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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O:转过身才爱

(2008-12-02 09:50:03) 下一个
  第一章
  手指在红木桌上轻轻的敲着,方言表现的有些百无聊奈,嘟起了嘴来,她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指桑骂槐的声音,真的很烦,那女人还是没完啊,她忍了很久了,让她冷嘲热讽半天而一句话也不回,看在她这么良好的态度上,陈飒可不可以收敛一点呢?
  她长这么大,从没遭人这样数落过,她也没挑她什么事啊,只是如实陈述罢了,她的言论自由也没有妨碍到陈飒的权利啊,要怪,就怪诸葛在转达意见的时候不大会委婉一点罢了。
  小刀将一直将嚷着要找方言说清楚的陈飒挡在了门外,可是人是挡住了,音量却挡不住的跑了进去,从一开始的冷言冷语到点名批判到最后无中生有,方言也从最初的躲躲藏藏到不语沉闷到最后变成了怒气攻心!
  是的,她向诸葛候说陈飒工作态度有问题,那又怎样,那是事实!怎么可能有秘书对当事人颐气指使?来这里进行咨询的当事人,大多数是那些遇上难事的人,而那些家里遇了倒霉事,再加之看上去穿的不那么体面光鲜的当事人,就不止一次的挨了秘书的冷板凳。遇上有什么烦人的缠人的难以搞定的,陈飒都是将她的纤纤玉手往方言这里一指,说:“找助理吧!”。这位本市第一的律师事务所的主任秘书,究竟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了怎样的位直?法律人,除了可以利用法律知识来为自己获取利益外,不应当有替民众解忧的责任吗?陈飒学的专业也是法律,而且研究生的学历,真不知道陈飒的法律学来干嘛的,不去考资格证,也不替人解惑,研究生的学历,能有什么用?武候律师事务所虽然是全市最大的律所,但是,做一名主任律师的秘书,她就不觉得屈才么?她就没想过要自己创业么?
  方言再一次的扁了扁嘴,陈飒在外面讽她一句,她便在心里回她一句。
  有很多的事情,方言她都可以忍了,因为事务所并不是她的事务所,她只是事务所聘来的助理而已,一名想当律师却需要蹭张文凭,还需要去努力考试,换取一张证书,而窝在这里打着小杂的打工小妹而已。不是特别关已的事,不是严重到让她受不了的事情,以她的不好惹事非的个性,绝计不会插手,而且,其实她并没有对诸葛说太多,只是说陈飒的工作态度不亲切,这样很严重吗?严重到她跑到她面前来当面对全所的人造谣?!终于,陈飒惹恼她了,那女人骂她这么久,她都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她还对小刀动手。现在,她看到陈飒第三次将小刀粗鲁的推开了,小刀被她推的猛地撞上了门板,发出“砰”的很大一声,方言看到了小刀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哼!”从鼻孔里喷出气来,方言倏地站了起来,她不想忍受陈飒了,感觉这样下去,那女人会继续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将脸转向外面,双眼凌厉的望向那不依不饶的女人,一眨不眨的狠盯着陈飒,一个让她忍无可忍的女人!
  外面的女人见她突然站了起来,方言那双目中的光芒让她有片刻的呆愣,心也莫名的瑟缩了一下,然而,不想输掉气势的她继续拉着她那过高的声调挑衅着。
  反手揉着自己背部的文小刀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回头一瞧,不由的眉骨微微一挑,本来想再去阻止陈飒,突然她想罢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再拼命的阻拦,也没有意义了。呵呵,下一步,她是站到她的好友身后,做她坚强的后盾,然后,看戏!眼前的陈飒,她也实在不喜欢!
  方言可以忍陈飒说她工作能力差,不长进,没资格还倚老卖老,工作常出大大小小的漏洞,做事太拖泥带水,可是,她不喜欢陈飒说她年龄大到接近更年期,心态老到有问题,没人要到嫁不出去。
  她才二十六啊!虽然她真的没什么恋爱经历,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喜欢人,也不代表她因为这样就心态有问题了啊,她又没有到街上拖男人,也没有整天对着男同事发花痴,她为什么说的那么难听。
  不是说她真的想嫁出去,而是这样的谩骂让她的自尊心受伤了。
  她的自尊心之所以这样的弱,缘自于她六次失败的相亲。她自己以前也没把她失败的相亲经历当一回事,平时她当这些是笑话般的在同事朋友间散播,她的糗事能让众人乐上一乐,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她却没想到陈飒会以此来笑话她, 拿这些当她的弱点来踩她。
  陈飒确实长的标致,身材也是凹凸有致,交际手腕一流,学历更是比她高上一个台阶,可是那又怎样,她只是比她大上一岁,居然不顾她感觉的挑着她的弱点来踩,她不想忍她了!
  现在的她很少骂人,以前小的时候她很会骂人,在班上没几人骂得过她,但是从初中以后,书读到了一定的程度,父母教育到一定的程度,她明白骂人是件极不好的事情,是一种缺乏家庭教育的表现,因此便极少骂人,可是陈飒的找碴却让她想骂脏话。
  陈飒没有了文小刀的阻止,却也停步不前了,她正在针对的女人正沉着一张脸,向她走了过来,虽然,她觉得方言摆这样的脸是在虚张声势,不值得可怕,可是她的尾音却扬不起先前的高度了,自己的气势竟在对方的压迫下慢慢的下跌。
  “你还有完没完啊?!要是觉得你那么的漂亮年轻加烫手,尽管嫁人吧,不用来这里和我这种一无事处的人做一样的工作了。不要让我真的想对你骂脏话,不然的话,我会问候你的家里人。”方言对着陈飒反驳出声,开始了她的反击,整层办公厅都在她音量也不小的驳斥后变得异常的安静,时间像有片刻的静止,静止过后,走廊里有了些微的躁动,有人悄悄的从其他的办公室伸出脑袋来,在走廊观察这边的情况。
  方言瞟了眼那些探头探脑的人,刚刚这女人吵的那么凶时,为什么会没有人探半个脑袋来?她好不容易想趁着陈飒的高调她也来吼一声时,居然就引来别人的侧目。不自觉的,她又嘟起了唇来。
  很明显,人们对于有着美丽外表的事物与长相过于平凡的事物,有着不一样的评判要求与准则。
  非常安静的停顿的间隙,让方言可以听到两声抽气声,一声是眼前陈飒的,一声是后面文小刀的。
  “问候家里……人?”。
  陈飒呆了一呆。
  果然是低学历没素质的小人物,方言她居然说这样的话,还居然让这句话充斥到整层办公厅,这样的人,居然还跑去跟主任打小报告说她陈飒的工作态度有问题?!
  陈飒是骄傲的,她的骄傲绝不允许像这样外貌学历背景职务都比自己差的女人来对自己进行指责,让她和眼前的女人同事,简直是太折辱她了。层次拉得太远的两个人做着差不多的工作,在她看来,简直可笑!
  “陈飒,你说我年龄大到接近更年期、说我没人要到嫁不出去是吧?”眼中有着不服气,方言她必须让自己的气势看起来强势一些,紧盯着陈飒因激动而有些涨红的脸,突然不小心的眨了一下眼,心里在揣测自己的气势会不会减去半分,便将眼光放得更凌烈些。眼前这张脸真的很精致,妆容也化的极为巧妙,可是,她不喜欢!
  “哼!”陈飒的声调在不自觉中有些微微变调,“不用我说,这是全所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人要正视自己的不足,不是你前不久对我的教训么?”陈飒的脸满是讥诮不屑。
  做人身攻击!拿她对她的话来做这样的人身攻击?明明,她要陈飒正视自己的不足,是想让她可以谦虚一点啊,陈飒的太过骄傲已经让她们的工作受到了影响,她又没有恶意!方言半眯起了眼,稍踮了踮脚尖,让自己看起来气势更足些,可是再踮高一点,还是不够陈飒高,那女人由上而下的睥睨着她。刚刚那话也不太脏啊,问候人家的家人,这话比起她小的时候口没遮拦的粗鄙,已经算是很干净了啊。但是陈飒与小刀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多么难听的话,估计自己有七、八年没有用脏话骂过人了,所以在说了难得说出来的话语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比较的没底!
  陈飒看着方言努力踮着脚尖,像一只好斗的雄鸡般,不由的嗤笑出声,“你居然学狮子吼,好像全所的人都听到了,你等着你真的嫁不出去吧。”陈飒凑在方言的耳边小声的说,说到末尾时,竟止不住的笑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方言摒住了呼吸,这女人靠得太近了,身上那股香味令她呼吸难受,她不喜欢一切人工制造出来的香气,而陈飒,偏偏将自己随时都弄的香喷喷的,所以,她极度的不喜欢陈飒。而且,刚刚她的声音,像狮子吼吗?有那么的大声吗?
  方言也凑近陈飒的耳边,压低学着她的腔调瓮声瓮气的道,“陈飒,从现在开始,看紧所有你看中的男人,因为,我打算将你看上的人,我一定把他抢过来!”
  作为对她踩自己弱点的宣战。她的外形条件不如陈飒又怎样,如果加一些后天的点缀,她相信她也不会输陈飒太多,除了家世与外貌,这些天生的东西她弥补不来,学历方面,她可以努力跟她争取。
  方言自己也不知道哪来冒出来的勇气,只是在陈飒刻意讥讽的言词刺激下,在她嚣张的气焰的打压下,在自己十分不喜爱的香气薰“烤”中,她莫名的向她宣战了,一场女人的战争,一场先天条件有着极大差异的女人的战争,从她的下巴离开陈飒的肩的那一刻开始,从她的鼻子可以自由呼吸的那一刻开始,从那两双眼睛激起了若有似无的电流起,硝烟大起!
  “嘶……!”很突然的,方言极小声的倒抽了口气,在看到陈飒身后的高大人影时,别开了脸,瞬间敛去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气势,状似不经意的四处张望,刚刚的一切,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电流的瞬间消失,让陈飒愣了一下,方言的神色转变,让她觉得事有蹊跷,小心的回头一瞥,堪比千面妖狐的变脸功夫让她在顷刻之间笑面如花,用轻柔婉转的声音,向着身后的人问好,“主任好!”
  文小刀瞄到了诸葛后,吐了吐舌,缩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埋首于自己的工作,方言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转头面向主任,牵强的笑了笑。她永远做不来陈飒的八面玲珑。何况,现在的她有些微的慌乱,她不知道主任是不是听到了她的河东狮吼,她不想,不希望,她唯一一次不顾形象,就被他看到。不是担心工作的丢失,她只是怕破坏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诸葛候有礼的扯唇笑了笑,那抹笑闪的太快,所以,方言完全可以肯定,这抹笑容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完全的出于礼仪而带出来的笑容,一抹代表着淡漠与生疏的笑容,一抹一贯保持在主任的脸上却让人瞧不出内容的笑容。
  方言的眼神黯了黯,不管怎样,她仍是引不起诸葛候的注意,刚刚她担心,担心他听到自己骂人,现在,她却又希望其实他听到了,就算是反感,也是让他听到了,也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说不定会得到他那种淡漠笑容以外的其他表情。
  这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被推为主任的负责人,还仅仅是三十岁的诸葛候,家世背景、学历收入、学问才干都一流的年轻主任,是方言从入所来就倾慕的对象,而他却如天上的明星,看得到,她却始终不敢冀望能触摸得到。
  咬了咬唇,眼光瞟向了陈飒与诸葛候,之所以会跟陈飒说要抢她看中的人,是因为她知道陈飒看中的人是诸葛。敛下眼睑,方言掩掉了眼中的光芒,一并的,将她复杂的心思也止住继续外泄。
  可能是她自己早就算计好的,她要给自己一个理由,给自己鼓起一分勇气,用一个看似堂而皇之的借口,在自己的年龄再也经不起等待时,她要进行她暗中策划好的“阴谋”,借助一根导火索,她想引爆自己体内积压的情感。
  凭陈飒的姿色容貌与手腕,为什么会甘愿待在这家律所?为什么会甘愿做一个小小的秘书?她跟小刀都猜测过,不只她们,所里的其他的律师都猜测过,而从陈飒对诸葛的态度来看,他们都了解到了一个讯息,陈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本市,没有多少人比得过诸葛候的才俊?也没有多少人能高出诸葛候的社会地位?在这样一个年纪,做到了律所的主任,有车有房有为数不少的存款,有一个宽到可以覆盖全市的人际网络,拥有这样一番作为,用很落俗套的说法,诸葛就是本市非常有价值的钻石王老五。所以,陈飒安心的待在了武候律师事务所,做一名看起来不是特别有发展前途的工作,主任一离开律所,她那对工作的极度不屑的态度就表露无遗,而陈飒过于明显的目的,终于是让方言决定要有所行动了,她做了二十六年的蜗牛,她想要甩掉背上的蜗壳了,她想要跟陈飒去争诸葛。
  文小刀拉了拉她的衣服,将她的意识从紊乱的心思里扯了回来。
  “方姐,你真的打算跟那家伙玩游戏啊?”文小刀一脸的惊诧,尽管她们刚刚的声音不大,可是她听见了,当方言说要跟陈飒抢的时候,她惊了好一会儿,她想象不出,方言这样的平时大大咧咧,还有些迷糊,不露锋芒的人,竟会跟所里的公认的所花下战书,而且是那样不可思议的战书。
  当然,她相信陈飒的眼光定是极高,所以,方言要抢陈飒看中的人的话,应该也算是有点名堂的男人,而且,小刀同样很清楚的知道目前陈飒的目标是什么,所以她更加的惊愕。文小刀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要怎样去劝阻方言,不是因为方言比不过陈飒,而是,诸葛他……,费力的吞咽了口口水,有些话,现在这个时候真的很难说出口啊!
  陈飒非常殷勤的跟着主任进了主任的办公室,她这秘书,也就单单只是主任的秘书。跟在诸葛候身后的陈飒回头朝方言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方言握紧了拳头,在红木桌上轻轻的擂了一下,不服气的嘟起嘴来,哼,臭女人,你玩完了!很没底气的,她在心里如是说道。
  文小刀看着方言与陈飒,眨了眨眼,突然没有了先前的事不关已的心情了,感觉到事情升级,而有些事情又还没有浮出了水面,她无法在现在就跟方言说一些什么,她希望,到时候方言不会受伤!
