上前和他套近乎的大好时机?
这么想着,我就加快步速向前追去。其实我完全可以用跑的,只是考虑到我今天打扮的这么淑女,这么美,当街失态狂奔可就太对不起早上用在妆扮上的那一个小时了。
踩着有些夹脚的高跟鞋,我努力加快步频地向谢大人靠拢。可是,眼看半条街都快走完了,我与他之间还隔着尚远的距离,这样下去,估计到了公司我也追不上他,谢大人走路的速度实在太迅猛了!
再顾不得什么形象,我拎起泡泡的的蓬裙,开始以小跑的速度向前追。
谢大人呐,您能不能慢些走?
到了拐角处,我终于算是比较接近谢大人了,正提了口气准备最后的冲刺,却没想到脚下一滑,一脚踩进了一颗芒果树下的泥坑里!
谁这么没公德啊?没事儿在好好的芒果树下面挖什么坑?里头还积了这么些水!
额滴神!我的金色小皮鞋,我的完美淑女装,全毁了!
好不容易把脚从泥坑里拨出来,抬头一看,谢大人的背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眨了眨眼睛,我恨不能坐在泥坑边放声痛哭。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就碰到这样倒霉的事情?为什么我就不能顺顺利利地做成一件事呢?
谁能给我答案!(乌龙先生在边上不CJ地狂笑,因为你是我的得意门生啊……)
“啊!我的湖!我的山!我的庄园!”小孩子刺耳的尖叫声在我身后晌起。
我扭头望去,一个满脸黑泥,只有两只眼睛骨碌碌在脸上灵动转着的瘦小孩伸手指着我,浑身微微发着抖,看起来气的不得了的样子。
“大姐!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作品给踩坏?”小孩走到我面前气咻咻地指责道。
“我……我不是顾意的。”咦?我为嘛说这个?我应该跳的比他还高,比他还要生气地指着他说:小子,你没事在马路边搞什么违章建筑啊?知不知道你毁了你姐姐多美好的一早晨啊?你就是用十碗拌面再加二十碗扁食也换不回来!
“大姐,你没事在马路边乱晃什么啊?知不知道你毁了一天真少年多美好的一早晨啊?你就是用十碗拌面再加二十碗扁食也换不回来!”小孩指着我的鼻子大声说。
我差点当场晕倒!这死小孩,怎么把我要说的话全说了?气死我了!
“那……那你想怎么样?”望着周围人投来的怪异目光,我恨不能把这小孩塞进他自己挖的那个大泥坑里去。
小孩用脏手背抹了抹脸,裂嘴一笑说:“你就请我吃拌面吃到饱吧!”
恩——这还不算是太过份的要求,拌面嘛,他能吃几碗?就他那小身子小胃,一碗就撑死他!
事实证明,我看人的眼光确实不准。那小孩的肚子是橡皮做的吗?三碗大份的拌面下了肚,他竟然还在叫再来一份!
“唉,我说,你还是适可而止吧,”我用担心的眼神望着捧着小花碟认真舔着盘边沾着的花生酱的小人儿说,“不是我舍不得钱,我是真的怕你撑坏了!我可不负责送你上医院啊!”
“放心,我爱惜着自己的身体呢!”小孩不耐烦地冲我挥了挥手说:“你先付十碗的面钱就可以走啦!”
我努了努嘴,无奈地掏出钱放在桌上,“那我可先走了,这钱有多,你再要碗扁食汤喝喝,别干吃面。”
“恩恩,知道啦!走吧,走吧!”小孩把失去利用价值的我推到门外。
站在太阳下,回头望了望还坐在店里吃着面条的小孩,又望了望脚上泥巴已经干成一块一块,颜色班驳的金色小皮鞋,我忽然很想去宋蓝天的那个小院里抱着小猫猫哭一场。
“周采采!你不进公司站这儿发什么呆?”
“我——”转首望去,却是谢安玄从隔壁的便利店里拿着一盒牛奶走了出来。他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看了看我,转过身捂住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我知道,他在强忍着快要笑喷出来的牛奶。
泪奔——我还能指望他给我写出什么好印象的个人鉴定来吗?
周采采,你是一个大笨蛋!
玻璃杯的烦恼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我和一帮男人打交道。和他们一块学习,会渐渐的懂得更多的知识,是从女孩子那里学不到的,也会了解到一些男人的生活。
股票,历史,地理,工作……是他们每天谈论的比较多的话题,其实他们生活的很简单,他们不爱逛街,不爱买东西,不爱乱花钱。有的时候觉得养活一个男人好像比女人更简单,只要一日三餐管饱;给他们足够自己的时间,精神世界管好;不过这些了解也只是趋于表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内心世界,不过更喜欢北方男孩子,会比较直接一些,也不会太爱计较,有问题和他们请教,也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和男孩子在一块学习,真的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糕。
不知道我在他们的眼里会是怎样的我,等和再他们熟悉一点的时候,一定要知道答案。现在有疑惑的问题,就一定想办法知道答案,不知道是好是坏……”
?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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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个人签定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去想了。谢大人就算写我不够沉着稳重,工作不够细致耐心,我也完全无话可说,因为全是事实。
桃红蓬蓬裙彻底被我打入冷宫,青青说的对,有时一件衣服也能左右你一天的运气。这裙子,一穿上就那么背,就算再美,我也坚绝不要了。
最可恨的是李风远,听说了我那天早晨的郁闷遭遇,不但没有对我表示一星半点的同情之意,反而笑的把桌上的水杯都打翻了。李大人,你要是把自己的水杯打碎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可你打碎的是我的水杯耶!
我岂能就这么饶了他,反正谢大人今天出去开会,不在公司,我就一个上午都盯着他,要他赔我杯子。他上楼去计算机中心,我也去计算机中心。他下楼去门卫室找报纸,我也去门卫室。他上班时间溜号去便利店买面包吃,我也跟着溜号去便利店。他上厕所,我也……呃,我不能跟着进男厕所,就在厕所门口等着。
总之,李风远最后被我烦的没办法只好把他那只全是茶垢的紫砂杯捧到我面前说:“这个赔给你总行了吧?”
我嫌弃地拎着那看起来脏兮兮的杯子说:“这个你也好意思赔给我吗?再说了,我才不要被你喝过的杯子!”说着我一脸鄙夷地将杯子扔还给了他。
李风远无奈地挠了挠头说:“那一会儿晚上我去商场买个赔给你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喝水了?”我横眉冷对。
“不是有一次性纸杯嘛!你先将就一下。”李风远向门边滑着身子,又想溜。
“纸杯?你不知道纸杯都有荧光粉,喝了会致癌啊?”我一把将他揪了回来。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我又变不出合你心意的杯子来!”李风远欲哭无泪。
“我不管!”哼,谁让你兴灾乐祸笑话我,我周采采也是会为难人滴!当我是软柿子好捏?我就当回石头硬给你看看!哈哈!李风远,你也有今天!
李风远叹了口气,忽然眼珠子一转,头上叮地冒出一个大灯泡来。
“有了!采采,你等我三分钟,我保准给你一个漂亮的杯子!”
“真的吗?你不会又想耍花样吧?”我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
“周采采!”李风远忽然收起笑很认真地说:“我可是你的领导,你可以这样怀疑你的顶头上司吗?”
呃——因为李风远一向对我说笑随和惯了,所以我从来没真正把他当成什么领导,与谢安玄比起来,对他的尊敬程度,那是地球与火星的距离。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过份了?
“那……那好吧!”我撇着嘴松开了他的衣角。
放走了李风远,我坐在电脑前又开始整合我的新模块。上个月开始,谢大人要求我不能只掌握MM模块,还要去学习别的模块,我的头那叫一个大……MM模块有时都还搞不掂,现在又多出个SD模块,天天晚上不看电视不上网,坐在桌前熬夜拼命学习。唉,谢大人,我一不想升职,二不想独挡一面,你对我要求这么多做什么?
“采采!你看这个杯子还喜欢吗?”李风远带着一阵凉风冲到我桌前喜滋滋地说。
“咦——”我抬头望着他手中那个剔透晶莹的玻璃杯惊叹了!真是漂亮啊,淡蓝透明的杯身,没有任何纹饰,就只是纯净的玻璃,却如工艺品一般精致绚目。
“这个送给我?”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接过玻璃杯。
“恩,送你——一个下午。”李风远摸着下巴说。
“什么意思?”我皱眉问。
“意思是,这个杯子你可以用一个下午,晚上我会另买个赔给你!”
“只有一个下午啊……”我有些遗憾地抚摸着水晶般的杯身,“那你可不可以赔我一个和这只杯子一模一样的?”
李风远倒吸口凉气说:“小姐,你倒是会挑!知道这杯子多贵吗?”
“怎么?李大领导连个小杯子都赔不起吗?”我把玻璃杯放在眼睛上,透过淡蓝的杯身向李风远看去。
李风远显然觉得自己领导的架子有些摆不住了,呆了半晌,咬牙切齿地说:“好——吧!”
“嘿嘿,谢谢啦领导!”我乐呵呵地捧着杯子去了茶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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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李风远来跟我讨杯子。
我泡了一大朵玫瑰在杯子里,粉红的花浸在淡蓝的晶莹之中,美的让人不忍心就这样倒掉。 磨菇着跟他商量能不能明早还,却被他一口回绝。
小气鬼,反正要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现在这个给我多留会有什么关系?偏不让他称心如意!我捧着玻璃杯在办公室里绕来绕去就不还给他。
李风远竟是急了,吵着喊着在身后追我。
“周采采,你这毛手毛脚的小丫头给我当心点!别把杯子摔了!”
“哼,当我和你一样手上没罗啊,会摔杯子的是你好不好!”我躲到山东大叔身后对他做鬼脸。
在李风远的恶意揭露下,办公室里的人大都已很了解我的本性。初时还惊奇了一阵,后来也都习以为常。我呢,虽然恼怒淑女形象完全崩塌,却也不必再每天辛苦演戏,谢安玄在时我还收敛点儿,若是谢大人不在,我在办公室里可谓是无法无天。
山东大叔拾收好包,无奈地转头对我说:“采采,别再欺负李总啦!小孩子要乖乖听话才好!”
唉,没办法,山东大叔因为自己三十四岁的“高龄”,总是在大家面前以老人家自居,我呢,到他嘴里竟成了小孩子!有这么……老的小孩儿吗?
大家都拎着包下楼吃饭去了,只有我还和李风远在办公室里玩着追来躲去的无聊游戏。
到最后,我终于累了也饿了,举白旗投降,表示愿意把杯子还他。
“我说你干嘛这么紧张这杯子啊?对了,这会儿才想起来,你到底从哪里找来的杯子?”
“呃——”李风远眼珠子转了转说:“借来的。”
“哦,跟谁借的啊?主人很有品味嘛!”我一边说一边拿着杯子往茶水间走,准备把杯子洗干净。
“你还是别知道主人是谁比较好……”李风远的声音很低。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我扭头大声问,人却继续往门口走着,却没想到和正从门口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接下来脚边玻璃清脆地破裂声让我心头一紧,随后抬头看见谢大人的脸,我的心跟着又是一抽。
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得心脏病的。
“谢总!”我慌里慌张的打招呼,望着他胸前的一滩水渍不知如何是好。
“啊——”身后的李风远发出一声惨叫,“安玄!你的杯子!”
什么?谢安玄的杯子?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李风远在说胡话吗?
谢安玄望着一地淡蓝色的玻璃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周采采,你跟我到会议室来一下。”谢大人扔下硬邦邦地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我呢?再次在傍晚的暖风中石化。
“李风远~!”我恨恨地回头用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李风远,发现李风远却是一脸的绝望。
“完了,完了!这个杯子是安玄的心爱之物,一直都放在抽屉里舍不得用,他要是知道是我自作主张拿给你用……”李风远抱头趴倒在桌上。
“可是……”我毫无生气地讷讷说:“他刚才只看见是我把他的杯子给摔了吧?也只是叫我一个人去会议室吧?”
李风远抬起头,用手捂着脸,却从指缝里偷偷看着我说:“采采,你就去吧!你是好同志,一会儿我一定负责把你送到福州最好的医院!”
“李—风—远!”我气的牙咬的咯咯响,“你现在就去买杯子回来赔给谢安玄!我马上先跟他倒歉!”
真佩服我自己,这时候还能做出这么英明理智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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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战兢兢走到会议室门前,轻叩木门。
“进来!”
好清冷的声音。
“谢……谢总,那个杯子的事情是这样的……”我结结巴巴地准备主动承认错误。
“你这两天新模块学习的怎么样了?”
“呃?——”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谢大人叫我过来不是为了杯子的事?
“SD模块是最大的模块,学好了对你很有用处。上次给你的两本书看完了吗?”
“还没……还有一点点,有些地方,我实际操作起来还有些困难……”
谢安玄对我点了点说:“SD模块是有点难度的,不过以你MM模块的优秀基础,想做好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那也叫MM模块的优秀基础?汗——谢大人,你真是太夸讲我了,我低头没敢答话。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学SD模块吗?”
我完全小白地摇了摇头。
“北京总部最近要抽调几个人回去做一个新项目的试验,回去的人至少要掌握两个模块的流程。”谢大人如同点了墨漆似的亮眸盯着我,让我心头一阵阵发虚。
“这两天,总部随时会有人打电话给你们面试。记住,是随时,一但面试通过,过段时间就可以去总部参加新项目的工作。福州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本来也要不了这么多的人手,所以,就算你们现在离开一些人,也没关系。这是个好机会,我希望你能抓住。”
“恩。”我木木地点头答应着,北京总部?我还从来没去过。但我的水平真的可以去总部参加新项目吗?不会把好好的项目给搞砸了吧?
“吃饭了吗?”谢安玄抬手看了看表。
我摇了摇头。
“食堂也许关门了,一起出去吃吧!”谢大人很自然地起身走到我身边说。
“啊?不……不用了!”我连连摆手说:“我要去找李风远,买杯子赔给你,就不吃饭了 !”
谢安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倾城的笑容说:“李风远说他要赔给我吗?”
“恩,”我拼命地点头答道:“而且,他之前还答应说要送我个一模一样的!只是……这会儿不知算不算数了……”
“可是杯子不是在你手上打破的?”光线渐暗,夕阳淡红色的温暖光线缓缓移到谢安玄的侧脸上,带着笑意的脸看起来竟然是出奇的柔和。
“是……我有责任,杯子我也应该赔一半的。”我老老实实点头,在谢大人面前,我可不敢撒泼耍赖。
谢安玄忽然伸手点了点我的头笑道:“你该赔全部!应该谁打破谁来赔,不对吗?”
“呃——对……”不会吧,谢大人竟然想让我一个人赔,之前可是听李风远说过这杯子很贵的!郁闷啊,最后要掏钱买杯子的人却是我!
谢大人,你不公平!我在心中呐喊着,却不敢说出口,苦巴巴地跟在谢大人身后往门外走。谢大人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我凑在边上一听,对方好像是李风远。
“风远啊,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杯子?呵呵,杯子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那个面试的事情,总部今天说就要开始了。恩,对。好,再见!”谢安玄挂断了电话。
杯子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谢大人,你是在开玩笑吗?为什么对我就揪着不放,而对李风远就全不追究,还要说宽慰他的好话?
我好冤呐!现在是六月,为什么老天还不下雪呢?
“采采,我们先去吃晚饭而后再去买杯子。”站在公司大门口,谢大人发话了。
“是!”我如同旧社会被地主家使唤的丫头般低声下气。
“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是。”
依然是那辆黑色的SUV,谢安玄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握着方向盘,气质和车竟是出奇的相配。
“采采,你想吃什么?”不知为什么,李风远他们叫我采采,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谢大人这么叫我,我脊梁上就一阵阵发凉。
“呃——随便,我不饿……咕——”这不争气的肚子啊,为嘛在我说不饿的时候发出这种丢人的声音?我忙不好意思的用包捂住肚子。
“想吃家乡的菜吗?”
“恩,想!”我可是做梦都想吃小笼汤包和鸭血粉丝汤。
“那我们就去江浙公馆吃好了,听说还算是地道的。”
“好!”我终于有了点小开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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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公馆的菜很不错,据说大厨和我是同乡,都来自石头城。
能在这样的时节,在榕城,吃到只生长在长江边某一小段的新鲜芦蒿,让我很意外。
芦蒿清香鲜嫩,与臭豆干放在一起炒,滋味妙不可言。可惜谢大人是北京人,对于南方的野菜还不太适应,只动了两筷子就不吃了,倒是便宜了我,几乎把一盘都扫荡的干干净净。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我心满意足地从江浙公馆走出来。
“菜还喜欢吗?”坐上车,谢安玄笑问。
“喜欢,和我家乡的几乎一样!只是,”我略有遗憾地说:“其实我最想念的还是南京的小笼汤包和鸭血粉丝汤。莫愁路上有一定尹氏汤包店,皮薄汁多肉鲜,轻轻咬一口一吸——滋,那叫一个美味啊!”闭上眼睛,我努力回忆着汤包入口时的美妙感觉。
“听你这么说,有机会我倒是很想去尝尝。”谢安玄从抽纸盒里拿出一张面巾纸递给我。
摸摸嘴角流下的口水,我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
“现在,我们去买杯子。”谢安玄发动了汽车,表情有淡淡的开心,“买你要赔给我杯子。”
难懂的海之心
“我是一个睡眠质量极好的人,在家绝对是倒头就能入睡的猪头型。
曾经在一个炎热夏天的午后,在家美美的睡着午觉,这个午觉的时间有点长,一不小心就睡到傍晚5点多。如果不是被老姐人为叫醒,估计我还能继续睡下去。
在我睡觉的这几个小时,外面打雷了,下雨了,天晴,家人敲门了,砸门了,踢门了,从对门的阳台翻墙了爬窗了,才能进入房间站在床边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曾经我睡掉在床缝里,老姐累死累活的把我拖上床,第二天我只是觉得浑身酸痛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每次和同学出去旅游,好像也是我的睡眠质量最好,不认床,不起夜,一上床就能发出小猪的呼噜声。工作前从来都没有失眠,无法入睡的情况。工作后也只是偶尔有过一两次小小的失眠,可是最近我失眠了,经常凌晨1点也无法入睡。
就算眼睛困涩的已经无法睁开,可是脑细胞还是非常活跃的转动着,冰箱的起动声,卫生间的滴水声,窗外的汽车声,楼下路人的行走声,隔壁的电视声,楼上的拖鞋声,都会影响到我,经常10点上床可是12点以后依然还没能入眠。
查找了资料,失眠只是大脑的兴奋和抑制暂时失去平衡的表现。这会让我想到经常失眠的人会不会得神精衰弱症,或者精神抑郁症和其他什么疾病。不过查找完资料得出来结果是:
“尽管失眠也常常是某些疾病的伴随症状,但失眠本身并不能反映身体内部有什么器质性病变,更不会转变为精神病或其他疾病,要想了解失眠与身心疾病的关系,首先我们先来熟悉一下心身疾病的概念及其产生机理。
心身疾病狭义的概念是指与心理因素密切相关的、或由心理因素作为明显致病因子而引起的、以器官组织的器质性病理变化为基础的躯体疾病。心身疾病又称为心理生理障碍,是一些在起病、发展、转归和防治方面与心理因素密切相关,但主要表现为躯体症状的疾病。心身疾病一般具备下列三个特点:①心理因素引起躯体症状的发生或恶化;②躯体症状为明显的器质性病理过程或已知的病理生理过程;③有别于神经官能症或精神病。
造成失眠的原因多种多样,但精神因素最易引起心理障碍,从而引起病人思想高度紧张。随着现代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各种矛盾日益增多和家庭的不稳定,使人们的精神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状态,焦虑症、抑郁症等不断发生,失眠更加严重,当这种刺激使身心不能妥善应付或适应时,才会产生紧张状态而致病。”
我觉得我绝对属于后者的失眠,虽然我自己表面上没觉得有任何压力,其实内心已经被很多的压力填的满满,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这种巨大压力,才会用失眠这种状态提醒我,注意自我调节。
每天过的都很充实,身边的朋友也会对自己很不错,为什么还会有压力?
曾经看到一篇文章,关于杯子和水的故事。每个人都会用干净完整的杯子去装水喝,就好像在公司的食堂吃饭,大家也会选好一些的餐具和碗一样。其实我们都忽视了选择餐具的真正目的。杯子只是用来喝水的,碗也只是用来盛饭罢了。杯子或碗的好坏,改变不了水和饭菜的质量。不管用什么样的杯子去装水,里面水的都是一样的。而我却为了选择杯子而失眠,忘记了自己其实只是想喝水而己。放轻松一点,希望今夜好眠……”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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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家玻璃器皿店却起名叫“琉璃碎”,我只能说这店老板也太不忌讳了。
我哀怨地瞅了一眼那不吉利的店名,满心认为都是为这名子所累,我才会倒霉打碎了谢大人的爱杯。
“采采,快进来!”走在前面的谢大人转身对我发出招唤。
“噢!”我摸了摸钱包,咬牙走了进去。
虽然名子起的不吉利,里面的东西却是如梦如幻般的美丽。
望着架子上那一排排五光十色,玲珑剔透的玻璃艺术品,我除了惊艳与惊叹之外,说不出任何话语。
“赵先生,请问另一只‘海之心’有没有卖出去?”谢安玄走到里面一点的柜子前对一位中年男子问道。
“咦?是你啊!”这男子看来是便是店老板,瘦削身材,虽已是中年,面容却还算是相当清秀,气质更是儒雅中透着一股比书卷气更超然些的感觉。
“‘海之心’?”老板放下手中正在细细擦拭的一只琉璃天鹅,皱眉略想了会说:“我记得你是一个月前来买的吧?”
“是。”
“那一对‘海之心’是在同一天卖出去的,你下午买了一只,另一只在晚上也就被人买走了。”
谢安玄有些遗憾地笑着点了点头,他侧过脸对正趴在柜台上发呆的我说:“周采采,现在你要怎么赔我一个‘海之心’呢?”
“啊?——”我迟钝地愕然,那只漂亮的蓝色玻璃杯再也买不到了吗?“那……那怎么办?”我嗫嚅着说,谢大人会不会一生气,把我的季度奖全给扣光?
谢安玄将我从柜台上扯下来,走进一排排耀眼的架子间说:“赔不了,这一辈子都要算你欠我的,懂吗?”
“不会吧!”我才不要欠他一辈子,听起来真可怕,“也许别的地方会有卖啊,我们一定能买到!”
“傻瓜,那是赵先生的作品,只有两件,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谢安玄敲了敲我的头。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赵先生再做一个?”最近谢大人越来越喜欢攻击我的头了,不是敲就是点,严重的暴力倾向!我抗议!
“赵先生的作品向来是独一无二的,那对海之心有两只,本就是意外。现在一只碎了,正合他意,他绝不会再去做一只。”
这个赵先生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搞艺术的人多半都很奇怪,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能不能再挑个别的杯子?”
谢安玄看也不看我的说:“那当然,不管怎么样,你得先赔我一只。”
呼,他肯不较真就好,不过,什么叫先赔一只啊?赔了不就行了,他还想怎么着?
最后,谢大人挑了一只透明淡绿色的杯子。与‘海之心’的风格有点类似,但两只杯子给人的感觉却是全不相同。‘海之心’的美丽中有一种大海无边的深沉感,而这只名叫‘春意’的杯子,拿在手里却完全是让人感觉春风拂面暖,杨柳依依翠的江南气息。
“采采,江南的春天美吗?”谢安玄望着‘春意’流闪的光,轻轻问我。
“恩!很美!”我用力点了点头,江南的春天,是一幅在微雨中润湿的水墨画。
“很想去看看,采采故乡的春天。”谢安玄的笑意透过淡绿的杯身,悄悄漫溢出来,让我的脑袋有点晕眩的感觉。
结帐的时候,我脑子总算是清醒了,望着价格表上那让我掉眼珠子的金额,我只能暗自庆幸,还好现在是月头,刚发了工资,这要是在月尾……抹着冷汗掏出工资卡递上(呵呵,这家店因为东西很贵可是有刷卡机的呢!),我有些明白这位赵先生为什么每一件作品都要保证是独一无二的了,因为,这样才可以卖的如此之贵啊!哼,赵先生!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也是一奸商!
“采采,你先上车,我还有事和赵先生说。”谢安玄把包好的‘春意’塞进我怀里。
“噢!”我又像使唤丫头似地垂头走了出去,这个月,甭想再瞎买什么东西了,郁闷!
坐上车没多久,谢安玄也回来了。他见我无精打彩的样子,笑道:“怎么没精神了?困了?”
“嗯。”我哪里是困了,我是破财破的肉痛好不好!
“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总部要开始电话面试,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你得全天都把神精都绷紧,随时准备。”
“哦。”电话面试,听见这四个字我就头皮发麻。
回到三千水,我匆匆跟谢大人道晚安准备回房间给青青打电话哭诉,谢大人却拉住了我。不知他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只小盒子,对我说:“采采,这个送你。”
“呃?送我?是什么?”我迷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只精巧的南瓜小杯!圆润润的杯身,淡黄晶莹的色泽,端在手中迎着窗外银色的月光一看,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艺术品。
“好漂亮!”我惊叹地将杯子捧在掌心里。
“喜欢吗?”
“喜欢!”我拼命点着头,“可是,谢总,为什么要送我这个杯子?”
“咳——咳,”谢安玄望着我认真的眼神,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因为,”他伸手指了指我颈间说:“你的南瓜车坠子,我觉得很可爱。这杯子与你的坠子很像,刚才看见就买下了。”
“南瓜车坠子?”我低头望着领子里若隐若现的水晶南瓜,恍然大悟:“谢总!原来你也喜欢周大福的这个南瓜车金坠啊!这是限量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然后,我紧紧捂住脖子上的南瓜车,在心爱之物与领导的权威之间权衡再三,终于坚定地说:“你想用南瓜茶杯来换我的坠子?我不要!我……我最喜欢我的南瓜车,我不要换!”
“周采采!你!”谢安玄立时气结,他咬牙做了个深呼吸后说:“谁说要你的坠子了?都说杯子是送给你的了!”
“啊?”我傻愣在银色的月光下,“真……真的送我啊?”
谢安玄看起来一幅恨不能把我扔进闽江里去的表情,冷着脸说:“你,现在给我回房间去睡觉!要是总部的面试通不过,就等着受罚吧!”
“……是!”我瑟缩着捧着那只烫手的南瓜杯一溜小跑回了房。
唉,领导就是难伺候,我又没让你送杯子给我,你自己要送的,回头来却又要生气,还冲我发脾气,这到底是为嘛?
我委屈地开了灯,把南瓜杯放在那盆依然不断绽放新蕾的小茉莉旁。茉莉新长的柔嫩枝叶垂在淡黄的杯身边,绽两朵微拢的雪白花苞在杯口,晶莹映着雪白,南瓜衬着茉莉,清香缭绕在鼻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温馨与美丽。这才想起,原来南瓜杯并不是谢大人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在我们初相见的那一天,他就已送了我一盆茉莉。
唉,烦死了!今天也不知叹了多少气,只觉得胸闷气短,全身乏力。
洗完澡,扑倒在松软的大床上,打滚,打滚 ……一直滚到心情变好,小三在耳边唱起歌来为止。
“喂,你好!”我的声音依然有气无力。
“采采吗?我是宋蓝天。”好温和的声音啊!
“宋医生!”我激动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来。
“采采最近身体还好吗?出疹子的部位有没有复发迹像?”我似乎能看见宋蓝天一边推眼镜一边带着温和笑容说话的样子。
“我很好,疹子也没复发,现在左手完全看不出一点曾出疹子的痕迹!”我扒开袖子一边仔细观察一边答道。
“那就好。”
“嗯,谢谢宋医生,多亏你才好的这么快呀!”
“别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病人了,不用再这么客气的叫我医生。”
“唔……”我皱起眉头,故意拖长声音说:“那……那要我和青青一样叫你舅舅吗?”
“啊?——咳——咳”眼镜宋显然是被呛着了,“不不不,你不要这样叫我,会折我的寿的。”
“嘻嘻,我跟你瞎说着玩呐!我怎么可能叫你舅舅嘛,不过比我大了两岁而已!这样好了,”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请您做我的健康顾问,这样你就永远都是我的医生啦,宋医生!”
电话那一端静了一会,宋蓝天才开口说:“永远……好。”
“呵呵,免费的也可以吗?我可是不付钱的哦!”仗着和青青的好关系,我趁机占宋蓝天的便宜。
“当然是免费的!”电话另一端的宋蓝天也笑了起来,“采采,明天晚上来吃饭吗?青青从南京寄来了桂花糖年糕,说你很喜欢吃。”
“真的吗?太好啦!”我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开心地向后一仰,继续在床上打滚,“那明天一下班我就过去!”
“好,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桂花糖年糕啊!我的口水顺着嘴角一路狂飚!真盼着明天快点来,不,是明天晚上快点来,这样我就可以看到小猫猫,吃到糖年糕,还可以顺便见见数日未见的眼镜帅锅!哇咔咔,生活还是很美好滴!希望永远与我周采采同在!
最痛苦的面试
“今天21:37分,之前我都觉得今天是美好的一天,我学会了一些新的知识,吃了好吃的桂花年糕,稍稍有一点成就感的一天。
可是就在21:38分接到一通电话后,让我完美心情全部被破坏,成就感将离我越来越远,不知道能不能参加北京的试点项目。心情很紧张,很久没有这样紧张的感觉,至少到现在我的手还在紧张的颤抖.
学习新的模块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一直没有给自己太明确的目标,东一块,西一块的,轻松的学习着,偶尔也会感到有压力,可是睡一觉之后一切压力都抛到了烟霄云外。
可是为什么刚才在回答问题时我会那么紧张,虽然中间深呼吸了三次,虽然时刻提示自己要冷静,可是我还是老实的告诉主考官,我很紧张,专业问题自然回答也是一踏糊涂,回答出的答案,我自己都想抽自己,呜呜呜……好难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如此悲惨的事情会在我心情最好的时候碰到,终于知道升到天堂和下到地狱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考官问我问题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现在心情很悲凉,如果我刚才的体温有36度,现在应该已经降到20度。为什么27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呢?前天的生日是白过了,年龄一点没长,光长横肉没长脑子,已经没有心情睡觉了,看书吧……
希望看着看着就能睡着,今天不是好日子,哎……”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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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远没有食言,他真的买了只新杯子赔给我,只不过,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只罢了。
‘海之心’是他绝对不可能买得到的。
谢大人送的南瓜杯,我没舍得带到公司里用,身边全是毛手毛脚的男孩子,被打破的机率极高。所以,我把它留在了宾馆里,早上用它泡蜂蜜水,晚上用它泡柠檬汁。南瓜杯里盈上淡金色的蜂蜜水后,更加晶莹剔透,我常常端着它站在阳台上迎着晨光一看就是半天,直到蜂蜜水已经凉透,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
“采采,这个小兔子茶杯可爱吧?”李风远笑容满面地趴在我桌前,拿着他买的米菲免水杯得意洋洋地自夸。
哼,你不就是想时刻提醒我不要忘了米菲兔子头拖鞋那件丢脸的事吗?我一把将杯子从他手上夺了过来,凉凉地说:“凑合吧!”
“凑合?”李风远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他瞪着眼睛说:“我可是觉得这杯子和你很像才买的,照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你自己和杯子一样还凑合?”
“什么?”我气鼓了腮帮子,“这杯子和我像?哪点像了?是兔子耳朵还是三瓣嘴?”
“傻里傻气,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很像!”李风远一边说一边远远地跑开了,只气的我捏着那只傻兔子狂呕血。
其实,那只米菲兔水杯也并不难看,李风远说的没错,很可爱。
泡上一杯大麦茶,我的米菲兔水杯,正式上岗啦!
想着晚上可以吃到香香甜甜的桂花年糕,心情又好了起来。努力工作到下午四点,新模块的对接工作竟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嘿嘿,我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要是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做下去,估计月底MM模块和SD模快就可以全面告捷了!