  单调的电子音乐响起,整个律所还用这种不带和弦铃声的手机的,也就只方言一人了。她用的是四年前买的一款阿尔卡特的手机,一直没换,按她的说法是这款手机耐摔,摔了几十次了,还命长的半点事也没有,文小刀一直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去摔这支手机,摔坏了好找个理由再买一支新的,不然的话,谁会舍得将手机摔上几十次。小刀了解她,方言做什么都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看起来理所当然的理由。
  捣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方言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刚刚大张的气焰瞬间消失,从难得一见的母老虎,又变回了正常的小绵羊。
  “妈……!”噘起了唇唤了一声后,那电话里的又急又快又震耳欲聋的声音吼的方言皱起了脸,文小刀捂唇偷笑起来,有那么张扬的妈妈,才会教出这样老是掩藏自己锋芒的小绵羊来,隔了一米的距离,她还可以清晰的听到电话里面方妈妈的大吼,不知道在方妈妈旁边的人,见她这样的对着电话暴吼,会不会掩耳逃窜哦。
  见方言一挂电话,文小刀索性笑出声来,相亲,她捕捉到的信息就是相亲,方言的第七次相亲,马上要开始了。
  很是郁闷的将电话塞进了了牛仔裤袋,下班的时间也该到了,她老妈总是掌握着她的作息时间,电话来的真是非常的“及时”,方言想磨蹭磨蹭,文小刀却非常善解人意的将她的挎包递给了她,带着一脸贼兮兮的笑,暗示着她该上刑场了。
  没好气的一把扯过包包,方言狠瞪了文小刀一眼,要不是这次有她老妈亲自督场,她定会将文小刀拉了去顶包。无奈上次拉小刀去顶包的事情,让老妈发现后气到不得了,足足数落了她一个多月,直到这一家讨不到老婆的人家找上了她的家门,那样的念叨才息了下来,她今天若不乖乖的去的话,她老妈放过话了,再浪费她的心血,她就要断绝掉她们的母女关系。
  背着挎包走出了律所,回头看了一眼那非常显眼的蓝底白框黑字体的律所招牌,那招牌的挂置,是从主任室的窗口打的钢架,所以招牌的后面,是主任的办公室,她每次站在这里抬头,都可以看到主任室那镶着茶色玻璃的铝合金窗户半敞着,露出她喜欢的蓝色条纹的棉织窗帘,而下班后这样的回眸一后瞥,从来没有引出过任何的意外与惊喜,但是却成了她这三年来的习惯。
  满怀心事的走在大街上,无视着擦肩而过的任何人,她又想起了她与陈飒的战争来。到现在,她竟不确定当时下战书是不是太过冲动了,当诸葛候突然出现在陈飒的背后时,她不是又退缩了?她不是又躲避了?她知道诸葛候对她没有任何的想法,三年来,都不曾有过什么想法,她凭什么让自己在与陈飒宣战后而有理由相信诸葛一定会爱上自己?
  反手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还真是个人头猪脑,要是自己输给了陈飒,岂不是该直接去撞墙?不顾忌旁人异常的眼光,方言突然自我晦气的狠狠的一跺脚。
  “扑!”
  脚下传来一阵怪异的身响,而方言的身体突然因为这一怪声而僵住了,在旁人更加怪异的眼光中,方言的整张脸都涨到了通红。
  她踩到“地雷”了。
  那种因为地砖在铺整时未填实,而日久便松动,形成了空心地砖,通过下雨或平时洒水,会积下很多的黑水,行人一不小心踩上去,便会溅出臭烘烘的黑水来,犹如踩到了地雷。
  一脸哭丧的低下了头,现在,她的裤腿上全是臭烘烘的黑水。
  天哪,真的是糗死人了,她居然那么大力的去踩那块空心地砖,她的运气咋就这么好?!踮着脚动作奇怪的绕开了那块破地砖,从包包里捣出了纸巾小心的擦拭起裤褪上的污渍来,一边小声的咒骂着,今天真的很晦气!
  当然,每一次相亲,她都会觉得当天会十分的晦气,若不晦气,她不会相了六次还未成功,所以,相亲日,等于晦气日,诸事不顺!今天还没开始相亲便遇上这么一堆的破事,这次相亲准不会成功。
  早上她老妈就跟她说过要她进行一番打扮,于是,她刻意的穿上了她最普通的一件衣服出来,套条过旧的牛仔裤,背了个挎包,整个人素的像刚从校门出来的学生。
  呃,应该是比学生穿的更土,这年头,学生比上班族更会打扮。
  她平时并不这样穿的时候,她仍然土,这样穿,只是让自己土得更彻底一些罢了。
  也算是今天相亲的人倒霉,落到了她今天跟人下了战书,若早上那么一天,她或许还会对这样的相亲抱有一线的希望,希望对方是一个符合自己条件又不嫌弃她土的优秀一点的男人,但是,就是一个小时前,今天相亲的这位大哥就被注定了被她开甩,他们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当是蹭了一顿饭吧,做女生还有这点好处,相亲不用买单,第一次跟人相亲时还会觉得吃人家的会太不厚道,但是自从第一次与她相亲的人把她开甩后,再吃别人的,她便心安理得了,谈成了,便是理所当然,不成,就当是对自己又被打击受伤的补偿。相亲的次数越多,便越对这物质上的不公平越漠视,至少,他们那些人来招惹她,让她被老妈骂上个几百回,就得出钱赔她了。
  手机又响了起来,一接听,老妈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又灌入了耳内,这样的三催四请,看来老妈对这次的相亲重视的更甚以往,这就证明这次的相亲对象应该是非常合老妈的意,也证明这次她想逃脱掉这样毫不浪漫的游戏更加的困难。
  挂掉电话,方言烦躁的大喊一声,不理会旁人的侧目,在树影婆娑的的人行道上甩着她的挎包大步前行。
  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西二路的自助餐厅,找了半天才找到久候着她的老妈与冤大头,而从她老妈第一眼见到她起,数落继续开始,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就数她老妈的声音最为宏亮,方言一直低着头任老妈数落,不敢看老妈的脸色,更不敢观察周围人的神色。现在,她在怀疑,整个餐厅里的人都在知道她来相亲了。
  方妈妈确实不满女儿的态度,二十六岁的女儿了,却怎么泼也泼不出去,不是说一定要把女儿给推出家门,可是这么个大女儿却是她的心病,二十六岁没谈过恋爱,从来不跟男人主动接近,可以窝在家里就绝不出去,简直是太奇怪了。要说她女儿长的不咋地,那隔壁家女儿长的更丑,可是人家十九岁就偷偷的生娃了,她的女儿,再怎么说也在律所混啊,本以为律师事务所里可以锻炼一下女儿的交际能力,而且律师多才俊,成其好事的机会也很多,可没想到三年来,她日等夜等的结果从未出现,她灰心了,失望了,这样的女儿,让她差点要气馁了。
  于是,她拣起了她的那套办法,两年内,到处推销着这盆泼不出去的水,人家说劣等货需要广告推,这年头,是什么东西都要打广告,商品的好坏,人们都不看质量和疗效,就看广告。那女儿也一样,要混一张长期的优质饭票,就需要铺天盖地加创意不穷的广告,但是,要说到外部包装的话,她就没那个办法了,虽然她相信女儿包装出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她四处打广告的行为,已经是女儿忍受的底限了,想要给她进行一些外部的包装,她死也不肯,真是个死丫头!
  今天相亲的对象,是所有所有相过的对象中,她最满意的一位,当然,她对前面的那六位也很满意,因为不管怎样,那些人配自己的女儿,还是绰绰有余的。无奈这丫头脑袋里想什么,她就是不明白,明明自己的条件一点也不好,可是却挑三拣四,眼光放的忒高,错过了六个女婿,她急切的希望这第七个,会是正主。
  相亲吃自助餐,不知道是老妈的意思还是对方的意思。听完老妈冗长的训斥后,方言终于抬起了头来注意这餐的环境。
  太吵,人太多,自助餐点的方式,让顾客走来走去,这里,根本不适合相亲,倒是适合聚会。
  “哼哼!”她突然笑出了声,心里也得意了起来,看来,对方其实也无意这次相亲,若是真的重视这场相亲的话,绝对不会挑上这样一个餐厅来做首次见面,太不适合聊天了。
  老妈总是嫌她笨,没眼光,可是,她只是不愿意把心思都外露出来罢了,并不是她真的单蠢到没有主见,有些事情有些人,她看看,就会明白,看出对方的意图还使劲的巴住对方不放,那叫自我作贱。
  因为察觉出对方的意思来,方言终于坦然面对了,绽开了从进餐厅后第一次向这次相亲宴的另一主角的第一抹笑容来。
  对方因为她突然而来的笑容感觉到有些怪异,方言看到他在接收到她的笑容后稍愣了一下,然后,才有礼的朝她回了一笑。
  然后,方言被他的表情弄的愣住了,这样的笑,那样淡漠有礼的笑,纯粹招呼式的笑,竟和诸葛候的那种笑容如出一撤。
  心情突然就有些低落,又见到相似的笑容,让她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也只能得到男人同一种内涵的微笑,可怜至极啊!这就是她的魅力,她活了二十六年的女性魅力,她妄想与花枝招展的陈飒一较高下的魅力。
  老妈也学会了相亲的套路了,前半场,由她与拉线的中间人唱了主角,把两名正主说的是天花乱坠,连方言小学时候期期得“三好学生”这样烂谷子的事情都未放过,在讲到方言直想钻地洞的时候,估计也是讲的差不多的时候了,然后便是称赞对方,也终于在这个时候,方言终于听到了眼前男人的名字,林咸。
  能让她听清楚这个名字其实费了很大的功夫,原来她一直在猜测,母亲与那阿姨说话的方式太奇怪,一直在提什么零钱零钱,零钱怎样好,怎样优秀,她一直听得满头的雾水,未去注意这两人口沫横飞的倒底说了些什么,而是一个劲的去理解猜测为什么她们会提零钱,听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对方的名字跟零钱的音,很像。可能,他的父亲非常想发财,而他又姓林,就取名叫林钱了吧?
  快速的抽了张面巾纸,方言状似擦抹唇边的油渍般紧捂住了唇,掩饰掉她想狂笑的冲动,林钱,零钱!
  她能相信他的父亲肯定对他有大的愿望,想要他发达,可是林配上钱,再宏大的愿望,也只能是零钱,太搞笑了!
  林咸不时的瞥向与他相亲的女人,脸上一直挂着温和有礼的微笑,偶尔感觉到怪异时就会有微微的呆愣。
  直到在母亲与那拉线的阿姨热心肠的要他们互换名片或电话时,方言才知道自己傻乐了半天,对方的名字叫林咸,那张白纸上笔迹遒劲清楚的写的两个字:林咸。
  方言有片刻的呆愣,收起了这张用手写出来的“名片”,她在猜想,对方其实不愿意给她留电话的,在她母亲与阿姨的要求下,她有看到他起先有片刻的呆愣,她帮他解释为迟疑要不要给她他的电话。不过他实在是不用担心,她绝对不会打这支电话的。而这男人对她的态度,却小小的伤了她一下,就算她从一开始就将对方出局了,但是他对她敬而远之的态度,让她觉得她的魅力确实薄弱到异性奔走避之的地步了。
  早知道,她其实可以拿这次的相亲对象做魅力测试,因为对方一开始就无意于相亲,用来做一份试验,也绝不会惹出个什么恶果来,可惜了!方言喟叹了起来,可惜她虽然有些小心机,却从来不会有先见之明。
  老妈与阿姨熟知相亲之法,她们吃饱了就闪了,让她总算明白了在自助餐厅里相亲的好处了,那就是中间人也可以吃得饱,毫不浪费掉这场饭局。
  空剩下他们两人,场面便有些尴尬了,突然少了的吱吱喳喳,两人从一开始的沉默以对,便变有怪异万分。
  方言想说些什么,却无从找出些话题来,对于陌生的男人,她向来非常的慢热,能在同性堆里或者对年龄相差较大的异性朋友处得非常自如,却总也不会向适龄未婚的男性展示她的丰富的内涵学识。
  反正,从一开始,这场相亲宴便注定失败,反正,从一开始,她便失去了展示魅力的先机,反正,对方绝对不会为这样一相亲宴面对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而有所动容,那么,散了吧!一场失败的相亲宴!以后,见到他,她绕道而行!
  从开始,不是,是从她终于注意到他开始,到两人分道扬镳,他始终带着那种微笑,那种让方言恨透了的微笑,一种证明她魅力值的微笑啊!
  一场两人皆无心的相亲宴,叫做彻底的失败!
  走出了自助餐厅,方言就忘记了冤头七的长相了,除了那个名字,他其他的一切,她记忆好像都自动的抹掉了!

  第二章
  回到了家里,免不了又是老妈的一阵穷追猛问,看着老妈那亮到发光的面容,她实在不好打击这样用心良苦的老妈,若直接明了的跟老妈说这次没戏,下场除了老妈接连几天甚至一个月的耳提面命,恨铁不钢,还会招来更加频繁的第八次、第九次的相亲,除非某天,她将一个体面的男人拉到老妈的面前,正正经经的告诉她,终于有人接手她这盆水了,那么,这种持续了两年多的闹剧才会真正的拉下帷幕。
  可是,她要怎样把诸葛候弄到母亲的面前?
  打开了电脑,登上了QQ,她又把自己沉到了用数据电流虚构出来的世界之中,她不玩电游,也不经常闲聊,就是闲逛,曾经一味泡论坛的她,也在前几天跟论坛里的人吵翻了,然后,论坛在她眼里变得无趣。这个月,她犯小人,不管在哪个世界,现实还是虚拟,她都惹了一帮子的人。
  跑到了法律专业讨论的QQ群里,里面总会有很多热情的好朋友对她嘘寒问暖,一堆为了爬前途而聚在一起的考友,没日没夜的讨论着各种各样的法律难题,她常常是捧着一本砖头厚的书,一边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来的问题一边的翻寻着答案,她要考试,做了三年的打杂小妹,够了!二十六岁的年纪再也顶不起“小妹”这样的头衔了,她要做律师,现在她终于自学完本科,条件差不多也成熟了,允许让她跻身于律师的队伍之中了。但是这之前,她必须自己努力跨过难度相当之高的司法考试那道门槛。
  有人单Q她,点开来,方言绽露出了笑容。
  “HI,西风!”西风是方言的昵称。
  “HI,咸阳!”有些奇怪咸阳会给她信息,因为她的紧张备考,咸阳总是很自动的不去吵她。但是今天咸阳来的很及时,关掉了QQ群,不再去理会那些永远做不完的难题,她现在只想与咸阳聊会天。
  咸阳也是群中的考友,只是,他已经考过了司法考试,六年前以全市状元的身份过了司考,在群里是让人极其追捧的“大人物”。而六年前的竞争并不如现在这般激烈,不管从考试的难度还是参考的人员来说,要想混个状元的头衔,都比今天要容易的多,然而咸阳如此高的人气,不仅仅于那六年前的状元光环,还有B大法学研究生的光环,在群里,任何的难题,他都可以迎刃而解,所有的案例,他都能辩到所有的人都理屈词穷,让人头疼难懂的法理,被他玩转的想匐地膜拜,在一大堆法学人士面前,他竟可以直接代表真理,他的每一次回答,都会让所有的人都刻板钉钉的认定为比正确答案更正确的答案。
  他是她的偶像,也是群里很多人的偶像!
  心情在咸阳出现的那一刻起瞬间变好,有很多话都想跟咸阳说,咸阳是一位很好也很真诚的朋友,从她二十五岁生日那晚起,从突然她收到他单独发送的祝她生日快乐的那朵玫瑰花表情开始,他们便开始了单聊,然后是一发不可收拾,聊天的话题也不再限于法律相关的专业知识,从历史到现在的社会,从诗词到流行的音乐,不知不觉中,原本需要方言去景仰的一个人,竟成了可以探视对方心灵的好朋友。有的时候,她迫切的希望,其实咸阳是诸葛,所以,在跟咸阳聊天交流的时候,她总是带着一种别有目的的心态,
  “咸阳,我今天做了一件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附加一个戳手指的郁闷表情)”
  “(一张露齿笑脸)我猜你再不同寻常的事情,其实也只会是别人看似稀松平常的事情。”
  “(一张撇嘴小脸)你说,我去抢别的女人的意中人,算不算稀松平常?”带着贼笑,方言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坏女人。
  “(惊讶)”
  “(颓废)有些莫名其妙吧,我这样的人,竟敢去挑战在各个方面都强过我很多的女人,有点自寻死路的感觉。”
  “(摸下巴思索状)”
  “你觉得一个长样平凡,不懂得打扮,外形看上去一点也不吸引人的女人,有可能会吸引到你吗?”她需要一些站在男性角度的参考意见,现实生活中与男人有陌生感,可是与咸阳,她完全没有距离感。
  “很难!”咸阳回答的很诚实,“我想我也喜欢漂亮的女人。”
  在屏幕前的方言长叹了一口气,女人总爱妄想,就像她,自以为有丰富的内涵,便最终能找到心灵契合的伴侣,可是,她忽视了男性的视角与感观。
  “然后,我今天相亲了,第七次相亲。(流汗)”
  过了良久,对方都没有回应。离开了?正在与其他人聊天?还是在帮人解答问题?
  方言等,等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对方的回应。
  “你太乱来了!”
  方言有些呆愣,无语的盯着显示器。
  “如果确定了真的要去争取某人,就坚持自己,别再相亲了。这样的乱来,很容易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啊……!”咸阳很理性的劝导让方言真真实实的发出了一声哀号,为什么?为什么咸阳不是诸葛?为什么诸葛不是咸阳?
  她喜欢现实生活中的诸葛,但是她也迷恋起了虚拟生活里的咸阳,若是没有诸葛,她真的会爱上咸阳,两个人,生活在她不同的视线里,若可以的话,她总是妄想着将这两人捆绑起来,扎做成一个人,一个可以属于她的由内到外都让她迷恋不已的男人。
  然而他们确实是两个不同的男人,即使她曾不下百遍的想着他们能否是同一人的可能时,最后得出来的答案还是明确的告诉她,他们绝不是一个人。而且,这两个男人,都是她都难以得到的。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因为距离差的太远而高高在上的需要她去仰慕,没有过多交流的就让她彻底的迷恋;一个是虚拟生活中言谈契合让她满心崇拜却已名草有主的模糊一片。
  感觉到自己又在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了,飞快的说了“拜拜”,她关掉了电脑,当电源一切断的那瞬间,她似乎可以感觉到那堆由数据组合排列出来的“咸阳”,立刻灰飞烟灭了。网络,就是这样的虚拟,再浓烈的感情,再过深入的交流,在切断网络或电源后,一切都在这空间里消逝的无影无踪。然后她又回到了清醒的现实生活中,继续过她二十六年如一日的平淡生活,继续肖想着某天上天垂顾的让诸葛发现她。
  她不能让自己迷恋上咸阳,虽然他那么的优秀,那么的与她兴趣相投,可是,正如咸阳所说的,她要锁定了目标,便不能三心二意,她不可以花心,她不可以对遥不可及的咸阳产生明知道不可能而为之的心动,最重要的是,咸阳有女朋友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朋友!
  轻轻的扇了自己一下,对着镜子,方言指着镜中的自己嘟唇骂了起来:“你,表面看起来不近男色的一个女人,其实是个花心大萝卜,可耻!”
  揭被一蒙,她将自个全部的蒙进被子里,睡觉,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
  陈飒在笑,肆无忌惮的大笑。这就是她方言说的,要跟她挑战的新形象?喔嚯嚯……,真的是太可笑了。
  文小刀看着陈飒笑了半天了,虽然方言看起来确实有些怪怪的,但是还不至于太好笑,就是有些反季节罢了,快入夏了,方言下身的短裙看起来太过冬天的感觉了。
  早在冬天买这条裙子的时候,她就要她穿,她居然一直放在橱柜里,现在在这样季节不对的时间里居然又穿了出来,要想改变,也需要有些技巧吧,难怪会被陈飒这只狐狸精笑话,要想打倒这只狐狸精,需要有些专业的装扮技巧。文小刀摇摇头,她得再花些心思帮她一下。
  方言的确想好好的整弄一下自己,可是长年的不爱好打扮,让她不管怎样的摆弄,都弄不出时下最靓丽的造型,虽然现在这样子比平常会好一些,但是,当狐狸精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自信马上又被击得粉碎。距离是显然易见的,用外型来打败她,去吸引诸葛的目光,难!
  “那个……!”
  两个女人正在进行着攀比,而男主角在此时出现了,伸手一指,从文小刀的位置看不出他在指谁,而那两个女人也殷切的望着伟大的主任,像是等候着钦点。
  “你,进来一下!”
  三人都有些呆愣,“你?”,是谁?
  诸葛这才发现三人的不对劲,这种气氛有些怪异,这三个女人,三双眼睛,全都齐刷刷的望着他,让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是不是有些怪异。
  再次扬了扬手,明确的点着最中间的那人唤道:“文小刀,进来一下。”
  所点非人。三人都对这个“钦点”有些失望或者无奈,觉得超没意思极了。
  本来准备折回办公室内的诸葛,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又朝方言与陈飒走了来,诸葛将手中的资料朝方言她们一伸,道:“看你们谁有空,帮我送这些证据到中级法院。”
  哈,跑腿的差!
  陈飒抱起了胸,明摆的不接。
  方言虽然并不想跑这趟腿,可是她没有陈飒的狠,在陈飒挽起双臂的那一瞬间,她居然下意识的就伸手接下了诸葛递来的资料,接下了这份跑腿差事。
  在陈飒得意的目光中,方言轻咬下唇,懊恼愤恨不已,为什么,她学不会陈飒的手腕?
  一直到出了律所,走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那种恼恨仍是难以消除,现在明里跟陈飒在斗,却明显的斗不过她,这样一点小事,便可以看出陈飒的手腕之高,不会耍手段、不会用心计、心还不够狠的她,怎么样才可以斗得过她?
  基层法院她去的次数比较的多,因为经常会有一些跑腿活要她来做,真正的参与开庭,她参加的次数并不多,她自己并不要求让律师带她去办案,她就是那样,在她认为自己还不够资格的时候,她总是不露锋芒。而中级法院,她便是来得极少,仅仅,她也就只知道中院坐落的位置。对于里面各庭的分布,她不熟悉,对里那些衣着整齐庄重的法官,她也都不认识。
  证据要送给刑事庭,在法院的大厅里,她盯着那张庭系分布图看了半天,中院的大厅人来人往,也吵嚷的厉害,什么衣着的人都有,案子能打到中院,人估计也折腾了良久,而怨气也积到了高峰,像法院这样的地方,即便是装潢的再恢宏大气,仍是一块事非之地。
  辨别着座向,记牢了分布图指示刑事庭所在的位置,她开始找寻。
  搭乘电梯来到了占了七楼一整层楼的刑事庭,在电梯一打开的那瞬间,喧哗更甚大厅的场面,让她一下就惊呆了,就算律师事务所再吵,所有的案件的当事人在同一时间挤到律所,也不会出现像现在这样的场面。
  法院而已,有必要弄得跟派出所一样热闹吗?
  有女人在哭嚎着,有男人在大吼着,派头十足的某个像高层一样的大官,拍着桌子指责着,还有苟蒌着背,四处递烟的农民打扮的人,放眼望去,这就是某个社会形态的缩影,然而,在方言眼里,这样的景象她实在是看得太多了,本来,已经有些麻木了,然而她在电梯一打开的那瞬间,这突然冲击进眼内的画面,让她顿时又生起了那种人世浮华的感叹。
  似乎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的进入,法官们都在忙着解决这堆烂摊子,或耐心劝导,或义正言严辞,或认真倾听,整个刑事庭,除了她一人呆呆的站在一旁无所事事,所有的人都好似忙到不可开交。
  而且,送走了一拔人,马上又来了一拔人,她总是无法插言询问。也是,她通常会被人忽略。现在,竟有人扯着她的袖子问起了法律问题来。
  “法官,法官,这样会不会判刑啊?我儿子真的冤枉啊……。”
  她真的无语了,她穿成这样,看起来会像法官吗?估计这大婶是实在无人搭理,看她最闲,好歹捞个说不定也撞对了。
  反正无人答理,就如在律所接待当事人般,她悉心的跟这大婶讨论了起来。
  “这样应该算是防卫过当,在与对方的打斗中出于自我保卫而对对方进行人身伤害,造成了重伤的话,应该是过失致人重伤罪,但是因为是正当防卫,虽然过当了,还是可以从轻减轻或免除处罚。”听了大婶唠叨了一个小时,她终于作出了一番结论来。
  “那会要坐牢吗?会不会要出很多钱啊?”大婶仍是一脸的苦相,犯上了这样的事,总希望能从别人的口中得出一些非常确切的答案来。
  “这个最好可以和解啦,看看被伤者愿不愿意大事化小,这样最好,能不上法庭就别上了,谁知道法官会怎样判,而且打官司很费时间与精力的,还不一定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你的儿子是正当防卫,互殴的话,很容易被定罪为故意伤害啊……。”
  “啊?那罪是不是很重啊?”
  “嗯,很重,好像是,三年以上到十年吧,还有判死刑的,嗯……。”这些刑期,她是死也不可能记住的,虽然咸阳说过一些重要罪名的刑期是要记住的,可是她就是记不住。
  “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的刑罚为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后果严重的可能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
  对,就是这样的。方言灿烂一笑,全对!
  背部稍稍的一紧绷,有些机械化的转身看向替她接话茬的人,那一声笔挺的黑色装束,让她呼吸微微的一窒,脖子也不禁微微一缩,再抬眼触及对方的面容时,整个人都坐的端正异常,脸上是一脸的惊异。
  面熟!中院居然有她的熟面孔。
  在哪里见过呢?同学?不可能,他的年纪绝对比她大上几岁。那以前他去过律所?没什么印象。
  来人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眼神里有抹复杂一闪而逝,微微的摇了摇头,将眼光再移向旁边的大婶,问道:“有事?”
  大婶一见终于有穿黑衣裳的人理她了,马上甩下了这个跟她耗了一个多小时,看起来学问还没做到家的“实习生”,追随着黑衣大法官而去。
  面熟,可是他却对她并不热情,看来还真的不是很熟,或者,只有她对他熟,而他估计对她没什么印象。
  在哪里见过呢?方言仔细的观察着那人的面容来,长的还不错,那种很耐看的感觉,反正不是她所讨厌的脸孔,看得出他对工作也很认真,仔细的询问与答复着那大婶的问题,严肃的时候,非常严肃,眉间会有些细摺,看起来似乎较爱皱眉,嚯嚯,听小刀说很会思索的人,就会有那样的眉摺。
  看了半天,她还是未想起来,为什么自己觉得他面熟,若是可以想起的话,能跟他攀上些交情,她就不用这样尴尬的坐在这里了。
  “嗯……,嗯……,这个你最好找一个专业一点的律师替你儿子作辩护,嗯,这事若真的如你所说的话,就收集一些足够的证据吧。”不多时,便将大婶打发了。
  “啊!”惨了!
  当那个面熟的法官对着大婶露出那抹淡漠有礼的微笑时,她突然想了起来了。天哪,昨天见过的人,她居然会忘记。他就是冤头七(第七个冤大头)!
  四下张望着,看有没有人有空闲,她只要逮到一个人,便将这叠资料甩下就跑人。尴尬,太尴尬!她对自己说过,凡失败的相亲对象,她一定会绕道而行的,目的也就是为了避免像现在这样的尴尬,平生她可以怕很多事,但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尴尬。
  啊!早知道她不应该在这里磨蹭的,居然还装成煞有介事的帮人答疑,现在的情形让她懊悔的想遁地。
  刑事庭的人还是忙到没有人有空闲,他们每天都这样的忙,还是她刚好幸运的遇到了他们最忙的一天?
  失败了!想迅速逃离的想法该是破灭了。
  大法官林咸在向她招手了。
  他怎么会是法官?昨天的介绍,她怎么会完全的没有印象?是餐厅太吵她没有听到,还是被他的名字疑惑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职业?
  冲他“呵呵”一笑,笑容也在末尾时明显的显示出了她的尴尬,林咸也终于回报了她一个不特别淡漠的笑容,她看得出,那笑容里,比在此以前的任何一个笑容都有内容,只是是什么内容,她不清楚。
  “所里让你来的?”给她倒了一杯水,林咸询问道。
  “呃?”方言稍稍的一愣,然后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她不去注意听对方的资料与情况,并不代表对方也会如她一般的漫不经心,可能在相亲宴上,他已经了解了她的全部情况了,而且竟然还能记起来。这也表明,林咸从一进来就认出她来了。
  可是,他即便认出了她,对她也不热情,而且不刻意,他是想和她保持距离吧?
  有了这层认知,方言收了收笑容,正襟危坐,也学对方的心态,将距离感拉了起来,昨天还算是轻松的面对,到了今天,再见面就变成了苦涩不堪言。
  “我只是来交一下证据的。”将东西往他的桌上一放,方言便又站了起来,打算开溜,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而已,用不了几句话。
  “等一下,别忙着走。”见她急欲离开,林咸连忙喊道。
  扁了扁嘴,在回头时,方言又扯出一抹笑来:“还有事?”
  “你二十六了?”
  方言呼吸一窒,脸也因为气血上涌,有些微红。这个时候,他提这个做什么?
  “二十六岁的人了,你还这样毛躁?”
  笑容全僵,方言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仅仅是交一份证据而已,你在这里坐了半天,交了后,连回执也不要,又急着走,说你是时间多呢?还是说你办事能力太一般?”
  红脸变成了黑脸,方言现在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送证据还要拿回执,急着要走,全是因为想逃离尴尬,若是昨天那场相亲宴没有发生,她绝对不会这样毛毛臊臊的。
  继续坐下来,等着林咸给她出示回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林咸。
  “这个证据有些问题,少了法人代表的签名,拿回所里让诸葛重新跑一趟。”林咸皱了皱眉,一边察看着证据,一边交待些事宜。
  “这不是有法人章吗?还要代表人签名?”方言嘟囔道,又得多跑一趟啊。
  林咸闻言,抬眼正视着方言,用很是严肃的口吻道:“这样的证据在形式上是不合格的,你一定要用这份证据的话,到时候的下场是这份证据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你们所代理的这方会败诉。”
  小心的吐了一下舌,挺严重!方言因为自己的学术不精和经验不足,有些羞愧。
  林咸瞄到了她吐舌的动作,突然忍不住的泛起了一抹笑意来,轻咳一声,继续审视起手中的证据资料来。
  “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了,”填好了回执,又飞龙走凤般的签上了“林咸”二字,将回执递给了方言,“那份证据尽快在规定的期限内送过来吧。”
  方言带丝赧然的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
  “嗯……,”当他的声音再响起时,她的身子又僵了一下,还有问题?