指针刚刚跳上五点,我就背起笔记本冲出公司,直奔中医院而去。小年糕们穿着金灿灿的鸡蛋小裙在我眼前跳着夏威夷热舞,舔了舔嘴角边的口水,我对小年糕们说:“小年糕,你别得意!这会儿你逞威风来馋我,一会我就把你们全吃掉!嘿嘿!”
“周采采,你去哪儿?”李风远的声音在身后远远响起。
“我有事!不在公司吃饭!别等我!”我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前。
“喂!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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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小跑冲到中医院时,我们宋大夫还没下班。顶着众多护士小姐奇怪的眼神找到他办公室,要了钥匙,我一个人先去了小院。
小猫猫窝在葡萄架下打盹打的正香,冷不防被我一把抱起,惊的伸出小爪对着我的脸刷刷就是两下,好在我向后闪的快,没破相,就是衣领上的漂漂的蕾丝花边全毁了。
“你这小坏猫!”我气哼哼地在它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一会儿别想我分年糕给你吃!”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跑到厨房,东翻翻西找找,在冰箱里发现一个大油纸包,打开一看,呵呵,桂花猪油糖年糕!!
宋大夫回来时,我正提溜着菜刀和不听话的小年糕们博斗。砧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块不成形的年糕,要么是三角形,要么是梯形,反正没一块是正正方方的四边形。
“采采,你在做什么?”眼镜宋一把夺下我手中的菜刀,“你这样切,不切到手指才怪!”
“没有啊!”伸出漂亮的十根手指头,除了有两个指甲被切断外,别的丝毫无损!
“好了,你去休息,我来切!”眼镜宋在水池边洗了手,把我推到厨房门口。
我赖着不走,倚在门边看他怎么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小东西。
真奇怪,又硬又滑的年糕到了宋蓝天手下,就又乖又顺。刀口轻轻一划,不费什么劲,一片四方形,厚薄均匀的年糕片便切了下来。
切完年糕,宋蓝天洗了一小把梗米放在砂锅里煮粥。
“采采,帮我到院子里摘两片薄荷叶来。”
“哦!”终于有派的上用场的地方,我乐呵呵地去摘薄荷。
“薄荷来啦!”我兴冲冲地把薄荷放在水池里。
“呃——采采,我只要几片叶子,你不用把院子里的薄荷全拨光吧……”
“啊?我……我一高兴,就全拨了!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至少你没把我种在薄荷边上那些好不容易才长大些的忍冬给拨了。”眼镜宋抹了抹额上的汗。
“呃,不好意思啊,我一开始把忍冬当成薄荷,已经拨出来了……”眼看着眼镜宋的脸一路由苍白变成惨绿,我忙解释道:“不过我已经重新把它埋回去啦!你放心,它们都好好的!一定不会死!”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死了,我还可以重种的……”眼镜兄有气无力地安慰着我。
“宋医生,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我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问。
“没……没有了!”宋蓝天慌忙摆手,他大概现在也看出来了,我进了厨房,那是比叶青青还要可怕一百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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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把小桌子抬到葡萄架下,在电磁炉上放了一口小小的平底煎锅,年糕齐齐地码在碟子里,边上是一碗搅碎的金色鸡蛋液。粥被盛在小瓷缸里,配着四碟扬州酱菜,看着就很让人有食欲。
洒了薄荷碎叶的米粥,清香四溢,入口还有一股淡淡的清凉。将年糕裹上蛋液轻轻放在倒了花生油的煎锅里,滋啦——香气四溢!
“好吃!好吃!好好吃哦!”我一块接着一块地往嘴巴里塞,吃的眉开眼笑。
“采采,慢点吃,当心烫呀!”
“唉哟!好疼!”
宋蓝天话音未落,我这贪吃鬼的嘴角就被烫起个大泡。
“别咬,我去拿药给你敷!”宋蓝天忙丢下筷子,跑到园子里拨了几株药草,洗净了捣烂给我糊在嘴角上。
宋医生,我知道你是学中医的,可你也不用什么伤都一定要用中药吧!嘴角上糊着绿绿的一大陀,多难看啊!
结果呢,因为被烫了个大泡,我也不能再继续消灭那些无良的小年糕了。我幽怨地望着正吃着扬州什锦菜的宋蓝天,直望的他再也下不了筷子,吃不下饭。
“好啦,采采,别这么不高兴。我把年糕煎出来,给你带回去吃好吗?”
我终于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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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前,我坚持不肯出门。直到太阳完全下了山,夕阳也没留下一点余辉,我才捧着个饭盒,背着大大的电脑包,捂着脸,像做贼似的顺着中医院的墙根溜回三千水。
宋蓝天非要送我,我觉得两个人走目标太大,他又是那么个惹眼的发光体,走在我边上,会连累我也被人多看两眼,偏偏我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回头率,因此,我很坚决地以小猫猫没人陪会寂寞为理由,把他打发回了院子。
终于回到房间,一路很顺,都没有碰到什么熟人。当然,我在福州,除了项目上的同事和宋蓝天以外也没有熟人。
中药敷在脸上虽然不好看,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嘴角的泡在一丝丝凉意中渐渐消了下去,也不那么火烧火燎般的痛了。看着饭盒子里满满的金色炸年糕,嘿嘿,这些都是我的耶!明天可以吃个够!心情又好了起来。
正哼着小曲准备放水洗澡,小三唱起歌来。
“喂,你好!”
“周采采吗?我是北京总部的项目主任,现在对你进行试点项目入关面试,你有问题吗?”
电话面试!竟然是在晚上9点半以后?!
“没……没问题!”我大脑一片空白,进入真空状态。
项目主任:“#¥%%¥¥%%###¥%%#¥%%%%%¥?”
我:“##……”
项目主任:“##¥%%%¥#??¥%%##¥%?##?#¥¥¥¥#??”
我:“……#。”
项目主任:“#¥%%¥¥%%###¥%%#¥%%%%%¥##¥%%%¥#??¥%%##¥??”
我:“……”
……
嘟……电话被挂上了。
我的大脑却依然一片空白……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果然,我的人生,就是从空白开始,又以空白来结束的吗?
一阵冷风从我身后刮过,好寒!有点明白樱木花道每次失恋后的心情了。
“面试通不过,就等着受罚吧!”
炸雷般的话语忽然在我脑中轰响开来,谢……谢大人!我要怎么跟他交待?
冷风刮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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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一盒炸年糕,嘴角糊着已经半干的绿草药,我徘徊在十六楼的楼梯道里。
1612的房门紧闭,我数次举手欲敲,又数次颓然地将手放了下来。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真的敲了下去,门内却是半天没有反应。
算了,明天再说吧!我转身走到电梯旁。
电梯正向上行,一路到了十六楼,叮——停下,我沮丧地垂头准备下楼,却听见打开的电梯门内传出一片惊叫声。
“周采采!”
“采采!!”
“小兔子头!”
……
愕然抬头,满满一电梯,能撞上的熟人,全在里面了!
“你……你们怎么都在?……”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今天项目二次模拟测试通过,安玄请吃饭,你一下班就往外奔,我叫都叫不住,到底跑哪里去啊?”李风远脸红红的,看来喝了不少,“哈哈,你脸上糊的是什么?新型面膜吗?”
面膜?李大人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咦?你手里抱的是什么?”李风远一把将我手里的饭盒拿了过去,其他人也都好奇的把头凑过去看。
“哇!好香啊!这是什么?”
“炸年糕。”我已经能预见到我那盒炸年糕的悲惨命运了。
“采采,你真是太好了!竟然还给我们准备宵夜!哈哈!”李风远和一帮子只知道吃的坏人们笑的前俯后仰!“正好还买了啤酒,走,我们到安玄房里去吃!”
说完一帮人就哄笑着走出电梯往1612房间走去。
吃吧,吃吧!撑死你们!
呜……我原本忍痛割爱想要用来讨好谢大人的年糕啊!
“采采,你是来找我的吗?”谢大人最后走出电梯,停在我身边说。
“恩。”我僵硬地点点头。
“有什么急事吗?”
“没……也没什么急事。”我低头望着脚尖。
“已经快十点了,早点下去休息。他们还要闹很久,刚才吃饭时就说你没来要罚,还是别跟着玩了。”谢大人声音不高也不低,兴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有点沙沙的。
“哦,好!”我现在哪有心情跟那帮人一起闹,我只想找个箱子把自己锁起来。
谢安玄按开了电梯门,把我推了进去。
“唉,等一下!”我伸手拦住快合上的电梯。
“嗯?怎么了采采?”谢大人也将手挡在电梯门前。
“那个,年糕其实我是带给你吃的……”我噘着嘴有点委屈的说。牺牲了美食也就罢了,但也不能让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牺牲!至少要让谢大人知道那是我用来贿赂他的耶!
“哦?——”谢安玄微微一征,随即笑意嫣然。
不要以为我是乱用词,我说嫣然绝对是有根据的。
谢大人本就生的白净,此时晕了些酒气的脸颊更是呈出淡淡的红色,眼眸漆黑如墨,明亮如星,微笑时轻轻扬起的嘴角,真如花开般嫣然。
咽了口唾沫,忽然想起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要知道,这个现在看起来笑意温柔的人,明天知道我电话面试的结果后,可是会把我扔到北极去冻成冰疙瘩的!
想到悲惨的电话面试,我不由打了个冷战。
“采采,”谢大人向轻略倾了倾身子,像是要进到电梯里来似的。
我的心,忽然卟嗵——卟嗵——跳的快了起来。
“呃,谢总,我先下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晚安!”说着我就伸手按住了关门的按钮。
谢安玄有些吃惊,但也没有阻拦,就任那扇不锈钢的门在两人之间缓缓合上。
电梯一路向下,我的心也一路向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反应,谢大人看起来心情不错,这会儿和他谈谈,说不定也就不罚我了,可我为什么不但把这么个好机会给白白给断送了,还要像个败兵似的落荒而逃呢?
我看我还是改名子算了,就叫周白白,小白一只!
寻找丢失的勇气
“通过上一次失败面试的经验,知道什么事情都要事先准备好,做一个有准备的人。可能太久没有面试了,我居然应付的那么糟糕,失败……
我们经常觉得自己没有别人的好运气,或者羡慕朋友幸运总是降临在她的身上,还有奇迹为什么都没让自己遇上……
通过悲惨的教训,我现在是彻底明白了。不是我没有机会,不是别人比我幸运,更不是别人才能有奇迹。因为他们一直准备着,只有做了充足的准备,当机会来临时才能有把握的抓住,抓住了才能有幸运,才能有创造奇迹……
最近脑子很清醒,被吓的,也许人在受到惊吓时,会激发你潜在的能力。
今天的面试,感觉明显有很大的进步,自我感觉良好,因为我这两天做了充足的准备。有准备的等待面试,会让自己很有信心,虽然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是我努力了,对自己的付出也有所交待。
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不管是否能进入工作项目,这一次的经历得到了很好的收获,OK了……”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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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看书,心里却乱的很。项目主任问的那些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都会,只是那一会儿,大概是太紧张了,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老爸说的很对,我这个人,最厉害的功夫不是别的,就是马后炮。事后英雄,谁会理你!
看书也不能把困神给招来,我干脆把笔记本抱到腿上上网。
打开QQ,所有头像都黑着。这深夜,还有谁会像我一样烦恼的睡不着觉呢?
点开青青灰色头像的对话框,就算她不在线,我也想要给她留言。
爬不上屋顶的猫(和MSN的名子是不一样的哦!):青青,我现在心情很糟,很难过。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从小妈妈就说我有点拙,可我从来没因为这些而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每次我惹了祸,做错事,虽然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却从没人真正责怪过我,相反,大家一边为我善后一边还把这错误当成个乐事笑上半天。我呢,自以为乌龙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像是大伙的开心果,也就悠然自得地乌龙下去。今天,我为自己的乌龙性格付出了代价。
我长大了,如果说小乌龙可爱,大乌龙就是可厌。外面的世界,没有家人和朋友呵护的世界,并不适合我这只乌龙生存。
呜……青青,我好想哭,讨厌自己这样懦弱,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坚强起来。
在电脑上敲完这段话,我就真的哭了。
对话框忽然闪了起来,青青竟然在线了!
寻找北落师门(青青的QQ名):采采,还在吗?到底怎么了?今天又闯什么祸了?不要怕,大不了回家来,我保证养你,让你天天吃的饱饱的好不好?
“青青!”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开始往下落。
爬不上屋顶的猫:刚才总部的项目主任给我电话面试,我因为太紧张几乎都答错了!
寻找北落师门:刚才?你们公司变态吧,谁三更半夜的给人面试啊!(喷火的表情)
爬不上屋顶的猫:恩,他们就是这样的,说是突袭才能看出真本领。我冤啊,那些问题要让我好好答,我都是能答上来的!
寻找北落师门:别急,这个电话面试是作什么用的?
爬不上屋顶的猫:北京有个试点项目,要从我们这边选几个人过去。
寻找北落师门:哦……那就不要把这事放心上啦,最坏不过是去不了北京罢了,对不对?
爬不上屋顶的猫:话虽这样说,可我们谢领导给我下死命令了,说我要是面试通不过,就要罚我!(痛哭的表情)
寻找北落师门:谢领导?谢安玄?
爬不上屋顶的猫:恩,就是他!他整天让我学习学习的,恨不能拿个小鞭子在后面抽着我走!唉,这次电话面试,他原本对我期望挺高,明天知道结果,不气的把我丢到北极去才怪!(被一脚踢飞的洋葱头表情)
寻找北落师门:呵呵,是谢大人说要罚你的啊!安拉!不要怕,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爬不上屋顶的猫:你怎么知道?他生起气来,脸冷的比冰山还可怕!
寻找北落师门:(捂嘴偷笑的表情)你们谢大人要是知道你这么形容他,一定气的吐血。好啦,你信我这一回,谢安玄啊,把你捧在手心里疼都还来不及,不会舍得罚你的!
爬不上屋顶的猫:(狂喷血的表情)青青同学,你是在说梦话吧?你再乱讲话,我会得脑溢血的!
寻找北落师门:(奸笑的表情)笨蛋采采,你再这么反应迟钝下去才会得脑溢血。
爬不上屋顶的猫:少来了,你反应难道比我快吗?你也很迟钝的好不好!
寻找北落师门:我嘛,得看是什么事。但凡是和你有关的事,我反应不要太快哦!哈哈!
爬不上屋顶的猫:青青,能借我点勇气吗?
寻找北落师门: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所以,借不了你勇气。不过,我可以送你一首能让自己找到勇气的音乐。
爬不上屋顶的猫:什么音乐?快发来听听!
寻找北落师门:神思者新出了一首曲子,叫《Brave soul》,我现在正在听,我们一起听吧!
青青开始占击QQ共享音乐,我忙把耳机插到电脑上。
大提琴,小提琴,钢琴,笛子,节奏鲜明的鼓点,起伏跌宕的乐符,美妙到不可言语的旋律,完美的电乐混音。我的心,随着音乐一点点跃动起来。
日月星辰会灿烂,碧海蓝天会晴朗,生命是如此美好。
谁不会遇到挫折,谁不曾因为自己而受伤?没有挫折就不会成长,没有受伤就不会知道以前曾得到的关爱是多么可贵。
为什么要自怨自哀?应该勇敢面对自己的错误与失败。
我想,我找到了我所需要的勇气。
爬不上屋顶的猫:青青,我找到勇气了!真的!我肚子鼓鼓的,里面全是勇气了!哈哈!
寻找北落师门:呵呵,我就知道这音乐会有效!不过,你肚子里那鼓鼓的恐怕不是勇气,而是胃胀气吧?(捶地大笑的表情)
爬不上屋顶的猫:哼,还胃胀气呢!别提了,我晚上都没吃饱!说起来就伤心。
就这样,我和青青絮絮叨叨地聊了许久,诉说着彼此的快乐与烦恼。
互相道晚安前,我问青青有没有找到北落师门,她说,夏天看不见,要等到秋天,很深很深的秋天。青青忽然又问我,相不相信奇迹。
我想了半天,回答不相信,因为我从没遇到过。青青说我是小笨瓜,因为生命本就是个奇迹。
青青,我们俩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倾心相待,这算不算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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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照镜子,我如愿以偿地欣赏到了难得一见的国宝大熊猫。嘿,那俩黑眼圈,都快挂下巴上了。
取了冰用毛巾包上敷着,完了又用热水蒸,未了把眼霜当面霜似的毫不怜惜地拼命擦,黑眼圈总算小了些。好在我今天有了一件宝贝——勇气,所以收拾停当,我就雄纠纠气昂昂地出门了。我要主动去找谢大人,告诉他面试失败都是我自己的原因,请他随便处罚!
昂首挺胸走到公司大门前,我觉得自己很像即将英勇就义的刘胡兰!
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衫,我大步向前。
“周采采!”
“有!”
“来的挺早啊!跟我到会议室来一趟!”谢大人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明明是我要先去找他的呀,为什么又变成他找我谈话了?
会议室里很安静,安静到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昨天晚上,北京的项目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谢大人的声音有点凝重,我的心像被压了大石般呼地一沉。
“昨天晚上来找我,是因为面试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嗓子却像被粘住了般干涩。勇气呢?我准备的满满的勇气这会儿跑哪里去了?
谢安玄忽然叹了口气,在会议桌边坐了下来。
“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的是送年糕给我……呵呵,原来是来行贿的。”他虽像是在开着玩笑,语气中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脸色这么差,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又点了点头,经历了这么失败的面试,能睡的好我就是猪头了!
“别想太多,我知道你昨天是太紧张才会发挥失常的。已经和项目主任打了招呼,会再给你一次面试的机会。”
谢大人竟然没有骂我?还为我找理由?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不罚我吗?”我仰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谢大人又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我的头说:“再通不过,就一定罚!”
“哦!……”看来我还得再经历一次痛苦的电话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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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好几天,我每天都把神精绷的紧紧的,那个随时可能出现的电话面试已经快把我逼的崩溃。
晚上终于忍不住跑去中医院宋蓝天那里蹭饭,刚把饭碗端上,小三就唱起了歌。
我一看,正是那个让我天天做噩梦的号码,我捏着电话,手又莫名地抖了起来。
“采采,怎么了?”宋蓝天的声音永远都平和的让人心安。
“电……电话面试来了!”
“别怕,不过是回答几个平常工作中的问题罢了,你不要想这是面试,只当成是和同事讨论问题就好。”宋蓝天微笑着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背说。
手竟然真的不抖了!
“你好,我是周采采!”我沉着地接通了电话。
这次的面试显然比上次要成功的多,至少我把我真实的水平给发挥出来了,就算没选上也用不着自怨自哀。
忽然发现,宋蓝天对于我,就像是一剂清凉宁神的特效药,有他在身边,心跳动的都特别稳当。
“怎么样?不紧张的话,回答的就很流利吧!”宋蓝天夹了块排骨放在我碗里。
“恩!嘿嘿,其实我都会的,只是一紧张就说不出来罢了!”我因为完成任务而心情大好,整个人像是脱了桎梏般松快,“要是上次面试你也在我身边就好了,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惨了!”
“是吗?”宋蓝天见我心情好,笑容也越发灿烂,“那天都说要送你了,你偏不让。”
我挤挤鼻子,冲他做了个鬼脸。
已是六月下旬,榕城的夏天来了。
吃完饭,宋蓝天切了一个大西瓜,我们坐在葡萄藤下一边吃西瓜一边乘凉。
小猫猫拱着背讨好地在我腿边蹭来蹭去,毛茸茸的身子擦着皮肤,痒痒的却又很舒服。隔壁院子里的樱桃树有几枝伸过墙头,枝头缀着一簇簇淡红色的樱桃。我把小猫猫抱到腿上,望着那簇樱桃,想起小时候外婆家院子里的樱桃树不禁有些失神。外婆家也曾有一只小猫,夏天傍晚,我总抱着它倚在樱桃树下一同痴望着一树还未熟透的嫣红樱桃,外婆会笑着站在堂屋门前说,采采啊,你和啊咪一样是个小馋猫!
“采采!采采?”宋蓝天将西瓜递到我手中。
“哦……谢谢!”正神游的我终于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宋蓝天看了看墙头的樱桃。
“宋医生,我忽然想家了!好想好想!”我慢慢地咬着红红的西瓜。
宋蓝天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抬头望着我的眼睛问:“采采,你真的打算在外面这样工作三年吗?”
“恩……应该是吧!我当初接受这职位时就已经做好流浪三年的打算了。”
“采采,你应该只比我小两岁吧?”宋蓝天将椅子往我身边拉的更靠近了些。
“呜,所以啊!你竟然是青青的舅舅!刚开始差点没笑死了!”我扒拉着小猫的爪子教它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那么三年后,你回南京时就已经三十岁了。”宋蓝天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计算着说。
“啊?……恩。”三十岁!是啊!等我结束这次漫长的流浪后就要三十岁了!“会这么老了吗?”我有点茫然。
“恩!”宋蓝天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采采,你有没有想过,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家?我有啊,我有爸爸妈妈,姐姐姐夫,还有舟舟!”
“我的意思是,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家。”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晴朗夜空中的月华却是足够明亮,我看见,宋蓝天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你就没考虑过要谈恋爱,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吗?”宋蓝天不再望着我的眼睛,转而把目光转向屋角边的丛丛白玫瑰中。
“谈恋爱?结婚?”我皱着眉头有些失神,已经很久没去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这又确实是个问题。
“下个星期,我要回南京了。”宋蓝天轻轻说。
“恩,啊?什么?”我吃惊地睁大眼睛瞪着他,“你要回去了?”
“是,这里的交流学习已经结束,我必须回去了。”
我嘴巴一撇,哭丧着脸说:“那我可怎么办?”再也没有可以白蹭的晚餐了!
“采采,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回家……对哦,这个月我的探亲假还没用。”
“采采,我说的回家,是回到南京工作生活,每一天都可以和家人朋友在一起。”
宋蓝天望着夜空中的一片灰色薄云,语气就像问我要不要再吃一片西瓜般平淡。可这平淡的一句话,却在我心中激起了千重浪。
执子之手的梦
“走路慢悠悠是我的习惯,我喜欢一边走路一边抬头仰望天空,喜欢一边走路一边观察路边的树木,和同行的人一块行走时,我经常落下很远的距离。
在路过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站在树下观察着过马路的行人。每个人脸上带着自己的心情,匆匆的走过斑马线。有这样一对老夫妻,白头发的老爷爷牵着黑头发的老奶奶,小心的从路的那一边走到这一头。很自然的牵手,却让看着的人有一种暖暖的幸福!
经常羡慕年长的老夫妻,牵着手慢步在行人道上,经常羡慕年长的老夫妻牵着手散步在花园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我在他们身上感觉到的。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幸福,与他们的擦肩而过已经让我忘记了岁月的沧桑和生命的尽头。
在这里已经待了两个多月了,发现生活在这里的人,日子过的很悠闲。街道两边随处可见的水果摊,小吃店,一个月不多的收入,但能感觉到他们平静的生活和心态的安然。
总是羡慕别人的幸福,其实放弃一些无谓的追求,会发现幸福就在自己的身边……”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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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又失眠了。
宋蓝天的话反反复复在我耳边响起。
“我说的回家,是回到南京工作生活,每一天都可以和家人朋友在一起。”
从不知道自己有多思念那个生长了二十七年的家。
现在,这思念在黑暗寂静的夜色里,一点点,一滴滴从每一个毛孔渗透到骨髓之中,顺着血液流淌在我的身体里,最后汇聚在左胸的心房。
咚——咚——咚,心跳的好重,好疼。
这一辈子,我真的要一个人就这样渡过吗?爸爸妈妈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姐姐、姐夫和舟舟三个人才是一个完整的家。最后,站在原地的,只剩我一人
翻了个身,依然睡不着,宋蓝天说过的另一句话又在耳边响起。
“你就没考虑过要谈恋爱,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吗?”
恋爱,结婚。
哪个女孩子不想。
曾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一句话而感动到流泪,看着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温柔牵着老奶奶的手过马路,我觉得一辈子的漫长的时光都凝聚在那金色夕阳下的一瞬间。
这一生,这一路走过的所有崎岖,都只为这牵手间淡淡的一缕温柔。
可我又害怕,真的能找到那个在两鬓斑白时还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过马路的人吗?世事变幻如白云苍狗,我不想在倾注了全部的信任与爱之后,却收回一个心碎神伤的梦。
所以我不敢去尝试,总天真的以为,只有这样,我眼中的童话才不会破碎。
灰姑娘的水晶鞋会永远晶亮,白雪公主的美貌将永远闪光,王子的爱情是天长地久,城堡的里故事将永远幸福。
却又为自己买了南瓜车。我对自己说,我可以不是灰姑娘,但我也要有自己的南瓜车,南瓜车也许不会载我奔向王子的宫殿,却可以给我一点点童话的希望。
还是想要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即便他们不能永远陪我,至少现在,他们还是我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至于宋蓝天,他对我真的很好,好到超过一个医生对病人的正常范围。即使他表侄女是我好朋友,他对我的温柔与照顾,他与我之间的缘份,他对我说的那些话,都让我忍不住去猜想,也许,他就是我南瓜车将要驶向的希望?
黑暗中睡不着觉的我不由自主开始发花痴胡思乱想起来。
宋蓝天个性温和,医术高超,虽然跟他在一起以后生病就免不了要喝苦药,但不用打针挂水也不错。他又烧的一手好菜,我虽然爱吃却对厨艺不感冒,以后有他天天做饭养我,日子一定过的很舒心。
他那么有涵养又善良,对我父母一定也会很好,爸爸妈妈要是知道我这杂草竟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如意郎君,一定是做梦都会笑醒,还要去祖坟上烧高香。最关健的关健,嘿嘿,想到青青以后见到我都要叫舅妈,哈哈,我的肚子都快笑抽筋了!
呃——我好像想的也太远了点……不过没关系,胡思乱想无罪,YY有理!这是叶青青同学的原话。
明天,我想跟谢大人说,我要离开项目回江苏公司,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很坚定地辞职!不过,他怎么会不同意呢?走了一个让他烦心的笨蛋,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心渐渐温暖了起来,抱着软软的枕头,睡意渐渐袭来。
睡梦中,我走在玄武湖边开满粉紫色二月兰的古城墙下。太阳很暖,很耀眼,我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芒。
空气很清新,我却走的很慢,像一个老人般拉着身边人的手缓缓漫步在湖边。低头向交握的手看去,满是皱纹的双手紧紧相握。咦?银发?皱纹?摸着自己的脸,才发现我竟然变成了一个老太太!正要惊叫,身前牵手的人却转身笑问:“采采,今天晚上要吃东坡肉还是冰糖肘子?”
宋蓝天!他即使变成了老爷爷,也还是那么儒雅清秀!温柔的笑意如同湖边在春风中微微拂动的杨柳。
“我……”我哽着喉咙半晌答道:“冰糖肘子!”
话音未落,湖面上就刮起一阵大风,原来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忽然变了天,一大堆数据和资料从天上砸了下来,直砸的我抱着头哇哇直叫。温暖交握的手不见了,眼前笼着一个巨大的阴影,我哆嗦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采采,你看你做的程序和数据!全乱成一团!太阳下山前,全部给我整理好,不然就罚你!”冰山般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
我提着胆子抬起头一看,惊叫道:“谢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谢安玄冷着脸,望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湖水说:“你的工作没完成,我来抓你回去做事!”
“可是!”我完全无奈地仰头说:“我不是已经变成老太太了嘛!”
“那又怎么样?变成老太太那也是你要完成的工作!”
“老太太就是已经退休了呀!”我急的从地上跳起来争辩道:“我都退休了你还死抓着我做苦工,谢大人你也太不厚道了!”
“哼,不管,你跟我回去!”说着,谢安玄就伸手拉住我的胳膊住湖中心走。
“啊!我不要!我已经是老奶奶了,你还这么年轻,你要尊敬老人!”
“谢安玄!你……你放开我!”我大叫着从床上跌到了地毯上。
摸着额上湿湿的汗水,心儿还呯呯跳着,呼——原来是个梦!
开了灯,把睡前凉在床头柜上的白开水喝了半杯。靠在床上,想起刚才做的梦,不由觉得好笑。等我变成老奶奶,谢安玄也一定是个老爷爷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强逼着我去做苦工。只是可惜了那个冰糖肘子,咂了咂嘴,我真的是好久没吃肘子了。
宋蓝天,若是与他白头到老,他会给我做冰糖肘子吗?
喝完凉水,脸上却微微发烫,嘿嘿,周采采,你竟然也会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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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夏天,阳光特别灼人。
撑着花伞走在芒果树下,我一遍遍在心里酝酿着退堂鼓的说词。
“其实,谢总,我真的是很想在外面多煅练一下的。和大家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许多新的知识,大家对我也都像家人一般关爱。只是,我爸爸妈妈非常牵挂我,他们年纪也大了,常言道,子欲孝而亲不在。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回到父母身边多多陪伴孝顺他们。谢总,你说,我想的没错吧?你也这样认为吧?嘿嘿,所以,您就放我回家吧!”
我一个人走在小道上自言自语的说着请辞令,说到最后把自己都感动了。
叽叽咕咕说了一大串,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忽然想到,说不定谢大人早就等着我自己提出回江苏呢,根本不用准备什么说词,人家巴不得我这没用的人早点离开了!
唉,也罢!虽然真要是这样被对待了,我的自尊心会受到小小的伤害,但因为是事实,我也无可辩驳。
谢大人早晨去开什么电视会议,害我一个上午做事都有点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盼到中午他回来了,我咽着唾沫却又不敢开口去找他谈。
内心正在挣扎着,MSN忽然闪了起来,谢大人在跟我说话!
谢安玄(榕城):“早晨和总部开了电视会议,北京的项目主任跟我说,你这次的面试很不错,可以去北京参加试点项目了。”
项目主任竟然夸讲我!真是奇迹!可是,这奇迹来的晚了点,我已经有别的打算了。
丢了猫的尾巴:“……谢谢北京的项目主任了,我其实回答的也不算很好。谢总,我有事要跟您谈一下,您现在有空吗?”
谢安玄(榕城):“可以,去会议室吧!”
丢了猫的尾巴:“好!”
谢大人起身望了我一眼,往会议室走去,我也忙跟着走了进去。
谢大人今天的表情特别温和,大约是下属受到别人表扬的原因吧,我想做领导的都是有这么一点点虚荣心的。
“坐吧,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谢大人微笑着望着我说,神态是前所未有的亲切。这亲切却让我打了个寒战。
我要说的话,会引起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一种是让谢大人的微笑更亲切,另一种则是……我完全不可预料,却又懵懵懂懂感觉到可能存在的可能性。
“我……”这该死的脑袋,一到关键时候就当机,早上想的一大堆说词,这会儿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我想回江苏!”我憋了半天终于大声说了这么一句。
按照谢大人的面部表情来判断,我想我可能是扔出了一枚爆破力在8级以上的炸弹。
“为什么?”谢大人敛起所有的亲切,面无表情地问。
“我……我想家!”头皮一炸一炸地发麻,我咋就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了呢?
谢安玄沉默了好一会说:“我可以放你探亲假。去北京前,你回家住一个星期吧!”
“不……”我倔强地摇着头说:“我,我不想去北京了,我想回江苏!”
“你!”谢安玄呼地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周采采,你晕头了吗?这么好的机会都要放弃!知不知道为了让你去北京我——”
“呃?——”我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向他。
“算了,我说这些做什么!”谢安玄皱眉挥了挥手,重又坐了下来。
谢大人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
事情的发展好像和我昨晚预想的不太一样,那个我懵懵懂懂感觉到的可能性真的发生了,谢大人竟然因为我的要求而发飚!
时钟在墙上滴滴答答的走着,光影一分分向右倾斜。
就在我觉得左边屁股已经坐的酸麻,准备把重心换到右边屁股上时,谢大人说话了。
“就算要回去,也要把北京的试点项目做完才能走!”谢安玄望着我的眼睛说的斩钉截铁。
“可是……”我想叽歪一下,却被打断。
“你是试点项目选中的人,人事资料已经调去了北京,不可能让你随便回江苏。”谢安玄起身理了理衣服,像是准备离开的样子,“下午把身份证交给我,后天跟我一起回北京。”
“啊?后天?”我也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那我这个月的探亲假呢?”