  “下次若要相亲,至少要穿成像今天这样,比昨天那样好。”
  “啊!”回来的路上,她比去的时候跺的更重,“要死了要死了!”
  她怎么就那样的糗!运气咋就这么的背啊?
  还有,他那最后一句话,真的是气死她了。
  “下次若要相亲……。”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看不出来她也不中意他吗?居然还这样的说!伤她自尊!烂人!拐着弯的去拒绝她,还教训她,还嘲笑她!
  他看不出她昨天是刻意穿成那样的吗?
  “啊!”郁卒啊!
  又是一脚狠跺,“扑”的,伴随着那一声声响与腿上粘粘的湿感,她差点要哭出声来。又踩地雷了!
  衰到了极至啊!
  这么衰的她,怎么能在与陈飒的战争中占个上风啊?想哭啊!
  回到律所时的不小心又撞上了玻璃门,而且刚好被陈飒瞧见了,那女人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在视线触及她腿上的污渍时,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的向她伸着小指头。而她那尖锐的笑声,直到诸葛的出现,才消弥。
  眉头在这一刻要皱到成堆了,她不希望这种模样被诸葛看到,因为沾到的污渍实在是有很浓的臭味,只要稍微的靠近,别人还会以为她踩到大便了。
  可是诸葛就偏偏朝他走了过来,可能是瞧出了她的古怪,竟上下的打量起她来,这一看,让方言更加的窘迫,万分后悔为什么会穿这样一条短裙。
  “腿上怎么弄脏了?”
  尽管她有擦拭,还是被他看出来了。方言又习惯性的嘟起了嘴。
  从裤袋内摸出了纸巾,再用办公桌半杯喝剩的水浸湿,诸葛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替她擦起腿上的污渍来。
  办公室里有四人,方言,诸葛,陈飒和小刀,而在诸葛那一蹲的同时,三个女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样,会不会有点太过明显啊?
  亲自蹲下来为职员服务,而且是擦小腿,怎么看,怎么的暧昧。
  以前没有这样的近接触时,方言会抱有这样的期盼,可是现在这样的一幕真的发生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却感觉难受万分,特别是在陈飒与小刀的注视之下,原先所想象的浪漫感觉,一点也感受不到。
  诸葛是什么想法呢?为什么会这样的做呢?是出于同事之谊,还是纯粹的爱干净看不过去?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
  可是,不管怎样的想法,方言也不确定有她心中所要的那种想法,在其他的女同事面前突然示好,不是诸葛神经太大条,便一定是怀有某种意图。诸葛想要表现一些什么呢?
  这样一想,那本来混沌的脑袋突然有些清晰了,扭头转向了陈飒,只见那女人正赌气的噘高着嘴。难道,诸葛刻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陈飒吃醋?除了这个认知有可能外,诸葛总不会这样做给小刀看的吧?诸葛对陈飒有意思吗?
  这样的想法让她的心里非常的不爽,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梗在了心头,腿也不自觉的往后抽了抽,也正在这时候,擦拭完成了,诸葛直起了身子。
  顿时整间办法室安静的有些怪异,而这样的怪异,诸葛似乎毫无察觉,眼光只锁定在了方言的身上,对其他的两人完全的忽视,询问起方言事情办得如何。
  是真的察觉不到这种气氛的怪异,还是他刻意做出来的假相?不能怪方言这样多想,而是现在的气氛太明显了,诸葛这样聪明的人,没道理察觉不出来他刚刚的行径有多么的匪夷所思。所以,她越想,心情竟越沉重,隐隐约约的,她觉得她与陈飒的这场战争,她很难成为最后的赢家了。
  将手中的证据递交给了诸葛,说明了证据的暇疵,看着诸葛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她的唇又不自觉的嘟了起来。
  “文小刀,进我的办公室来。”诸葛一脸的肃然,双眼一直看着手中的证据,厉声的命令道。
  文小刀一脸的哭丧,扁了扁唇,如赴刑场般的瞟了方言一眼,有苦难言啊,她不想进到诸葛的办公室,证据是她取的啊,早知道她应该在诸葛询问以前,先跟方言作一番交流,问一下证据的情况,能弥补的在诸葛逮她前先做好。
  人都走了,办公室就只剩下了方言与陈飒,两人间似乎又产生了那种隐约可以听到“噼叭”声响的强电流,大眼瞪大眼,诸葛的行为就算是让方言并未产生更好的感觉,可是,却让她在与陈飒的战争中有力的扳回了一局,就算事情比她想象的更难继续,她仍然不会放弃的,必竟,再差的结果,也好过没有努力的放弃。
  
  第三章
  晚上打开电脑,发现咸阳又在群里,见到她的出现,很热情的打了声招呼。方言傻呵呵的冲着电脑屏幕笑了起来,似乎这样的一笑,对方也可以感觉到她有礼的回应一般。虽然傻,但是她认为这样的表情对方也看不到,所以也不会给予嘲讽的傻,那么,又有什么不可以呢?随着自己的心情,对电脑屏幕做出想怎样就怎样的表情,这才叫放松。
  咸阳又单Q她了,她们在群里的时候,话并不多,看上去淡淡的,然而在群里闹哄哄的那一帮人,都不会发现他们两人在背着其他的人偷偷“私会”,哈,很有一种“偷情”的感觉啊!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种说法太咋舌,不好不好!
  “咸阳~~,今天好糗啊!(委屈)”
  “哦?(酷酷地)你哪天不糗?(露齿笑)”
  “(愤怒的眦牙)”
  “(露齿笑)好了,你怎么了?”
  “今天,终于让我碰到了刑期的问题,我得承认,你说要记住一些重要罪名的刑期,啊,没记住的下场就是出糗,我在中级法院帮一个大婶答疑的时候,居然忘了刑期,早知道就不该提的,你知道那大婶后来看我的眼神吗?就好像我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一样,糗死了!”
  半天,那一边又没回应了,方言不禁有些泄气,这家伙最近聊天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没劲!也不配合一下她的心情,郁卒啊!
  继续的答题,找资料,过了很久,QQ又叫了起来,对方却只有一张流着鼻涕的脸,与两个大大的字:“活该!”
  再要回话的时候,那家伙居然下了线了,恨恨的冲着电脑屏挤眉弄眼了好一阵,方言才又将心思沉入了题海之中。
  但是好不容易收拢了心思,母亲竟又走了进来,拉着她一个劲的追问昨天相亲的人有没有继续联络她,有没有约她再见面,或者有其他的进一步表示,比如送花送电影票之类的。
  她想撞墙,没联络,没表示,没有送花也没有约她看电影,但是有见面,可是这样让她更想撞墙。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次你别想了,我跟他绝对不可能的,人家一定看不上我的。”嘟着嘴,方言蛮横了起来。
  看着老妈惊愣了半天,只有自己在怒吼,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嚣张了,马上又收敛起来了。
  奇怪!
  老妈坐在旁边半天没有说话,好奇怪!她以为老妈会给她两个爆栗或者一顿暴吼,可是老妈就在旁边静静的坐着,什么也没有。
  “随你吧,你喜欢就继续,不喜欢,就算了吧。”
  “啊?”怪异,老妈今天也行为这样的怪异,她今天遇见的人,怎么都一反常态?
  “我浑身是病,也不知道会活多久了,就是希望你可以嫁出去了,只是觉得昨天这个,什么都是非常的优秀,人品也没话说,他能让你依靠,我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老妈又在伤感了,方言沉下了肩来,细细的听着老妈的“肺腑之言”。
  “我想过了,你要是这次还不中的话,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忙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瞎忙活有什么用呢?没有人配合,我努力付出的心血,却惹来你的不高兴,而且每次次都是希望满满的而去,被你瞧都懒得瞧一眼的态度打击的失望而归,我觉得我这样努力,却一点意义也没有……。”说着说着,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方言咬了咬唇,克制着眼底的泪水,她知道她老妈一心在为她打算,可是,她真的不喜欢相亲的这种方式,若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相亲时,她被人看不上的见面就走光光,打击到了她的自尊心,她也不会这样的排斥,而且那种坐在那里,让人评估的感觉,真的是差劲透了。
  “你说说你,从不出去交际,你的那些同学啊,朋友啊,都结了婚了,要怎样,你才可以嫁出去呢?只有相亲啊,除了这样的办法,还有别的结交异性的办法吗?”
  眨了眨眼睛,将浅浅的泪意眨了去,咂了咂嘴,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呃,网恋算不算?呵呵,在网上,她很吃得开,应了网上的那句话,网上无美女,如鱼得水者,必是恐龙。HOHO,她就是恐龙。
  “只要能把你嫁出去,就算是网恋,就算那人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我也认了……。”方妈妈擦着眼角说,事实上,方言没看出来老妈的眼角有什么。
  哦?方言的眼睛有些亮堂起来,老妈居然这样的大方开明,公然的支持网恋?暗地里一笑,若是哪天在诸葛那里吃了败仗,彻底没希望了,她就真从网上拉一个来结婚。
  “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昨天那个小林,那么好的条件你都看不上,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人配得起你了!”方母摇着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着长气走了出去。
  不是她看不上林大法官,是林大法官不可能看上她的。
  又嘟起了嘴,想起了林咸那句“下次相亲时”,便气不打一出来,下次相亲时,她肯定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就不信她真的那么没魅力。不是,是明天,明天她就会打扮的美美的。
  第二天方言再次出现在律所时,得到的是陈飒讥讽的一瞟。方言耸耸肩,陈飒没有笑她,就证明她的打扮大有进步,还多亏了小刀的帮忙,能整出这个效果来,她花掉了大半个月的工资啊,做头发,买新的衣服,买化妆品,虽然老妈的眼光和她出门时邻居的眼光向她投注的过多,让她极不自然,但是能换到陈飒眼红的效果,真的是值啊!
  而让她感觉到更加超值的,是诸葛乍见她的时候,眼里亮起的那抹光,和那句“很漂亮!”的称赞。当时的她,真的是幸福的快要哭出来,活了二十六年,终于有一天,自己喜欢的人跟自己说“你很漂亮”,天哪,这根本就是梦,她以前只有做梦的时候,才会这样想。
  虽然兴奋过后,还是要正常的工作,可是那一瞬间的满足感,足以让她一整天心情都非常的不错。
  照旧是去送证据,将昨天补上法人代表签名的证据送到中院去,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一条路,她走起来却和昨天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情,步伐也轻快至极,不时的带着些小跳跃,初夏那法国梧桐开始填满树冠的新绿的色彩,有着特别的清新,满眼的绿让方言心情舒坦的将笑容直接洋溢至唇角。
  和昨天一样人声鼎沸的大厅,一样照得出人影的光滑地板,她驾轻就孰的搭电梯跑上了七楼,但是一开电梯门,原本所料想的闹哄哄的场面却并未出现,不光没有出现,整个刑事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见鬼!极大的反差让她在空无一人的刑事庭里,竟感到了一丝阴凉。刑事庭啊!会不会是冤鬼障眼啊?那么热闹的刑事庭,为什么现在会一个人也没有啊?
  跨步迈了进去,高跟鞋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非常清脆的声音,因为非常的安静与空旷,空中还带了些回音,更加重了空间的寂静感。她尽量的将走路的声音放轻些,可是响声仍然很大。
  左右看看,又没人,自己这样畏畏缩缩,做什么?
  狠狠的一蹬地板,发出了更大的声响来,方言傻傻的一笑,就是这样,怕什么。
  “谁?!”
  笑容还未达到最大化,就凝固在方言的脸上了,这突然而来的一声询问,让她身体非常明显的抖了一下,她被吓到了。
  一转身,新烫好的卷波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弹性良好的飞扬着,在视线相及的那一刹,两人都有些微愣,而方言更是没忽略掉林咸眼中与诸葛一样一闪而逝的亮光。果然,男人都喜欢打扮漂亮的女人。
  林咸又笑了起来,只是很轻微的扯唇一笑,可是,方言觉得他笑容里的内容,比昨天又多了些,是因为随之熟稔了起来,还是因为看到了她一天新潮过一天的打扮?
  “交证据?”
  “嗯。”忙不迭的,她将手中的证据递给了林咸,林咸扫了一眼,觉得没有问题了,将它塞进了抽屉,一点也不马虎的又给她填写一张证据收存的回执单。
  趁他填表写的空档,好似为了打破有些怪异的安静,方言向林咸好奇的询问了起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了?昨天这里还忙得不可开交。”
  “你运气好,这里不是每天都像昨天那么热闹,也不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的安静,两种极端的场面,都被你碰上了。”
  她说她最近的运气怎么这么奇怪,尽走极端。
  “他们都上哪去了?”不能是说在就在,说不在就只剩一人在吧。
  “开庭的开庭,其他的去执行去了。”
  “耶?就留你一人啊?呵呵,看来你比较不受重视。”话一说完,又觉得自己跟这姓林的还不是很熟,说这话显得有些冒昧了。
  “是啊,我新调来的,还是起步阶段的小法官。”
  “啊?”方言惊呼一声,身体向后稍稍一靠,上下打量着林咸道,“可是你的岁数也不小了,别人你这岁数,都差不多可以做庭长了,你才……。”
  一伸舌头,惨,又说错话了,怎么可以说得这样的直白!
  林咸一抬头,看到的又是她伸舌头的怪表情,不由的又是一笑。
  啊,他一笑,就是没问题了,看得出他并不介意她的多舌。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好人!他也一样的阴损过她,昨天那句话,不知怎么的,就是梗在心头了。
  但是知道这家伙原来只是一个刚入道的小法官,让方言原来对他的敬畏感消失了大半,心里压力顿时消失……,呃,只剩下一点点
  签好了回执交递给了方言,林咸又交待道:“下周星期三是这个案件的庭前证据交换时间,这个是给你的通知,你签个字,那天让你们的主任或者你们所里谁负责这案件的,来作一次庭前的证据交换。”
  “下周三?”方言皱起了眉,貌似那天在区法院,诸葛有一场重要的经济纠纷的代理。
  “可不可以改期?”方言拧眉道。
  “有困难?”林咸没想到她会要求改期。“自诉人的通知也已经送达了,他们都没问题,你们所里有问题?”
  方言腹诽了一下,他这什么意思啊,明摆了就是在说:“别人都有空,就你们最忙,不来也得来!”
  “没问题!”呼的吹了口气,吹的额上的刘海翻飞了起来。
  不管怎样,她的任务就到今天为止,管他交换什么证据,也管他谁有没有空,这里,她以后会尽量少来的,免得让这个菜鸟法官挑起她心中的梗痛来。
  在填好了“送达证”的那一刻,方言倍感轻松,好心情的冲林咸灿烂一笑,道了声:“免送!”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底层。
  在电梯门缓缓阖上时,她看到了林咸若有所思的一直对她进行着目送。哼哼,看吧,也就是这一眼了,让你小看相亲宴上的老土妹!电梯开始下降时,方言冷哼出声。
  啊!自信!走在人行道上的方言从未觉得有如此的自信,路人看她的眼光,也不再是漠然无视,她竟然感觉到他们的眼光中还有些微的欣赏,她要开始她的新生活了吗?打破以往锋芒全掩的形象,为了战胜陈飒,为了夺到诸葛,她的改变会让她的命运出现新的迹象吗?
  绕开了踩了几次的空心砖,那污水休想再溅上她的身体。哈哈,她想大笑,即便是这样的打扮起来,她仍不能算上是大美女,可是在林咸那看似赞许的目光里,她竟会感觉到无比的自信。
  进到主任办公室,一直候在旁边,诸葛一天到晚都忙得团团转,三支电话,都会响个不停,等他接完了所有的电话,她在一旁也站了半个小时了。
  诸葛因为让她久等了有丝抱歉,赧然的朝她笑了笑,接过了她要给他的通知书。
  看到诸葛冲她一笑,方言也回之一笑,她一点也不介意,能这样看着诸葛,其实是件不错的事情。
  “周三?”果然,有问题。她就知道她没有记错,诸葛周三也有代理。
  “我有说要改期的,他们不让。”方言迅速说道,她什么责任都推给了刑事庭,不关她事。
  拿起了电话,诸葛飞快的按了一组号码,等待片刻后,就与电话里的人商讨了起来。
  方言知道诸葛打给了刑事庭,嘿嘿,但是抱歉,接下来的事,真不关她事了,她及时闪人。
  人刚走至门口,就被诸葛及时的唤住了。
  有种不祥感!会责难吗?可是她确实有跟姓林的提到说要改期的,虽然她没有特别努力争取,但提过就算。
  挂上了电话,诸葛将手一招,方言又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这些是这个CASE的全部资料,你去看看,下周三的证据交换,由你去。对于对方可能会提出的一些证据,我到时候给你一些主要意见,看哪些需要否定,其余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实在对案件不熟,还有问题,我会在开庭时再作认定。记得对于对方的证据,多提些否定意见就行了。”诸葛一口气未停将这些话都交待给了方言,一边忙着翻寻着其他的资料,而完全忽略了方言脸上古怪的表情。
  “我没办过案……,”天哪,突然来这样一档子的事情,真让她有些错愕。“可不可以换小刀去啊,至少她是实习律师……,有资格证。”
  “她下周三要和我一起出庭。”诸葛飞快的抬眼看了方言,察觉出她的不乐意,“你必须去参与办案,才能对你的学习有帮助,今年要考考试了吧?多积累一些实战经验吧,这样有助于加深记忆,死背不一定有效。”
  嘟起嘴来,她是觉得这样说没错,可是,她不愿意去中院,尽管中院的装潢比起基层法院来高档多了,可是那里,她就是不太想去。
  见她还在磨蹭,诸葛干脆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一本正经的来解决掉方言的疑虑。
  “为什么不主动一点要求学习,而给你学习机会的时候,你还是要这样轻易的放弃?我一直很看好你,完全靠自学拿到了本科文凭,我也相信你会很顺利的拿到资格证,就算你平时表现的很是平庸,我知道那是你不想锋芒太露,我也相信你这样做有你的理由,在我眼里,你的能力绝不是现在在我这间律所里做做小工,很多的事情,我相信你绝对有能力处理的很好,所以,你为什么不自信呢?就如你今天,平时看似貌不其扬,打扮起来,多一些自信,你一样的光彩夺目。”
  方言微张着嘴,一直以惊愣状听着诸葛的话,锋芒?自信?光彩夺目?她在诸葛心中,有这么好吗?她的刻意掩饰锋芒,诸葛也看得出来吗?诸葛有暗中观察她吗?也会注意到她?而不是她以为的从未对她有过注意?
  笑意不自禁的爬上了她的嘴角,心里被某种喜悦涨的满满的,手中的那一大叠的资料被她攥的紧紧的,为了防止表情太过明显,她咬紧下唇,点头答应下了这份差事。
  直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瞎想了两个小时后,她才猛然想起了这个活她不愿意接的真正原因。
  “啊!”惨了,苦着一张脸,她怎么接下这活了,她不是因为想掩藏锋芒才不去中院,她是想避免尴尬。紧笃着眉,没什么形象的挠着头皮,鼻子发出呜咛声来。
  陈飒撇唇向她翻了个白眼,逮住机会就进行损贬,“不管外表装扮的再怎样花哨,没气质,就是没气质,有些东西,是装不出,也学不像的。”
  不理会陈飒的讥讽,方言吞咽了口口水,她的装扮,不是给她看的,她的气质,也不需要在陈飒面前建立。故意狠狠的将那一大叠案卷往桌上一拍,在发出巨大响声的同时,一些细细的灰尘也在阳光的映射下肉眼可见的飞扬了起来。
  陈飒一扯唇,无视方言行为上的抗议,妖娆的抚了抚她的大波浪头发,以方言永远无法学会的娉婷姿态,向主任室走去。
  一件人身伤害的刑事自诉案件,打过了一审,因为自诉人的不服,便上诉至中院,诸葛所代理的,是被告人一方,一个脾气有些急躁又很冲动行事的二十五岁无业青年,而请诸葛的,是这年青人的母亲,一名啰嗦又精明至极的农妇。方言在周五找到了当事人,交待了证据交换的一些注意事宜,也对整个案件进行了了解。农妇很是不相信她,一直称她请的是在刑事诉讼方面最好的律师,不是这个看起来像刚出校门的实习生。
  方言有些无奈,本以为今天不用去律所,要跑这乡下地方,便穿回了原来的那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没想到,这当事人也带眼识人,愣是不相信她。尽管她说只帮助他们进行庭前的证据交换,这农妇也自始至终的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不甘心的一直追问诸葛为什么不能上法院。
  “妈,别说那么多了,有人来就成了,一审赢了,要是二审输了的话,我直接找她们主任的碴去。”咬着槟榔,拽着头的当事人斜斜的睨着方言,对她很是不客气。
  方言心里有些不畅快,她又未收取任何的代理费,这样的劳力居然还让她们看不起。当事人对她十分的不信任,让她心里真是很不是滋味。但是三年来在律所经历所积累下来的素养,让她并未将火气表露出来,耐着性子的对付着这两母子,一边用手中的文件当成扇子煽着,汗水却止也止不住的湿了她的背。
  这家人家境一点也不宽裕,农妇却为儿子请了最好的律师做辩护,那拽不拉叽的小样在这农妇的心里,应当算是十分重要了。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换来儿子的不孝心。这小样一看就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家里明明连个风扇也破旧的难以解暑,这小样穿的倒挺体面的,没事打打架,惹些事非,这家里不被他败个精光才怪。若是她的话,她觉得这小样确实有改造的必要,做什么辩护,送去关上一关,吓唬吓唬他也行。
  “看什么看?你是我的代理人,居然用那种眼光来看我。”李斩瞪着眼,恶声恶气的冲方言嚷道。他母亲见他不懂克制,扯了扯他的衣袖,被他用力一挣,给挣开了。
  “你个死东西,你个死东西……。”农妇被这样不驯的儿子给惹恼了,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骂道,手指也戳上了那小样的脑门。
  “走开些!”突然一声暴吼,让原本准备不搭理的方言从资料推里抬起了头来,农妇也被儿子的一吼,震的将身体后退了一小步,看来是怕儿子动起手来。
  方言拧起了眉,这未免也太过份了吧?一个母亲为儿子做了这么多,居然还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实在是无法看下去了。
  “你闭嘴吧你!”方言站直了身子,头也仅到那小样的肩部,仰着一张脸,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仰视着眼前比她仅小一岁,却让她觉得幼稚至极的家伙。
  “一审赢了,不一定二审一定会赢,人家没有足够的证据或者理由、若不是对你这样的人太气愤,不会这么不依不饶,轻伤就算不判刑,也指不定要支付对方大量的医药费,你们家,连个电风扇都换不起,你能有多少钱去赔?请最好的律师给你辩护,我看是不是有些浪费了,现在还对你妈这样大呼小叫的,要是没有他,你保准进牢子,二十五岁的年纪也不小了,养不起父母,还将自己的前程葬送在监狱里,你活的这个真叫失败!”越说越激愤,与陈飒争吵时的狠劲突然的提了上来,方言大力的吞了吞口水,眼神凌厉的望着因为她的靠近,而有些向后靠的当事人,如一只好斗的雄鸡,给人以怒发冲冠的感觉。
  “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并不那么好打,我们的主任看在你母亲的苦苦哀求的份上才以最低的代理费用帮你打这场官司,今天让我来了解情况是对你们的负责,证据交换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比起你来,我再差也不会没用到只会向女人大吼和耍狠,没用的败家子!”
  半眯起眼来,方言盯着已经面无表情望着她的败家子。
  “若是你再对我不满意不配合,我会请主任辞去你的代理,你就另请高明好了。在我看来,你的案件并不如一审那样的简单了,你等着去坐牢好了,故意伤害的刑期是,是,……。”突然,梗住了,她又忘记了。眼神有些闪烁的望着那小瘪三的脸,现在想收回已出口的对刑期的提示,未免太过明显了,可是,言辞若有闪烁或说法不准,会让这小子更加的不信任她。
  “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或拘役。”
  “对,就是这样。呃……!”刚才有人帮她解围了?
  回头一看,竟是一身灰色夏装制服的林咸。
  小心的又吞咽了口口水,她将她与那小瘪三的距离拉开了些,回头看到林咸时,刚刚的气焰竟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甚至脖子缩了缩,有些畏惧的不敢直视林咸。
  当事人的母亲在见到林咸出现时,非常热情的忙和了起来,又是倒水又是打扇,对跟着林咸一道进来的干警也很是殷勤的端着凳椅招呼着。从她锁着的抽屉里,摸出了两包还算较好的烟,拆开来四下递散着。
  方言咬了咬唇,这样的差别待遇,让她感觉到不那么舒服。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林咸又看到她出糗了,而且以同样的方式帮她解了围,她有些气恼。
  林咸是来送举证通知的,这么大热的天,跑到这个地方来,这人也跟她一样,有毛病吧!
  林咸并不抽烟,修长的手指未被烟草薰染过,在方言觉得酷暑难当的小屋内,他竟可以清凉无汗。
  只有农妇在一个劲的说着案件发生的经过,那小样一直没怎么吱声,原来的嚣张样不知道是因为被方言吼过还是因为不敢在法官面前造次,消停了不少。
  林咸并未怎么的答腔,眼光倒有好几次飘向了方言。方言总感觉他噙在嘴角的那抹浅笑,是针对她的,刚才她的言行,恐怕是被他都看到了。
  嘟起了嘴,有些闷气,屋内因为人多了起来,而更显闷热。方言汗水一直未停,手中的文件被她当成了扇子使劲的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来。
  未待太久的时间,中院的一行人就准备离开了,方言暗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僵硬的扯出了一抹微笑,向他们一行人作着道别。
  林咸侧身回头看她微笑的站在原地,怪异的拧起了眉头,“方言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呃?”方言被林咸的一问,反应稍稍的迟顿了些,回头扫了眼当事人,觉得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再待在这里了,就算不是特别喜欢林咸,但是有方便车搭乘,在这种几乎将她热翻了的天气里,可以不用步行去找车,她还真不愿放弃。
  快速的跟当事人再交待了几句,方言觉得自己很没骨气的向中院的公务车跑了去。
  林咸坐在后车座,副驾驶座上坐了一名法院的法警,加上司机,只有四人的车显得很是宽松。
  法警小刘一上车就吆喝着司机将空调开大些,还是不止热的从车内的小冰箱内拿出了冰毛巾和矿泉水来解暑,林咸也拿了一瓶冰水递给方言,自己却没有拿。
  本来已经拧开了盖子的方言,侧头看了林咸一眼,将水差点凑到唇边的动作停了下来,“里面没有了?”
  林咸摇了摇头,“你喝吧。”
  方言有些迟疑,但是再推托的话,感觉会很怪异,“咕噜咕噜”的,她还是将那瓶水往自己的口中灌进了大半。
  车子启动了,车内的温度也渐渐的降了下来,前面的两名干警不时的和方言交谈着些什么,原本并未对她投以特别目光的干警,在听林咸介绍后,才惊诧的对她产生了兴趣,鲜少见到律所的法律工作者会穿的那样的不引人注目。因为是同行,所以话题便多了起来,又因为几人的年纪也比较的年轻,谈起话来也没什么隔阂,方言跟他们交谈才发现,自己跟中院的人也可以如此轻松的相处,原本在中院刑事庭那种不适感,完全的消失。只是旁边并不多言的林咸,让她还是有些拘束,毕竟相亲一事的阴影,让她无法对林咸不筑起一道防线来。
  一直倾听着副座的小刘高谈阔论,方言突然感觉手中一动,低头一看,一只大手将她手中剩下半瓶的纯净水抽走了,在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林咸毫无顾忌的喝起了她喝过的那瓶水来。
  可能,他真的太渴了吧!
  前座的两人,仍在说说笑笑,虽有回头,却未发现后座两人的怪异,方言的心思也无法再全部的放在了前座人的谈论上,对林咸的举动,她虽琢磨不透,却一直让她直到下车,都无法再十分的坦然。
  中院的车绝尘而去,背着挎包的方言还在神游。她就是这样的小气,无法太过大大咧咧的那么没神经,林咸喝水,是因为渴了,喝她喝过的水,是因为小冰箱里没水了,就这样简单,她居然花了近半小时来思索。
  敲敲头,方言觉得自己的脑袋是越来越复杂了,一点小事也会钻进死角内转不出来,没事找事想!
  “方言啊,呵呵。”老妈在门口处逮住了她,一脸得逞的笑眯了眼,“刚才,那是中院的车子啊?”
  “嗯。”
  擦了把额上的汗,从温度适宜的车内又步入温度极高的车外,汗水在瞬间又沁了出来。
  “那后座就是小林吧?”
  “嗯?”
  方言有些奇怪的盯着母亲一脸的奸笑,眉头皱了起来,突然的这么一问,让她的戒心大起。
  “你看错了。”方言快走了几步,想绕开老妈进屋去。
  “哼哼,想骗我?我眼尖的很,那里面的人就是林咸,”方母一脸的兴奋,巴住了方言不放过,“你别想瞒我了,越瞒就是你们越有好事……。”
  哭丧着脸看着老妈贼的发亮的笑容,方言气恼的扒了扒头发,扯什么都行,她就是不想与林咸扯一块,就算是老妈这样兴奋的揣测也不行。
  被老妈缠了半天,她就是三缄其口,老妈问了个兴味索然,很是不甘心的放过了她。
  
  第四章
  洗了澡出来,将风扇开到了最大的风档,总算感觉清爽舒服了。电脑的主机发出嗡嗡的声响,天气太热,她将机箱拆了开来,方便散热。这台电脑被她折腾的已经非常的脆弱了,每次遇见电脑出故障,她便有想撞墙的心情,当手中的积蓄被这台机器一次又一次的吞掉时,她开始自食其力的修理机器,然而她的不当操作的后果便是直接将主板芯片烧穿了孔,一块主板在她接通电源时伴随着一缕青烟和烧焦的臭味而宣告报废,当下,她便下定决心,她要找的对象,一定要精通电脑!