“取消!”谢大人冷冰冰地对我砸下两个字。
呜————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不但不能回江苏公司,连这个月的探亲假也被取消了!谢安玄!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捧着破碎的心,我垂着头一路哀声叹气地回到办公室。还在午休时间,大部分同事都回宾馆睡觉去了,只有李风远,最近迷网游迷的厉害,大中午的也不休息,趴在笔记本面前进行他的第二重人生。
“李风远!”我推了推他的胳膊。
“别理我,我现在不是李风远,我是精灵王子!”李风远一掌把我拍开。
我今天也没力气和他争闹,只是委委屈屈地坐在他身旁,在他耳朵根上哼哼。
“唉哟,我的采采姑奶奶!你能不能别在我耳朵边上哼哼呀!哼的我头都大了!”
“我要去北京了。”我低着头低声说了一句。
“哦!好好收拾收拾吧,北京那个项目的时间长着呢!”李风远对这件事竟然毫不惊奇。
“你已经知道我可以参加北京的试点项目?”
“安玄说要带你过去的,他想让你去,你难道还会去不成?”李风远的手在键盘上一阵急敲,也不知在网游里做什么坏事。
“谢安玄说带我过去?他不管福州项目而去管北京的试点项目了吗?”
“这边快结束了,再说还有我呢,北京那边却是少不了他!他不去,试点还试个啥!”
好啊,谢大人!原来你是一早就算计了好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呐!北京那边一定是个苦项目,你自己得不了闲,就想把我也带过去受苦受罪!
我的命好苦啊!为啥摊上这么个坏领导呢!
电梯里的奇遇
“今天和平常的每天一样,刷牙洗脸,泡一杯柠檬蜂蜜水,一边看电视一边收拾昨天摊在桌子上的东西。水凉了,也该到下楼吃饭的时间了。
今天和平常的每天一样,按了电梯按钮,在等待的短暂时间里猜着每天都猜的游戏,1,2,3哪一扇门会打开。
今天和平常的每天一样,电梯门机械的打开,陌生的面孔,却奇迹般的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哎呀妈啊!这不是在做梦吧!呵呵呵……和对方亲切的打了招呼,估计他也没能想象得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我。感觉到他的惊讶,不过我们都很开心在这个电梯里,遇到熟悉的人。虽然只是曾在一个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但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遇到熟悉的人,心里感觉真的很亲切,家乡的气息好像就在自己的身边,会让你误以为原来我一直没离开那里。
和他一块去了餐厅吃了早饭,每天都是相同的早餐,今天吃起来却特别的有滋味,清淡的小米粥也能喝出鸭血粉丝汤的味道。如果再加上一笼汤包,我会觉得今天我是最幸福的人!
因为他还有工作,我也要继续我的工作,所以很快我们就和对方告别。继续我的向左走向右走的路线,天空湛蓝,芒果树上挂满了果实,遗憾的美好,却也觉得温暖!”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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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计划受挫,让我很是沮丧。
不由对谢大人生出些恨意来,在此之前,我虽怕他,却从未真正恨过他。这次,他不但强行让我跟他去北京项目受苦,还取消了我本就少的可怜的探亲假!所以,想起初见时把面条泼在他身上,后来又误打了他心爱的茶杯,心里竟隐隐觉得痛快起来,只恨当时没多泼他点面条,没多打碎他几个杯子!
宋蓝天要回南京了,我却要去北京。
从此一南一北,天各一方,咫尺天涯。
我梦里的那个冰糖肘子,只怕是永远也吃不到嘴了。
为什么?我刚刚看到点幸福的希望就被命运无情地抛进深渊?不,不是被命运,而是被狠心的谢大人!
谢安玄!你要怎么赔我一个新的希望?!
倒是没有再失眠,在对谢大人的怨恨中安安稳稳睡了一夜,早晨起床赌气没给小茉莉浇水,也没用南瓜杯喝水,算是对他小小的报复。
大约是睡饱了的原因,心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磨磨叽叽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到了电梯口,正猜着今天会开哪扇门,正面前的3号梯停住了。
银白色的不锈钢门机械地打开,还好,没满。抬头正要进去,却在众多陌生的面孔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周采采!”
“俞波!”
俞波是我的老同事,大学毕业后与我同一年进的公司。但人家不像我这么不求上进,人又特别聪明,同样是工作了五年,我在原位动也没动,他却早已做到了分部总经理的位子。即使是这样,他也并不满意,去年突然辞职后就没了消息,没想到我在南京一次也没碰见过的人,却会在福州的三千水里与之相遇。只能感叹,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一同去餐厅吃了早餐,小聊了一会,才知道他辞职是因为考上了国家审计总局的公务员,这次来福州也是来审计的。我不知道公司的分部总经理与国家审计总局的公务员之间孰高孰低,却明白他既然这么选择,一定自有他的道理。
因为各自都有工作要忙,吃完早餐我们交换了手机号后就跟对方告了别。
天空湛蓝,我走在熟悉的芒果树小道上,心里像是被放进了一个烤的暖暖的小桔子,酸酸甜甜,混着空气里淡淡花生酱的味道,挺舒心的感觉。
说起俞波,他在公司里时我俩关系应该还算是不错的。想当初他要追我们办公室里的崔小萌,我帮了他多少忙啊!又是打探情报,又是深入了解敌情,没少费脑细胞。当然,也没少敲他的竹杠,家乐福里的费列罗,我也不知吃了多少。费列罗还不算什么,像我这么贪吃的人岂是小小巧克力就能打发的,再加上俞同学也是知恩图报的那种好孩子,从希尔顿的自助餐,到公司边上的四川酸菜鱼馆,我都带着俞波这自动刷卡机吃了个遍。
嘿嘿,现在想想,当年的我还是太年轻,不知轻重,换了现在,怎么着也不好意思这么折腾人家了。再说,最后也不知是为什么,俞波和崔小萌没成,让我很为那些吃下肚的费列罗惭愧。
今天是在福州项目工作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就得跟着无良的谢大人去北京了。
最后一次浏览那些我辛辛苦苦编写出的程序,最后一次为福州项目的MM模块做测试,最后一次看窗外挺拔秀美的白兰树。才发现,对榕城,对这个项目,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有了许多感情。
打算晚上去宋蓝天那里,虽然我的答案会让他失望,但总要对他有个交待,况且,这决定也不是我的本意,我也很无奈。
避了谢大人一天,我还在生他的气。
下午却接到了俞波的电话,说晚上要请我吃饭。好不容易在榕城遇到同乡又是故人,我不好意思推却,应了下来。宋蓝天那里,只有吃完饭再去了。
俞波请我吃海鲜。看来他在审计局混的还不错,以他的聪明才智,搞不好再过十年就能混到个副局长的位子了。嘿嘿,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也许人家志不在当官,而旨在为人民服务呐!
俞波比以前健谈了许多,记得从前我俩一起吃饭,都是我一个人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他就在一边微笑着倾听。现在呢,他谈笑风生,妙语如珠,直逗的我从头笑到尾。
忽然想起以前那个没做成功的红娘,我提溜着一只螃蟹腿凑到他跟前问:“能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俞波一愣,很快笑答道:“请问。”
“那时候,崔小萌不是也很喜欢你的吗,为什么没成?你还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我很严肃地用螃蟹腿敲了敲他的碟子。
俞波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未了长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周采采,你没救了!”
“我怎么啦?”一头雾水,我明明已经很帮他们的忙了呀!
俞波点了根烟,不急不缓地说:“那时候,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却一头劲的把我往别人怀里推。”
一块大鱿鱼噎在我的喉咙里,不上不下地卡着。
因为受的冲击太大,我后来一直处于恍惚状态,记不得俞波又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看了看表说明天要去北京,得去跟一个朋友告别。俞波说他送我,我说不必了,摇摇晃晃出了酒店的门,打车去了中医院,就这么把他给丢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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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地推开院门,宋蓝天正坐在葡萄藤下整理他的大药箱。
“采采来了!”宋蓝天抬头笑咪咪地对我说:“厨房里我冰了酸梅汤,我手上全是草药味,
你自己去拿吧。”
“噢!”我把笔记本放在他身边去了厨房。
端着酸梅汤,忽然就想起前年的夏天,我特别馋酸梅汤。在家乐福里买了不下数十种的酸梅粉,却没有一种是我小时候喝过的味道,遗憾之余,便在公司内网上把名子改成:想念儿时的酸梅汤。
当天下午,俞波晃到我办公室很不经意地丢了一包酸梅糕在我桌上。对我说,一时心血来潮买的,现在却没什么兴趣喝了,送我。我掏出一块糕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味道很正,便欢天喜地的冲成了一大杯酸梅汤,那味道,正是我想要的,遥远儿时记忆里的味道。
那一大包酸梅糕,我喝了整整一个夏天。
第二年的夏天,俞波已经离开公司了,我一边后悔没问他是在哪里买的酸梅糕一边又开始了我的寻找酸梅汤之旅。一直到夏天快要过完,我才在江宁的麦德龙里找到那种酸梅糕,收银的小妹妹跟我说,这种糕只有她们家超市才有。
江宁的麦德龙与我们公司,是从北到南穿越整个南京的距离。
当时并没有多想,这会儿端着紫黝黝,透着清香的酸梅汤忽然想起,那天,俞波是怎么用一个中午的时间横穿了一座城市?
“采采,想什么呢?”宋蓝天推了推眼镜走到我身前问。
“呃——没,没想什么!”我端起酸梅汤一饮而尽,熟悉的味道,浓浓的酸梅香。
又倒了一杯捧到院子里喝,宋蓝天继续整理他的药箱。
小猫猫揪着一片葡萄叶在玫瑰花边玩的正欢,上窜下跳,一会追着自己的尾巴咬来咬去,一会把葡萄叶按在地上使劲撕咬。
“宋医生,”我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南京?”
“下个星期。”宋蓝天放下手中的药草抬头望着我,“采采,你……回去吗?”
“我明天要去北京了……”
宋蓝天第一次在我面前皱起了眉头。
他锁眉望着我,没说一句话,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我……我不想去北京的,本来已经跟公司领导提了要回南京,可是……可是项目上现在实在缺人走不开。”我急忙为自己辩解道,“不过我们领导已经答应我了,北京的项目做完就让我回去!我不用在外面呆三年了!”
宋蓝天慢慢松开眉头,微微笑着说:“你说的领导就是在厦门的那位谢安玄吗?”
“恩,就是他!”一提起谢大人,我的火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我这会儿应该正兴高采烈地和眼镜兄讨论我们回南京后怎么死揪住青青给我们开欢迎会才对。
“他真的答应北京的项目做完就放你回南京吗?”宋蓝天将药箱缓缓合上,从我手里接过酸梅汤轻轻抿了一口。
呃——宋医生,那杯是我喝过的好不好?你自己的还在厨房里呢!
不过现在的气氛好像不太适合我打岔,只是乖乖答道:“恩,他亲口答应的。”
“那么,我在南京等你!”宋蓝天摘下眼镜暖暖一笑,一阵春风拂面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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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千水,想起宋蓝天的那句“我在南京等你!”心头不知为什么就溢满了感动。不想追问为什么要等我,只有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天!我周采采竟然也会有为别人一句话而感动不已的时候!幸许是那时的月光太朦胧,星光太暗,幸许是他的眼神太温柔,笑意太暖。反正,我是彻彻底底的被感动了!
北京的项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九月?十一月?回南京时应该已经是秋天了吧,呵呵,正好让宋蓝天请我吃火锅!
边收拾行李,边想着麻辣火锅的美味,仿佛我现在不是为了去北京而整理行李,而是明天就要回南京去了似的。
哼着小曲把东西都打了包,突然小三唱起了歌。拿起来一看号码,我却愣了半天没有接。
是俞波。
唉,我现在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装傻。
“喂,你好。”
“采采,你回宾馆了吗?”
“恩,回来了,正打算休息呢!你呢?也回来了?”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早就回来了。去你房间找过你,你不在。”
“我刚回来没多久……”我突然发现做演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装来装去好难。
“呵呵,还在为我晚上说的话为难吗?”俞波的语气倒是真的轻松,“别放在心上,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还是老同事,老朋友。”
“恩……”我讷讷的答着,可不是老同事,老朋友么,共处五年,别人喜欢我,我却无知无觉,不过他说的也对,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何必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就不定人家俞波早就没放在心上,现在也只是当成一段少年往事说笑罢了。这么想着,心下也就真的轻松了起来,话也没那么拘紧了。“嘿嘿,放心,我才不会为难了,这哪年的陈年往事啊,俞波你说不定都结婚了吧?”
俞波却沉声笑了笑说:“我是黄金单身汉,还不急着掉价。倒是你啊,还一个人晃着么?还被公司外派了出来,采采,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哼!敢小瞧我!可是……又全都是实话。
“嫁人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却有勇气代表公司出来公干很有气魄吗?”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叉着腰大声给自己打气。
“呵呵,佩服!佩服!采采,你在北京要呆多久?”
“还不知道呢,至少要两三个月吧……”我掰着手指头数道。
“那么,咱们北京见吧!”
“咦?你也要去北京?”
俞波笑的更厉害了,“我本来就在北京啊,出来审计才到福州的。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对噢,国家审计局摆明了是在首都的嘛!
“哦,那……那好。我……我明天要赶飞机,马上要睡了。”
“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我急急忙忙挂上了电话,心里却想,到了北京还是别跟他联系了,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说不出的毛毛的感觉。
谢大人的童心
“任何事情都会有两面性,就好像我没有男朋友,却有比男朋友更亲密的女朋友;就好像每天早上路过绣球公园看到的都是老人,却感觉到他们比我更年轻的心;就好像我人在北京,心里却一直想念着南京的家人和朋友;就好像我不想恋爱结婚,却又害怕看见父母担心我的眼神;就好像我不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却依然每天努力的用最愉快的心情工作着……
今天表弟丢下一封信想完结他的人生,可是下午他依然在学校上着课。人生真的很奇妙,为什么会有自杀的念头,就算我们怎么痛苦的活着,我们依然还是活着,离开了,一切都没有了。
谁都不能肯定会有来生,既然不能确定未知的明天,就应该好好充实今天。男孩子也会想要自杀,真的想知道他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庆幸他今天还好好的活着。下次一定要告诉他,自杀的人升不了天堂。妈妈是个容易激动的人,希望今天的事不会因为她激动的心情让她的血压越来越高……”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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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远送我和谢安玄去机场。
谢大人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一路上李风远说的笑话,他全都很配合的笑了。他心情当然好了,马上就可以回家,看到亲人。可我呢,只有离家越来越远。心情有点郁闷加悲愤,不想理他们两个,坐在后排的我掏出小三自个儿玩起来。
上次青青来时用蓝牙给我传了一本小说,一直没空看。现在正好无聊,打开来看看好了。
小说的名子并不特别,叫《梦回大清》。青青这家伙,不会是给了我什么严肃的文艺小说吧,我现在可没耐心研究那个。
抱着随时准备关掉它的心情,我点开了《梦回大清》,没想到,一读下去就欲罢不能。
小薇与十三和四的命运牵动了我的心。
“采采,下车了!”
没反应。
“采……采……!下车了!”李风远一声大吼,终于把我从清朝拽了回来。
“噢!”我慢吞吞地收起小三,爬出车厢。
“安玄,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顾采采这迷糊鬼啊!”李风远坐在车里摇下玻璃很鸡婆地对谢安玄叮嘱道。
哼,谢安玄会照顾我?他不折腾我欺负我就很不错了!李风远,你所托非人!
“放心,走吧,路上慢点开。”谢安玄跟他挥了挥手,转身拎起我放在拖箱架子上的笔记本往机场大厅里走去。
别以为帮我拎点东西我就会感动,我……我又没让你帮我!不过,少了笔记本,拖箱拉起来真轻松方便多了。
换完登机牌,坐在候机厅里我们还要再等四十多分钟。我选了个离谢大人远远的座位,把东西放好就继续开始读的我《梦回大清》。
小薇真可爱,十三也那么让人心疼。跟随着故事里的情节,我不停变换着面部表情,一时笑,一时哀,一时喜,一时悲。
脖子好酸,抬起头活动一下僵硬的颈部肌肉。左扭扭,右扭扭,很不巧地,就对上了谢大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今天没有穿衬衫和西装,很随意的黑T恤与牛仔裤,看着却出奇的舒服。斜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懒懒散散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同,倒像是背包出门去旅行的少年。
哼,男生就是讨巧,岁月在他们身上似乎总是走的慢些。
哼,干嘛这样看着我?好好看你的笔记本电脑就好了!我脸上又没开花!
哼,干嘛笑的这么奇怪,我……我又没搞什么乌龙!我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在看书耶!
哼……不能再哼了,我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小猪了。
谢安玄突然合上笔记本,起身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走到我身前,弯下腰,从我手里拿起小三,皱眉看了一会儿,说:“你看的这都什么,表情乱七八糟的。”
“我……我没有啦……”就算他不穿西装,却依然是我那个可怕的大BOSS,所以,我强忍住内心的气愤,没对他翻白眼。
没有欣赏水平的人,我不与他一般见识。
“康熙——胤祯——德妃娘娘——”谢安玄慢吞吞地念道,声音虽不高,却让坐在周围等机的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想不到你竟然喜欢看历史书籍!周采采,是我小看你了!”谢安玄笑着看我一眼,在我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他拨着小三继续往下读,我身上的冷汗也开始往下滴。
这能不能算是历史书籍呢?呃——应该连野史都算不上吧,完全是现代女生的YY穿越言情小说啊!
果然,没读一小会,谢安玄脸上就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那嘴角露出的笑意是什么?分明就是在嘲笑我嘛!将小三重又放回我手中,他抬手习惯性的轻敲了敲我的头说:“你那些岁数都痴长了吗?还像个小丫头一样傻呼呼的!”
“我才不傻哩!我是怀有一颗青春不灭的心!”竟然说我傻,我周采采天下无双的精灵!嗯,仅指于吃和睡。
“青春不灭的心?”谢安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摇头说:“你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抹金。”
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可以回他的话,竟生生在那里梗住了
“你……你像个老人家,没一点童心,不会懂的!”半晌我抛出这么一枚自以为爆发力很强的炸弹。
谢安玄却是真的愣了半天,似乎是在很认真思考我说的话。
终于登机了。
坐在靠窗的位子,我兴高采烈地扒在窗口向外望去。
还没起飞,暂时看不到云海和蓝天。
关了手机,觉得有些无聊。
“你冤枉我了。”坐在右面的谢大人突然在我耳边说话,吓了我一跳。
“啊?——”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我啥时候冤枉他了?我有那胆子吗?
“我其实很喜欢看郑渊洁的。”谢大人说的一本正经,“所以,你不能说我没有童心!”
晕倒!敢情这位大人刚才一直不说话就是在琢磨这事儿呐!
第一次,看到谢大人这样可爱认真的表情,我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
到北京市区时,已是华灯初上。
天空中落着小雨,雨中漫无边际的灯火,辉煌却又凄凉。
北京太大了,以往每一次来我都有这种感觉。
公司在海淀区的中关村,三环与四环之间。不过我是路盲,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那是个离天安门和雍和宫很远的对方就对了。
公司十楼以上是为员工准备的酒店式公寓,十楼以下是办公室。方便倒是方便,却有点失去自由的感觉。
下飞机时接到姐姐的短消息,说表弟今天早上丢下一封信要自杀!虽然小家伙并没有出事,我心里仍是像被狠狠揪了一把似的难受。这么年轻美好的生命会什么会想离开呢?他还没有真正触碰到生命最深的脉搏。表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会有这样一种黑色的冲动。
无从知晓,却想起高中上物理课,老师让我回答问题,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脑一片空白,羞愧到想要一头撞死的心情。当时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过后再想想,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没什么大不了的,世事如浮云,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这些!就算记得,想起也不过是莞尔一笑的少年趣事而已。
所以,他的理由一定也不会很复杂。也许,说出来只会让大人们禁不住嗤笑罢了。
可我同情他,少年人的心,最是脆弱易折,如水晶一般。
长大以后,人的心都变成石头了,很多人都忘了该如何真实的从内心去微笑。
****
把行李放回房间,谢大人在楼下大堂里等我一起去吃饭。
将衣服一件件挂起,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摆放好,最后从包里取出那个晶莹可爱的南瓜杯。我是生谢大人的气来着,可我还没幼稚到和他送的东西过不去。就连那盆小茉莉,我也用小纸箱装好托运了过来。
是我用过和养活的东西,沾了我的气息,便永远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谢安玄坐在大堂的沙发里喝着茶,用的是我不屑一顾的一次性纸杯。
“今天是你到北京的第一天,想吃什么?我请你。”
吃什么,这其实是个很大的难题。
我很想说随便,但又怕看到谢大人皱眉。想起刚才看见公司后面的小公园边有一家港式茶餐厅,就答道:“想吃港式煲仔饭了!”
“好!”
我点了牛楠煲仔,谢大人则是海鲜煲仔,他另又点了芝麻炒茶树菇和炖菜核。
牛楠煲仔很好吃,可我却吃的闷闷的,又不说话,连带着原本心情不错的谢大人也郁闷起来。
“采采,今天怎么了?下了飞机就见你情绪低落。”谢大人挟了块炖菜核里的火腿给我。
我脑子里还在想表弟的事情,忍不住就对他问道:“谢总,你上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杀?”
“……”谢安玄一口咬在了调羹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呯——
“呃——你不会是真的有过这种想法吧?”我的小脑袋瓜子迅速转了起来。
“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吗?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为这种问题烦恼。”我举着沾了片青菜叶的调羹开始学习名侦探柯楠。
“那是被班里同学欺负了?”日剧里常常就有那种变态的事情,被欺负的人生不如死。不过,以谢大人的性格,他不欺负别人就很不错了。
望着谢大人由白变灰的脸,我忙赔着笑说:“呵呵,你这么强势,这个应该也不会的了!最多就是因为失恋,失恋是每个男人成长的必然经历嘛!”
呯——谢大人再一次咬在了可怜的小调羹身上。
我亲眼看见,小调羹在他的银牙下已经微微扭屈变了形……
呃——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变了形的小调羹敲在脑门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捂着受到暴力攻击的脑门子,委屈地撇着嘴说:“为嘛又敲我?我都已经心情不好了……”
“我现在的心情更不好!”谢大人冷森森地说,“周采采,你要受罚!”
“呜哇!还要敲我的脑袋吗?不要啦!会破相的!我会嫁不出去孤独终老,寂寞可怜……”
谢大人也不说话,只是拖过我那份煲仔饭,把好吃的牛楠全挑出来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看着一锅只盖了几片青菜叶子的白米饭,我想哭。
“领导,你……你这样做很不厚道!”我忿忿地把调羹伸进他的海鲜饭里,“哪有这个样子罚自己下属的!你可以让我多做几个程序,多学几个模块,但不可以抢我的牛楠耶!”
谢安玄将我的长勺按在碗里,笑道:“采采,你难道就没看出来,这正是我的童心所在吗?”
OMG!好邪恶的童心啊!
想我的青春不灭之心怎么可能败给他这么邪恶的童心!一番勺争筷头之后,我抢到一只虾仁和一勺干贝。
“说正经的,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谢大人总算是良心发现,把牛楠还给了我,另外还倒贴了我好多海鲜。
“唉,今天我姐发消息跟我说,上高中的小表弟想自杀!”我的情绪又沉重起来,牛楠也有些吃不下了。
“哦?现在怎么样,没出事吧?”
“没。”我放下筷子,摇着头说:“可我想他心里一定有个结。”
“别担心,他会想通的。那个年纪的小孩子虽然容易钻牛角尖,却也容易忘记。”
“希望吧!”
“雨停了,去公园走走吗?”
“好啊!”
*****
这是那种很小却很安静的社区公园。种了许多绿色的植物,天虽然已经很黑了,我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些植物逼人的清凉绿意。
公园是圆形的,植物围成的空地上有许多给小朋友们玩的健身器材。
我看见了秋千!
开心地奔了过去,往上一坐,脸却立刻苦了下来。
“采采,”谢安玄一脸忍受不住的笑意,“刚下过雨,座板是湿的啊!”
还用谢大人你说吗?我的屁股上早已透心凉啦!却强撑着说:“我知道啊!反正夏天嘛,我不在乎!领导,麻烦你到后面推我一下!”
不在乎才怪!裤子都湿了,粘在皮肤上,让我很不愉快地想起幼稚园里尿湿裤子的小倒霉蛋。
“领导,为了证明你是个有童心的人,讲个童话故事给我听听吧!”我难受,也不能让他闲着。
“童话?”
我能想像出身后的谢大人正锁眉深思的样子,呵呵,大冰山,你会讲童话,太阳就从西边出来啦!
“那个……讲小红帽行吗?”
“小红帽太幼稚了!你得给我讲个有新意的!”我在秋千上又摇头又撅嘴,差点掉下来。
嘿嘿,谢大人,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偷偷擦汗了呢?
也许是因为谢安玄没有穿西装,又或是因为在飞机上忽然觉得他也很可爱,总之,突然之间,我没那么怕他了。
像朋友一般,我任性地对他提着关于童话故事的要求。
笨老虎与呆狐狸
“梦回看完了。我的思想和灵魂却还在清朝没有回来。心里空荡荡的。总会有这样的感觉,并不怕开始,却很紧张结束。开始时的感觉是新鲜的、刺激的。结束的时候会觉得很空、很无助、很不舍!看小说如此,看电视、看电影也是同样的。
终于知道人为什么会恐惧死亡,结束的感觉不是很好。当你知道快要结束时,那会是一种对时间的恐惧。不知道结束后自己该如何重新开始,经常还会停留在书中、电视剧中,久久不能自拔。
接着去寻找一本新的书,新的电视剧,新的目标,让自己进入下一节新的精彩!这一次的结束是为了下一次的开始,周而复始,不断循环,直到真正的结束!”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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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在一片很大的森林里,有一只小狐狸。”
谢安玄真的开始讲童话故事了!我坐在晃晃悠悠的秋千上,有些吃惊地静静听着。
“这是一只自以为很聪明,其实有点笨也有点呆的小狐狸。当小狐狸长大一点的时候,被安排到森林管理委员会去工作。”
“噗——”我很不礼貌地笑了出来,“动物还会成立什么森林管理委员会啊?”
“童话,这是你要求的童话!周采采同志!”谢安玄又敲了敲我那可怜的小脑袋瓜子。
“唔……好好好,您继续……”我抱着头,再也不敢随便插嘴了。
“小狐狸虽然迷迷糊糊,工作能力一般,但每天都像是捡了个金元宝似的开开心心。看它天天都那么瞎乐呵,森林管理委员会的主任大老虎就觉得奇怪了,心想我这么大的官,这么出众的能力,都常常是闷闷不乐,你一个最普通的小管理员为什么可以这么开心?老虎觉得很好奇,便开始偷偷观察小狐狸。”
“有一天,森林里的木棉树开了一朵红色的木棉花,小狐狸放下手中的活不做,却坐在木棉树下望着树上的木棉花发呆。大老虎发现小狐狸开小差,本想好好批评它一顿,但看着小狐狸一脸幸福地坐在树下望花,心里又觉得奇怪,便走上前问小狐狸,‘小狐狸,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木棉花啊!’小狐狸看也没看大老虎一眼,回答道。
‘为什么你看一朵花也可以这么开心?’大老虎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小狐狸转过头来对大老虎说:‘木棉树今年开花了呢!这花很美吧!’
大老虎差点气晕过去,说:‘这和开心有什么关系?木棉树哪年不开花了!’
小狐狸撅着嘴说:‘可我喜欢花呀!’
大老虎心想,我放着那么多正事不做,干嘛来管这只傻狐狸!刚要转身离开,又想,这狐狸是我手下呀!凭什么我回去干活却让它在这里望呆看花?这么想着,便气咻咻地揪起小狐狸,把它带回去干活。
小狐狸因为迷糊,经常在管委会里闯祸,自己也常常受伤。有时它也会愁眉苦脸的跟大灰狼和小狗熊它们诉诉苦,但一转眼,它又去看它的花,晒它的太阳,欢天喜地的跟没事人似的。大老虎看在眼里,心里更认定这只小狐狸是狐狸家族的基因突变,因为没见过这么傻的狐狸呀!可是大老虎也觉得,自己并不讨厌这只傻呼呼的小东西。
有一天,小狐狸在森林里迷了路,天黑了还没回管委会。大老虎左等右等都不见小狐狸回来,心里渐渐着急起来。最后,大老虎决定放下它领导的架子,去森林里找小狐狸。大老虎晚饭没吃,连水也没喝一口就一直在森林里找啊找啊,当它终于找到小狐狸,这迷了路的小家伙竟然悠然自得地坐在栗子树下和一只翠鸟在聊天!大老虎心里那个气啊!既气小狐狸迷了路也不知着急,还有闲心勾搭什么无聊的翠鸟,又气自己沉不住气,干嘛要巴巴地跑来找这个笨蛋呢?
大老虎气呼呼地把小狐狸带回去,小狐狸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一路上一会儿对大老虎说:‘今天的月亮好圆啊!’,一会儿又扯着大老虎的脖子让它看天上密密砸砸的小星星。最后,竟然骑在大老虎的背上甜甜地睡着了!
大老虎驮着小笨狐狸走在森林里被月光照成银白色的鹅卵石小道上,心想,也许我其实是很喜欢这只小狐狸吧……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在那棵白兰树下见到它时,就已经喜欢它很多很多……”
谢安玄突然沉默了,正听的入神的我摇了摇他的手问:“后来呢?”
“采采,你说大老虎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那只小笨狐狸呢?”谢安玄没有接着说故事,而是将秋千静止下来,用一种期待的语气在我耳边问道。
“呵呵,那还要问嘛!”我眨了眨眼睛,笑咪咪地对他说:“因为真正笨的正是那只大老虎啊!”
“什么?”谢安玄征住了,“你说大老虎笨?”
“恩!”我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是一只笨蛋老虎。”
“为什么?”
“哈哈!那还要问嘛!怎么可能会有爱上狐狸的老虎呢?老虎只会爱老虎!所以这只大老虎是笨蛋!哈哈!”我在秋千上笑的前俯后仰。
“周——采——采!”身后传来谢大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唉哟,领导你为嘛又敲我啊?”
“因为你的脑子有时候实在是太白了!”谢安玄有些恼恨地瞪着我。
我委屈地撅着嘴说:“我说老虎笨,又没说你,你干嘛生气啊!”
谢安玄无语望天,倚着铁杆,背过身去已经不想理我了。
唉,我们领导脾气就是怪,之前好好的还在给我讲故事,这会儿说翻脸就翻脸了!
“呵呵,领导,其实你这童话还是很有创意的!!真的!”我为了明天能有好日子过,只得违心开始拍马屁,“你看,连森林管理委员会都被你编出来了,多厉害啊!不管是安徒生还是格林兄弟,他们谁都编不出来啊!”
谢安玄冷哼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采采,你就给我扯吧你!”
“嘿嘿,领导我不是扯啦,我是由衷地敬佩与仰慕你耶!”我趁热打铁的继续马屁,“对了,领导,我对这个童话还有个小小的疑问。”
“什么疑问?”
“我们大老虎主任是公的还是母的?”
谢安玄愣,外加嘴角微微抽动地答道:“……公的……”
“哦,那小狐狸呢?不会也是公的吧?”
谢安玄的表情瞬间变了好几次,然后,我就被他恶狠狠地从秋千上拖下来,一路像纸片似的被拖回了公司。
“周采采!你现在给我回房去睡觉!睡到脑子清楚了为止!”