  “咸阳,你会介意喝别人喝过的纯净水吗?”
  信息发了出去,她才发现自己打了些什么,不由得有些恼怒不已,自己居然还在介意林咸的举动。
  “应该会。”桔黄色的提示灯亮起,咸阳不久便回了信息。
  “一个貌似比较爱干净的人,在什么样的心态下,会喝别人喝过的水呢?”
  “第一,可以确定对方没有疾病;第二,自己极渴;第三,与对方非常的亲密。”
  “那就是极渴了……。”呢喃着,方言觉得林咸这人还真不错,那么渴还很有风度的将水让给了她。她可以确定,林咸不需要对她献殷勤,而她也不够那种条件让他对自己刻意示好,所以林咸的举动,是出于他的教养与礼让。
  不自觉的微露出了一丝笑来,一个有教养有内涵又不苟言笑的人,在渴极的时候,也会喝别人饮用过的水,她莫名的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有趣。
  “你成天想什么呢?要考试呢,多记些法条吧,把刑期记牢些吧,有些好处的。”
  咸阳的说教,打断了她的臆想。
  “(吐舌),我今天又出糗了,又忘记了刑期了,居然忘记的又是故意伤害的刑期。”
  “(敲头!),笨蛋,再不努力、不用心,你会当个真正的老姑婆,爱情事业双失收。”
  “(撇唇),你诅咒吧,我会在年底前把自己嫁出去的。”
  “(惊讶),你有目标了?”
  “(比个‘V‘),我们的主任,哼哼!”
  “祝你好运!”四个字出现后,咸阳的头像灰了,提示着方言,对方已离线。
  这家伙,又一声不吭的就离线了!
  拍了拍键盘,方言有些气恼,咸阳的态度总是这样,虽然和他聊的来,但是他那若即若离的态度,和经常莫名中断信息的作法,总是让她心里有很大的落差,有一种不被同等重视的感觉。
  火热的六月,除了气温外,很多东西的温度,都在上升,包括方言的暴躁指数。
  “李斩,在法院里,别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会给法官坏印象的。”方言不悦的叮嘱着这小瘪三,连她都看不爽的人,她不信法院的法官会不觉得这小子看着让人好受。
  “难道他们还能凭我这形象,判我有罪?”一边嚼着槟榔一边回应着方言,这矮不拉叽又喜欢叽叽歪歪的小女人,就像是一万只苍蝇,足够让人的耳垢剧增。
  “不是会判你有罪,但是会不相信对方不是你打的。”方言拧起眉来,若非现在站在这小子代理人的位置上,她真的不想搭理这样的人。
  “我没打过就是没打过,想栽给我,门都没有。”正了正色,李斩将口中嚼的干巴的槟榔碴毫无顾忌的吐在了中院大厅光洁的地板上。
  “行了行了,你注意一下就行。”尽量克制自己不要过度的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来,领着李斩,他们搭乘电梯来到了七楼的刑事庭。
  上诉人早他们到达了,已经在与承办法官林咸进行着交谈,方言不由的又拧了拧眉,再次看到林咸,又涌上了怪异的感觉来。
  林咸见到了方言,将她上下的扫视了一番,方言微微抬高了下巴,想让自己有自信些,今天她的打扮应该算是不错的了,因为要上庭的关系,她又穿起了那套花掉她半个多月薪水的行头来。
  其实在李斩初见她时眼底闪过的那抹惊诧的光芒时,她就信心倍涨,然而在林咸的面前,那些信心总有些被打压下来。
  在学术上的差距,是她在林咸面前无法自信的主因。
  填了授权委托书,方言成了李斩的第二代理人,证据交换这才正式的开始。
  没有人从旁指点,但是方言因为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对案件吃的比较的透,而且也征询过诸葛的意见,因此在对对方证据认定上,她辨察的很是仔细。一投入到对证据审查辩证的工作中,方言便全然放松了先前的紧张,中间因为小刘的热情招呼,使得她完全忘记了现在身处在她一直怀有畏惧心理的中级法院,面对的是她一直想绕道躲避的法官林咸,对她所讨厌的李斩,她极力的辩护着,据理力争的为李斩争取更大在证据上的优势来。
  证据上有些问题。
  林咸将几份证据不时的对比分析着,在证人证词上,证人间的言词有冲突,使得案件真相真假难辨。揉了揉眉心,林咸当下决定开庭时间延期,双方对自己与对方有冲突矛盾的证据,都要提供更有力更直接的证据来。
  方言轻吁了口气,延期举证,虽然对被告人这一方来说,并不是件好事,那些证据想要取得也比较的棘手,但是,哼哼,她只忙活到今天,过了今天,就全是诸葛的事情了,管它延期或者再次举证,她不奉陪了。
  侧头看了一眼李斩,这小子一进入刑事庭便自然的安份了许多,连槟榔也未嚼了,林咸一定下另期举证的期限,李斩便一直若有所思的望着方言,引得方言有些莫名。
  难道,他也担心了?担心这延期的证据难以收集?担心他的案件会突然生变?
  方言微微一笑,拍了拍李斩的肩膀,鼓励的说道:“没事的,人要是清白的,任凭别人再怎么诬陷,我们仍是会赢到最后的,正义总会悄悄的帮助无罪的人,放心吧。”
  李斩的神色有些怪异,脸别扭的撇向其他的地方,方言灿烂的笑容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对他恶言恶语或者紊紊叨叨的人,突然这样的安慰他,心里的感觉突然的涨的让他有些难以承受,非常奇怪,当她为他据理力争,信誓旦旦的为他开脱罪名,当她用那种看似有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鼓励他的时候,那种从胸腔一直升至喉头的满实感,让他陌生的非常怪异。
  再一侧头,就触及了林咸的目光,方言心头一跳,眨眨眼,有些奇怪自己的反应,而在看到林咸身旁鄙夷的对她侧目的上诉人,她竟好胜的向对方扬起了下巴。
  林咸嘴角浮起的那丝笑容,让她不着痕迹的又收起了下巴,自己刚刚的好胜,好像有些孩子气了。
  有些恼怒自己作为的方言皱眉暗咒了自己一声,好歹也是二十六岁的女人了,竟做那样的动作,不知道她年龄的人会不觉得怪异,但是林咸一定会觉得她这人怪异到极点了吧,一个二十六岁的老女人还学人家年轻小姑娘的好胜动作,怪异到极点!
  匆匆在通知书上签了字,方言如脱逃般的逃离了七楼刑事庭,一直到走出了中院的大门,没了室内冷气舒适的她,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反倒长长的吁了口气,后面跟来的李斩挠着头,拍了拍比他矮上很多的方言,有些难为情的问道:“那个,中午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当事人请律师吃饭,算是律师这行的常规了,鲜少有外出代理后,中饭还回去吃自己的,但是眼前这小子,别说习气坏到让方言看他非常的不喜欢,光是他那困难的家境,她便直接的就拒绝了他。
  “对着你,我宁愿回家去吃冷饭。”方言嘴上不客气的回绝了李斩。
  李斩脸一红,方言的这句话让他有些不好下台,恼羞成怒的恶吼一声,推开了方言便自顾自的走离了。
  方言冲着李斩高瘦的背影皱鼻子做了做鬼脸,对这小子,她摸清了也就是一纸老虎,而她是越来越能应付自如了。
  跨下几个台阶,突然心中就有些莫名的又生出些怪异来,望了望只拿了一份延期举证通知的双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然后便是大呼不妙,这个案件的全部文件资料与她的包包,全落在了刑事庭。
  “啊!”泄愤的吼了一声,狠狠的一跺脚,却忘记了今天的装束,实在经不起她的那一狠跺,本来已穿得十分别扭的高跟鞋,在她那狠跺的一瞬间,“咯咔”的将后跟别断了。
  “一百块钱的鞋子……。”她要哭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因为这破记性而要出糗的她,若再一拐一瘸的出现在林咸面前,她真的是不想活了。
  李斩已走的不见人影了,懊恼不已的方言终天明白今天对她来说诸事不宜了,十分狼狈的趿着那只破鞋,她又走进了中院的大厅,步入了电梯,按下了“7”。
  电梯“叮”的一声开启了,原本一脸哭丧的方言,在目光将刑事庭扫视了一圈后,开始大喜过望,偌大的刑事庭居然空无一人。
  “呵呵,正义总是站在无罪的那一方,而上帝总是将爱心洒向了我这一方。”有些洋洋得意的方言在空荡的刑事庭自言自语了起来。
  轻易的看到了自己的包包和文件袋,那些都堆放在林咸的办公桌上,估计是林咸发现了,帮她收管了。
  咂咂嘴,这文件袋要是落到以上诉人的手中,她真的是应该剖腹自杀以死谢罪了。
  偷偷摸摸的步至林咸的办公桌旁,她还在庆幸着刑事庭的人太大意了,中午外出就餐居然忘记锁门,要是这里面放些现金或值钱的东西,哼哼,她现在就是小偷了。
  将自己的东西若偷了回去,说不定能让林咸懊悔自责,以后再也没脸面对她了。
  女人有些小心眼不足为奇,方言一脸贼贼的笑了起来。能让林咸露出她所想象的那种自责的,向她忏悔请求原谅的表情,她光是想就会得意到笑到浑身发抖,刚刚在楼梯处的郁闷一扫而空。
  抱起了那堆资料与包包,方言又偷偷摸摸的朝电梯走了去,在电梯即将阖闭的那一刹,有人高呼:“等一下。”
  下意识的,她伸手就按住了电梯。
  而那一脸笑意的人跑进她视线之内的时候,她有强烈的想关掉电梯的冲动。
  想是那样想,但是她没还有蠢到真的明显的在已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的林咸面前将电梯的关闭键按下。
  因为林咸的步入,方言微微的向一侧靠了靠,林咸伸出长臂按下了电梯。
  将包包和资料不着痕迹的移至背后,她冲林咸笑了笑。
  “你们刑事庭的门没锁。”
  林咸闻言一愣,方言眼底冒出两簇火花来,她现在强烈的希望林咸可以离开。
  “不用锁啊,我们有监视器,一下班,监视器会到点运作,整个中院的办公场所都统一由控制中心看管。”
  背后有东西掉落的声音,方言一脸的惨白。
  林咸向身体向后靠了靠,那散落了一地的资料尽收他眼底,蹲下身来,他一张张的替方言收拾了起来,刚收集完毕,电梯“叮”的一声,又开启了,一楼到了。
  方言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电梯,又是怎样走出中院大厅的门的,一直走到太阳底下,她感觉到的不是灼热,而是觉得回温了,她从冰窖里走出来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袋,意识似乎难以凝聚。
  “我会不会被当成小偷啊……?”很细的声音,很忐忑的心情,很让人尴尬的事件。她居然在中院的监视系统的监视下,学小偷偷东西。
  “嗯?不会!”林咸居然听见了,比她快上一步距离的林咸,听到她细若蚊足的自言自语。
  “我打电话给控制中心了,所以警报没有响起。”林咸继续说道。
  一脚踏空。
  资料在瞬间扬满了天,纷纷扬扬的洒了一地,方言因为脚下的踏空,在脚腕了的同时,臀部也狠狠的磕上了阶梯的尖角。
  林咸没有再忙着去帮她拾拣文件,而是急忙转身察看她的情形,触及她眼中瞬间涌上的泪光时,原本还略带笑意的脸一下摒去了笑意。
  “哪伤着了?”
  方言只是摇头,努力的做着呼吸,现在的她,真的很想大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倒霉,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是在林咸面前出糗,这个她最想在他面前保留自尊的她,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看她的笑话,现在她的笑话,估计是闹得整个中院都皆知了。
  想到这里,方言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反正她丢人也丢够了。
  林咸在方言哭起来的那一刻,呆愣当场,将散落一地的资料收了收,伸手挽了方言一把,借助他的扶挽,方言直起了身子,可是林咸的一松手,她的脚踝一阵剧痛,不支的又跌倒下去,林咸一惊,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她抱住,低头一看,方言的额上沁出了大量的汗水来,痛的双眉紧皱。
  “脚受伤了?”林咸暗觉不妙,中午休息时间,中院外已不见有人。一个打横,他将方言抱了起来。方言不知道他要将她抱到哪里,也顾不上尴尬了,现在的她,疼痛难当,大脑也无法做太多的念想。
  招了一辆的士,他们直接朝医院奔了去。
  从医院出来,方言的腿被包得像只小象腿,不能行走,林咸就一直背着她,背着她从三楼骨伤科下来,再穿过长长的走廊,越过大厅,跨下五十阶的阶梯,经过花坛、喷泉、一直走到了大马路上,背着她,又在烈日下等了近二十分钟的的士,当他们坐进的士时,连方言都觉得林咸是不是快要晕过去了。
  报了一个地址,红色的TAIX飞弛而去。
  在车上静坐了约五分钟,林咸才平息气喘,方言很是愧疚的替林咸打着扇,一直自我抱怨着,林咸偶尔报以浅笑。
  这下了车,还得背。
  五楼!
  背着她上五楼,捣钥匙,开门,进入,在沙发上将方言放下,林咸觉得眼前有点发黑。
  与方言一并坐在沙发上,林咸半天无法张口说话,本来就未进食的他加上过度的体力消耗,现在感觉血糖过低的有些颤抖。
  休息了一小会,实在受不了饥饿,林咸冲方言问道:“想吃什么?”
  方言有些腼腆的回道:“什么都可以。”
  不挑食?林咸略一点头,捋起了袖子,便朝冰箱里翻找了起来,在进厨房前,还不忘将客厅的冷气打开。
  “哇!”方言环顾着四周,这是林咸的家啊,挺大!
  四室一厅,装修的挺漂亮,房内收拾的也很干净整齐,而且,她可以肯定这里只有林咸一个人住,因为阳台上只晾晒了林咸一个人的衣服。一个男人住的地方,可以有这样的干净整洁,真的是不错,比起她来,强太多了。
  方言咂咂嘴,哼哼,比起这里,她住的地方,是狗窝。
  继续巡视着林咸的家,厨房里林咸围着转裙执铲的样子,给她不一样的感觉,有些帅又有些温馨,和在法院里的他很是不一样,迷蒙的雾气让他看来少了那些严肃与无法亲近。
  眼光触及到门口处的拖鞋,她才惊觉他们进门口的时候忘记换鞋了,正想着是不是需要去换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大堆的拖鞋。
  难道她猜错了?看来这里不止林咸一个人住。
  不多时,厨房里的香味弥漫到了客厅里来,饥肠辘辘的方言,一闻到这香味,更是饥饿难当,用电饭煲煮饭可以和做菜同速度,当林咸将两个小菜端上桌的时候,方言的口水差点溢出了唇外。
  在她面前背过身体蹲下,林咸道:“来吧,背你过去吃饭了。”
  “嗯,那个,我要不要先换一下鞋?”虽然她在家里不是很爱干净,可是在别人的家,注意一些总不会给人留太坏的印象。
  林咸回头看了方言一眼,触及方言的脚,以为她的脚不那么舒服,如恍然大悟般去给方言拿拖鞋。
  方言一皱眉,觉得林咸是不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本来她不想给林咸制造太多的麻烦,却让林咸误会成她有需要了。
  “穿这个吧,新的。”蹲下身来,林咸居然替她解下了脚上的细跟凉鞋,替她换起了鞋来。
  这年头,男人都这么的绅士吗?先前诸葛会帮她擦拭腿上的污渍,现在林咸会蹲下帮她换鞋,她在半个月内,居然享受了两个优秀男人的纡尊服务。
  “你家里随时还准备新的女式拖鞋啊?”方言想避免现在这种情形的尴尬,找着话题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开些。
  “昨天买的,我女朋友前几天嚷着要来这里瞧瞧,我做了下准备。”
  “哦……。”方言不知道要摆出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来,三十岁有女朋友,不奇怪吧!但是,他有女朋友了,为啥还跟她相亲?她是不介意他欺骗到她,但是他欺骗了她的老妈,可怜的老妈还觉得这人不错,满心的欢喜,哼哼,大骗子一个。
  菜色是她所喜欢的,青椒炒肉丝,红烧茄子。青椒炒肉丝没有一丁点的肥肉,虽然她不挑食,但是肥肉她是坚决吃不下。
  “不怕辣吧?”林咸为她布着菜,长长的餐桌,他们坐的比较靠近,招呼起来很方便。
  “我很能吃辣,无辣不欢的那种,呵呵。”咬着筷子,方言冲林咸笑道。
  敲了一下她嘴中的筷子,林咸皱眉责备道:“别咬筷子,快点吃饭。”
  低下头,以林咸看不到的角度,方言撇了一下唇,已经饿的有些发晕的她,大口的扒起了碗中的饭来。
  真不错!
  她不是很会做,但是她很会吃,林咸的手艺很不错,饭很软和,米粒看上去非常的饱满,青椒嫩嫩的,不辣,还有丝甜,并时她虽吃辣,但并不是爱吃辣椒,觉得皮太粗,有些割喉,而林咸做的青椒炒肉,青椒的味道更甚于肉丝。
  可能是两人都太饿了,一锅子的饭两人吃了个底朝天,两盘菜也吃的滴汤不剩。放下碗筷,方言适时的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冲林咸笑了笑,林咸微撇唇,很是顺手的将她面前的空碗收拾了起来,进入了厨房后,方言便听到了哗哗水声。
  方言鼓起脸颊,哼哼,向来是律师请法官吃饭,鲜有法官请律师吃饭,还请到家里面的。嘿嘿,这家伙若是做男朋友或丈夫,还真是不错,只不过觉得不错不代表她想拥有,况且,林咸也不可能与她发生些什么。
  偷偷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她又在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了。
  林咸一出来,便焦急着要出门了,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可是方言的状况让他并不放心。“我帮你请假吧,下午你就在我这儿待着,我下了班再送你回去,行吗?”
  “不用请假了,事务所一般下午没什么人。”方言嘟起唇来,有人也就是她的死对头陈飒在,向她请假,她宁愿跷班。
  “嗯,”迟疑了一下,“那我下午再送你回去,行吗?”
  见方言一点头,他指了指书房的方向,“里面有书和电脑,你看书也行,玩电脑也行,要不看电视也行,自己招待自己。哦,对了,要我抱你进书房吗?”
  “呃?”不用不用!他一说抱,方言莫名的就会想歪歪的脸红。
  林咸冲她抱歉的一笑,换了鞋便去上班了。
  门一阖,方言呼出了一大口气来,要她待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而且是她一直想躲开人的家里,实在不习惯的很,有书也罢,有电脑也罢,她待不住,特别要是让林咸送她回家的话,让她老妈撞见,她就玩完了,这辈子的幸福就全毁了。
  拔通了小刀的电话,方言需要她来救火。
  “我下午还要接着开庭啊,马上就要开庭了,你很急吗?等我结束再来接你吧,估计五点半以后才会……。”
  五点半?法院都下班了,哪还要她来接。
  小刀这边没有希望了,她开始逐个的打给好朋友,可是因为不是周末,所有的人都在上班,要是等他们下班,谁都下班了,包括林咸。而若是打给律所的同事,让她们知道待在与现在所代理的案件有关系的主审法官家中,不光是她的口碑在还未入行时就毁了,甚至会毁了林咸的形象,所以,找谁呢?
  李斩?
  似乎就他闲了。但是,不可以,他是当事人,要说律师会带有色眼光来看她,这小子会更带眼光来看她,绝对不行。
  呜咛了一声,她总不会要叫老妈来接她吧,她老妈要知道这是林咸的房子,会直接叫她不用回家了。
  夏日的午后,冷气打的刚刚好,吃饱喝足了的方言在百无聊奈中,开始昏昏欲睡,长长的沙发很是柔软,电视屏幕也越来越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以最舒适的方式躺在沙发上,意识很快沉入了黑暗之中。
  
  第五章
  林咸回到家中,便瞧见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方言。
  有种很莫名的感觉,长久以来,他没试过回家的时候,家里的电视正开着,有一个女人正睡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冷气开的有些凉,那种奇异感觉却让心头一热。
  没有吵醒她,他开始洗米,干脆,就在他家把晚饭也搞定好了,下班的路上,他也带了不少的菜,弥补一下中午的简陋,晚上他弄顿好一点的吧。
  方言是被冷醒的,醒来的时候,身上尽管多了一床毛毯,却还是感觉到有些寒冷,厨房里传来的水声与锅铲碰撞声,让她大呼不妙,本来想趁机跑回去的她,居然一觉睡到了林咸下班回家。
  她说她在家里怎么睡都睡不着,一跑别人家倒睡的挺安稳的,估计她天生的贪图享受,这样强的冷气,睡个下午觉,真的是舒服到了极点了,可是,也坏了大事了,她要开始思索着怎样应付林咸,不让他靠近她的家门了。
  林咸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没有发觉方言已经醒来了,一直辗转不安的方言在想,现在要是偷偷溜掉,会不会有些不厚道。但是,一时的不厚道,应该也强过一辈子不幸福吧。
  经过一个下午的休息,脚的问题不会太大了吧?她这种人天生命硬,虽然非常的衰,却破罐子破摔,身体有什么毛病,她只要不太注意,常常可以不药而愈。腿拐了,多走几步,问题应该不大的。
  踮着脚穿上了拖鞋,本来已扶着沙发走到了换鞋的玄关处时,突然又忆起自己的包包与文件袋又忘了拿,不得已又偷偷摸摸的轻蹦着去拿包包,而在包包与文件袋都拿好了,一转身,系着围裙的林咸正好端着一碗汤出现在厨房门口。
  “醒了?马上可以吃饭了。”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手中的汤,林咸对方言说道。
  “不是,不是说你下班就送我回去,这,……。”像是被抓包般,方言将挎包与文件藏于身后。
  “吃了晚饭再回去吧,现在外面太阳还比较的大。”
  微垂下头,也是,太阳还太大,又要他背上背下的,有些太折磨人。
  懊丧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她捣出了手机来给老妈打电话,早就准备好的言辞说起来让老妈听不出破绽。
  蹦着腿跳到厨房门口,她开始跟林咸套近乎。
  “要帮忙吗?”方言张口询问。
  林咸没想到方言会出现在厨房门口,在看到方言的单腿蹦时,不由得露齿一笑。
  “你能帮什么?做菜?”
  “我可以洗菜,呵呵。”做出来的不一定能吃,但是她可以保证她洗的很干净,在家里就是她洗菜老爸做菜。
  “菜已经全在锅里了,你确定要再洗一洗?”咸阳打趣道。
  这人还真损!本想跟他推托的方言,自觉得没有理由待在厨房,便蹦到餐桌旁,扯开了一把椅子坐下,望着桌上的菜肴吞口水。
  她老爸算是做菜做得相当不错了,而林咸比她老爸的手艺好像还出色,光是看相就比老爸的要好。
  没有大鱼大肉,可是这几道菜都非常的有特色。血鸭、回锅肉、玉米浓汤,用力的吸着这些菜肴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原本还不饿的方言,期盼着可以快点开饭。
  “两个人不用做这么多了,吃不完太浪费了。”舔舔唇,方言向厨房里的“大厨”叫唤道。
  将最后一个茄子煲端上桌,方言的眼睛为之一亮。
  茄子煲,她的最爱!
  解下围裙时,方言有些想笑,这男人,真的算是十好男人了,外貌好、学历高、能力强、工作好、待遇高、还会烧一手好菜,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真的是极品。
  和她的诸葛真的有得一拼!
  美食当前,原先的想法顾虑,暂时通通放到一边。不怎么客气的吞咽品尝起食物来,不知道谁说,将食物全部吃掉就是对厨师最好的赞美,她现在在表达着对“厨师”最直接的赞美。
  若说中午会因为太饿的缘故,让她觉得那一顿非常的美味,那这一顿,绝对是她最中肯的评价:好吃!太好吃!
  “你还真能吃!”林咸看着方言努力的埋首与食物进行着斗争,略带笑意的“夸奖”着。
  “呃?”咬着筷子,方言从饭碗里抬起头,她这样,算是很能吃?
  林咸的筷子又打向了方言咬在嘴里的筷子,“又咬,把这些都吃了都成,别咬筷子。”
  这筷子黄金做的还是象牙做的?他这么宝贝!
  “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啊,比我爸做的还好吃啊。”吃人家的嘴软,怎么说也得说上两句好听的。
  “你家里由父亲掌厨?”
  “哼哼,”方言一笑,“是啊,因为我爸做菜做的太好了,所以强将手下出无能,我就是那个无能。”
  她对自己的自贬让林咸笑出了声来,“你不会做菜,还挺能吃,不会打扮,也不善于交际,总是糊里糊涂,难怪你母亲急着要把你推销出去。”
  放下筷子,他戳到她的痛处了。
  “不吃了?”林咸有些愕然方言突然的变脸,对他的话,她会介意?
  “我有一个女同事,说我嫁不出去,结果我跟她下了战书,说凡是她喜欢上的,我一定要抢过来做我的男朋友!”方言面色阴沉的望着林咸,她在暗示他,有些痛处是戳不得的。
  “嗯?”林咸愣住,盯着方言看了半天,埋下头吃饭时,方言发现他的双肩在微微抖动,他在笑!
  “你是骗子!”方言赌气了,对林咸进行指责起来。
  “啊?”止住笑的林咸抬起头来,有些不解。
  “明明有女朋友了,还去骗我妈和阿姨,还跑去相亲,你对你女朋友不忠诚,对我妈与介绍人不厚道。”嘟起嘴来,方言也揭他的短。
  “那个,”林咸的脸红了起来,“那个很抱歉,我是因为曾经在读研时选修心理学有这样的一个课题,就是这个课题我的成绩最差,所以,只是想找机会亲自尝试一下,介绍人又不知道我找女朋友了,所以……,那个,抱歉!”
  放下了碗筷,林咸很慎重的跟方言说道。
  方言挺了挺背,气氛突然弄得有些拧了,在人家家里,吃人家特意烧的好菜,还对人家进行了场只为了指责的指责,自己有些过份了。
  “那个,研究生还研究相亲的心态啊?”她连本科都是自学来的,研究生要学些什么,她不知道,但是绕开话题,她得说些什么,“下次想了解,直接问我好了,别再自己以身试验了,你条件这么好,也就碰上了我,要不然,遇上一个真想以相亲方式找结婚对象的,会很麻烦。呵呵!”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想打破被她弄拧的局面。
  “找你?”林咸为方言盛了一碗浓汤,递到了她的面前。
  “嗯,加上你那次,我相过七次了,经验丰富。”
  比着手指,方言开始啜饮碗里的浓汤。
  “那比我强,我就两次。”林咸道。
  两次?除了她,还有一个谁?
  “你还祸害过谁?”抬高一边的眉,方言从碗里抬头望向林咸。
  “我的现任女朋友。”
  “看吧看吧,我就说你的条件太好,别人一般不会放过的,幸好第二次是遇上我,不然的话,你就脚踏两条船了。”隔阂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那女生相亲会是什么心态?”林咸索性放下筷子,认真的跟方言询问了起来。
  “嗯……,”眼睛望向天花板,方言思索道:“其实我跟其他的女生会不大一样,我比较排斥这种方式,是那种不管对方条件如何,通通都会踢出局的那种,可能是跟我老妈的强压手段有关,骨子里我有些叛逆。而且我的条件不行,对方基本上也看不上眼,但是最恨的是那些人有的时候会很过份,把不屑明显的摆在脸上,让我心理对相亲有了阴影。”握着筷子的手在餐桌上狠狠的一擂,方言有些咬牙切齿。“要知道,虽然我的条件不怎么样,可是也是有要求的。”
  林咸一笑,“你的要求是什么?”
  “呵呵,”习惯性的又将筷子咬住,想起会挨拍,在林咸动手以前,她自动的将筷子摆放在桌子上,“不要太帅,但要有学问,会喜欢看书,最重要的是会要修电脑。”诸葛的条件比她想象的要好,但是她说的只是她相亲的对象的条件,诸葛的位置太高,条件好到需要她仰望,而且总有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
  “条件不高啊,七次中,就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后面几次我也不大去注意了,前几次相的时候,偶尔还问一下他们的兴趣爱好,第一个吧,完全不懂电脑,我还不是特别介意,可是我问他平时喜欢看什么书,他回答我说:故事会。第二个仍是不懂电脑,连开机都不会,更别说会修,唠唠叨叨的跟我说了半天的话,很健谈是没错,可是他一直在跟我说他在路上看到哪里死人了,哪里翻车了,还问我会不会打牌,说要教我玩牌。”
  林咸将唇抿的死紧,笑意仍从眉眼间流泄。
  方言也不介意,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的朋友都听她说过。
  “这个,那些人貌似素质差了些。”
  “嗯!”方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比起那些看了我掉头就走的人,这些人素质差了些,总算还有些礼貌,不会让我太难堪,没有明显的打击到我。”
  林咸收起了笑容,瞟见方言将沙锅内的茄子全夹进了自己的碗内,她是真的很喜欢吃他做的菜。
  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触,这小助理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还是很抱歉,增加了你一次相亲失败的经历。”
  “没事。”沾着咸蛋黄的茄子香滑可口,她对林咸的话语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以后还真别再去相亲了,对你好才这样说,不小心,很容易伤到人。”她好心的说教。
  “那你也不愿意,可是你去相亲了。”林咸反唇驳道。
  “那是不一样的,我没有正式交往的朋友,一切都有可能,你就不同了,你有了底牌还想摸牌,是犯规的。”他们两人的相亲,有着本质的不一样。
  “为什么你的条件里一定要会修电脑?这是时下女生择偶的新标准?”