这是谢大人今天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好惨,不知踩到他哪根不能碰的尾巴,又让他发飚了。
******
接下来几天,谢大人对我的态度都不佳,再加上他回北京后比在福州忙了好几倍,也没什么空来理我。
我暂时没分到什么任务,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可做,便在上班时开小差偷偷看小说。从《梦回大清》到《步步惊心》,再到《瑶华》,传说中穿越小说的三座大山我都啃完了。当然,和青青当年一啃就是数十部的高产来比,我道行还差很多。不过,对于康熙皇帝那二十五个帅锅儿子,我说起来也是如数家珍。
这天得了青青大人的命令,让我去雍和宫转转,拍几张照片回去传给她YY。
中午没吃饭,我揣着地图就奔出了公司。顶着炎炎烈日来到了无数四党人的梦中宫殿——雍和宫,我发了条消息给青青。
“青,我到雍和宫了。”
“好!你现在已经迈出了穿越的第一步。记住,往没人的地方走!那里穿的机率比较大!”
“哦……知道了!”
我开始在雍和宫里游荡。过了一会,青青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采,你穿了吗?”
“没,我快热晕了!”
“笨蛋!你不会在阴凉地里走啊!又不是非得在太阳下面才能穿!”
“哦……知道了。”
转了个把钟头,雍和宫里里外外都转遍了,我仍没有任何穿的预感。
一边抹着如雨汗水,一边给青青发消息。
“青,雍和宫的磁场跟我不对,我穿不了啦!下次你自己来试试吧!”
“哼,你明明是十三党的,却跑到雍和宫来,当然穿不了!周未有空去北海或是冰渣胡同逛逛吧,那两个地方可性更大些!”
“你早说啊!害我热死了!”
得了青青高人的指点,我打道回府,准备周未再继续我的穿越之旅。
回到公司时,早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我悄悄钻进办公室,刚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位子上,却发现我放了小熊靠垫的椅子上坐了个人。
“回来了?”谢大人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呃——呃——回来了。”本想说我去上厕所了,看到手上还没吃完的冰激淋,没敢说出来。
“大中午的,跑哪里去了?”
“雍……雍和宫!”
“雍和宫?!”谢大人站起身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大中午的你跑去雍和宫做什么?”
“穿……”我刚想说穿去了, 随即想起,一般人是不会理解“穿”这个字的深刻含义滴!便说:“……随便转转。”
谢大人摇头看了看我,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而后说:“三点钟在大会议室,试点项目参与人员工作动员会。不许迟到!”
“是!”我举着冰激淋保证。
******
主持工作动员会的,正是两度给我面试,害我担惊受怕,心惊肉跳的那个什么项目主任。
王主任一开口说话,我就心口发紧,面试的痛苦记忆又涌进脑海中。
“各位同志,都来自各项目的第一线,暂时被抽调到这个试点项目来,是你们出众——出众能力的体现,也是公司给你们表现的一个大好机会。”王主任在说到‘出众能力’这四个字时,瞟了我一眼,打了个小结。
果然,我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动员会开到一半,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
哇!大美女耶!我瞪大了眼睛贪婪地瞅着大美女流口水。
“沈顾问?”王主任有些奇怪地站起来望着她问道:“你……你不是去西安出差了?”
“北京做这么重要的试点项目,我在西安哪里能呆的住呢!”姓沈的美女大大方方走了进来,径直走到谢安玄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我看见她笑着轻轻在谢大人耳边说:“安玄,好久不见啊!”
他们看起来很熟嘛……
波——圆珠笔套上的插杆被我给掰断了。什么破笔啊,质量这么差!我忿忿地将笔套扔进桌肚下的垃圾篓里。
“沈顾问,这次试点项目并没有安排你参加。”谢大人忽然开口说话了!我立刻把注意力从垃圾篓里转移出来。
“谢总,我觉得我加入的话会对试点项目有很大帮助,你也知道我掌握的模块很全面。”
“全面的人并不止你一个,这里在坐的,都是精英,没哪个是不全面的。”谢大人凌厉的眼神扫过大会议桌,我惭愧地低下了头,在心里默默说,除了我……
“沈顾问,你立刻回西安去。公司没有调你回来,请你下次不要自作主张。”谢大人板着脸,样子非常严肃吓人。那个主持会议的王主任呆在主讲桌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安玄你!”沈美女气的呼地从会议桌边站了起来,“你好过份!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针对我!”说着,雪白的脸颊上就流下两道泪痕。
“沈顾问,我们还在开会,请你先离席。”谢大人的无敌冰山功早已炉火纯青,丝毫不为美女的眼泪所化解,冷冰冰地抛出一句,气的沈美女掩面而去。
我身上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同情地望着沈美女离去时凄凉的背影。
“我们继续开会,大家不要分神!”谢大人视若无睹地看着手上的文件,“王主任,接下来请你分配工作职务。”
“是。”王主任不再发愣,拿起手中的资料继续他的会议主持。
“SD模块由卫华天顾问负责,HR模块由赵伟顾问负责……”主任捏着名册宣布着。
“江苏公司周采采顾问,”王主任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有!”我坐的笔直。
“你担任谢总的特助,处理谢总吩咐的所有相关事宜。”
“好!”我回答的坚定有力,动员会不是白开的,要拿出全新的精神面貌来嘛!
“以上就是本试点项目的基本工作分工。当然,这次项目时间紧,任务重,大家虽负责不同模块,但要互相帮助,确保试点项目顺利完成。本次项目的总负责是谢安玄同志,我是项目副主任,大家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们。”
“谢总,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谢安玄微笑着摇头说:“王主任已经说的很全面了,大家的工作积极性我这几天也观察的很清楚,相信,我们这个试点项目一定可以在规定时间内圆满完成,先谢谢大家即将要对项目付出的努力和辛劳!今天的会先到这里,散会!”
谢大人一声令下,各精英作鸟兽散状。
星空下的生日会
“最近忙瞎啦?让我想想,每天痛,并快乐的工作和学习……
最近中午已经不想午睡了,觉得那种30分钟的享受,却要在醒来起床时挣扎上10多分钟,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
下午经常是困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脑袋也很混沌的状态,不知道自己一个下午都做什么了,然后很痛苦的告诉自己,今天又是什么都没弄。我被派作谢大人的特助,经常要处理不属于我原模块的问题。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习,可为什么这些东西在我眼里看起来像天书一样,怎么学都学不会呢?不是我怀疑自己的智商,我是疑惑为什么要学习这个,为什么这里要这样做,为什么我做的结果和教材上的差那么多,为什么……
我又想大声呐喊了,可是为了不影响别人我忍……,但是我觉得自己真的忍得好难受,我就是想大喊大叫,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
其实没那么糟糕,其实生活很美好,其实我也学会了一些知识,其实我可以越来越好……”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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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我都没有迈出这座灰色的大楼一步!
福州项目那边要做完结确认,谢安玄周一匆匆飞了过去,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北京。作为他的特别助理,其他人理所当然地把那些需要谢大人处理的问题和资料都塞到了我这里。
谢大人走前,丢给我一大摞参考教材,让我遇到问题时就到教材里找答案。我捧着几乎有我一半高的教材,眼泪汪汪地问他:“领导,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大人特温和地对我说:“放心,最多三天!三天后我一定回来!”
“呜!说话算话,不许骗人……”我咬牙想,三天而已嘛,我就不信我周采采撑不过去!
结果捏?今天都星期五了!谢大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前天王主任突然去了太原,各顾问精英群龙无首,俨然把我当成了最高领导人!
可怜我当了半辈子的小兵嘎啦,这会儿好不容易有机会过把做领导的干瘾,却是像被放在了火上烤着一般难受!
“周特助,这几个模块的内置转接问题我都列出来了,麻烦您看一下,明天我等你答复。”赵小熊把一叠资料扔在我桌上。
“周特助,新增模块的简要程序我已完成列表,麻烦您进系统看一下,明天我等您意见,这是新模块的基础资料。”卫大猴子也把一叠看起来不薄的文件扔在了我桌上。
赵小熊原名赵伟,泉州人。人长的纤细苗条,却也是个迷糊的家伙,现在住在我左面的房间。有天早上,这位仁兄穿了件小熊睡衣到食堂里吃早饭,正好被我看见。结果,从此就落下了赵小熊的外号。
卫大猴原名卫华天,郑州人。人长的干干净净,斯斯文文,住我右面的房间。至于为什么叫他卫大猴,是因为他属猴,我也属猴,就体格而言,他是大猴子,我是小猴子。私底下同事们都叫他卫大猴,而叫我周小猴。
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和资料,我彻底崩溃了。
没良心的赵小熊和卫大猴,把东西扔给我后就一脸轻松地去食堂吃晚饭了,全然不管他们的邻居我——周小猴有没有胃口吃饭。
诺大办公室里人渐渐都走光了,最后,天花板上只剩下一盏孤单寂寞的白炽灯,冷冷照在我和我那单薄可怜的笔记本电脑上。
顾不上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我一面叹气,一面翻弄着那些怎么看也看不明白的资料和文件。呜……郁闷死我了!!本来就不是我MM模块上的事情,我当然搞不清楚啦!还有,我为什么会糊里糊涂地变成什么周特助啊?
就这样,我把抱怨当晚饭,诅咒当夜宵,坚持不懈地看着那些天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抬起酸痛不已的脖子,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再低头看看手上的资料,第九页。
我从七点钟开始就在看这个该死的第九页了!现在竟然还在看!
“谢安玄!你这个大骗子!你骗人!呜……”我捧着资料,含着眼泪,继续我魔咒般的第九页之旅。
又苦熬了一个多小时,仍没有什么进展。
我丢下该死的资料,干脆上网玩一会儿,也好换换脑子。
看了几个网页上的花边新闻,觉得没趣,顺手点开了公司的内网。
首页一打开,我吓了一跳,谢大人的玉照占了半幅页面。再往下一看,还有一行不小的字,“祝集团SANPO系统总裁谢安玄生日快乐!”
今天竟是谢大人的生日吗?翻开台历一看,7月20日,星期五,阴历六月初七。
照片上的谢大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打着银灰色的领带,脸上露着浅浅淡泊却又无懈可击的微笑。乍看之下觉得温和亲切,再仔细定睛瞧去,却又让人觉得那温和中有冷漠,亲切中有疏离。呵呵,这就是我的大BOSS啊!一个并不容易接近的人!
“嗯哼——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用左手食指指着相片上那个大人物的鼻子,凶巴巴地说:“谢安玄,你笑什么笑?骗我说三天就回来,现在都几天了?你是不会数数吗?好,那我来数给你听!你走时是星期一,今天是星期五,也就是说不多不少,你走了整整五天!五天呐!你知道我这五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起早贪黑,吃不下睡不好,提心吊胆,明明好多问题不懂不会,却不敢在别的同事面前表现出来,因为我是你带到项目上的,我不能给你丢人呐!!呜……可怜我每时每刻都要担心下一秒会穿帮,苦不堪言,你却在福州和李风远两个风流快活,把我忘到爪哇国去了……”
呃——风流快活这个词好像不太恰当,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对着的是照片!嘿嘿,还挺过瘾的,继续!我像个怨妇似的接着对着谢大人的照片诉苦。
“谢安玄!你这不负责任的家伙,不让我回南京,非把我拎到北京来受罪。这会儿我好不容易安下心来想在北京项目好好学习,努力工作,你却跑的远远的把我扔了!不回来也就算了,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过分!你这像是做人家领导的人吗?无缘无故安了个什么特别助理的名头给我,却连个泡泡都不冒!鲸鱼那么大的肺在海里过几个小时还要浮上来透个气呢,你以为你是潜水艇啊?哼!谢安玄,你……你气死我了!”
想到谢大人竟然五天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我心底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委屈的不行,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谢……安……玄,你是匹诺曹,说谎的坏孩子!仙女姐姐会处罚你!罚你长出长鼻子来!罚你……罚你在过生日时吃不到好吃的蛋糕!”我嘴巴一撇,眼泪便一串串地掉了下来,“谢大人,你快回来吧……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肚子好饿,眼睛好涩,脑子好累,心好困……”
我对着谢大人的照片哭天抹泪,本就困涩的熊猫眼,很快就红肿的快要睁不开了。伸手到桌子边上摸索着,想拿张抽纸,冷不丁一张软软的纸巾轻轻抚上了我满是泪珠的脸。
“谁?——”我虽反应迟钝,却还没迟钝到会以为自己长了三只手。
扭头向后望去,我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照片怎么会跑到我的后面来了?”
再转回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大照片,“啊——”我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尖叫!
还握着纸巾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采采!你想把大楼里的保安都叫来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领导……你终于回来啦!”我呜呜地在他手心里说着,泪珠一颗颗划过他的手背。
“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被别人知道还不笑死!”谢安玄重新抽了张纸巾给我擦脸,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说:“好了!采采乖,别哭了,是我不好,对你食言了。”
听了他的话,我心底里的那些委屈更是一下子全涌出上来,最后终于像山洪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我呜呜咽咽哭了半天,谢大人就蹲在我身边为我擦眼泪擦了半天。
慢慢的,我的情绪平静下来,脑子也清醒了。忽然想到,谢大人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呃——不会是在我指着照片骂的开心时就已经回来了吧?^0^
额滴神!
“领……导,”我抬起一塌糊涂的脸,有些僵硬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谢安玄望着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连黑亮的眼睛都笑的弯成了月牙。
我更不安了,扭着手,强睁大眼睛说:“谢……大人,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谢安玄直起身子,望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大照片说:“从你开始对着我的照片和我谈心开始,不,或许更早些。大约在你翻台历时,我就回来了,确切的说是进了这间办公室。采采,你的口才不错啊,可以不停歇不喝水的说上一大长篇!下个星期的晨会,就你来主持好了。”
谢大人笑咪咪地看着我,我却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能晕过去也就罢了,偏我又不是那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没那随时可以晕倒的神奇本领,只能硬着头皮对着领导,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好。
谢安玄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你的仙女姐姐不灵啊,我的鼻子没变长。”
“……咦?……呃……”我抬头看了看他,额上冒着冷汗。鼻子会变长才是奇迹了!
咕——
这种时候,肚子却发出这样不和谐的声音!真是太不给她主人面子了!
“没吃晚饭?”
“恩……”还不是因为谢大人你,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好好吃饭了!
“跟我来!”谢大人忽然拖起我的手,带着我向外走去。
我茫然地跟着他,穿过黝黑的走廊,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前。
“这是公司多年的惯例,应该没变。”谢大人用钥匙轻轻打开办公室的门。
屋里没有灯却并不黑,巨大落地玻璃窗上窗帘散在两边,帘外满天晶亮的小星星,将银辉满满地洒在了屋里。
这是谢安玄在总部的办公室,我来过好多次。
“果然送来了!”谢大人望着桌上的大蛋糕,回头对我笑道:“看来仙女姐姐不喜欢罚我,我还是可以吃到好吃的生日蛋糕。”
谢大人轻轻揭开蛋糕盒,哇,好漂亮的水果蛋糕啊!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蛋糕,不停咽着口水。
“那个黄桃……看起来好好吃哦……”我傻傻地看着蛋糕中间的一大块黄桃肉说。
谢大人拿起小叉,将那块大黄桃放到我的嘴巴里。
“还有……还有草莓!红红的,一定很甜……”我咬着黄桃,望着蛋糕边上的一圈草莓说。
于是,草莓也全进了我的嘴巴里。接着是弥猴桃,红提,洋桃片……最后,水果蛋糕上的水果全进了我的肚子。
看着光秃秃的蛋糕,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谢总……你看,我,我怎么就把水果都吃了呢?嘿嘿……对不起啊……”一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客套话。
“只要采采你喜欢就好。”谢安玄却笑的很明朗,“还要吃蛋糕吗?”
“恩!”我用力点了点头,当然要吃啦,水果只是开胃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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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玄的办公室里竟有白茶。
白茶,只在浙西峡谷中,竹海间生长的江南名茶。
用透明玻璃杯泡上一小撮白茶,嫩绿尖芽,在水中根根竖起,先是浮在水面,后又渐渐沉下,好美的茶。
何况是用“春意”来泡。
坐在落地玻璃窗下,手中捧中浸着绝色绿芽的“春意”,我似乎又回到了江南,回到了云雾缭绕的青山绿水间。
“领导,你知道吗?白茶的故乡原本有位白茶仙子哦!在浙江临安和安吉一带,那里的峡谷里种着这种美丽的茶,茶田里就立着白茶仙子的像。我看见过,她像一个真正的仙子一样颜色倾城,所以白茶才会这么美好吧,就像守护它们的仙子一样……”
谢安玄静静听着,将切成小块的蛋糕送到我面前。
“呵呵,谢谢领导!”我接过蛋糕不客气地吃起来。
妈妈曾说过,除了酒会醉人外,茶其实也是很厉害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一种醉,叫作茶醉。
我想我是有点醉了,为这白茶和窗外无边的星光而醉,为这夜突然归来的人而醉。
“采采,”谢安玄将“春意”从我手中取过,眯起眼睛,在星辉下细细看着,“江南,在你心中是这样的深吗?”
我点了点头,说:“江南在我血脉之中呵……江南的柳,江南的湖,江南的雨,江南的春风,江南的一切,从我出生起,就生长在这里了。”我指了指有些起伏的胸口。
谢安玄静默了半晌,忽然道:“不可以喜欢北京吗?北京也很美,他有江南没有的壮丽,江南没有的历史……”
“嘿嘿,我当然喜欢北京啦!”我把蛋糕塞进嘴巴,又拖了一块到手边,“故宫,颐和园,十三陵,清陵……这些我不要太喜欢哦!而且……北京还可以穿啊……”我咕咕哝哝,口齿不清地说。强睁开已经困涩不堪的眼睛,抬头看星星。北海……还有冰渣胡同,我一定要找到……
虽然困,却还有意识,知道要怎么把蛋糕吃到肚子里去。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了!
坚持住!周采采!还有最后九分钟!
谢安玄突然指着夜空中的明星问:“采采,那三颗好亮的是什么星星?”
“哦~我看看,嗯,是天津四和牛郎织女星。”
“原来这就是牛郎星和织女星么!”谢安摇头叹道,“可叹我不知多少次走在这些星星下,却从不知它们叫干什么名子。”
“如果我们再坚持一下,到夜里三点,大概就可以看北落师门了!青青苦苦等待的北落师门呵……”
再看表,啊!时间到了!十一点五十九分!
集中起全身所有殘存的注意力和勇气,我抹了抹嘴,大声对谢安玄说:“谢大人,祝你生日快乐!”
谢安玄转过头,眼眸中闪着和星星一样明亮的光彩。
好困,我的力气终于用完了。没等看到北落师门,我便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下睡了过去。
被圈住的小狐狸
“来到北京,工作就没停下过,接手了新的工作,和福州轻闲的日子相比,真的是从天堂跌入地狱!
不是不喜欢北京,但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来到的第一天,我就算着日子,数着手指,期盼着早点离开。
北京除了大,除了楼多,除了车多,除了干燥,除了道路的维修,除了交通不方便,除了找不到邮局,除了不认识路,除了没有朋友,除了辛苦,没啥不好……
忙碌了一个星期,选择一个假日去北海,除了人多,没啥不好……
明天真的不想再加班了,每天从12楼住的地方,下到7楼工作的地方,除了吃饭,我好像就没离开过这里。今天还感觉到有一点小小的悲凉,宿友都换了两个了,她们来了又走了,除了房间里的旅行箱不在了,桌子干净了,好像没啥变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我真的觉得这短暂的时间里干了我几年的工作,也许是曾经还不够忙碌,或者是现在过的足够充实,其实蛮好,发现身边的强人越来越多,学习的东西也来越多,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朋友越来越少……
在现在的这个城市里,唯一让我开心的事,还是发生在别的城市。在离开福州前去商场进行了最后的血拼,有抽奖活动,我居然幸运中奖,返还当天的消费,虽然不多,小小的300块,去税还剩下200多,这也算是我目前中过的最大奖项,福州,真是个好地方。奖金让福州的同事饱了嘴福,心里依然还是开心,我也算是中过超过20块大奖的人,知足了……
这一会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加班,空荡荡的,想家了……”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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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谢安玄回来,我的日子会好过些。没想到,这位大人回北京后,我不但没闲下来,反倒是更忙了。
7月20日那晚在星光下和他一起吃蛋糕聊天,仿佛只是一场梦境。醒来,他依然是高高在上,能力出众的大领导,而我依然是庸庸碌碌,跌跌爬爬的小兵嘎啦。
可不知为什么,谢大人在我心里的样子有些变了,模模糊糊的,我记住了他温暖微笑的嘴角,被星光折射出明亮光彩的眼眸,还有那双轻轻为我擦掉眼泪的手。
加班依然是家常便饭。就知道公司把员工宿舍放在同一幢楼里没安好心,这样不但省了加班交通和误餐费,而且随叫随到,经济又方便。
哼,万恶的资本家!
今天办公室里又是只有我一个在加班。不过,我知道,在七楼最右面的那间办公室,灯一定也亮着,那里面的人也和我一样没有吃晚餐。
谢大人工作向来投入。听北京的同事说,每次项目上线,他都会连着几天不眠不休,一门心思扑在上面。
唉,这年头总裁也不是好当的!虽说小兵嘎啦很辛苦,但和那些真正的大领导们比起来,那是地球到海王星的距离。
明天是周末,我真的不想再加班了!从来都不是什么工作狂人,只想把手上的事情做做好,然后过我自己悠闲自在的日子。现在捏?还悠闲自在呢,连自己的时间都没了!想到这里,心里腾地升起一把无名之火。为了工作,我没空去故宫,也没空去找冰渣胡同,除了上上个星期六去了趟北海,我的穿越计划没有一点进展,枉费青青还给我下载了全版的《清史稿》。
气冲冲登上MSN,谢大人在线。
丢了猫的尾巴:领导好!
谢安玄(北京):采采?还在办公室?
丢了猫的尾巴:……恩,你下午不是让我准备新模块的资料嘛,我还在做呢。
谢安玄(北京):那个不急,先回去休息吧。
丢了猫的尾巴:没关系,没关系!我今天晚上可以做完。不过……领导,我明天能休息吗?
谢安玄(北京):明天好像是周末吧?你当然可以休息!
丢了猫的尾巴:噢耶!领导你真是个大好人!(感激涕泠的表情)
谢安玄(北京):这是法定休假……我明天也要休息。
丢了猫的尾巴:呵呵,好的!领导我先忙去啦!
谢安玄(北京):好,别忙太晚,身体要紧。
丢了猫的尾巴:谢谢领导!您也要注意身体哦!嘿嘿。
得了谢大人的休假令,我心情大好,工作效率也大幅提高。三下五除二,把手上的资料也搞定,正准备关电脑上楼睡觉,MSN又闪了起来。
谢安玄(北京):明天要出去玩?
丢了猫的尾巴:……恩,想出去逛逛。
谢安玄(北京):一个人?
丢了猫的尾巴:恩。
谢安玄(北京):要去哪里逛?
谢大人,你管我这么多干嘛?既然是我的法定休假,当然是我想去哪就去哪。可谁让人家是领导呢!问了我就得答。
丢了猫的尾巴:明天想去逛逛北京的胡同,我很喜欢老四合院的感觉。
我没敢全说实话,要是跟谢大人说我想找冰渣胡同,为的是能穿越到清朝去,没准他会立马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可我也确实喜欢那些胡同和四合院。
老房子,老院子,老巷子,老槐树和老青石板路,都是岁月留下的美好。
谢安玄(北京):那好,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什么?明天他带我去?……不要啊,他跟着我还怎么穿呢?
丢了猫的尾巴:呵呵,谢谢领导!不用麻烦了!真的!我自己随便逛逛就好!
谢安玄(北京):我是领导,听我的。明早8点我在公司楼下等你,不许迟到!不然扣你半年奖!
丢了猫的尾巴:……是,领导!
唉,一个人的假期,又泡汤了!考虑到丰厚的半年奖,咬咬牙~算了,就听领导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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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休假的日子,是个令人愉快的晴天。
一大清早,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了这座城,这座原本就属于金色的城。
天也出奇的蓝,澄透的倒像是大海一般。
看着晶蓝的天空,我决定穿那件淡蓝色的印花小布旗袍。
我的心情,应该和这天空一样蔚蓝,和这阳光一般晴朗。
谢安玄站在初升的阳光下,淡青色的衬衣如梧桐新生的嫩叶般清爽。
“采采!”他微笑着跟我打招呼,脸庞渡着薄薄的金辉。他和这座城一样,本就是属于金色的。
“呵呵,领导,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已经八点十二分了,我迟到的老毛病,一时半会儿,看来改不掉。
“没关系,”谢安玄笑咪咪地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只不过迟到二十分钟而已,扣半年奖的20%好了。”
“啊?——”我顿时垮下脸来,走到他身边讨好地说:“领导,不要这么小气嘛!等下我请你吃冰激淋好不好?”
“你觉得你的领导是一个小小冰激淋就可以收买的吗?”
“呃——那要怎么样才行?”
“今天一天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说是,你绝不可以说不是。”
“好!没问题!”反正我一向都很狗腿,不要说今天,平常不管哪天,只要领导说是,我从来也没说过不是啊!
仍是一辆黑色的SUV。我发现谢大人对这种越野车情有独钟。记得曾有本书上说过,喜欢什么样的车,能体现出这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与喜好。喜欢越野车的人,应该是向往自由自在,探险猎奇的吧。
也许是出门还算早,路上的交通并不拥堵。虽然很好奇谢大人会带我去哪里,但问了一次他不肯说后,我也不便再多追问。
于是放宽心坐在车里望窗外的风景,却又总是忍不住回头看看谢安玄的侧脸。
阳光下谢大人眉眼的轮廓异常清晰,让我想起初次在白兰树下遇见他的样子。
那时,被我撞了一身花生酱拌面的他,脸真是臭到家了。不过还是很有风度,并没有苛责我这闯祸的人。哪怕是发现我在装可怜之后,也只是冷哼一声便走开了。
谢安玄,他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来那么冷酷,有时,他也会让人觉得很温暖。
比如,讲童话故事的时候。
比如,在星光下吃蛋糕的时候。
比如,现在。
车开到一条深深的胡同口停了下来。
胡同口有一颗很高的老榆树,繁密的枝叶,为这条胡同的遮蔽出一大片阴凉。
甜榆胡同。
这是这条胡同的名字。
胡同里青灰色的墙头上总不时有石榴和枇杷的枝叶悄悄伸出来,静静的,像在打量着什么,又像在等待着什么。
胡同的最深处,一扇古老的木门,门边有石阶,阶边蹲着两只石狮子。
走到这扇门前,我有些神思恍惚。是时光倒流了,还是我穿越了时空?
“采采!”谢安玄轻轻在我耳边唤道。
我清醒过来。时光没有倒流,是这胡同,这老榆树,这石狮子留住了一些原已流逝的时光与岁月。
木门吱吱呀呀被打开,门框里的世界,如一幅静止的美丽画卷。
青砖灰瓦的四合小院里,一株高高的枣树在夏光中沉思。满枝淡红的枣儿轻轻晃动,那是枣树未尽的思绪。枣树下的小竹椅上,一位白头发的老奶奶戴着老花镜,捧着一本颜色已深黄的线装书正读的入神,阳光穿过枣树密匝的叶间,如星星般洒落在她和她的书上。
“奶奶!”谢安玄跨进院门,走到那白发老人身边叫道。
白发老奶奶从深黄色的线装书中抬起头,急急将老花镜摘下,竭力睁大那双虽然布满皱纹,眼神依然清澈的眼睛,她望着谢安玄的脸,眼角渐渐湿润起来。
“玄玄!”老奶奶从竹椅上颤颤巍巍地站起,一把握住了谢安玄的手,“玄玄!是我的玄玄回家来了!”
谢安玄将老奶奶搂在怀中,轻轻抚着她微微佝偻的背。
一时之间,我也分不清究竟是谢安玄靠在老奶奶的怀中汲取着长辈的疼爱,还是老奶奶扑在谢安玄怀中对着自己的孙儿在撒娇。
总之,我被感动了。眼圈悄悄红了,泪珠悄悄溢出来了,就在这时,老奶奶终于发现我了。
“咦?玄玄!这门口还有个姑娘呢!”老奶奶推了推她的孙儿说。
谢安玄也终于想起被晾在一边的我,他伏在老奶奶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老奶奶的双眸如被点燃的明灯般猛然一亮。
“采采,过来!”谢大人满面笑容地把我拉到老奶奶身边说:“奶奶,这是采采。”
“采采?”老奶奶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可爱的菊花,“名子和人一样可爱啊!来,采采,快坐!坐!”
“奶奶好!”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在谢奶奶身边坐下。
自从发现我的存在后,谢奶奶把谢安玄丢到一边,转而牢牢握住了我的手。
“李嫂!”谢奶奶对着屋里头喊道:“快把我昨天炖的银耳冰糖莲子羹端出来!玄玄和采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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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奶奶的银耳冰糖莲子羹果然美味。在我不计形象地喝下第三碗时,谢奶奶忽然笑吟吟地对我说:“采采啊,你一定是江南人吧?”
“咦?奶奶你好厉害啊!怎么知道我是江南人呢?”我偎在谢奶奶身边,拐着奶奶的胳膊,乖巧的不得了。
“呵呵,我们采采啊,就像是那从江南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一般,水灵灵的,纤细又秀丽。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卟——谢大人扭头把一口冰糖水喷在枣树根下。
“奶奶你一定是名门之后,大家闰秀吧?”我自动忽略谢大人的反应,一心一意和谢奶奶聊天儿。
“咦?采采你也好厉害啊!想当年我娘家在北京,那可是真正显赫的家族呢!你怎么看出来的?”谢奶奶双眸飞彩,熠熠生辉。
“呵呵,奶奶你啊,就像是从唐伯虎画的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仕女一般,风姿绝伦,一看就是大家闰秀啊!”
卟——谢大人这回直接把莲子喷我脸上了。
“奶奶,采采……”谢大人一边抹汗一边说:“你们两个饶了我吧……”
“哈哈!我们玄玄受不了啦!”谢奶奶笑的更开心了,转头对我眨了眨眼睛,悄悄说:“别看他现在这么假正经的,小时候可调皮着呐!”
“哦?真的吗?他平常在公司里可是笑都难得一笑呢!”
“嗤——别被他骗了,他那都是装的!”谢奶奶伸手点了点谢大人的脸颊笑道,“采采啊,其实我们玄玄很好的。以后你们结了婚,他一定会很疼你的!”
卟——这次轮到我喷了,谢……奶奶,你在说什么呀?结婚?我和谢大人结婚?呵……呵……呵……我的小宇宙有些混乱了。
“采采,你怎么了?”谢奶奶轻轻拍着我的背说:“你是玄玄的女朋友啊,难道没想过和玄玄结婚的事?”
我求救似的望向谢大人,希望他快点跟奶奶把误会澄清,岂料谢大人避开我的眼神,不咸不淡地说:“奶奶你急什么,最快也得明年吧!”
咚——我头一晕,撞在了大枣树身上。
谢大人,你……你这玩笑开的也太过了点……
“唔?明年!”谢奶奶皱眉数着手指开始算:“那就明年上半年吧,下半年要宝宝,这样后年我就能抱上重孙儿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谢奶奶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只要等到后年啊!我想我的身体还撑得住!李婶!快给我去马老爹那儿订新棉花,我要给我的小重重做棉衣棉裤!”
谢大人笑的淡淡的,他拉住颇为激动的谢奶奶说:“奶奶,不急!明年做也来的及!”
我吊在枣枝脖子上看着这祖孙俩表演,大脑一片茫然,他们……他们在说别人吧?
直到谢奶奶非要去里屋找什么家谱给重孙儿起名子,我才有点回过神来,望着一脸泰然的谢安玄,结结巴巴的问:“领……导,是不是搞错了?”
谢安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道:“什么搞错了?”
“结……结婚啊……”我咽着口水说:“还有,还有小重重……”
“周采采,”谢大人忽然脸色一正,敛去笑容说:“今天早上你答应我什么来着?”
“呃?我……我答应什么了?”我努力在大脑里搜索着,就算我再迷糊,也记得从没答应过要嫁人结婚之类的事啊!
“你答应过,今天一天都乖乖听我的话,我说是,你绝不说不是。”谢安玄灼灼地盯着我,“你记起来了吗?”
“嗯……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你记得就好。”谢大人浅笑着把我从枣树上拉下来说:“现在,我说你是我女朋友,你要怎么回答?”
“啊?——我……我……”我窘在谢大人身后被太阳照出的斜影下。
“好吧,你想出尔反尔是吗?半年奖全扣了。”
“别扣!别扣!”我急忙扯住他的衣袖叫道:“我是!我是还不行吗!”
谢大人忽然展颜,笑意深切如一只心机最深沉的狐狸,“这可是你亲口承认的!”
我撇着嘴,无奈地点了点头。
唉,我为什么要休假呢?老老实实加班不就好了?结果呢,不但变成了某坏心眼领导的女朋友,还变成老奶奶未来重孙孙的妈妈!
呜……为嘛我有一种掉到陷阱里的感觉呢?
恋爱症候群
“今天公司又有同事发喜糖了,非常漂亮,可惜漂亮的外表下,居然没能有好吃的巧克力,有点失望!
进公司收到的喜糖多了去了,居然没有哪一个人的能留下非常深的印象,也许是结婚的人太多,或是喜糖的品种变来变去也逃离不出装饰品+巧克力这特有的样式。
包装漂亮的喜糖多半不会有好吃的巧克力,好吃的巧克力一般也只会是普通的包装,很多是根据口袋中的金币来权衡的。有漂亮的包装,而且也有好吃的巧克力,估计那要有一些金币才能办得到。
网络上也会有很多种自己DIY的喜糖,漂亮的、可爱的、特别的、实惠的,品种数不胜数,让新人选择估计也是件伤脑筋的事。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自己DIY做出自己的喜糖,据说成本会比批发的价格略高一些,不过可以做出自己的味道,也可以体会到乐在其中的心情,任何事情只有自己亲自去尝试了,才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为什么喜欢糖都是红色?
这样算不算是心连心?”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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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是似水的年华,改变,又未变。
大枣树是岁月的见证,改变,又未变。
坐在树阴下,听谢奶奶讲着那些旧时的往事,四合院里的时光随西斜的日头飞快流逝,却又似已凝在某一朵偶然掠过晴空的云彩上被慢慢静止。
夜幕降临时,我们终于要离开。
谢奶奶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说:“采采,你不要住在公司的宿舍里了,到奶奶这里来住吧!”
“啊?这……”我看了谢大人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采采你放心,玄玄他不住这里。他爸爸妈妈因为工作的关系,在济南。他自小就很独立,上大学后就一个人住到外面去了。玄玄你这不肖孙儿,”谢奶奶狠狠在谢大人背上拍了一巴掌说:“嫌我老太太烦,不肯陪我住!现在我要让我孙媳妇陪我住!”
“奶奶……我……”我吞吞吐吐地想要回绝,却说不出口。
“奶奶,公司忙的厉害,采采总要加班,住在这里不方便。”谢安玄轻拍了拍谢奶奶的背,算是为我解了围。
谢奶奶有些伤心地瘪了瘪嘴,望着我的眼睛,没说话。
看着谢奶奶失望的表情,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硬东西拧住了般难受,转身抱住谢奶奶,伏在她耳边悄悄说:“奶奶,你放心,我会常常来看你的,真的!陪你聊天,给你捶背,喝你炖的大补汤好不好?”
“恩!”谢奶奶用力点着头,眼眶又微微湿润了,“我们采采是乖孩子,奶奶天天做好吃的等你来!”
“奶奶!”我把额头抵在谢奶奶花白的鬓角上,泪珠划过温热的脸颊,落在谢安玄的掌心里。
他伸手轻轻拥住我和谢奶奶,低低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够孝顺……”
黑漆漆的胡同里,祖孙三个抽抽噎噎地抱成一团。
“老太太,中央8套《再见阿郎》开始啦!”李嫂站在院里子一声吆喝。
“啊!已经开始了吗?”谢奶奶把我和谢安玄从身上拉下来,转身飞快向院内奔去,那步伐矫健的,一点也不像是个年逾七旬的老人。
“采采,玄玄,你们快走吧!奶奶就不送你们啦!”谢奶奶的声音远远传来,若隐若现。
然后,谢大人半搂着还兀自流着眼泪的我,呆呆站在了院门口。
“风云一条龙飞入世上受创伤,感情一生中,尽入心内等相逢。是我的苦衷,将你的痴心,披盖在雪花中,等你回头的路上,伴我的伤心是坚强,风若迎面冲,雨会对你讲,有人在等,有人在等,用眼泪等阿郎。心若为你痛,人就说我傻,亲爱的请你原谅,请你多保重,不愿再会总是在梦中……”(此段歌词请在心中用闽南语默念……嘿嘿)
有些悲切的男声从院落深处传来,这是《再见阿郎》的闽南语主题曲……我有些莫名地抬头推了推谢大人,问:“呃——奶奶她……她就这样回屋了?”
谢大人脸上却全是了然的微笑,“是啊,她就这样回屋了。”
“谢奶奶……还真是个可爱的老奶奶呢!呵呵!”我望着院子里忽明忽暗的光影也笑了。
告别慈祥可爱的谢奶奶,我与谢安玄比肩走在深长的胡同里。
远远的胡同口,老榆树旁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看着那灯似是走近了,却又像是还离的很远。
不知谁家的院里种了夜来香,沁人心脾的暗香在空气里幽幽浮动。
手背忽然一热,谢安玄轻轻将我握成拳头的小手包在了掌心里。
“领……导……”我的脸腾地红了,谢大人他想做什么?我挣扎着想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却被握的更紧了。
“挣什么,”谢大人用另一只手轻敲了敲我的头,“你忘了,你可亲口承认是我女朋友了。”
“呃——”我那是被逼无奈才承认的好不好!“可那和牵手有什么关系?”我气呼呼地撅着嘴,把仍被他紧握的手举到两人眼前。
“是我女朋友的话,当然就要把手给我牵!”谢安玄笑笑地望着我俩交握的手。
“胡……胡说!就……就算是谈恋爱,也是要循序渐进的!”哼,虽然我没谈过恋爱,可不代表我是白痴,在我看来,牵手这样的大事,那至少是谈了三五个月以后的进度!
谢大人眼睛忽地一亮,笑意更深,“诺,是你说在谈恋爱的,我可没逼你!”
“啊?——什么?我……我……”我急地在原地直跺脚,却不知说什么来反驳。
“别跺脚啦,再跺,路快裂开了。”谢大人很愉快地牵着我的手,带我往胡同口走去。
星光很淡,月儿也不算明晰。谢安玄的眼睛里却像是盈满了星光和月华般明亮。被夜色笼罩的幽暗胡同里,抬头望着他眼中灼亮的光芒,我忽然想起他那个未曾说完的童话故事,大老虎与小狐狸的故事。难道说,谢大人他就是那只郁闷的大老虎,而我就是那只笨蛋小狐狸吗?
心里乱乱的,却又有一点甜。虽然莫名其妙被贴上了某人女朋友的标签,可那个某人,我好像也并不讨厌。偷偷看着谢大人含着笑意的侧脸,心咚咚地跳的快了起来。
我傻傻地望着谢安玄发愣,冷不防他忽然转过头来看我,四目对视,脸立刻像被火烧了般滚烫。急忙低下头,望着脚下暗青色的石板路,脑子里一片空白。
“采采,”谢大人的声音又轻又软,“你说要循序渐进,那在你看来要多久才可以牵手呢?”
“呃?三……三五年吧……”我晕晕乎乎地随口答道。
“三五年?”谢大人哭笑不得。
“不……不对,是三五个月!”我急忙更正。
“可是,”谢安玄突然停下前行的脚步,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我们现在已经牵手了,怎么办?”
“啊?——”我抬起头征征地望着他,是啊,牵都已经牵了,怎么办?
“这样好了,”谢安玄眼中微光一闪,笑道:“就从你打碎我的海之心开始算,从那时到现在,也差不多四五个月了吧!”
原来打碎那只海之心的代价是这样大的,大到我得把自己给赔出去。我嘟着嘴不说话,有些哀怨地瞅着谢大人。
“小傻瓜!”谢大人伸出另一只手轻捏了捏我的脸颊,深叹了口气说:“知道吗?因为你这不开窍的脑袋瓜子,我费了多少心啊!”
不开窍?竟然说我周采采不开窍!我不要太七窍玲珑哦!哼,青青都说我鬼点子比星星还多。
懒得和谢大人分辩,再说我现在脑子里糊糊的,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呢!
迷迷登登地跟着谢大人回到公司,到了楼前,我拎了包要推门下车,却被谢大人给叫住了。
“采采!”
“嗯?”
“你说,你是我什么人?”谢安玄似笑非笑地又拉住了我的手。
“我……我是你下属啊……”这边可是公司的大门口啊!谢大人真是昏头了,要是被别人看见可怎么办?我急急想要挣脱,可他却牢牢握着不放。
“还有呢?”谢安玄脸色有些不善。
“没……没了……领导,这……里好多公司的人,你……被别的同事看见了,怎……怎么办?”我急的汗都流了下来,谢大人却不为所动,他也不说话,只是紧握着我的手不放,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直看的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好!谢大人,算你狠!我怕你还不行吗?我咬了咬牙,像蚊子哼哼般说:“我……我是你女朋友……”
“什么?我没听见!”
这个坏心眼的家伙,存心为难我!没办法,我看了看四周,还好现在是晚上,没什么人。我咬牙切齿地冲他大吼一声:“我是你女朋友!这次听清了吗?”
谢大人脸上立刻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点了点头说:“早点休息,别睡太晚!明早8点,我还在楼下等你!”
“什么?明天还要跟你出去?”我神经一阵哆嗦,滨临崩溃边缘。
“明天真的带你出去玩,别怕!”谢大人终于松开我的手,笑容里分明有一丝阴谋得逞的意味,“明天要是迟到了,我会比今天罚的更狠。所以,只要你敢,就尽管迟到好了。”
“谢……安……玄!”对着扬长而去的黑色SUV,我唯有气急败坏地发出一声怒吼。
“采采。”身后忽然有人叫我名字,还来不及收拾情绪,我带着一脸的恼怒转过头去。
“俞波?!”我惊诧地望着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向我走来的人。
其实来北京后,俞波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约我出去吃饭。可我一方面因为太忙,另一方面因为有点怕和他见面而婉拒了。想不到,今天他竟然会出现在公司楼下。
“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吃惊地说话都有些结巴。
俞波微笑着走到我身边,眼中却是没有一丝笑意,“你总说要加班没空出来,所以我就干脆到公司来看你。老同事来看你,你都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对……对不起。我是一直都好忙的,今天是难得休息。”我能感觉到俞波藏在微笑后的怒气,难道是因为我对他的刻意回避?“那……那就到我宿舍坐坐好吗?”
俞波点点头,转身走到一辆银灰色的车旁,打开车门,从里面取出一大包水果点心,另外,还有一大束鲜红的玫瑰。
“送你。”俞波把玫瑰送到我眼前,很平静的表情。
“谢……谢!”我硬着头皮接过玫瑰,当初心里那种毛毛的感觉更厉害了。第六感告诉我,俞波他来者不善。
员工公寓的外面,有公共会客厅。我请俞波在厅里坐下,进屋去为他用泡茶,顺便把那鲜艳却有些刺目的玫瑰放下。
玫瑰不知有多少枝,很大一把,我抱在怀里把脸都挡住了。没有花瓶可以插,只能先放在洗脸池里。
在柜子里翻了半天,之前自己喝的碧螺春已经喝完了,唯有一袋还没拆口的白茶,那是谢安玄送的。
用流水把细长的玻璃杯洗净,放上一小撮淡青色的茶叶,将刚刚烧开的水冲入杯中,茶香四溢。
刚要将茶端出去,一转身,却发现俞波倚在门框边看着我。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吧!水刚刚烧开。”
俞波没说话走到我面前,把身后的门缓缓带上。
我全身忽然如临大敌般绷紧,不自然地对他笑道:“出去坐会吧,房间太小。”
“采采,如果我对你说,我的心意和一年前一样,你会怎么回答我?”
“一……一年前?一年前怎样?”热茶端在手上,我却觉得一阵阵发冷。
“一年前我就喜欢了你很多年,”俞波嘴角微微上扬,泛着有点苦涩的笑,“原以为离开后就会忘记,就会有全新的开始,谁知,茫茫人海,竟然在榕城又遇见了你。 ”
仰起头,他深吸了口气说:“一直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对你表白。我只想知道,倘若当初知道我喜欢你,你会如何?”
“我……”我低头凝视着在水雾中浮浮沉沉的茶叶,轻轻回答:“也许会逃开,会害怕,会离你好远好远。”
“是吗!呵,和我当初猜的一样。”俞波唇边的笑意更苦涩了些。
“那个人,你就不怕了吗?”
“谁?”
“那个送你回来,你大声说你是他女朋友的人,你喜欢他?”
“……”我抬头望着俞波不再掩藏情感的双眸,说不出话来。、
“对我,你会害怕,会逃避。对他,难道你就不会害怕?你认定他就不会伤害你?采采……你不公平!不公平!”
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啊?”
“周小猴!是我,赵小熊啊!”
俞波接过我手中已半凉的白茶,一饮而尽,而后转身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赵小熊一脸错谔地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你有客人啊!”
“什么事?”我心里乱成一团,脑子也像是被浆糊粘住般钝涩,只想快点把赵小熊打发回去,可以洗澡休息。
“我来借洗衣粉,要超白的那种。”
“好。”
送走赵小熊,匆匆洗了澡,我躺在床上,开了空调,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儿捂了起来。
却不能入睡,全身都陷在一种混乱的状态里不能自拨。
今天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和谢安玄之间发生了什么?
谢安玄他是喜欢我吗?而我,那么糊里糊涂地被他牵着鼻子走,竟然心里还有淡淡的欢喜!难道,难道我也喜欢他?还有俞波,他怎么可以突然跳出来对我说这样的话,这样挠乱我原本已不平静的心湖,怎么可以一下戳破我的心思?
完了!完蛋了!我怎么能喜欢自己的领导?我怎么能喜欢谢安玄!
不行,我得逃!有喜欢就会有伤害,有得时满心的欢喜,就会有失时更彻骨的悲伤。
俞波说的对,我怎么能就肯定谢安玄他不会伤害我?
我不要受伤,我不要悲伤!
不管了,就算工资和奖金全部扣完,我明天也要逃,逃的远远的。
谷里的疗养院
“今天特别想听乔维怡的《白月光》,超女我看的不多,但单单记住了乔维怡的这一首《白月光》。
放假的时间总是很短,每当星期天回到家中,我都在想,这两天我都做了些什么?好像啥都没做,时间却也没停下。这两天南京的天气格外的好,晚上月亮孤单的挂在天空上,坐在露台上的休闲椅中,看着去超市进出买东西的人们,在想别人在想什么,别人在忙什么,别人在做什么。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人很多,道路很拥挤,车子很忙碌。经常觉得自己在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情,有呆呆的露台上想别人做什么事情的时间,可以逛1/4的超市,可以看一集连续剧,可以上网看小说,可以和朋友聊天,可以学习,可以……
爹妈对我有很大的意见,说我整天在外面玩,其实我也很想待在家里,可是总有事情让我在外面晃悠。这就是我的生活——孤单、无助、迷惘。“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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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我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休探亲假。来北京后双休日也很少休息。我算了一下,两个月的探亲假加上调休,我至少可以休十五天。我先回家去了,十五天后会回来。再见!”
星期天早上8点整,机场候机室里,我拎着小拖箱,几番痛下决心后,终于按住了短消息的发送键。
短消息已发送。
看着屏幕上清晰的字,我的心却开始咚咚地打起了小鼓。刚才写消息时那股英勇劲,随着发去出的消息,一下子泄了。这会儿开始晓得害怕了。
想象着谢安玄可能性会有的反应,我怀疑,十五天后我是不是真有胆子回来。
烦不了,已经要登机了,走也得也,不走也得走!
刚要关机,小三疯狂地唱起了樱桃小丸子。
揣揣不安地看了一眼号码,崩溃……真的是谢大人!
关机。
我狠狠地将小三丢进口袋,谢安玄,我就不信你还能追到飞机上来?
他当然追不上,除非他是超人。
*****
终于回到了南京,我的石头城。
夏天的南京是个大火炉,四面环山的地理环境,让热度更容易聚集在这座古城之中。
没告诉任何人,我就这样悄悄地回来了。
站在家门前,伸手在包里掏钥匙,掏啊掏,钥匙却像是蒸发了般没有踪影。
我好像把钥匙丢在北京了。
“妈妈!我回来啦!”放弃找钥匙,我开始按门铃。
“姐!舟舟!我回来啦!”
“爸爸!我——回——来啦!”我又热又累,门内却毫无反应。
气急败坏地掏出小三,给我姐打电话。
刚开机,就显示收到一条短信,还是谢安玄。
“为什么要逃?”
短短五个字,却撞的我胸口一疼,几乎透不过气来。
脑子乱乱地拨通了周翩翩的电话。
“喂,姐,你们在哪里啊?怎么都不在家?”
“呵呵,采采,你在公司啊?我们全家都在海南岛啦!哈哈!羡慕吧!”
“什么?你们全在海南岛?”我差点喷出血来,“怎么都没告诉我?”
“你不是忙嘛!为了让你安心工作,我们没敢骚扰你!怎么拉?今天不用加班啊?”
“嗯 ……我有事,先挂了。你们玩的开心点。”挂了电话,我虚脱地靠在大门旁。没告诉家人我回来了,他们应该拥有一个快乐完美的假期,不该因为我而打乱他们的计划。
可是,我现在要怎么办?亲戚家不能去,一去马上风声就会传到爸妈那里。只能投靠叶青青。
“青青,我是采采啊!”
“采采!你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我想死你啦!”
“嘿嘿,我不是忙嘛!对了,青青,你在家吗?”
“哦,我现在在上海啊!这个月都在这边培训。怎么啦?”
“什么?”一个响雷在我头顶炸开,“呜……青青,我回南京了,可我家人都去了海南,我又把家门钥匙丢在北京了!你也不在家,我现在要怎么办?我无家可归了!”我坐在小拖箱上开始抹眼泪。
“唉呀,你这丫头!怎么回来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呢!这么热的天,你没地儿去可怎么办!”青青的声音也焦急起来。
“青青,怎么办?我不想回北京……”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青青一边安慰我,一边想着如何安置我这突然回来的麻烦精。
这是对我落慌而逃的惩罚吗?七月流火的夏天,我坐在自家门前悲哀地想,这一定是谢安玄对我的诅咒。
*****
最终来救我的人是宋蓝天。
站在银杏树深绿色的阴影里,望着推开车门一步步微笑着向我走来的宋蓝天,盛午的阳光下,我却感觉似有一股清凉的风拂过脸颊。
“采采!”宋蓝天对我伸出手,“真的回来了?”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还不算是回来了,休探亲假的。”
“多久?”
“十五天。”
宋蓝天拎起我的小拖箱,笑道:“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后。”
“那么,这十天就到我那里去度假好了。”
“你那里度假?”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听说在医院里也能度假的。”
宋蓝天也笑,“谁说医院就不能度假了?上车吧!”
带着满腹疑问,我上了车。
驶上中央门高架,穿过玄武门和新街口,中医院已经过了,车却一路往南,继续向前。
“咦?你不是住在中医院的吗?怎么还往南开啊?”
宋蓝天微笑道:“采采,也许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呢!”
我心下更加疑惑起来,在这么个倒霉的日子里,我还能指望有什么惊喜吗?
进了江宁,车驶进祖堂山与牛首山之间。
“谷里——十七公里!”我望着路边的指示牌念道,“谷里!我们要到谷里去吗?”
宋蓝天终于点了点头,“你去过谷里吗?”
“没,听说过。”
“中医院在谷里新开了一个疗养院,我最近都在那边工作,也住在那里。”
“哦——”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说你怎么过家门而不入呢!不过,那就是说我这十天都得住在谷里了?”
“恩,”宋蓝天笑的有些腼腆,“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谷里的疗养院,很好。”
车窗外祖堂山青色的山脊线在视野里起伏,湛蓝的天空上堆着大朵雪白的云。沮丧的心情渐渐舒缓了过来,原以为是倒霉到家的一天,竟有了这样的转机。生活,真是奇妙的不可琢磨。
在一个很小的分岔口,车向右转进了山里。极大的右转弯,几乎将没有任何准备的我从座位上甩了出去。正嘟着嘴想要抱怨,却被眼前突然而至的风景给惊呆了。
这是一处极深的山坳,四周密合的山体将这里围成一个小盆地。山坳里开满了一种淡蓝色的小野花,漫山遍野的小花,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繁密。那样渺小的花儿,却汇成了这样一片美丽的蓝色海洋。车驶在花海中窄窄的石板路上,仿佛是行在溪流中的一叶扁舟。
没想到,一路平平的山色后竟然隐藏这样秀丽的风景。
“采采,喜欢吗?”宋蓝天问。
“恩!”我使劲的点着头。
于是,宋蓝天脸上的笑意便如这山坳中的小花般慢慢绽放在唇边。
没过多久,我们这叶扁舟便驶入了疗养院。
中医院谷里疗养院。
疗养院里又是另一番风光。
田园风光。
我从没见过可以结出五颜六色果实的小蕃茄,也没见过用透明纸袋套着果实生长的葡萄。
还有大片大片的碧绿稻谷,开满雪白和淡粉色荷花的湖泊。
“宋医生,这里真的是疗养院吗?”我指着窗外的桔林问,“我觉得更像是农庄呵!”
“呵呵,采采觉得疗养院应该是什么样子?”
“恩,一般不都是几幢装修的很漂亮的别墅,有一个很大,或者说是极大的花园还有温泉嘛!”
“那样不够。”
“呃?”
“疗养院并不是只要把身体疗养好就可以了,人更需要疗养的往往是心灵。越接近自然,人的心就越容易冲破尘世中的桎梏。所以,这座疗养院,是为了治疗人的心。在这里疗养的人都会在田园里劳作,体味一种返朴归真的生活状态,体味生命真正的含义。”
我点着头感叹,真的是惊喜呢!这样的一座疗养院,我好喜欢。
*****
竹蓠围着的小院里,一幢仿清灰瓦小楼,这便是宋蓝天医生的住处。
依旧是书山书海,这楼里每一处空隙里似乎都填满了书。唯在内厅的大桌上,一只白瓷扁盆里养了一枝淡紫色的睡莲。
宋蓝天住一楼,而我的客房在二楼。
等我把东西都整理好时,已是傍晚。
“采采,要不要和我一起做饭?”宋蓝天站在楼下,仰着脸对我笑道。
呵呵,宋医生,难道你已经忘了我在厨房里的危险度?
“好啊!”我笑眯眯的欣然接受邀请。
“那么,现在你去屋后的小菜园里拨些萝卜,再挑些菠菜,还有茄子,记得也摘些回来。”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问,“那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去病区巡房,你把菜都准备好后,我便回来了。”说着,宋蓝天便穿上他的白大褂出了门。
萝卜,菠菜,还有茄子……好,要我周采采把它们都炒成美味佳肴就不会,但摘菜还难不倒我!不就是拨个萝卜,摘个茄子嘛!换上宽大的T恤,下地干活去啰!
比起挑菠菜和摘茄子,我更喜欢拨萝卜这项运动。红红的大萝卜埋在泥巴里,绿茵茵的叶子像一簇小辫子似的露在地面上。揪住那小辫子用力一拉,嘿嘿,一只小娃娃般鲜嫩可爱的大萝卜就被我拨了上来。我乐此不疲地一个接一个揪那些小辫子,直到发现被我拨出来的萝卜可以装上一大筐,这个疗养院的人全部来吃都足够时,我才发起愁来。
宋医生巡房回来后,望着厨房里洗的干干净净的萝卜,菠菜和茄子时,赞许地对我点了点头。
“采采做的很不错嘛!我还怕你分不清菠菜和野菜了!”宋蓝天系上围裙准备做饭。
“那个……宋医生,”我往边上挪了挪,露出身后的一筐萝卜,“这个,你说要怎么处理呢?”
宋蓝天举着刀正要切菜,菜刀在半空中静止了。
“采……采,你把地里的萝卜全拨出来了?”
“没!绝对没全拨完!我数了一下,至少还有十来个呢!”
咚——菜刀把案板上的萝卜斩成了两段。
*****
好久没吃眼镜宋做的菜了,真是美味啊!最普通的萝卜茄子都能被他烧出肉味儿来。至于那一大筐萝卜,吃完晚饭,我和宋蓝天一块儿把它们送到疗养院的食堂去了。食堂的大师傅乐的眉开眼笑,跟我说,他们食堂后面还有好几亩萝卜田呢,我要是喜欢拨萝卜,尽可以到他们这里来拨,随时欢迎!呵呵,我说大师傅啊,你们是想找个义务劳动的傻子吧?我才不会上当了!
累了一天,从食堂送完萝卜回来后,我便上楼洗澡休息。
本以为这样奔波了一天,应该很容易就会入睡。没想到,躺在冰凉的竹席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楼下的灯还亮着,宋蓝天还在研究着他的药草。
和他在一起,我的心总是很安稳,他能给我很强的安全感。
房间里并不黑暗,窗外有幽幽月光洒了进来。
望着窗台上搁着的那盆小玉树,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小茉莉。我就这样走了,小茉莉没人浇水会不会枯死?那是谢安玄送我的茉莉呵!
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到枕下把小三掏了出来。
打开短信息的存储箱,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为什么要逃?”
这五个字,再次刺痛了我的眼,我的心。
谢安玄,他现在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因为害怕,所以才逃。
因为混乱,因为惊讶,因为……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牵你的手。
侧过身,眼泪划过眼角,落在淡绿色的枕席上。
莲叶何田田
“今天一位朋友把他的博客地址发给我了,可以更近距离的知道他的内心世界。一直觉得博客是写心情,写故事,写回忆的地方。
一个中午,读完了他的博客大概知道他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是怎么样的心情,比QQ上聊天还要快,很有趣。读别人的博客你会觉得很多人都处在同一种处境,就像大家同样走一条路,可是走的人太多了,造成路段堵塞,看谁有本事,谁有方法走过去罢了。就只是这一段堵塞,过了这一段前面的路就好走了,前面的路很宽敞,会更好走。
因为电脑重新装了系统,传不上照片,而且自己也懒了,不想说话,不想写字,不想思考。好久也么玩杀人游戏了,因为怕思考,最近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一定伤了很多脑细胞,头发增长的速度都慢了。一切表面上看上去都很平静,但是这种平静不会保持很久,只要有一点点小小的波动,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暂时把一切都放在一边,期待着一次短距离的旅行,出去玩,什么都会变好的。”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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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时,是一天中最舒爽的时刻。
何况是在这山谷中的庄园,晨风夹着山里夜露的凉气吹拂而过,更觉清凉。
从远处湖泊上飘来的荷花香,随晨风悄悄钻进窗户,萦绕在我鼻端,轻轻拨动着我有些沉闷的心情。
一贯赖床的我,破天荒的,在清晨五点钟起了床。
刷完牙,冲好凉,把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辫,我准备独自去外面转转。
下了楼,才发现,我们勤劳的宋医生已经在小院里开始晾他的那些宝贝草药了。
“宋医生!早!”我背着手笑呵呵地走到眼镜宋身后,在他肩上拍了一掌。
“采采?”宋蓝天有些惊讶地转身看着我,“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唉,年纪大啦!睡不着了!”我故意摇头叹着气说。
“那你的意思是,我更是老人家了?”宋蓝天抖开一把切成片的何首乌笑道。
“嘿嘿,我可没说你啊!你要非这么想,我也不拦着!哈哈!”我笑的前俯后仰,冷不防穿着短裤,露在外面的小腿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给蹭了一下。
“唉呀妈呀!什么东东!”我惊地向后一缩腿,呯——装满何首乌的药扁,翻了!
“咪呜——”一声惨叫从何首乌下传了出来。
“啊?小猫猫!”我惊喜地望着那个从何首乌下钻出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伸手将小猫抱了起来。“宋医生!你把小猫带回来啦!”
“呵呵,是啊!把它托运回来可不容易,费了我好大的劲。对不对,半夏?”宋蓝天说着温柔地挠挠小猫的头。
“咦!它有名字啦!半夏吗?”
“恩。”
“半个夏天?”
“不,一味中药的名字。”
呃——我果然高估了宋蓝天的想象力,他给猫儿起个名字,也和中药脱不了关系,也算是爱岗敬业的杰出代表了。
“采采,要不要去采莲蓬?”收拾好被我踢翻的何首乌,宋蓝天推着眼镜说。
“好啊!”我兴奋的一蹦三尺高,“最爱吃莲蓬了!我要采好多好多!”我张着双手,做了夸张的姿势。
“比你昨天拨的萝卜还多?”宋蓝天笑,左颊上现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哼,眼镜宋,你也变坏了哦!还会取笑我了!我撇了撇嘴说:“昨天我还没完全发挥出实力,要不今天我再给你展现一下?”
听我这么一说,宋蓝天连连摆手,笑道:“别!你可千万别再发挥什么实力了,你一发挥,估计菜园子里就什么都没了。”
“讨厌!”我笑举着小猫,捏着它的小抓子往他身上挠去,“再笑话我,我就让半夏咬你!”
*****
撑一叶扁舟,我们在半倾皆碧的湖心里缓缓划动。
我坐船尾,宋蓝天在船头。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小船里已堆了不少莲蓬,而我却依然乐此不疲地继续在荷花丛中穿梭着寻找大莲蓬。
船驶入藕荷深处。
“采采,”宋蓝天松开船浆,有我对面的船边上缓缓坐了下来,“你有心事吗?”
正伸向一朵粉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咔——荷花被摘下,发出清脆的折裂声。
“宋医生,为什么说我有心事呢?”我故作轻松地将荷花挡在脸前笑着说,“我还和在福州时没什么两样啊!”
宋蓝天摇了摇头,眼神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失落,“不,你变了。”
“没变!”我强硬地咬牙争辩。
“你的眼神,你的心,都变了。”宋蓝天伸手抚过身边的一片圆荷,“别忘了,我是医生,没什么可以逃过我的眼睛。”
“……”竟是这样明显吗?我有些悲哀地想,谢安玄,我被你害惨了!
“突然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宋蓝天抬头盯着我的眼睛,那样清澈的目光,让我无法对他说谎。
轻点了点头,荷花的花瓣上多了几颗晶莹的泪珠。
“宋医生,我可不可不喜欢别人,喜欢你?”指甲掐在花瓣上,红痕清晰。
“不可以。”宋蓝天声音静静的,我却感觉到那声音中有一种极大的抑制,抑制的痛楚。“这世上,唯有两样事情是自己做不了主的。一个是生你的父母,一个是你爱的人。”
“采采,喜欢上哪个人,是你的心和命运的决定,而并非你的。你可以克制,可以隐忍,却无法改变。所以,”宋蓝天微微笑着,笑容温暖却又凄凉,“我喜欢你也是无法改变的。”
我愕然抬起头,对上他真正如蓝天般宽广蔚蓝的眼眸。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落在宋蓝天手指曾轻抚过的那片圆荷上。
我将小荷叶捧在手心里,喃喃地说:“命运真是奇怪呢!我能够信任倚靠,一心想要喜欢的人,却无法真正走近……而我害怕愄惧,一心想要逃离的人,却在冥冥中一再接近。宋医生,我该怎么办?”仰起脸,我迷茫地望着宋蓝天。
“采采,不要问我该怎么办,我的心,也是会痛的。”宋蓝天轻轻扭过头,望着远处连天的碧色。
太阳升起来了,湖面上的风,带着一股燥热的气息徐徐吹过。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巨大的压抑感笼罩在我和宋蓝天之间。
原来,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破的。
太明了,只会让彼此难受痛苦。
*****
宋蓝天去病区巡房,我独自坐在小院里看一本古老的童话。
灰姑娘坐着她的南瓜车,来到了王子的宫殿,从此两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而我呢?望着颈间淡黄色的南瓜车挂坠,我深深叹了气。
我不需要王子,我需要的是能牵我的手,跟我一起坐着南瓜车去看星星的人。这个人,他是王子也好,是穷小子也罢,只要他能读懂我眼中的心思,心里的话,就足够。
我希望这个人是穷小子,可他,偏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子。
因为下午要出诊,中午宋蓝天来不及做饭,我们一起去食堂吃。
主菜是萝卜烧肉。大师傅看见我眉开眼笑,给我多打了半勺。我望着盘子里像小山一样堆起来的萝卜和肉,小声对他说:“谢谢。”
“呵呵,客气啥!你可是宋医生的女朋友啊!”大师傅响亮的声音把整个食堂的人的目光都转移到我和宋蓝天身上。
宋蓝天的脸蹭地就红了,我却毫不在意地笑着对大师傅说:“你怎么知道的啊?”
“呵呵,因为你们两个在一起感觉超配啊!”大师傅得意地用饭勺敲了敲汤盆。
“嘿嘿,”我对大师傅笑道:“可惜啊,宋医生他是我舅舅。”
噗——身后传来一大片喷饭声。
咚——大师傅的饭勺掉进了汤锅里,半晌回过神来发现了,愁眉苦脸不知该怎么才能把这短柄勺给捞上来。
宋蓝天原本泛红的脸却渐渐褪去了颜色。
他坐在我身边默默吃着饭,许久,久到我已经把盘子里的萝卜全都吃完,他才用极低的声音说:“就算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并不想做你的舅舅。”
夹在筷子上的最后一块萝卜掉了下来。
*****
下午,宋蓝天去附近的桃坞镇出诊。我原本就无事可做,便做个拎药箱的小跟班一起去凑凑热闹。
到了病人家门口,宋蓝天却不上我进去。
“还不能确认他是什么病,你冒然进去不太好。”他从我手中接过诊箱,说:“桃坞是个古镇,建筑很有特色。采采你先自己逛逛,一会我好了给你打电话。”
“哦!好吧!”不想防碍宋蓝天工作,我很自觉地准备消失。
桃坞真的是个老镇子,街边深巷里,全是明清两朝的建筑。一座座白墙黑瓦的小楼,在深巷里相偎相依,如同从百年沧桑里走出的老人,虽然发已成霜,面容改,但那从百年前一路带来的幽幽风韵却并未少得分毫。
走到一处老宅门前,几个数十岁的稚童在石阶前玩耍。阶前的上马石上放了一个大铜盆,里面盛了半下清水。我好奇地走到铜盆前想看个仔细,一个穿着红小褂的小姑娘笑咪咪地走到我身边。
“姐姐,这个盆很有趣哦!”
“哦?这不就是个普通铜盆嘛!有什么特别的?”
“你把手放在盆把上,来……就这样。”小姑娘边说边抓住我的手放在铜盆两的把手上,来回搓动。
“干嘛这样搓啊?”手心渐渐发热,铜盆已被搓的发出奇异的嗡嗡声,我傻呵呵地问小姑娘。
“诺,你看盆里的水呀!”小姑娘对着盆里努了努嘴。
我低头看去,只见水盆里原本清澈的水像是被煮沸了般冒起水泡来,这些不安稳的小水泡,还不时向外蹦溅而出。
“呵呵!好有趣啊!”我望着那些调皮的小水珠,搓的更用力了。
好不容易搓过瘾了,胳膊也酸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笑着对红褂小姑娘说:“谢谢你哦!我今天可长见识了。这个送你!”
原以为小朋友看到巧克力必然会两眼放光,脸红心跳,岂料小姑娘竟然斜斜看了一眼巧克力说:“我不要这个,你直接付我钱好了。”
“啥?付——钱?”我睁大了眼睛死命瞪着她。
“当然要收钱了!”小姑娘给我一个白眼,“不收钱我家把这么贵重的铜盆放在外面作什么?展览啊!”
“你!——”我指着她小小的鼻子,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使诈!”
“我使诈?是你傻!”小姑娘鼻孔朝天,对我伸出手,“快付钱!二十元!”
“什么?二十元?你打劫啊!小骗子,想让我付钱?没门!就巧克力两块,要就要,不要就算!”我晃着两个膀子跟宋蓝天出诊,身上根本没带一毛钱,这两块巧克力还是昨天飞机上发的,算是上帝的恩赐了。
“啊!你想赖账!小的们,给我上!”红衣小姑娘一声令下,那几个在一边玩耍的小孩,一哄而上向我拥来。
我长这么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谢大人单独找我谈心,我周采采也没眨过一下眼睛(采采就就吹吧你!),但对着这帮来势汹汹的小孩,我竟然吓的转身就逃。
“别跑!”
“不许跑!”
“站住!赖帐精!”
“呸!不许喊我赖账精!”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生气地对他们吼道。
这帮小破孩,虽然没几岁,跑步倒是很厉害,追着我过了几条街,愣是一个没拉下,全紧紧盯在我后面,像条长尾巴似的。我呢,因为常年缺乏体育煅练,心肺功能下降的厉害,头也晕,眼也花,身体已然滨临崩溃的边缘。
就在我绝望地以为这场追逐将永远止境地继续下去时,远远的巷子口,我看见了熟悉的白色身影。
“宋医生!救我!”倾尽最后的力量,我向白影奔去。
“采采!”宋蓝天伸手托住几近虚脱的我,奇怪地问:“你怎么啦?跑的喘成这样?”
我捂着胸口,心跳的像是要跃出胸腔般难受。手指着身后的方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咦?小玫,小东,小篱!你们怎么也都跑成这样?”
咚——咚——咚,身后一帮小鬼一个个来不及刹车撞成一团。
“宋——宋医生!”红褂子小姑娘虽然也喘的厉害,却还能说的出话来。她竟然认得宋蓝天,哼哼,今天有好戏看了。
“小玫,你们为什么追这个姐姐?”宋蓝天伸手在我颈上的穴位上按了几下,顿时我就舒缓了不少。
“我们……我们……”小玫和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转身向巷外跑去,一哄而散。
“你……你们别跑!小坏蛋!”我指着那些小小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呵呵,采采,小玫是不是又骗你玩铜盆了?”宋蓝天笑问道。
“恩!是啊!”我气忿忿地点头,“咦?你怎么知道啊?”
“因为,”宋蓝天笑的更厉害了,“我第一次来桃坞的时候,也被她骗了啊!”
“啊?——”我绝倒!
漩涡与流沙
“今天和半夏玩了一个下午,可爱的半夏让我想到曾经在我身边发生的一个猫咪的故事!
不记得在04年还是05年春天,曾经在同一个水果摊的旁边,曾经也有一只黄色花纹的小猫咪,和这只差不多大小,因为我酷爱学猫叫,看到猫咪的时候都会叫两声逗它们玩,那一次也不例外,喵……喵……喵……,我叫的可欢了,哈哈哈^^^^^好玩.叫完了逗完了也该回家了,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晚上11点多的时候我在客厅里看电视,有的时候我是夜猫子,睡的很迟。可能是春天,夜晚总会听到猫叫的声音,习惯了,也没太当回事。可是,发现这猫叫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好像就在我家的门口,又是我的好奇心,我打开了门,隔着防盗门看到傍晚逗的那只猫咪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楼,来到了我家的门口(我们家住在3楼)。饿的神啊!这一定是幻觉,关上门拍拍我的小心,告诉自己这是幻觉,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是为什么门口还会有猫咪叫的声音呢!我有点坐不住了,我的内心在挣扎,是不是要再开一次门确认一下呢?因为害怕、紧张、慌乱,我关了客厅的灯和电视,因为家里人都睡觉了,屋内乌漆抹黑,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门外的动静。咦……米油声音唠!哈哈哈……心里笑自己想象力太丰富,导致脑神精错乱、视觉模糊,虚惊一场,么的事唠!不过这一会我已经没有心情再打开电视继续观看。准备洗先睡觉,可是……可是……我又一次听到猫咪叫的声音。饿的神啊!!!前面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幻觉,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我又一次内心挣扎,是否把小猫抱进屋内,让她吃点东西,再帮她搭个小窝,让她好好的美美的睡觉上一觉呢!
可是,我的脑海里立马被我老妈骂我的情景给填满。老妈不爱养小动物,觉得小动物很脏、会掉毛、会咬屋里的东西,而且我和姐姐经常是把这些猫啊狗啊小乌龟什么的弄回来就不管了,所以老妈是绝对不允许家里养猫和养狗的。小猫在门口叫的很可怜,我的小心也很矛盾,在黑暗中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猫的叫声越来越凄凉,我已经不无法再继续听下去了,我回到房间喊姐姐,那个猪头睡的云里雾里,根本就听不到我喊她。关上房门,躲在房间里,不知何时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小猫早已不知道去向,我的心很难过,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是个没有爱心的人,小猫一定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的哭泣。一天过的浑浑噩噩,没了精神。晚上回到家,据姐姐说,昨夜的那只猫在我们家门口叫了很久,最后是二楼的叔叔被吵的受不了,跑上楼来把小猫赶走了,可怜的小猫,孤单的一个人,看到我那么热心的逗她,以为我可以成为她的主人,可是我也是个坏人,居然没有留下她。不知道小猫现在的结局怎么样,说不定已经变成猫妈咪了。今天早上又在同一个地点,看到同样大小的猫咪,我不敢再去逗他,不敢再去学着猫咪叫,拍了张照片留个纪念!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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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坞,宋蓝天为好几个病人看了病,又亲自配了药,忙忙碌碌一下午,一向清明的眼神中竟也有了疲惫之色。
好不容易忙完,被请到桃坞镇方镇长家吃晚饭,都是当地原汁原味的土菜,很香,合我的胃口。方镇长的小孙女儿便是那个骗我玩铜盆的小姑娘,小玫。她不好意思见我和宋蓝天,一直躲在屋外不肯进来。一直到我们吃完饭要离开,才从门缝后露出半张小脸,偷偷地小声对宋蓝天说:“蓝天叔叔,对不起啦!”
咦?明明被骗的人是我,她为什么跟宋蓝天倒歉?应该跟我说对不起才是!算了,我周采采大人有大量,才不要和一个小孩计较。
磨磨蹭蹭回到谷里,已是晚上8点。
半夏在小院里仰着头,挺着肚皮睡的正香,听到我们回来的动静,只微微睁开半只猫眼,翻了个身,继续它的美梦去了。
“宋医生,你今天看起来好累,要早点休息啊!”我一边帮忙收药扁,一边对宋蓝天说。
“我没事,不用担心。”宋蓝天抹了抹额上的薄汗,低头整理草药,“一会儿我还要去病区看看,采采你先睡。”
我在宋蓝天身后,望着他削瘦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蓦地就酸了起来。
“好……”转身,我默默向屋里走去。睡觉吧,睡着了就没烦恼了。
原以为,我一定要辗转许久才能睡着,没想到,头挨上枕头没一会儿,就跟周公爷爷出去梦游花果山了。
正睡的深沉,枕下的小三却闷闷地振动起来。
皱眉转身,不想从梦中醒来的我,试图忽略那振动。可是小三一直一直的在振动,丝毫没有歇止的迹像。
没办法,我闭着眼睛伸手从枕下把小三掏出来,摸索着接通电话。
“喂,哪位?”声音因为被吵醒而有些郁闷,有些暗哑。
电话那一端,有浅浅的呼吸声,过了许久,终于有了说话的声音。
“周采采……”
嗡——我的脑子像被针蛰了般猛地一疼,又像是有人把大钟套在我头上狠敲了一下,满眼金星乱蹿。
“领……领导……”我嚅嚅地发出声音,无措地伸手揪住盖在身上的毛巾被。
“睡了?”
“嗯……”
电话那一端沉默了一小会儿,谢安玄平静无波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份SD模块的新流程汇总资料在哪里?我现在要用。”
“哦!那个……那个就在我柜子里第三层的文件夹里!我在外壳上加了淡灰色标记的。”
“嗯,你等一下,我正在找。”
“好。”
一阵悉悉索索地翻找声在电话里响起,谢安玄他又在加班。抬手看表,十一点半了,窗外夜色已浓。
“找到了!不打挠你休息了。你睡吧,再见。”
嘟―――一串盲音响起,电话被挂断了,只剩我指节泛白地使劲捏着小三,额角冷汗直冒地坐在夜色中。
就这样了?电话结束了?我有些茫然,这便是我逃离后谢安玄给我的第一个电话,没有责问,没有追问,只是为了找一份资料,如此而已。
却是再也睡不着了,这一通看似平常的电话,让我心乱如麻。
走到窗前望明月,略一低头,发现小院里还有一个人站在月下未眠。
宋蓝天。
他还穿着出诊时的白衣,背靠在一排放药扁的黑色木架上,半夏在他脚边盘着尾巴睡的安稳。
伸手轻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月华柔柔地倾泄在他的脸上。像是受不了月光的明朗,微闭的双眼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朦胧的眼波温柔又寂寞,望向我所在的窗。
下意识地,我猛缩起身子,向窗帘后躲去。
时间忽然变的漫长,一秒钟也如同一个世纪般难耐。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偷偷从窗帘后向外望去时,院里子只剩一地水银似的月华,月华下的人与猫,都不见了。
颓然扑倒在床上,紧紧闭着涩疼的双眼,假装自己是一只看不见危险的驼鸟。
不是只要逃的远远的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是那么烦恼?为什么心还是逃不开?
原来傻的人是我,以为避开了一个旋涡,却陷入了更难进退的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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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雷雨往往毫无征兆,清晨还是蓝天白云的朗朗晴空,到了下午,竟然狂风大作,风云突变。
宋蓝天又去出诊了。
这一次是更远些的镇子,我因为昨晚没睡好,早上眼睛肿的睁不开,没跟着出门。
中午在食堂吃了饭,回来睡了个回笼觉。睡醒便抱着半夏独自坐在小院里发愣,直到豆大的雨点落在脸上,才惊觉,变天了。
赶忙把宋蓝天晾在院子里的那些宝贝药草收进屋里,可那些药扁太多,雨又下的太快,饶是我倾尽全力,把两条小腿都胞抽筋了,还是有一半的药草遭了雨。
进了屋才发现,药架最顶层上还有一小扁新采的九里香,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忙又奔出去收九里香,岂料这药架的顶层足足比我高半个身子,我伸长手臂将将够到药扁边子。雨越下越大,水珠打在我脸上,几乎睁不开眼睛。踮着脚尖,我努力想把九里香端下来,没想到中心没稳住,往后一个踉跄连人带药一起摔在了雨地里。
这一摔,把我摔傻了,九里香散落一地,被雨打成烂乎乎一摊,药扁子斜扣在我头上,雨水透过药扁上的空隙顺着头发钻进脖子里,全身湿透透。抬起手,右掌被蹭破一小块皮,鲜血混着雨水不停向下淌着,火辣辣的疼痛感随那刺目的鲜红直往心里钻。
捧着鲜血直流的右手,顶着漏雨的小药扁,我坐在雨地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为什么总是这样悲惨?
院门外传来急急的刹车声,随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知道是宋蓝天回来了,却坐在雨地里没有挪动分毫,仍然拧着鼻子,撇着嘴抽抽噎噎地哭着。
“采采!”宋蓝天一进院门见到我这副德行显然吓了一跳。
“采采,怎么了?摔着了?”宋蓝天背着药箱蹲在我身边焦急地问道。
我呢,不说话,也根本不想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委屈,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在这场大雨中痛快淋漓地大哭一场。
“你的手破了!”不知我是不是下意识的,把那只其实只是擦破点皮的手捧到宋蓝天眼前,雨水扩大了伤口的效果,看起来鲜血横流,触目惊心。
宋蓝天把我头上那碍事的小药扁摘下来,将我从雨地里抱起冲进屋里。
*****
洗完澡,换上干净舒爽的睡衣,手上的小伤口也被很仔细地处理过了。
宋蓝天去做晚饭,而我,侧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发呆。
有一点点地羞愧,为下午我狼狈的表现,为受一点点小伤却像个重病号似的躺在床上享受。
门外有缕缕清香飘了上来,宋蓝天今晚会煮什么给我吃呢?正猜想着,宋医生就捧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
“采采,我煮了藕粥,你就坐在床上吃吧。”
“不用,不用!我又没生病,只是手破了点皮而已啦!”我忙从床上坐起身来穿好鞋,伸手接过托盘。
托盘里有一大碗淡赤色的藕粥,一碟糟腐乳,一碟酱乳瓜,一碟盐水花生,另还有一小碗用肉沫和蒜炒香的酸豆角。
轻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放入口中,淡淡藕香伴着微甜的粥汁在口腔中漫溢。
“采采,藕是补血的,你今天受了伤,要多吃点,把血补回来。”宋蓝天坐在我身边,头发还是微湿的,眼镜上也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其实,就我损失的那么一丁点儿血,补不补也无所谓。是我自己一惊一诈,小题大做。
“宋医生,不吃饭吗?你今天出诊,辛苦一天啦!”我放下勺子有些不好意一个人享用。
“没关系,我还不饿。”宋蓝天笑着把勺子重又塞到我手里,“采采快吃,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等我吃完饭,宋蓝天就收拾好东西下楼去了,走前叮嘱我好好休息。
对医生最大的尊重就是乖乖听他的话。
于是,我倚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就用毛巾被捂住头去找周公爷爷约会了。
睡前窗外的雨还没停,这样大的雨,原是我喜欢的。
要么就阳光灿烂,要么就下个痛快。
天却还觉得这雨下的不够痛快,最好是在这七月的火天里下起冰雹来才好。
被冰雹狠砸一顿,我心里可能就会好过些。
朦朦胧胧睡着了,耳边还伴着雨水敲打窗棱的声响,这声响一直敲打到我的梦境中。
声响却是越来越大,还伴随着巨大的震动。
难道老天听到我的心声,真的在半夜里开始下冰雹了吗?
不用给我这么大的面子吧……下冰雹也会打雷吗?
头被震的生疼,勉强睁开眼睛,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才发现,原来是枕下的小三响了。
“喂,你好。”我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
“周采采,睡了吗?”比冰雹还要可怕的声音,谢安玄。
“还……还没……”我举起手表一看,又是十一点半!谢大人,你想干嘛?
“说谎吧,明明声音就是半睡半醒之间。”谢大人一点面子不给,当场把我给揭穿了。
“呃……睡了一小会儿……”
“HR,MM,FC三个模块的汇总资料在哪里?我要用。”
原来又是为了工作!
“在我桌上第三个资料框里,我作了红色的标记。”
“恩,我在找。”看来谢安玄正坐在我的办公桌边,好在我平常都习惯把资料分类整理妥当,不然他问我要资料,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可怎么办?
呯——电话那端传来一声东西摔落的巨响。
“怎么了?”我紧张地抱着电话问。
过了一会儿,谢安玄说:“我把你的杯子打碎了。”
“什么?我的杯子!哪个杯子?”我急忙追问,因为,走前那个星期,我好像把南瓜杯带到办公室里去跟赵小熊和卫大猴炫耀来着。
“南瓜杯。”电话那头传来让我绝望的答案。
“南……南瓜杯……”我心疼地猛一抽,南瓜杯,我最爱的珍品。
“对不起。”谢安玄的声音听起来平平的,并没有太多自责的感觉。
“领……导……你怎么能把我的南瓜杯给打碎了……”我捧着电话几欲哽噎。
“不过是个杯子。哦,资料我找到了!你继续休息吧!晚安!”
“喂!喂!你……”不待我把话说完,电话已被挂断。
征征地坐在床上,半晌我也没回过神来。
又能怎样?那是他送我的杯子,如今被他打破了,我也不能怪他什么。只是心里却那么难过,觉得很悲凉。我是那样珍爱那只杯子,并非只因为它是美丽的南瓜杯,还因为它是谢大人送我的礼物。
这一夜也不能再继续好眠。
心乱又心痛,脑子里像是埋了苗人的蛊毒般被小虫子痛苦噬咬。
雨已经停了,窗外却朗月不再。
谷里的最后一日
“现在不经常逛街购物,逛街买东西也会冷静了许多。表妹教我一个方法,当你第一眼看中的东西,你不要马上就购买,对于我这种冲动型购物的人,第一眼看中的不一定是适合我的。而且我是一个奇怪的人,买东西不喜欢买太正常的,总想买一些特别的、奇怪的,所以经常买回来的都是一次性衣服,穿一次就没有机会再穿了。
记得五月初和一位好友逛街时看中了一件尼泊尔式的衣服,很合适,第一感觉想买。因为时间比较晚了,而且记住老妹的话,我还是没有买下。不过现在的感觉是,脑子里经常会想起那件衣服,哈哈哈……这种购物的感觉蛮好,也知道了一句话,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嘿嘿嘿……有想的头感觉还真不错莱!想的越多,喜欢的越多。是不是和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呢?
噢耶!哪天去看看,如果还在,一定买下来,第二次如果觉得还是很合适,应该不会错的。蓬松的头发,瘦瘦的身体,穿着那种长衫,就是她了!”
————周采采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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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清晨的天空,晶莹透彻的像一大块蓝水晶。又有荷香自窗外飘来,淡淡清清的美好气息,会让闻香的人以为,生命原就是如这天空一般晶莹,如这花香一般清美!
是的,生命原就是如此美好。
只是,我此时的心情不太好。
不知道原本简单的生活为什么会变的复杂起来,不知道心为什么会痛会涩,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这样一个清晨,蓬头坐在窗前,我捧着那盆小小的玉树,望着它如绿玉般润泽的叶瓣,想着那个已经失去的南瓜杯,心情低落到本年度的最低谷。
昨天吃午饭时,厨房的大师傅曾约我今天跟他一起去地里摘西红柿和黄瓜。好吧,如果体力劳动可以让人忘记精神上的烦恼,我决定试试。
我想,不论事情变成怎样,我都应该积极地去面对,用周采采一贯的快乐方式来面对,就算是逃兵,也要逃的体面漂亮。哀哀怨怨,凄凄惨惨,那绝对不是我的风格!
南瓜杯是没了,可我还有南瓜车!
宋蓝天蹲在院子里整理昨天那些被大雨泡烂的可怜的九里香,大约还没想起来要做早饭这件事。我把身子向窗外伸了伸,大声对他喊道:“宋医生!能借我一件你的白大褂吗?”
“唔?”宋蓝天疑惑地转头向上望着我,“采采要白大褂做什么?”
“呵呵,防晒啊!今天我要跟食堂的大师傅去地里劳动,穿上大褂再戴上草帽我就不怕晒啦!”
“去地里劳动?”酒窝在宋蓝天的左颊微现,“你那天不是说已经识破他想用白人的诡计,绝不上当的吗?怎么又突然要去帮忙了?”
“呃——”我挠了挠鸟窝头,想了想说:“因为最近我长胖了,需要劳动来减肥!”
“采采,”宋蓝天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说:“你一点也不胖!我觉得你来这里都瘦了!”
“哦?真的吗?”我惊喜地掐了掐自己的脸,“我真的瘦了吗?”
“恩,我马上去做早餐给你吃,青青要是知道你在我这儿呆瘦了,可饶不了我。”宋蓝天把药扁放好,在井边打了水,洗净手便进了小厨房。
“宋医生,今天早上吃什么?我要吃好多!不然没力气干活!”
“糖醋煎蛋加藕粥!”宋蓝天的声音远远从小厨房里飘上来。
知道我后来一口气吃了几只煎鸡蛋吗?吼吼——你们一定猜不到!四个!整整四个沁透了香浓糖醋的大煎蛋!宋蓝天看我一个接一个地吃个不停,端着粥碗,目瞪口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化悲愤为食欲?
结果捏?我穿着几乎拖到脚背上的白大褂,雄纠纠气昂昂地跟宋蓝天告别,准备出去大干一场,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垂头丧气的大师傅给送了回来。为啥?因为我吃太多,胃受不了。还没摘两个西红柿,就在地里吐的死去活来。大师傅没办法,一路嘀嘀咕咕把我背回小院,抱怨我把他的番茄地给吐脏了。我还不服气,大声争辩说:“大师傅,你该感谢我!那都是肥料!多昂贵的天然有机肥!全是鸡蛋啊!”
大师傅听完脚下一个踉呛,差点没把我摔出去,只是喃喃说:“宋医生真是你舅舅吗?怎么差这么多……”
哼,宋蓝天本来就不是我舅舅,他是青青的舅舅嘛!嘿嘿。
不给人添麻烦,那就不是我周采采了。
宋蓝天已经去了病区,没看到我那副惨样,大师傅丢了几个西红柿和几根黄瓜给我就又回地里忙去了,他可不像我,想劳动就劳动,想生病就生病,一个疗养院的人可都等着他做饭吃呐!
我趴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胃很快就不疼了。下楼用小竹篮把那些西红柿和黄瓜沉到井水里冰着,又把小院从里到外仔细打扫了一遍, 忙了一身大汗。半夏跟在我脚边跑来跑去,一会儿咬我的拖鞋,一会儿又跳起来抓我的裤角,总之,它忙的也是一身大汗。不过,我是忙着劳动,它是忙着玩。
“半夏!你这小脏猫!看你的小肚皮,都黑了!走,跟姐姐洗澡去!”
大约小猫都是讨厌水的,半夏也不例外。
浴室里有两只木桶,一只大的,一只小的。我舒服地泡在大木桶里,而半夏呢?则在被我强按在小木桶里泡澡未果后,在浴室里乱窜乱咬,以发泄它遭受虐待的不满。
应该摘些玫瑰花来洒在桶里的,那样会感觉更加浪漫。
这是间用阳光房改成的浴室。
小楼顶层有个隐在内里的露台,露台的一半用透明玻璃建成了阳光房。大约是觉得没什么实际用处,宋蓝天在阳光房的四壁和房顶都装上了可卷放的百叶,再安台小空调,接上冷热水管,放几只大小不一的木桶,就把它改成了一间别致的浴室。
仰躺在木桶里,伸手将顶上的百叶打开,玻璃外一望无际的蔚蓝晴空便沉入眼底。
可惜,烈烈如火的阳光也跟着跑了进来。
我还不想晒日光浴,忙用手挡住眼睛,又将百叶卷起。
晚上再来泡一次吧,那时,漫天星空在头顶打开,会比白天更有感觉。
半夏还没消气,咬着我的一只拖鞋跳上洗脸台,把它丢在洗脸池里。又弓着背,举着大尾巴愤愤地在我的大木桶口边走来走去。
咚——咚——,有敲门声。
“采采!你在里面吗?”
是宋蓝天回了!
“恩!我在里面呢!宋医生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听大师傅说你不舒服,就提前回来看看。采采你还好吗?”
“宋医生放心!我好的很呢!”我用手揪住半夏的尾巴,欢快地用脚把水踢到它身上。
半夏忽然从桶边往里一倒,一屁股坐在我小肚子上!“啊——”我发出一声惨叫。
“采采!采采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宋蓝天听到我的惨叫,急的在外面拍门。
“呜——哇——”我和半夏两个在木桶里乱成一团,它蹬我,我推它,水花四溅。
“采采!”
呯——一声巨响,宋蓝天因为太担心竟然破门而入了。
“啊——-————”更惨烈的尖叫从我口中喊出,那穿透力,估计整个疗养院的人,只要不耳聋耳背,都听见了。
宋蓝天也吓愣了,刷地白了脸,转身背了过去。
“对……对不起,我,我怕你出什么事……”
我抱着半夏呆在木桶里,半晌没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宋蓝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转头说:“采采……你……你好像穿着衣服呐!”
呃?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长舒了口气。可不是吗,睡衣睡裤,我穿的严严实实,一丝不苟。
因为是玻璃房的浴室,我有时又喜欢把顶上的百叶打开看天,为防春光外泄,我每次泡澡时,都是穿着衣服泡的。嘿嘿,一边泡澡一边顺带也就把睡衣给洗了,方便又安全!我都佩服我自己那个能想出如此这妙招的小脑袋。
“宋……宋医生,我没事儿,你……你先出去吧!”虽然穿着衣服,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宋蓝天还杵在门口,便对他说。
“哦!好好!对不起,我马上就走!”宋蓝天连脖子都红透了,急忙带上门走了出去。
虽然是虚惊一场,我和宋蓝天两个面对面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吃完午饭,他匆匆忙忙就又赶去了病区。晚上两人在食堂吃了饭,一路慢慢走回来,竟然只说了三句话。
我:“宋医生,你吃过晚饭了吗?”
宋蓝天:“刚吃了,和你一起。”
我……
宋蓝天抬眼望着我笑了笑说:“难道采采晚上没吃饱?”
我猜想,在宋蓝天的心目中,我就是一只吃吃睡睡外加哼哼叽叽的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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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睡了,却在十一点多时莫名惊醒。
抹抹额上的汗,将小三从枕下拿出,离十一点半还有十七分钟。
今天谢大人还会打电话来吗?一想到这里,心就莫名燥热起来。
冷静,周采采!你要保持冷静!
想起白天冰在井水里的西红柿和黄瓜,忽然很想吃。
披了件薄衣准备下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小三放在了薄衣的口袋里。
将井里的小竹篮拉上来,红润透亮的西红柿和碧绿鲜嫩的黄瓜在手中透着丝丝沁心的凉气。
我捡了根小黄瓜放在口中咔嚓一咬,脆生生,甜津津,冰凉的黄瓜清香溢在唇齿间。
一口黄瓜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口袋里的小三唱起歌来。
谢大人他还真是准时啊!一分不差。
我望着小三,歪着脑袋想,今天晚上我一定不能再慌慌张张,乱七八糟了,沉着,周采采你要沉着!
“喂,领导好!今天要找什么资料?”哦呵呵,我果然够沉着,一个结巴都没打!
电话那头的谢安玄显然被我的沉着给将着了,半晌悠悠来了句:“不,今天没有要找的资料。”
呃?竟然不是来找资料的?那他干嘛还深更半夜打电话来?
“领导,那还有别的什么事吗?”嘻嘻,我继续扮沉着。
“周采采,有一件事你好像没搞清楚。”谢安玄的声音越发缓慢,却也越发让人听着发寒。
“嗯?领导,什么事?”我嘴里还含着半口凉丝丝的小黄瓜,口齿不是很清楚。
“你这次休假,是被批准了的吗?”
“批……批准?”小黄瓜贴在牙龈上冰的牙根生疼。
“是,谁批准了?”
“你……你啊!”我上下牙开始打哆嗦。
“我?我何时何地批准的?”谢大人的声音不温不火,让我想起半夏每每逮着小耗子时,并不急于把小耗子一口咬死,而是放放追追,耍着可怜的小耗子玩时那调皮恶劣的样子。
我能不能对电话那头的谢大人说,谢领导,你不可以这样调皮恶劣哦!这样真的有失水准耶!你也就和小猫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显然,我要是真这么说了,结果就会比被耍弄的小耗子还惨,只能把心里话咽下去。
“我,我给您发短信了呀,您没说不行,就是默认了呗……”我一边擦冷汗一边冒死狡辩。
“哦?默认?”电话那端发出低低的笑声,“周采采,你怎么不说你发完短信就直接关机了?”
呛——呛——呛——我往后大退三步,这是换我被将军了。
“那……那是因为我在机场,马上要登机了,当然……当然要关机……”
“那我发给你的短信呢?收到后为什么不回?”谢安玄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我又大退三步,显然已经招架不住。
“领……导,”我鼻子都酸了,哽着喉咙委屈地说:“你都把我的南瓜杯给打碎了,还好意思这么逼问我?”
我这招乾坤大挪移关键时候终于发挥了作用。
“采采……南瓜杯碎了,让你伤心了吗?”谢安玄声调一低,忽然问。
“伤心的,那是我最喜欢的杯子。”
“为什么最喜欢那个杯子?”
“因为漂亮。”
“还有呢?”
“因为可爱。”
“还有呢?”
“因为……因为是你送的……”月色下,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谢大人,你真的很坏!
“哦?还有这个原因吗?”谢安玄的声音明显温软下来,和前两天判若两人。
我把嘴里的黄瓜咬的咔嚓咔嚓响,恼恨地把那黄瓜当成谢安玄。
“言归正传,周采采,你没得到批假就擅自休息,要怎么说?”
什么?言归正传?谢安玄!你……你太过分了……呜……我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打死也不承认因为是你送的!
“要你立刻回北京好像也不太实际,这样好了,你这几天先回江苏公司上班。我已经和你原来的领导联系好了,你明天回去直接找他。”
“回江苏公司上班?”我下巴差点掉地上去了,“领导……那边现在没我的岗,回去我做什么呀?”
“这你不用问,只管明天老老实实地给我去上班,懂了吗?”
“……是,领导!”我是小兵,可怜的没有自主权的小兵。
“采采,”谢安玄这次省去了我的姓,话音听起来更加柔和,“早些睡吧,明天去上班。晚安!
“是,领导!”睡觉也变成了一项任务。
再次申明,我讨厌大官僚!讨厌资本家!讨厌一切约束人的东西!
我美好的田园生活呵,就这样结束了!我还答应大师傅,明天一定帮他摘好多好多黄瓜和西红柿呢!还有萝卜,也答应要帮他拨一筐!看来注定要食言了。
公司有宿舍,我要上班的话,就可以住到宿舍去了。
环顾这幽静安逸的小院,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心中万分不舍。
扭头望向身后的小楼,却呆住了。
宋蓝天抱着半夏倚在药架边,透明镜片后的眼神幽深,似一泓不见底的碧潭。
“明早我送你去。”他说。
月色拂过他苍白的脸,温柔又绝望。
我想,我与谢安玄的每一句对话,他都听见了。
终执子手
“丢钱包,丢手机,丢钱,现在把工资卡也丢了。虽然里面没有什么钱,但挂失,到人事改号码也是很麻烦的事。
厄的神啊!整天浑浑噩噩的,哪天把自己也给丢了!
为什么会丢东西,因为粗心大意,我不粗心,只是有点大意,呵呵……每个人都会有丢东西的经历,不过有的人丢东西的经历会比别人多,总是在一次次丢了东西后,才会有把东西归类的习惯,把东西放好的习惯,把不用的东西丢掉的习惯,把包包拉好的习惯,把钱装在身上不用钱包的习惯。
这一次估计不会再有奇迹出现了,真的是一点点都回忆不起把卡丢在什么地方了,所有的包包都整理过了,抽屉也查找过了,米油!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明天还要去银行挂失,呜呜呜……
我一直在想应该在公交月票卡上和银行卡上装上响铃装置,在找不到的时候,按某一个随身带的报警按钮,它就会响起,那该有多好啊!就像手机那样,一打号码,就知道手机丢在家里的哪个角落,为什么都米油人生产这样的东西呢!其实这种东西的成本应该也不会很高吧!可以设计一个卡套,在卡套上装有响铃装置,配一个便捷随身带的按钮,应该是那种感应的。可能是感应器上要花点钱!可能也是有人想得到的,不过这样的卡套设计出来,估计也不可能卖很高的价钱,而且这样的东西也不会很快就坏掉,短时间是见不到收益的,长期的也很难说。可惜我不是一个爱动手的人,不然可以自己研究一个来玩玩。
我的卡啊!总是快到发工资的时候就会特别的想它,为什么你就不出现呢!坏人……”
——周采采的博客
*****
重又回到南京城里,不过隔了几日,却觉得像是隔了漫长的时光与岁月。
车窗外的梧桐叶绿了,又落了。
盛夏时,却有秋叶。
我无力地趴在车窗边,望着路边一排排飞逝而过的梧桐树,胡思乱想。
宋蓝天一心一意地在开车,都不曾看我一眼。
车行至公司楼下,我推门欲下,宋蓝天忽然拉住我的左手。
我诧然回望,“宋医生……”
“采采,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么让你下了车,就再也不能如此与你接近了似的。”宋蓝天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渐渐松开了手。
“我会去找你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医生。”不敢回望他的眼睛,想着在谷里度过的这几日,心里泛着微微的酸。
“宋医生,我上楼啦,你回去吧!”我站在车窗边对宋蓝天挥手说。
“采采去吧,我看你上去了再走。”宋蓝天笑着对我说,那笑分明有些悲伤。
我不过是去上班而已,为什么宋蓝天却像是真正的离别般悲伤?
当时我还不太明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的第六感。
每个人,对于未来,对于命运,其实都是有预感的。只是,对不同的事和人,这种预感的强烈程度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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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久没回江苏公司了?快四个月了吧!一楼的保安大叔,看到我走进来,手上捧着盛了滚烫馄饨的饭盒差点掉到地下。
“刘叔早!”我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伸头看了看他碗里的馄饨,笑道:“还是老王家的馄饨呐!您的口味真是一百年不变!”
“周乌龙回来了……!”保安大叔在我身后发出一声惊叹。
唉,不是我夸自己。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人缘却是大大的好。从一楼到十八楼,每个部门相熟的同事听说我回来了,都冲到我们部门来跟我打招呼,嘘寒问暖的,让我在心里愣是小感动了一把。谁说茶凉总无情,人间自有真情在!
正坐在小萌的桌子上和同事们聊的热火朝天,冷不丁总经理的秘书王菲菲拨开众人冲到我面前,气喘嘘嘘地说:“采采你怎么还呆在这儿啊!快!快去总经理办公室!”
“咦?吴总现然就要见我吗?”
“别啰嗦啦!快去!”说着就一把将我拖了出去。
吴总是我的老领导,虽然五年来一直没给我升职,未了还一脚把我踢出去公干,但总体来说,这个老上级对我还是不错的。至少我每次捅了什么乌龙篓子,他都没扣我工资,也没通报批评之类的。反倒时不时地拿我的丑事出来开开涮,当我是个开心果。
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我想着过去的乌龙事迹,嘴角噙着笑轻敲了敲门。
“请进。”
听到声音,我有些奇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吴总早!”
吴总背对着门,高大的转椅掩住了他的背影。
转椅轻轻移动,向我转过来。
一瞬间,我瞪大了眼睛,魂飞天外。
“对……对不起,我好像走错地方了。”
木然转身,想拉门往外走。
“站住!”声音已到了我身后。
一双修长的手用力将已被我打开的门重重关上,而我则被困在那手与门之间。
我是穿了吗?夙愿终得偿,可惜,穿的不是时间,而是空间。
为什么谢安玄会出现在这里?我难道已经穿回了北京?
伸手用力掐了掐脸颊。
“唉哟,好疼!”我不是在做梦,脸被自己掐红了一大块。
“周采采,你做什么!”谢安玄按往我正掐着面颊的左手。
我恍然抬头望他,明亮如星的眼睛,俊挺的鼻梁,因为微恼而轻轻抿起的唇。
此时,这明亮的眼睛正灼灼地盯着我,让我全身都像着了火般燃烧起来。
“领导……”我无意识地吐出两个字,而后完全失措地紧贴在门上。
“采采,还想逃吗?”谢安玄嘴角微扬,像笑,又像是带着无尽的烦恼。
我摇摇头,想想不对,又点点头,觉得还是不对,一时也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窘迫不已。
谢安玄看着我无措又可怜的样子,轻轻将我揽入怀中。
我谔然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喜欢上你这个笨蛋,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失败。”谢安玄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轻柔的语调让我浑身微微颤栗,“可这失败,却给了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幸福。喜欢你,我觉得很幸福。”
谢安玄伸手拢住我的发,手指轻划过发际边的耳廓,我想挣脱,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就在我刚刚为这从未体验过的幸福而感动时,你却从我手心里逃了……采采,为什么要逃呢?知不知到我有多伤心?我长这么大,从未这么悲惨过。”谢安玄的声音越发温柔,温柔中又带着伤感。
我从不知道,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我……我不是笨蛋……我只是……只是乌龙!”我不服气地低声在他耳边说。
谢安玄愣了一会儿,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采采……”他将我红扑扑的脸捧起,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晶亮,“周乌龙是你的外号吧?还有血拼公主,MM超女,这些都是你的外号?”
“呃?”是哪个无良的同事在背后下的黑手,竟然把我在江苏公司的老底儿全卖了! “是……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老领导,吴总,昨晚和我聊了很久,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谢安玄笑意深沉,而我,则垂下眼帘,差愧的无地自容。可恨的老吴啊,原来是你把组织给出卖了!枉我刚才还在心里拼命地夸奖你!
“采采,不逃了好不好?”谢安玄凝视着我的眼睛,抬眼与他相望的一瞬,心呯——地猛跳了一下。时间似乎静止了,在这时空里,只剩我眼前这双满是柔情的眼睛。
于是,鬼使神差的,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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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谢安玄牵手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每一个办公室的门口都挤满了人头,大家或笑或惊讶地望着我们。我羞的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谢大人却不以为然,牢牢牵着我的手,不容我有丝毫挣脱。
“完了,完了!我一世英名全毁了!”走出大楼,我绝望地抱怨。
“英名?”谢安玄笑道:“你在江苏公司还有什么英名吗?怕是乌龙名还准确些吧。”
“讨厌……干嘛非拆人家的台嘛!”我恼恨地在他手心里掐了一下。
谢安玄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望着我,望着我身后在绿荫掩映中的光影岁月,笑如春风。
第一次见到谢大人笑的如此透彻。那笑是从心底里溢出的,渗透在眼底,盈在嘴角。
石头城里流火的夏天,我却像是身在池水微皱,百花盛开的春天。
这春天,只因某人嘴角的一缕微笑,只为某人眼底浓的化不开的柔情。
原来,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他的。
逃,也只是因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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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六百岁的古老城墙下,我与我的领导谢安玄大人,手牵手仰望着城墙之上的星空。
“采采,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我摇了摇头。
“就像这天际中的星星一般繁密,像宇宙一般无垠,无边无际。喜欢到让我自己都觉得恐慌。”谢安玄伸向夜空的手指,似乎从一颗颗星星身上缓缓抚过。每一颗经过他抚摸的星星,在我眼中,都更加明亮。
“怕不能得到,怕会失去。”谢安玄忽然垂首,“你我之间,我是弱者。因为,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的多。”
他微微拢起的眉,像远处朦胧的山黛。
“所以,采采,”谢安玄将我的手放在心口,说:“你要保护我,强者应该保护弱者。”
“弱者?”我噎了口唾沫,谢安玄要是弱者,这世上的大老虎岂不都是如同小猫猫般可爱可亲了?“要怎么保护?”
“不许逃,不许伤我的心,要努力多爱我一些。”夜风中,谢安玄的脸微微泛着红。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眼中天神一般的精英,谢安玄大人,竟然也会脸红!
再度鬼使神差的,我又点了点头,并且我的脸也红了。
“其实……”我嚅嗫着开了口:“那个南瓜杯碎了,我真的好伤心的。那是你送我的呵!是我的宝贝!”
“南瓜杯?”谢安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那个杯子有那么重要吗?”
我点了点头,有点伤心。
谢安玄再度将我拥在了怀里,“傻采采,南瓜杯根本没有碎,碎的是李风远送的那只呵!”
“啊?什么?”我用力推开他,惊道:“碎的是米菲兔,而我的南瓜杯还好好的吗?”
谢安玄笑着点头:“我那时心中已经快要绝望,却还想最后试你一试,通过南瓜杯,我又开始有些相信,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那么在乎。”
“你……你太狡诈啦!”我气乎乎地伸手去拧谢安玄的鼻子。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怕谢安玄了,他是弱者嘛,嘿嘿,那我还不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把以前的老帐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谢安玄,你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对组织有了不轨意图的?”
“怎么说呢,大概是那天你把面条泼在我身上,随后在公司见到你,你脸上那震惊与绝望的表情,让我预感,我的生活从此以后,将和这个女孩子有切不断,斩不开的联系了。”
“你的预感还真是多呢……那时候应该对我印象不太好吧?我那么坏……”
“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大老虎主任与笨蛋小狐狸的故事。”
“记得呀,你还没讲完了。”
“大老虎主任就是我,笨蛋小狐狸就是你。大老虎是怎么爱上小狐狸的,我就是怎么爱上你的。”谢安玄笑着刮了我的鼻子一下,说:“可怜我绞尽脑汁跟你表白,你这笨狐狸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一本正经地问我,大老虎主任是公的还是母的。当时,我气的就差吐血了!”
“啊?我就是那只狐狸吗?”我讶然,而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领导你少来了,我哪有小狐狸那么可爱啊!”
卟——正喝着康师傅茉莉清茶的谢安玄,不顾形象地笑喷了出来。
夏日的晚风温柔吹拂而过,深夜里的星空更加明亮了。
牛郎星与织女星在茫茫银河的遥遥相望,他们其实并不遥远,至少他们看的见彼此。
我比他们更幸福,爱我的人牵着我的手,跟我说,他绝不放手。
而我,我其实也一样深爱着他。即使我曾退缩,曾逃跑过,此刻,我却有勇气牵起他的手一直走下去。
南瓜车没有将我带去他的宫殿,是我,将他邀上我的车,陪我去看云,数星。
“安玄,请上我的南瓜车!”是夜,我在他耳畔轻轻说。
“南瓜车?会带我去哪里?”星星醉了,醉在了他的眸子里。
“带我们去看生命中最美好的风景。”我将水晶南瓜迎着月华举起,莹透的光泽,如有魔法的魅力。
“好,”他笑,倾尽光华地微笑,“你永远都是我最美好的风景。”
原来,最冰冷的人也可以说出最温暖的情话,只为他所钟情的人。
我笑,尽释心弦地笑。从此后海阔天空,再不会拘泥于一方易碎的象牙塔。
我不怕,因为身边有你。
这一天,是我生命中真正的转折点。
当明天太阳升起时,迎接它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周采采。
番外之吵架
试点项目结束的时候,我和谢安玄吵架了。
起因有三。
第一, 山西项目经理想借我去太原,我没和谢领导商量,就在MSN上答应了他。谢安玄知道了,没说我,反倒打电话把山西项目经理责骂了一顿。山西项目经理要是别人,估计谢安玄也扯不下脸来责备,但这项目经理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铁哥们李风远。李风远这是撞在了枪口 上。
第二, 赵小熊这没眼色的家伙,在项目聚餐会上,喝了几杯之后,竟然当着谢领导的面跟我嚷嚷:“周小猴,上次在你房里看见的帅哥跑哪去了?怎么后来没影了?”我不但把嘴里的酒都给喷了出来,还喷了好多血。再看谢大人那脸,都绿了。
第三, 这也是导致谢安玄最终和我翻脸的原因。
聚餐后第二天,我头天晚上本就睡的晚,又头疼,想睡个懒觉补补神,谢大人却一大清早就冲到我宿舍,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很严肃地说要找我谈心。
还能谈什么心呢,不就是昨天晚上赵小熊那家伙放的炸弹。
“采采,赵伟说的帅哥,是怎么回事?”谢领导坐在我的米菲兔床单上一本正经地拷问我。
“那个,那是我以前江苏公司的同事啦!”我揉着眼睛,脑子虽然糊的厉害,说起话来还很有条理。
“哦?这位同事还真是念旧啊!带着大把玫瑰来看老同事。”谢大人淡淡往小茉莉上扫了一眼,可能想到那正是我逃跑的前一天,眼神中隐隐升起些不快。
“呵呵,俞波他就是这么个热心的人啦!对谁都一样!”我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好像我从来都没把俞波这号人物放在心上一般。
“哦?他就是俞波?”谢大人的眼睛突然发出异样的光芒,那光,绝不是什么美好善良的光,我在他的眼中的异光下打了个寒战。
“我在南京曾听说,”谢安玄忽然笑了,把我住身边搂了搂,伸手卷起我额前一缕长发不紧不慢地说:“江苏公司有个举司皆知的故事。FICO系统的一位青年才俊从进公司起就暗恋MM的一个外号叫乌龙的女生。这位才俊暗恋五年,明追暗示无数,可这位乌龙小姐却丝毫不为所动。最后,这位才俊无奈之下,离开了公司这个伤心地,去北京发展。据说,这位才俊就叫俞波。采采,不会这么巧吧,此俞波即彼俞波吗?”
“啊——”我张嘴叫了一声,瞠目结舌,而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俞波看来还是旧情难忘啊,知道小乌龙到了北京就带着玫瑰花追了过来,唉,可惜,”谢安玄的眼神忽然变的无限温柔,他捏着我因睡意而红绯绯的面颊笑道:“这次,他又晚了一步。”
望着他那温柔中又分明有一丝得意的眼神,我撇了撇嘴说:“他那时哪有明追暗示啊?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若是当初看出来了,说不定就喜欢他了?”谢安玄捏着我脸的手指微微加了些力道,长长的眉毛斜斜向上一挑。
“唉,”我故意长叹了口气说:“看出来就更糟了,若知道他喜欢我,我会把他当成凶神恶煞般躲着,连朋友都没的做!”
“是吗……”谢安玄心情大好,笑意更甚,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那你知道我喜欢你时,也是把我当成凶神恶煞了?”
“没有没有!”我忙摆着手说:“你绝对不是凶神恶煞,你是洪水猛兽!哈哈哈!”
说完我就笑着挣开谢安玄的手,躲到被窝里去了。
“什么?我是洪水猛兽?哼,周采采,你还敢躲?”谢安玄说着伸手一把揪住我露在被子外面的脚,“快老实交待,那天俞波来找你,是不是跟你表白了?而后你就被他吓的干脆逃回了南京?”
“领导,我又不喜欢他,他哪里吓的到我!吓到我的是你好不好!”我把头捂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突然就变成奶奶的孙媳妇和小重重的妈妈了,你说我能不怕吗?”
被子外面的谢安玄半天没动静,我正想偷偷从被窝缝里看一眼,突然,脚心处传来一阵难耐的搔痒。
“啊!救命啊!”平素就怕痒的我,顿时全身抽筋,拼命想把那只受到虐待的脚缩回来。
“这是对你逃跑的惩罚。”谢大人一把掀开被子,笑着把我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
“讨厌!讨厌!”我拼命挣扎着想推开他,无奈力气不如人,越挣扎反倒被搂的越紧了。
谢安玄现在的习惯之一,就是不管做什么,都把我握的紧紧的。牵手也好,拥抱也罢,都恨不能把我要揉到身体里去一般。每次我抱怨快喘不过气来时,他就会一脸委屈地说,这都是我逃跑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他这么一讲,我就哑口无言,只得任他握,任他牵。
闹了一会儿,谢大人已经忘了追问俞波的事儿。总算是蒙混过了关,我在心里小抹了把汗。
“采采,上次在南京,你都没带我回家见见你爸妈,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回去见他们?”谢安玄把我的食指放在嘴里轻轻咬着,似痛非痛的麻痒感觉,让我急的想狠狠反咬他一口。
“上次回去啊,他们全都去海南度假了!我惨的要命,大热天又没带钥匙,坐在大太阳下快热晕过去,要不是宋医生来救——”话说了一半,我猛然梗住,完了!这下才是真的惨了!我眨巴眨巴眼睛,心虚地看了看谢安玄,他却脸色未变,淡淡说:“怎么样?得救了吗?”
“呃,得……得救了。”我喃喃地小声说,希望赶快把这个话题给绕过去。
“宋蓝天把你带去哪里了?”
“带……带我去了他工作的疗养院……”
“那么,见到我之前,你都住在他那里?”
“恩……”
“那时怎么不和我说?”
“那时……你不是也没问吗……”
谢安玄忽然松开我,站起身,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说:“那时逃到他那里,觉得安心吗?觉得幸福吗?”
“恩……”我点了点头,傻呼呼地不知道自己已经掀起了十二级以上的大台风。
到这里,可能大家都明白了。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都只是一点小火星,真正燎起大火的,是我那不管事儿的嘴巴说出的第三件事。
然后捏?不用说,我俩吵架了。
这是我和谢安玄恋爱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我坚持自己没错,宋医生是朋友,无处可去时投靠他有什么关系?难道让我去睡大马路。
谢安玄说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于我之前刻意跟他隐瞒这件事。只要想到他因为思念我而一个人在北京黯然神伤,彻夜不眠,我却在谷里和宋蓝天双宿双栖,他就心疼如绞。
我虽然心中知道他的那份酸楚,嘴上却依然坚持,我没和宋蓝天双宿双栖,只是住在一幢楼里,天天一起吃饭而已。还有,你心疼是你的事,我又没用刀子割你的心,我没错。
谢安玄望着我倔强的眼神,终于不再说话,转过身,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
听到房间门哐地一声被关上时,一直撅着嘴,摆着我最有理的架势,不肯对谢安玄软言相慰的我,哭了。
我知道谢安玄他是吃宋蓝天的醋。本来,我只要好言劝慰两句,再撒个娇,就像俞波那件事一样,应该也可以很容易就化解开的。可是,我偏偏做不出这样的姿态来。谢大人啊谢大人,你为什么不想想,我并没有留在宋蓝天身边,虽然迟了一些,最终却还是坚定不移地牵起了你的手,真正心疼如绞的是宋蓝天啊!
就这样,美好的一天,在清晨的一场争吵中,葬送了。
谢大人这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第二天也一样。仿佛从人间蒸发了般,谢安玄了无踪迹。
我心急如焚,泪如雨下。
难道,我们会就这样分手了吗?
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结局却是如此让人心碎。
晚上,周翩翩给我打了电话,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明天。
本想在北京多呆几天再回去的。现在,没必要了。
再回到石头城,我却丝毫没有归家的快乐与幸福。
阳光灿烂的秋天,天空碧蓝如洗。
这本是我最爱的季节。却在这季节里望着秋的美景,一点点觉得神伤,一点点体味心碎。
这次我没忘记带家门钥匙。
没按门铃,轻轻旋动钥匙,拉住把手将门打开。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换好鞋,我对里屋叫道,抬首间却是如木头人般呆在了玄关。
谢安玄为什么会在我家?他为什么会抱着舟舟坐在沙发上玩拼图?
“怎么今天才回来?昨天我等了你一整天!”谢安玄将舟舟放在沙发上,笑着走上前接过我手中的行李。
我依然僵在原地,保持着拎行李的姿势,半天反应不过来。
“谢……谢安玄!”我终于大吼一声,“你怎么会在我家!?”
“哟,采采终于回来啦!”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举着锅铲跑出来,“快进来啊!愣在原地做什么!”
“小姨!小姨!你终于回来啦!姨父给我买了好多玩具哦!你快来看!”舟舟兴奋地冲过来,拉着我往他的玩具百宝箱边跑。
不过,周周,你小姨还没嫁人呐!哪里来的姨父?!!!
****
我终于相信谢安玄他不是个平常人。
和女朋友吵架后竟然先跑去女友家跟她家人告状,并且之前根本没见过对方父母,他可能是古往今来第一个。
我由衷地佩服他,而后痛恨他。
竟然到我爸妈面前打小报告,说我不肯带他回家见父母,害我难得回趟家还被老爸老妈骂,过份!
老爸老妈把谢安玄当成是天上的星星般捧着,那脸笑的,像包子似的,全是褶子。
毫无疑问,他现在是我家最受欢迎的人。
我呢,欲哭无泪,变成最被无视的人。
妈妈非让谢安玄住我的房间,让我去睡客房。
谢大人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就在我闺房里住了下来。在我回来前,他已经在那里住了两天,枕着我的小熊枕巾,盖着我的白底小蓝花丝绵被,用着我的史努比小狗闹钟,点我的台灯看书,用我的杯子喝水。我……我……我,我快气死了!
我在那里伤心难过,担心不已,他却在我家里享受着贵宾的待遇,逍遥自在!
这叫什么事儿!
郁闷!
郁闷归郁闷,心却踏踏实实地又落到了肚子里。
我们,并没有分手。
我们还拥有彼此。
忽然发现,谢安玄之于我,是松不开的绳索,解不开的结。就算放开手,那绳还系在腕上,那结还打在心里。
****
舟舟这两天都住我家,姐姐没空来接他。
吃完晚饭,爸妈命我和谢安玄带舟舟下楼散步,美其名曰:练习一下带宝宝的感觉!
我喷,想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恋爱的甜头还没尝够,哪里就一下子跳到带宝宝的事情上去了!这也太吓人了。就算是结婚,短期之内,我也没这打算!
晚上舟舟要谢安玄给他讲故事,便跟着他去睡了。
我抱着老妈给准备的备用床褥去睡客房。
已是深秋,客房的床没有垫棉胎,只铺了层薄毯子。先前睡时我还觉得有些冷,睡着睡着,竟是越来越暖和,身边像有揣了暖壶一般。
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踢了我的肚子一下,迷迷蒙蒙睁开眼,却吓的魄也飞了。
谢安玄的头靠着我的头,鼻子抵着我的鼻子,嘴……还差那么一点点啦,我大叫一声,挥起右手,啪——个大耳刮子就甩上了这登徒子的脸。
谢大人正睡着,忽然被我一巴掌从梦中打醒,眼神无辜极了,“采采……你为什么打我?”
“你!!你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我?”谢安玄捂着脸,指了指我俩之间说:“舟舟睡到半夜闹的厉害,非要找你,我只能把他抱过来。谁知,他睡你身边又不许我走,扯着我的手不松,我没办法,只能在边上陪着。刚才实在撑不住了,就睡着了……”
“啊?是……是这样啊……”我低头看了看睡的四仰八叉的小东西,一只脚搭在我肚子上,一只手还死死拉着谢安玄,苹果般的小脸上,流着晶亮的口水。
“我……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呵!”我愧疚地伸手轻轻为谢安玄揉那已微微有些红肿的右脸。没想到自己的手劲有这么大,一掌下去,就把谢大人这俊脸给打肿了。
“光揉有什么用。”谢安玄委屈地伸手捂住脸说。
“那要怎么样?我去厨房拿冰来给你敷敷?”
“不用,你……你亲亲就好啦!”谢安玄又往我跟前凑了凑小声说。
“你!”我登时红了脸,用头狠狠顶了他一下,“你想的美!”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爸妈都同意我们年后就结婚了……”谢安玄笑嘻嘻地又凑了上来。
“什么?你说什么?”我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老爸老妈这么简单就把我给卖了?
额滴神,这是什么世道啊!
后来我到底亲了没呢?嘿嘿,这是秘密,不能跟你们说!
反正,我很悲惨地,在第二天就开始被迫跟我妈上街去看婚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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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争吵,以谢安玄的全面告捷为结局,而我呢,一败涂地。表面上的威风是逞足了,实际上,赔的一塌糊涂。赔了爸妈,赔了舟舟,还把自己也给赔了。
总之,谢安玄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精明的大老虎主任,把我这只世界上最最最笨的小狐狸,吃的死死的。
哼,咸鱼还能翻身呢,我就不信我翻不了身!不信咱们走着瞧!
番外二 婚礼
都德先生的《磨坊札记》是我最爱的散文集。
普罗旺斯田野里美丽的风景,阿尔卑斯山顶上明亮的星星,还有那些喜爱在夜里聚在老磨坊院子里,用月光烘脚的小兔子,都德先生笔下所有的描述都让我心醉神迷。
而后,某天和一帮好友在咖啡店里聊梦想中的婚礼这一话题时,我说,我梦想中的婚礼就是和另一半坐上飞机,穿过半个地球,在阿尔卑斯山脚下随便找一座哥特式建筑的小教堂,我穿着轻薄洁白的婚妙,推开教堂古老的木门,我的新郎捧着红玫瑰站在神圣的十字架下,站在长着金黄色长胡须,穿着黑色教服的神父面前,带着倾城的微笑向我伸出手……
我还没说完,青青就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个响亮的毛栗子。我疼的哇哇叫,她们几个却笑的前俯后仰。
开开说:“采采,什么是倾城的微笑啊?万一你找了个丑的怎么办?”
我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就算再丑,只要是我真心爱的人,那微笑永远都是倾城的。”
开开跑到一边吐去了。
晖晖说:“采采,你懂什么是哥特式建筑吗?”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大约就是卢浮宫那样的吧……”
晖晖立时晕厥过去。
青青半晌没说话,我捏着她的脸问:“刚才为什么弹我毛栗子?”
她摇了摇头,迂回了半天终于说:“采采,关键的问题是——你根本不信天主教啊!一个不信教的人,跑到教堂里去结婚,纯属矫情!”
我被青青同学击溃了。
好吧,我得承认,现实与梦想之间的距离,绝对比坐飞机穿越半个地球还要遥远。
在谢安玄的阴谋诡计下,我迫于各方压力,终于同意过完年出了正月就结婚。
当我对家人提出要旅行结婚的建议时,遭到了史上最强烈的人身攻击。
爸爸:“从你出生起,我就期盼着有一天能牵着你的手走上红毯,亲手把你交给安玄!等了二十八年啊!你这不孝女,想让你老爸的美梦幻灭吗?”
采采:“呃……老爸,我出生时你就知道我要嫁给谢安玄吗?神算啊!不过,在谢安玄出现之前给我安排那么多相亲对象又算什么?!!!”
妈妈:“什么?想把我们都甩了自己跑到国外去?做梦!结婚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懂吗!不孝女!”
采采:“呜……妈,难不成你以后还想搬到谢安玄家去住吗?”
翩翩:“嘿嘿,周采采,我怎么感觉你那所谓的旅行婚礼像是一场私奔啊……”
采采(先吐血五升,而后扶着头说):“私奔?呵呵,姐……现在是爸妈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嫁给谢安玄好不好?我要私奔,那对象也一定不是谢安玄!”
谢大人忽然如幽灵般出现在我身后,伸手揽住我的脖子,阴侧侧地在我耳边说:“不是我吗?那你要私奔的对象是谁?”
……
周采采的下场,请大家自行猜测。
*****
结婚前一夜,青青和表妹来陪我。她们两个不许我吃晚饭,还给我脸上敷了厚厚的面膜。我如同僵尸般坐在硬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她俩倒好,煮了一锅糖水红薯,坐在我前面的小暖炉边吃的蜜汁甘甜!
红薯真香啊……蜂蜜一样的色泽,一定也和蜂蜜一样甜!
“给我吃一口吧?”我对两个没良心的家伙苦苦哀求,“就吃一口!”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我用沉默来抗议,用静坐来示威。
等她俩吃完糖水红薯,也该睡觉了。正想让她们帮我卸了脸上那些粘糊糊的面膜,表妹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对了!下午买的水果玉米还没吃呢!青青姐,咱们快点煮来吃了吧!”
“还吃!!先把我脸上这些绿呼呼的东西搞下来!我都快难受死了!”我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好不容易洗干净脸,我也不理那两个没良心的家伙,自顾自拱进暖烘烘的被窝。
看着被子上的小熊威尼,心中忽然感叹起来,威尼啊!对我来说,这是黄金时代结束前的最后一晚啦!我的黄金青春岁月呵……
“哇!好烫!好烫!”青青抱着玉米拱进被子里。
“喂!你们想干嘛?还要坐在被窝里啃玉米么?”玉米的清香直往我鼻子的钻,我用力咽了下口水。忽然脚头一凉,表妹也捧着根玉米钻了进来。
“嘿嘿,姐,知道不,坐在热被窝里啃玉米,这可是帝王级的享受哦!”
呜……过分!我肚子已经饿的直抽筋了,她们还这样来欺负我!
我攸地坐起身,用仇恨的眼神盯着那两人——和她们手中的玉米。
“青青姐,你看……我姐是不是两眼在冒绿光啊?”
“是……是啊!啊!这会儿又变蓝了!”
“唉呀!姐!你可别乱来啊!你抢玉米嘛,干嘛咬我的手啊!”
“采采!!!我们怕了怕了!!给你吃还不行吗?你快松口吧……”
结婚前的最后一夜,新娘子的闺房里却乱成了一锅粥,玉米粒漫天飞舞,小熊威尼被子如印度甩饼般被抛上了天花板,床上三个疯狂的“淑女”滚成一团。
小三忽然唱起了歌。
我蓬着头发,斜咬着半根玉米,勉强从床上伸出脑袋来接通了电话。
“喂,采采吗?”熟悉的声音自电话那端流出。
玉米从我嘴里掉了下来。
“宋……宋医生……”我轻轻答。
房间里瞬时安静下来,青青和表妹似乎都在那一刹那静止了。
“采采,明天要结婚了吗?”宋蓝天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恩。”我回头望了望凝眉深望着我的青青,猜想是她告诉了宋蓝天,青青却摇了摇头。
“你不邀请我,青青竟然也都没告诉我,呵呵,采采,你果然是把我当成外人了呢!”
“我……对不起,宋医生。”
“不,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我希望你幸福,永远都如那个夏天里一样幸福。”
“谢……谢谢!”眼角微微湿润了,对于宋蓝天,我有太多亏欠。
“采采,你的结婚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改天让青青带给你。”
“礼物?是什么呢?”
“呵呵,现在不能说。等你看了就知道了。采采,很晚了,不打搅你了。早点休息吧!”
“宋医生……”我喉咙有些哽,酸酸地说不出话来。
“采采明天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子,晚安,采采!”
“晚安!”
电话却依然没有挂断,隔了好一会儿,宋蓝天用似乎是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采采,再见!”
那笑意真寂寥,我都可以听的出来。
“再见,宋医生!”
这次,我说完立刻按住了红色的挂断键。
嘟——断了。
青青从身后轻拥住了我,过了一会儿,表妹也挪到我身边,把我搂在怀中。
于是,三分钟前还打成一团的三个人,此刻却抱成了一团。
过了好久,久到我终于不能忍受时,我在表妹怀中闷声闷气地说:“妹……你再不松开我,明天可就没个活的新娘子了啊!”
终于熄灯睡觉。刚闭上眼睛,枕边小三叮——地一声响,有短消息来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摸出小三一看,是谢大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有八个字,再无多言,我的眼泪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安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将短信发送出去,我带着最温暖的心情,沉入梦乡。
*****
婚礼那天,是个晴寒的天气。晴寒的意思是,晴朗而寒冷。
二月下旬,春天在将来未来的更替线上挣扎,腊月里的寒气还徘徊在城市里。
一般的女孩子,结婚时穿着昂贵的白缎婚纱,用价值百万的宾利做婚车,再加上闪闪发光的钻戒和铺天盖地的鲜花,一定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新娘子吧!我呢,以前也曾羡慕过,觉得人生最重要的一天,能这样的风光,也算是圆满了。
真的穿着美丽的婚纱坐在宾利车里,却是另一番心情。
董事长坚持要把他的爱车给我们做主婚车,当然是有原因的。
谢安玄是他最得力心爱的左右手,他这样感情投资一下,于已无损,于人有恩。
奸商呵!
以后万一我们家安玄想跳槽,他老人家只需摇摇头说,小谢啊,我可是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想当初,你结婚,我把最贵最心爱的车都奉献出来给你做婚车,你难道就没体会出我对你的一片疼爱之心吗?然后谢大人就会怀着愧疚的心情,一边自我检讨,一边继续为他卖命了。
婚宴也很夸张,竟然摆了五十桌。这也是董事长安排的,他大笔一挥说,你们婚宴的费用,公司全包了!
公司里的同事羡慕的都快晕过去了,我却一点儿都不开心。我和谢家玄两家合起来,要请的人也不过二十来桌,这五十桌里的一大半,全是集团里的人。
从接新娘,到拍外景,一天下来我累的腰都快断了。好不容易熬到晚上,青青和表妹在我耳边说,真正的战斗终于要开始了!采采你快打起精神来!
额滴神!结婚真的是像一场战斗了。累死累活,苦不堪言。
好在,与我并肩奋战的那个人,是谢安玄。心里又有了死撑下去的力量。
婚礼终于开始了。
随着司仪一声令下,全场灯火瞬时全部熄灭。爸爸牵着我的手,在花童手中烛火的牵引下,缓缓推开大厅的门,顺着红色的长毯,往站在高处的谢安玄走去。
谢安玄依然是一袭深藏青的西装,米色的衬衣。因为是结婚,所以结了一条鲜亮些的领带。
淡粉色的硬绸领带,一下子就渲染出几分喜庆的氛围来。
谢安玄遥站在高台上,望着一步步向他走近的我,晶亮的黑眸中,也流动着淡粉色的光。
这光让他的眼神如此旖旎,从未曾见。
爸爸将我的手递给谢安玄时,眼中莹光闪动。
我怀疑,那不是舍不得嫁女的伤心泪光,而是庆幸终于把祸害送出去的喜极而泣。
不管怎么样,就算我是个祸害,那个接受我的人,他也甘之如饴。
往高台上一站,向下面扫了一眼。我倒抽了口凉气。右面三十桌,齐崭崭一水儿的集团制服。
集团大领导们逐一上台致词道贺。未了,司仪拿着一大摞卡片,站在台上开始念:“山西公司发来贺电,祝谢总贤伉俪百年好合,早得贵子!福建公司发来贺电……”
就这样,等司仪把这些个贺电都给念完,我的腿都快站断掉了。再看看左面二十桌上的那些个亲戚朋友们,个个埋头苦吃。也是,不吃还能让人家作嘛捏?我都听的烦死了。
接下来是倒香槟和切蛋糕等例行节目。
无趣。
我刚觉得无趣,有趣的便开始了。
董事长大驾亲临,全场哗然。
右面三十桌的人大都是集团高层,此时全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对往台上走来的董事长行注目礼。
说实话,我嫉妒了,刚才我走红毯时都没这么风光!这腆着胖肚子的老头子,却像个绝代佳人似的被大家用最热切的眼神拥上了台。
“安玄呐!”胖胖老头眼中也闪过一缕泪光,“你就像是我亲生儿子一般,看到你成家了!我真是觉得安慰呢!”
谢安玄灿然一笑,展臂深深拥抱了这个胖胖的老头。
也许,恩,我是说也许,他们之间的情谊,真的有如父子吧……
胖胖老头狠吸了下鼻子,笑看着我说:“新娘子是江苏公司的吗?江南果然出美女啊!也算是肥水不落外人田,我们公司内部吸收了!哈哈!”说着伸出双臂也给了我一个大大地拥抱,但我明显能感觉出来,这个拥抱没有刚才跟谢安玄那个深情。
下面的那些公司精英,似乎都被气氛给渲染了,一个个鱼贯而上,逐一要与我和谢安玄拥抱。再次呼唤我的神,都是那胖胖老头带的歪头,害我被勒的几乎气绝身亡。
拥抱完了,那些人也不回位置,全都站在台上排成排,我和谢安玄被夹在正中间,不知是谁大吼一声:“来吧!在这个星光灿烂的永夜里,我们一齐来唱一首歌!一首最动听的集团之歌!”
“好!”众人齐吼。
于是,胖胖老头董事长找了个椅子站了上去,手上挥着一根筷子,把自己当成是最厉害的指挥家,为他的精英强将们打起了拍子。
“我们都是**集团的孩子,**集团是温暖的大家庭,让我们在**集团里迎接每一轮初升的太阳,让我们在**集团里共创美好的明天!……”
一曲完毕,大家的热血似乎都涌了上来,每个人都把右手举的高高地大吼:“**集团永远第一!**集团永远第一!!”
我无力地跟着举起右手,偷眼往左边那二十桌看去。
果然,大家都是一脸震撼的表情,仿佛在说,他们公司是不是法伦功啊……
泪奔……
我一生一次的唯美婚礼啊,就这样,演变成了集团的年会,和亲戚朋友们眼中的法伦功大集会!
****
我火,我大为光火。
我火没处发,只能扣在谢大人头上。
新婚之夜,被灌的烂醉如泥的谢安玄被我锁在了卫生间里。你就抱着你的抽水马桶过你的新婚之夜吧!
“采采……采……采……”谢大人在卫生间里无力地敲着门,喊着我的名字。
“喊我做什么?喊你的集团永远第一去吧!”我气呼呼地大吼。
然后,没了动静。
我裹着被子,睡不着。这么冷的天,卫生间里没空调,谢安玄会不会受凉啊?他被灌了那么多洒,胃能受得了吗?这会儿,会不会已经疼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想着,我心里就慌乱起来。忙跳下床,把卫生间的门打开。
谢安玄倚在浴缸边,脸上全是汗珠,颊上因为酒气而泛着桃花似的艳红,星眸半睁半闭,口中还在喃喃念着:“采采……采采……”
我又是恼,又是心疼。淘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又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好不容易把他那西装给扒了下来,要解衬衣扣子时,我的手却哆嗦了。
那个……那个……人家还是会不好意思嘛!
没办法,我强把谢安玄拉起来,把他连人带衣服全丢进了浴缸里。
“喂!醒醒!快点起来洗澡!”我拍了拍他陀红的面颊,冷不防谢大人伸手将我的手紧紧按住。
“你……你醒了吗?拉着我干嘛?快点自己洗澡吧!”
“采采……别走……”谢大人睁开眼睛,将脸放在我掌心中轻蹭,如小猫般乖顺。
我的心啊……当时就酥了一半。
脸也红了,比谢安玄还要红。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谢安玄在我掌心中暖暖地吐着气息,一字一字,如春雨般深深浸润进我的心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将那滚热的掌覆在唇上,也一字一字,似要刻在他掌心中一般。
窗外真的落雨了。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春雨贵如油。
*****
咳——咳——这篇番外,到这里就结束了。
后来的事情……不能跟你们这些小孩儿说。
总之,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和我原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真是场让人终身难忘的婚礼呢!为此,我有很多年对那个胖胖董事长都心怀怨念。不过,看在因为是有了他的这个集团我才能与谢安玄相遇,相爱,我就姑且不绑小草人咒他了。还要祝他幸福健康,永远胖胖快乐。
不止是他,我希望,每一个我所认识的人,读了这篇故事的人都幸福健康,永远快乐。
你知道吗,幸福和快乐是两个很玄的东西,能不能得到,关键在于你的心。
番外三 谢宝宝日记
日记一:
今天天气特别晴朗,阳光灿烂的让人睁不开眼。
早上妈妈挺着大肚子给我熨校服,我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太叫我去吃早点,我却守在妈妈边不敢走开,倒不是怕她熨衣服会熨累了,而是怕她再次把我的校服给烫出几个大洞来。雪白的衬衣在熨斗的蒸气下渐渐平整,我长吁了口气,还好,这次没出什么事故。今天学校要开大队会,作为三年级新一届的大队长,要是穿着有几个大洞的衬衣在上面给大家演讲,影响不太好。
妈妈烫完衬衣还不过瘾,又把我的红领巾抢过来烫,说是什么要让她儿子成为史上最英俊的大队长……嘿嘿,妈,你儿子就算随随便便往讲台上一站,那也是史上最英俊的大队长。
就在我自我陶醉的档儿,鼻子尖里钻进一股焦糊味,衬衣没糊,红领巾糊了!
亲爱的老妈啊!你是存心想让你儿子出丑吧?
妈妈拎着破了个大洞的红领巾一声尖叫,把在外屋吃早点的爸爸给吓的魂都飞了。老爸冲进房间,紧张地搂着老妈问长问短,以为她要生了。
我捧着残破地红领巾,冷静地出去找太太,希望她能帮我把这洞给补上。结果,太太竟然在小柜子里把爸爸当年上学时系的红领巾给找出来了!
“宝宝,当年你爸也是学校的大队长哦!那时,他也穿着白衬衣,系着鲜红的红领巾,胳膊上别着三条杠,要多威风就多威风!”太太一边给我系已经有些褪色的红领巾一边回忆着她孙子当年的风光。呃,太太,你要是再这么使劲用红领巾勒我的脖子,你的重孙儿可就当不了大队长了……
我曾试图让家里人别在叫我宝宝,而叫我的大名:谢灵运。怎么说我也是八岁半的小男子汉了,还是班长兼大队长,让同学听见,我的形象就全毁了。可是,家里没人正视我的合理要求,还是整天宝宝,宝宝的叫个不停。胡同口卖菜大婶家里也有个宝宝,那天我从菜场门口过,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宝宝!宝宝!”,我忙答应着转身,却看见一只小狗亲热地钻进大婶怀里。“我家宝宝真聪明啊!”大婶怜爱地轻抚着小狗的灰不溜湫的毛,而我呢,一身冷汗,自动变成无数黑线,顺着墙根在阴影中晃回家。
不能再回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我应该意气风发,春风得意才对!
大队长的入职演讲非常顺利,我那演讲稿写的,都让老大队辅导员流眼泪了。
太太,如果有人能比你孙子当年更英俊更威风,那一定就是你的重孙子谢灵运啦!
吼吼……
累死了,睡觉。
日记二:
我妈终于生了,我有了一个叫谢小乖的妹妹。
谢小乖是太太给妹妹起的小名儿,她的大名叫谢灵璟。
今天妈妈出院。爸爸带我去医院接妈妈和妹妹,一路上就看他抿着嘴在笑。有什么可高兴的,从此家里又多了张要吃饭的嘴,老爸你就没觉得肩上压力很大吗?
到了医院,妈妈搂着小小的一团包被坐在床上打盹儿,嘴角也噙着笑。爸爸牵着我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和她怀里的小包被一齐搂在怀里,嘴里还一直叫着妈妈的名字,“采采,采采……”那语调温柔的,听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他们三个搂成一团,我可不乐意了。拱到妈妈身边,拼命把头挤到她和爸爸之间,虽然被挤的快要窒息,但我觉得有一种温暖而酥麻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升到脑门。
终于看到包被里的小人儿,皱巴巴的小红脸,哪里有我白嫩可爱。妈妈说妹妹的眼睛和我一模一样,我偷偷溜到卫生间照了镜子,剑眉星目,那小家伙怎么可能跟我比!不过她的小手小脚胖乎乎软绵绵的,倒是真的很可爱。
晚上我给太太捶腿,太太对我说:“宝宝,你现在是哥哥啦,你要一辈子保护好你的小妹妹呵!”
“唔……”我揉了揉困的睁不开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答应着,心里却记往了太太的话。
我是哥哥,我要好好保护我的小妹妹。
哥哥,嘿嘿,妹妹什么时候会开口叫我一声哥哥呢?
谢小乖,哥哥盼着你快点长大,保证疼你爱你,不欺负你!
日记三:
我家有一对活宝,我妈和我妹。
我妈是从来不洗碗的,尽管她曾一再要求担此重任,但还是被其他家庭成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敢让她洗碗?那你先买两箱放在边上备着吧,不然,让她洗上两天,家里就没碗吃饭了。
我妹三岁了,痴痴憨憨的大字不识一个。想当年,我一岁就会背唐诗,两岁识百字,三岁倒背九九表,一百以内的算数题如同嚼糖。她呢?我一心盼她叫我哥哥,她却整天看见我就撅着个小嘴说:“吃……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小脸胖的都像个肉圆子了。
我给谢小乖起了个日本名字,谢肉圆子。她不单脸胖,身上更胖,圆滚滚的小肚子,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肉腿,肉胳膊,连脖子上都是肉。她走起路来,就像是一只小球在地上滚。说实话,真的很可爱。我每次看着她在院子里那么滚来滚去,就会忍不住走上去把她抱在怀里,咬她肉乎乎的小脸。咬肉圆子的小脸,这是我们全家的共同爱好,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太太。
对了,肉圆子长牙了,最近口水流的厉害,太太在她脖子下面系了个口水兜子,上面绣着一只小猪头,很符合她的形象。
今天咬肉圆子时她反亲了我一口,虽然沾了一脸口水,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嘿嘿,我妹妹长牙了……
日记四:
妹妹终于叫我了!
“哥哥,吃……吃……”虽然是为了吃我手里的绿豆糕,但毕竟是开口叫我了呀!一向自认为沉静稳重的我,也小激动了一把。
傍晚爸爸妈妈带我和妹妹去逛超市。
妈妈推着手推车,爸爸搂着她。
我也推着手推车,妹妹坐在车篓子里。
妈妈特喜欢看瓷器架上那些漂亮的碗和碟子,还有玻璃器皿架上那些美丽的玻璃制品。看也就罢了,便还喜欢拿在手里摩挲赏玩。几千元的一个花瓶,她就像是几元钱一只似的毛手毛脚从架上取下,漫不经心地从左手抛到右手。每次这种时候,我和爸在一边都看的心惊肉跳,手心出汗,随时准备飞身扑救那些美丽却易碎的工艺品。
妹妹也得了妈的真传,看见什么漂亮的贵的就往手里拖,拖完了就随手往车子里一扔。结果我和我爸不得不一人看住一个,爸盯着妈,我盯着妹,以免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捅篓子。
好不容易离开了危险系数极高的玻璃柜,我和爸都从额上抹了把汗,冷汗。
我和老爸都松懈了!我得自我检讨,我们这样松懈的结果是,在冷藏柜边,妈妈伸手想够远处的一盒冰激淋,冰激淋没够着,扑嗵——整个人栽进了冰柜里。妹妹也不甘落后,从车篓里站起来,咯咯笑着扑嗵跳进了冰柜里!
其实我那会儿最想做的是,假装不认识栽在冰柜里的那两只乌龙,从那间超市里无声无息消失。我爸肯定也这么想,父子连心,我能感觉出来。
可是,看着依然在冰柜里挣扎的妈妈和踩着冰激淋傻笑的妹妹,我俩只能顶着周围巨大的爆笑声,伸手把她们俩从冰柜里捞出来。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捞自己的妹妹,让别人笑去吧!
抱着那惹祸的小胖子,我恨不能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上几巴掌。
“哥哥……吃……吃……”妹妹举着小肉手往我嘴里塞,捏住她的小手一看,不知从哪个盒子里抠了一块冰激淋。
得承认,我那巴掌没拍下去,还狠狠地亲了她一大口。
我妹那么馋的小胖子,好不容易抠块冰激淋,自已不吃却给我吃,我感动啊……
回头看一旁气急败坏的爸爸和一脸委屈的妈妈,唉,老妈又挨批了……爸爸正给她焐着冰凉的手,看起来倒是心疼比气恼多。
我爸,他可真不容易!!
日记五:
按惯例,我又带着谢小乖到南京过暑假。
过完这个暑假我就要上高中,而小乖她也要上三年级。
外公外婆一早就到火车站接我们,大半年没见,我也很想他们。表哥舟舟也来了,远远地他就盯着我笑,做了个按键的手势。我俩打游戏,那是一对绝配。
谢小乖被彻底冷落了。
每天一早我就和舟舟去他们学校打蓝球,到中午回来洗澡吃饭,吃完午睡。睡醒就开始玩游戏,一直打到外婆用根棍子打的我们不得不去睡觉为止。
前天下午我和舟舟正玩的激烈,谢小乖忽然扑过来,抢过我手中的游戏手柄,撇着嘴哇哇大哭起来,“哥……哥……讨厌!不理我!我要告诉爸爸!”
我刚想发火对她吼,小乖却两眼一翻,咕咚向后倒了下去。
小乖怒急攻心,中暑了。
我和舟舟又被外婆一顿乱棍伺候。
我顾不得分辩,只是急的抱着小乖,掐她的人中。
谢小乖光荣地进医院了,在被我掐破了人中之后。
外婆给青青姨打了电话,她让我们迅速把小乖送到了中医院,好像是那里有熟人。
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温和又斯文的医生给小乖针灸,小乖很快醒了过来。
“哥哥!”小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我忙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安心。
是我不对,光顾着玩,忽略了妹妹。
“谢谢您,医生!”我感激地对那位眼镜大夫说。
眼镜大夫微微笑着盯着我,说:“你是谢灵运吗?”
“是……是啊!医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医生笑着摸着我的头,望着小乖的脸说:“你妹妹和你妈妈长的真像啊!”
那是,连乌龙的性子都一模一样!还好我完全像我爸,老天保佑!
正奇怪,青青姨走了进来,她冲眼镜大夫叫了声:“舅!小乖没事吧?”
舅?我要晕过去了,眼镜大夫看起来明明和青青姨差不多大呀!竟然是她舅舅!
青青姨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刚上初中的样子。她走到眼镜大夫身边,轻唤了声:“爸爸!”
原来是医生的女儿。
慢着……医生是青青姨的舅舅,而那小姑娘是医生的女儿,也就是青青姨的表妹,青青是我的姨……那这小姑娘不也就是我的姨????OMG我那奥数全国冠军的脑子都混乱了。
眼镜大夫说小乖的暑虽然解了,但身体情况并不好,要留在中医院一段时间,好好调养。
外婆外公举双手赞成,而我,自然是留在医院里陪小乖。
舟舟挥手跟我告别,带着他的游戏机和蓝球,被外公外婆赶回了他自己家。
这个暑假,因为小乖的病,我认识了宋蓝天医生,还有他的女儿,宋筱元。
插入<剪不断的缘>
童年
夏未的时候,静言上了幼稚园。
坐在高高的滑梯上,方静言度过了她幼稚园的第一年。
因为年纪太小,在老师的建议下,她又上了一年小班。没有什么特别的,同样的生活又重复了一年,只是身边的小朋友们都变了,她的好朋友都上了比她高一级的中班,但是很快静言就和新的小伙伴们又打成了一片。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留这一级,她和叶子航开始了他们的同学生涯,这是个很重要的开始,因为,没有开始就没有故事。
方静言小朋友和叶子航小朋友的性格完全搭不上,方静言有一帮很铁的小死党,叶子航则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独自玩着积木。方静言有注意过叶子航,她向来有团结一切有利力量的野心,不过几次碰壁后,她对这个小木头人就死心了,想要主动向她靠拢的小朋友多的是,她才不在乎!
这两条不搭的平行线在同一所幼稚园的同一个班却有着各自大不相同的回忆,很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方静言指着幼稚园的毕业照对叶子航说:“天呐!你幼儿园和我是一班的?坐在我后面那个呆呆的就是你啊?”
转眼又是九月的夏未,在微薰的花香中方静言上了小学,这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在阳光下她快乐而又自在的生长着,过着梦一般美好的每一天。这时的叶子航却开始显现出他的学习和领导才能,他从班长做到大队长,官越来越大。
方静言是属于班级的草根阶层,也就是无官无职,成绩也是中不溜的那种,不过她从幼稚园时就有的能把小朋友都团在自己身边的特殊能力却没有减弱,她的朋友是跨越班界和级界的,在不同的班和不同的年级都有她的关系网!这个小朋友的交友能力实再是很强,这一点直到她长大后都没有改变。
忘了交待,方叶两位小朋友在小学是同级不同班的,在这六年中他们的最大的一次交集是在五年级的夏天。学校组织了一次夏令营,每个班级只有一小部分同学可以参加,一般来说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过方静言不知走了什么好运,老师竟然将有限的名额给了她一个。
夏令营经常组织的活动有:把小朋友们圈在一起看一个下午的《音乐之声》,然后讨论一下故事片给自己什么好的启迪。或者一大票小朋友再加上N位老师跑到冰棍厂去参观,在冰棍厂里吃个不亦乐乎,回来写上一篇工人叔叔好辛苦的赞美文章寄过去。再有列着方队到马路上去和交警叔叔学习交通规则,最后搞的这一地段堵了好几个小时,如此等等。这些都正合方静言的口胃,她玩的不亦乐乎!而且她在夏令营里还交了一个好朋友,比她高一级的丹丹。丹丹是个温顺可爱的小姑娘,但却和有点男孩子气的静言很是合的来,无论是看电影还是吃冰棍,两人总是腻在一起。
这一天,夏令营把小朋友们分成了四拨,方静言这一拨的活动是到公园去观赏荷花。可惜天公不作美,刚到公园就下起了大雨。几个大落汤鸡带着一帮小落汤鸡,慌慌忙忙跑到湖心的亭子里面躲雨。
虽然都被淋的湿湿的,不过大家的兴致都还很高,排坐在亭子里观赏起雨中的荷花来。
雨雾中,荷花娉娉婷婷地立着,粉红的,雪白的花瓣在雨滴的敲打下,轻轻舒展,嫩黄的花蕊散发出清清淡淡的幽香。大家都在赞叹着荷花之美,方静言却对荷叶情有独钟,雨珠儿落在碧绿的荷叶上,滚圆滚圆的,可爱异常。她一个人对着荷叶发呆,全然不知别人此刻已经开始一项新的活动——作诗。
大概他们这一拨的辅导员全是语文老师,光看荷花还觉得不过瘾,还成立了一个临时诗社。红楼梦里不是有海棠社吗,他们想了想,叫荷花社似乎有点俗,又有语道是:“清荷之香幽幽也”,便取一个幽字,叫幽荷社。名子倒也过的去,不过是几个大孩子带着一帮小孩子附庸风雅罢了。开始作诗,老师们自己要压轴,都让小孩子先作。可怜这些小孩子要不锁眉沉思,要不抓耳挠腮,在脑子里拼凑着七零八落的文字。好半天,一个六年级的同学清了清嗓子开始作诗:
“雨水啊,好大!荷叶啊,好圆!荷花啊,好香!莲蓬啊,最甜!”
一首作罢,全场鼓掌。一位戴着眼镜的圆脸老师,一边悄悄擦着脑头上的汗一边说,“不错,不错!勇气可嘉。”就这样,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人也不再害羞,一个接一个的开始作起诗来。
方静言只顾一个人在对着荷叶发呆,全然不知身边的同伴一个个都变成了诗人。大家轮着作诗,未了,发现方静言蹲在亭廊的角落里不言不语,便将她拉了过来,都嚷着说轮着她作诗了。作诗?方静言一头雾水。好在丹丹悄悄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她,才搞清楚了状况。不过突然让她作诗,她真的是很头疼,唐诗是念过不少,自己作诗,还是头一回。抬头望天,她问:“只要诗里有提到荷就行吗?”
“行!”大家一齐回答。
“好。”方静言轻咳了两下,开始作她人生的第一首诗。
“一朵小小的雨花,落上我的脸庞,用那清凉的小手,轻轻拍打我的面颊。
我要去观荷,可不能同她玩耍。悄悄伸出小舌尖儿,把她舔进嘴巴!”
刚才真的是有一滴雨点落在了她的脸上,她也确实把这雨点给吃进了肚里,灵机一动,倒是用这事作成了首诗。
这一次,鼓掌的是老师。圆脸眼镜特别激动,连连称赞方静言这诗作的生动,作为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来说,是极为难得的佳作。其实方静言这诗,也就勉强算是诗吧,只是其他人作的实再是太……太衬托她这首了,所以老师会产生错觉也是情有可缘的。
因为方静言的这首“佳作”,老师和同学们的作诗热情再度高涨,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成李白杜甫,一吟再吟。方静言觉得无聊的不行,她只想静静地看她的小荷叶。记得这亭子边上有一个小台阶是可以下到湖边上去的,也许还可以采上一片可爱的小荷叶哩!悄悄退出众人的视线,方静言顺着亭廊摸索着走到亭子边,果然,一溜小小的台阶很隐蔽地藏在亭边的灌木丛里。
雨已经渐渐停了,空气异常清新,荷花与荷叶的清香随风飘散。顺阶而下,一大片碧绿的荷就映入眼帘。这绿是如此的青翠,仿佛凝结了世上所有青色的精华。这绿又是如此的近,一片片绿色的小手就伸展在方静言的眼前,她只要轻轻伸出手指就可以触碰到它们鲜活柔软的生命。方静言正想伸手去轻抚一片小荷叶,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呵住了她,“别摘!”
方静言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男孩斜倚在亭底的墙壁上,墨黑的头发已被雨水打湿,脸庞上笼着一层薄薄的水气。
“我有摘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摘了?我不过是要伸手摸摸而已!”方静言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她认得他,大队长嘛,四班的优秀学生叶子航。
叶子航耽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依旧倚着墙静静站着。
方静言一心想一个人独占这幽静之地,巴巴地希望叶子航快点离开,但是叶子航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兀自望着远处的一片碧荷。真是个木头人!方静言心里恨恨的想,又不愿意回到亭子里去凑那作诗的热闹,最后无奈地坐在荷塘边,对着荷叶发起呆来。
一群小小的鱼儿悄悄游到方静言身边的一片荷叶下。
“小鱼!”方静言眼前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道。好可爱的鱼儿,淡灰的身体,几乎是透明的。
方静言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捞,岂料这些小鱼儿个个都精灵无比,左边一滑右边一溜的,依旧在那片荷叶之下,但方静言就是捞它不到。
叶子航看着方静言在塘边忙的不亦乐乎,脸上身上都溅满了水花,心里觉得好笑,也不打搅她,就只默默看着。而方静言呢,捞鱼捞的早忘了身后还有叶子航这号人物,手舞足蹈,毫无形象可言。
古人言:乐极生悲。说的就是方静方现在的这种状况。捞鱼捞的忘乎所以的方静言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那湿滑的青苔,叶子航眼看着她失去平衡,忙上前去拉她,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地一声,方静言摔趴在荷塘边的浅水里。好在叶子航拉了她一下,不然她就不是摔在浅水里,而是到荷塘里和小鱼们共嬉去了。
方静言趴在水里一动不动,叶子航心里倒紧张起来,“喂!喂!你没事吧?”,走到她跟前用力将她向岸上一翻。卟哧一声,叶子航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怜我们方大小姐那张小脸啊,泥巴糊糊的,就只见两个眼睛珠子在骨碌碌地转。
“我的鱼……”摔的七萦八素的方静言,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那群害死她的小鱼!叶子航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起来的,当她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的烂泥时,“哇-”一声哭了起来,“我的衣服!我的裤子!妈妈一定会骂死我了!”
叶子航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方静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半晌,他折下一片小小的荷叶,盛了些清水送到她面前说:“先洗洗脸吧!”
方静言抽噎着用清水抹了抹脸,忽然气呼呼地冲叶子航说:“不是说不能摘的吗!你怎么自己先摘了?”
叶子航无语,他准备转身离开这麻烦死人的丫头。
“唉,你不许走!”方静言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不放,“一会儿不许说是我自己跌倒的,太丢人了,就说是你不小心撞倒的我。”
这叫什么要求啊,方静言竟然这样报答叶子航的救命之恩。
叶子航觉得自己很奇怪,不但没有恼火,还很配合地说了声:“好!”他今天一定是雨淋的太多,脑子不清醒了。
有叶子航背黑锅,满身泥巴的方静言破涕而笑。
因为是被别人撞的,大家都好同情跌惨的方静言,而纷纷指责叶大队长的莽撞。最后,还被要求送“受害人”回家。
夏令营观荷的这一天,后来被叶子航视为他光辉童年中最黑,最背的一天。
暑假结束了,方静言升上了六年级。这是小学的最后一年,也是压力最大的一年,面临着升学压力的她,不得不终结了她只求中不溜的人生目标,开始努力学习,只为了能挤进重点中学的大门。
星期一的早上,所有的班级都在学校的操场上列队升旗。方静言一边系着红领巾一边打着哈欠。星期一最烦了,一会儿升完旗校长还要训话,最后还有卫生检查。坏了!卫生检查!她把这件事给忘了!看着自己长长的,黑乎乎的手指甲,她在心里暗暗祈祷,今天来检查的是个熟人。
给她盼到了,检查她们班的果然是个熟人,年级的大队长兼四班的班长——叶子航。
所有的人都将手伸得直直的,等待检查。方静言心虚地将手指像鸡爪子似的蜷着。看着叶子航一排排查看过来,心里不由打起了鼓,他的脸为什么这么冷这么严肃呢?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样子。
终于,叶子航走到了她的面前。自从上次的荷塘事件后,方静言总是有些心虚地避开叶子航,毕竟在他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让他为自己背黑锅,她的脸皮还没厚到毫无知觉的程度。将头低到不能再低,为什么啊!她又要在他面前丢脸。
叶子航扫了一眼方静言苦瓜似的脸,不动声色地说:“你,出列!”
于是,方静言因为卫生检查没通过,在办公室罚站,还写了一大篇检查。
该死的叶子航!小心眼男生!我讨厌你!方静言一边写着检查一边在心中千万次的痛骂着叶子航。
这次的卫生检查事件,成为方静言小学生涯中最深刻的回忆之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