  “不是,是我的,”吃的很撑的方言,微微的靠向餐椅的椅背,“我的宝贝电脑买来三个月内,我损坏了一块主板,烧掉了电源,系统崩溃了四次,现在光驱也当了。”
  林咸有些不敢置信,“你什么牌子的电脑,三个月的新机器,坏成那样?一年可以包换包修,你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因为贪便宜,我自己买的零件自己组装的,不过好像装的不是挺好,所以经常坏这坏那,拿去送修或要求更换,那老板告诉我,他们不负责人为的损坏。”打了个小嗝,方言继续道:“现在那机器所花的钱加起来,足够买一台配置非常好的品牌机了。”
  心痛的很!
  “所以,我要找的对象,一定要会修电脑,现在我那电脑,感觉就是一块豆腐,我都不敢碰。”
  林咸失笑,她真是需要什么才想要挑选什么样的,很是实际。
  一餐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比起在外面的应酬,只是几个拿手菜,却让林咸吃的很是尽兴,跟方言聊天也挺有意思,方言是个慢热的人,对不熟悉的人话会比较少,一熟悉起来,话匣子打开了,也挺能聊。
  洗了碗,送方言回家的时候,街外的路灯已亮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人悠闲的散着步,或去进行锻炼。
  林咸一直从五楼将方言背下,走到大马路时,方言再也不好意思让他继续背着,夏天的傍晚仍是十分的闷热,一走出林咸的房子,明显的感觉到了很大的温差,从五楼下来,由林咸背着的她,仍是覆上了一层薄汗,倒是林咸,仍是一身无汗。
  “你家住哪?”
  “芙蓉北路。”
  拦了车,林咸要送方言,方言硬是不让,“你要是不想娶我,最好别送,不然不光你玩完了,我也玩完了。”
  林咸一愣,对方言冒出来这样的话来,感觉非常的突然。
  “我妈正在逮我和你的蛛丝马迹呢,所以你和我最好不要同时出现在我妈面前,不然的话,哼哼……。”
  明了她话里的意思,林咸微微一笑,不再坚持要送她,将车门一关,向司机招呼了一声,在TAIX移动前行时,透过车窗,方言看到在桔色的路灯下,他向她的挥舞手臂。
  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的坏,只需要把理由摆明了,那一下午的担心都是自己自找的。然而下车时,她郁闷了,明明离林咸家走路也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坐车才起步就到的芙蓉路,按出租车的行规,她还是需要支付起步价,太不划算了。
  有些不甘心的给了车钱,今天遇灾又破财还出糗,还真的是受够了,不过好在她蹭了一顿好吃的。咂咂嘴,其实是两顿好吃的,中午那顿,不管是不是因为她太饿了,反正吃的挺可口的。
  嗯,丢掉丢掉,不好的事情,她全部丢掉,蹦了几下,一天能有一些好事来弥补一下,就算不太坏了。
  跛着脚,走到家里时,她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将风扇开到最大档,还觉得不消暑的又灌下了一大杯冰水,老妈为她预留了饭,追问她整天上哪了,怎么受的伤,这些都被她给敷衍过去了,就在老妈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到老妈的动作明显的放缓了,不禁有些好笑,这是什么老妈,什么事都要留一个心眼。
  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难道是当事人?
  “喂,你好!”
  “到家了吗?”
  突然,方言的呼吸一窒,那一句话传入耳中,震击着她的鼓膜时,好像也同时叩动了她的心脏,心跳的速度明显的快了好几拍,好像是一种惊悸的感觉,剧烈的跳动让气血瞬间涌上了她原本还在大汗的脸,恍惚的看到老妈投来了奇怪的眼神,电话里奇怪的催问声,也总算让她回过了神来。
  吱吱唔唔的应付了几声,收了线,老妈才真正的离开,可是方言却莫名的无法真正安静下来了。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拣了几件衣服,破着脚,她走进了浴室。哗哗的喷淋冲浴中,她一直在为自己的奇怪心思在费脑筋,没谈过恋爱不等于不会谈恋爱,电视和书看得多了,周围的朋友心得讲的多了,网上交流的多了,这样的不正常很自然的引起了她的警惕。林咸的电话来得突然,与老妈的监听,可能是造成她心理紧张的原因,没想到林咸会知道她的电话并且打给她,也会是她心跳失常的原因,林咸的条件的确非常的好,但是与诸葛一比较起来,她可以很确定的告诉自己,她喜欢的是诸葛,绝不是林咸,对林咸,仅仅是一个原本畏惧,突然亲近的朋友。
  呵呵,朋友!能和林咸做朋友,是件挺不错的事情。
  用洗完一场澡的时间,她厘清了她的思绪,身体的清爽与思绪的明朗,让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来,打开了电脑,开始将心思沉入她网上的世界。
  群里面有人在问咸阳的感情生活,一扯到这样的话题,群里比学习时的气氛更浓,聊的很是热闹,她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与大伙打招呼,而只是坐在电脑面前看着他们的对话。她不知道他们前面说到哪了,说了多少,也懒得翻看聊天记录,当倒了一杯水再坐回电脑前时,她看到了咸阳说他的女朋友不会做菜。
  咽下一大口冰水,这年头,女人不会做菜的多了去了,她就不会,若是男人都像林咸那样会做菜,女人不会做菜是一种福份啊。
  美丽、身材好、学历高、有前途,这是群里有人给咸阳总结的他女朋友的特点,光是美丽那一项,就让所有的人都羡煞了。
  又灌了一口水,重重的将空杯放到一旁,咽了口中的水,方言扬着下巴冲电脑嘟哝道:“美丽有什么好,遇上像陈飒那种喜欢招蜂引蝶的,让你戴绿帽。”
  咂咂嘴,觉得自己有些恶毒了,像是有罪恶感般,关掉了群的窗口,开始她的学习。
  
  第六章
  再次走进李斩的家,方言的脸色更不如前,本以为经过证据交换,她便与这件案子可以说拜拜了,谁知道诸葛的一席表扬,她莫名的继续掺和了进来,面对诸葛时与面对李斩时,她对这个案件的感观太不一样了,在诸葛面前这个案件还包含着诸葛对她的激赏,而在李斩面前,这个案件像个烫手的山芋。
  夏天的雨水来的豪无预兆,刚从证人的家中出来不久,开始看不出一丝下雨迹象的天空,突然变得黑墨如夜,在她与李斩急奔中,瓢泼大雨淋了下来,山村野径,他们连避雨的地方也找寻不着。
  路很快在大雨的冲刷下变得泥泞不堪,方言将新取来的证据紧紧的抱在怀里,不顾一切的往大路上奔着,李斩好几次想拉着她的手一起跑快些,都被她闪避开。田垅非常的窄,脚下不住的在打滑,尽管她很小心,速度也放慢了,但是仍免不了的一步三滑,李斩瞧她走的很险,跟在了她的身面,准备随时护卫着。
  一路有惊无险的跑上了马路,四下张望,却看不到过境的车辆,马路的两旁也鲜少有屋,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装运木材的过路小货车,对方却不愿意搭载他们,反倒因为他们离车太近,而沾上了车子飞弛时溅上的泥渍。
  现在,他们的情形就是明显的代表着两个字:狼狈。
  李斩脱下了他的衣服,想要撑起片避雨区来,方言硬是躲开了,跟他不熟,而且对他这样的举动,她莫名的反感着,她宁愿继续在雨中奔跑,也不想停下来近距离的与李斩靠近。
  终于又有一辆公务用车驶来,很难得在这样的天气,会有人跑到这样的穷乡僻壤来公干,搭起一手,挡住雨丝,使得视线能穿过雨幕,另一手不停的挥舞着,只是挥着挥着,手便停住了,心跳莫名的随着公务车的驶近而不规则的跳动着。
  法院的车!
  为什么?她捂了捂跳的怪异了些的心脏处,为什么觉得最近跟林咸特别有缘份了些?车子在她身旁停了下来,车门“哗啦”一声,拉了开来,林咸在车内向她招了招手。
  回头吆喝起李斩来,李斩却磨磨蹭蹭,不愿意上车。林咸要方言先上车再说,坐上了车,探头出去催促着李斩,却瞧见了李斩孤傲的扬起了头,不屑的撇了撇唇,扭头朝另一方向走了去。
  方言差点想跑下去对他进行一阵暴打,没见过这样的人,无处不在的显示着自己的桀骜不驯,可是要耍个性,别在法官面前耍啊,本来法官对他的印象分打得极低了,如此一来,恐怕又降低了好感度。
  方言有些愤愤的拉上了车门,转头一看,林咸还望着窗外冒雨徐行的李斩。
  “呃,他这样,是因为刚刚和我意见不和,有过拌嘴,可能是气不不消。”方言尽量的想在林咸的面前替李斩开脱。
  “不是。”林咸收回视线,望着方言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言觉得自己的脸色不断的在变化,林咸的正经让她觉得自己的开脱之辞是否说的太破碎,已致于让林咸感觉到了她的不诚实。
  “他在一审时,因为抗拒拘传,曾被强制手段押送过,所以,对于法院的公务车,估计会有抗拒心理。”视线放到前面,路很是稀烂,车子不断的颠簸着,方言握着车顶手扶的手紧了又紧,湿漉漉的头发有水顺着发尖滴落,擦过睫毛时,她的眼睛稍稍的眨了一下。
  车里变得很安静,司机一直小心的注意着路面,一言不发。
  林咸知道这事,一个二审法官都知道的事,作为当事人的代理人,却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了解当事人的心态,方言在心里对自己讪笑了起来。她对工作的态度,其实可见一斑啊。
  低头自我反省着,突然感觉到头顶一沉,眼睛瞥见了一角落至脸颊的白色毛巾,头顶上有只手按着毛巾摩梭了几下,又松了开。
  侧头冲林咸一笑,自已动手开始擦拭起湿得全粘在一块的头发,摸下白巾,自己都无意识的看了眼,却引来了林咸的轻笑解释:“干净的。”
  又是一阵安静,方言不免有些奇怪,在林咸家与他独处时,她们似乎会更轻松,现在车上多了一名司机,她竟会觉得和他对话有些困难。
  “你们,下雨天,怎么跑这里来了。”故意寻觅着话题。
  “李斩的案子因为推迟举证与开庭,所以重新下达证人出庭通知书。”
  “哦。”原来是这样,方言突然笑了起来,她说最近为什么总和林咸这样的有“缘份”,其实一切都不奇怪,他们这阶段,都在为着李斩的案子忙活,除了第一次相亲,每次的相见,都是因为工作原因。也可能因为有了相亲作为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所以让方言在看待他们的碰面时,便多了一层暧昧的感觉。
  “笑什么?”浅笑着的林咸望向莫名偷笑不已的方言。
  “没什么。”垂下头,使劲的擦了擦头发,感觉已经收住了笑,抬起头来,眼中仍是亮晶晶的。将毛巾递向了林咸,原本已望向窗外的林咸突然瞧见了方言递来的毛巾,视线触及方言时,竟有短暂的失神。
  方言松开了马尾,略湿的头发披散开来,长至肩下二十公分,脸颊些微的发红,双眼晶亮,这样看上去,竟感觉水水嫩嫩的甚是可爱。
  接过毛巾,直至目的地到达,车内都没有其他的对话言语。
  为什么,有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相处也算是轻松,有的时候却如此的别扭与不适呢?下了车目送着林咸搭乘的公务车远行后,长吁了口气,一个转身,站在她身后的人让她慌张不已。惨了!老妈一脸贼兮兮的望着远处的车尾,止不住的露出着得意的笑。
  “终于又让我逮住了!”
  “啊,呜……!”一跺脚,淌着水的路面被她踩得水花四溅,扭身不再搭理自以为是的老妈,朝自家门口走了去。
  “这个死丫头,往哪跺呢……。”身后的老妈因为她的一跺脚,裤腿上沾了不少的水渍,一阵小跑,方妈妈快步的追了去,拖住了方言的手臂,一场母女纠缠的情景在方家不厌其烦的上演。
  七月初,小妹放暑假了,电脑便被她一天十八小时的霸占了,而那家伙居然占了电脑整天跟一些七七八八的人闲聊,实在没人聊天的时候,便玩QQ游戏,斗地主,对对碰,升级,而方言的火气也随着老妹玩游戏积累下来的负积分而飞快的往上飙升。九月便要司法考试了,虽然为了这场考试,她也准备半年了,可是司法考试是众所周知的中国第一难考,要想通过,没有扎实的学习,想要通过简直是妄想,而小妹居然占据着她的电脑玩游戏,不管如何拖拉,就是死赖活赖的不离开电脑前。
  愤恨的一甩书本,大的声响仍末能拉回小妹的一丝注意。老妈闻声走了进来,狡猾的小妹居然飞快的关掉了游戏,点开了她事先就打开了的英语网页,然后一脸无辜的望了眼老妈与大姐,又十分关注的盯着电脑屏幕。
  方言是彻底无言了,这年头,怎么谁都会耍些小手段?
  在老妈还未开言前,方言认命的捧起了砖头厚的书本,绕过了母亲,走了出去。
  上律所吧,这么晚了,那里的电脑没有人和她争了,再怎么说,还有空调吹。
  只是,这一路走来,汗水又湿了一背。
  主任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忘了关灯了?方言找寻到了主任办公室的备用钥匙,插入,一旋,再一旋,咔察,门被锁上了。
  嗯?方言一愣,门被她锁上了?那么就是说这门原本是末锁的?
  急忙反转,一扳把手,门开了,主任办公桌前,诸葛抬着脸盯着她,好似一直在等待着门被打开时,看究竟是谁会出现。
  方言的脸也在瞬间红透,诸葛歪着头盯着门口的模样让她觉得她又犯了一个大糗。
  “是你啊!”诸葛打了声招呼,脸上的警惕也松懈了下来。
  “主任这么晚还在啊?我以为你办公室忘了关灯……。”
  “嗯,有些事情还末做完,在这里做完了再回去。”
  因为方言的到来,诸葛顺便放松自己的甩了甩头,看样子背颈有些酸痛,估计已经埋头工作较长的时间了。
  “你怎么晚上跑这里来了?”
  “嗯,家里不好学习,跑这里来看书,没有关系吧?”方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关系没关系,”诸葛冲方言一笑,“快考试了,要利用好所有的时间。我当初考试时,整整三个月,关在家里不出门半步,除了吃饭睡觉,全部的时间都用在看书上,那个时候,哪个法条在书本的哪个位置,我都可以轻易的翻到。”
  想起了当初自己考试时的拼命,现在回味起来,还是觉得有滋有味,“没有参加过这种考试的人,总是无法体会全身心沉浸于其中的乐趣。”诸葛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
  方言皱起了眉来,显然,她还不如诸葛那样的努力。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样艰难的考试中,考出了地方状元的优异成绩,实在是非她可比的。
  “你的书翻的够多遍了。”诸葛指了指方言手中的书,书本因为过厚,翻的次数过多,书页便会脱落,她手中的书本中间有好多的书页都脱落了,夹在书页中,露出些参差不齐的边来。
  方言缩了缩脖子,貌似谦虚,其实为心虚,那些脱落的书页,是她刚刚气愤的将书本一甩,甩脱落的。
  “其实我书本看得不多,我一般在网上学习。网上有些专门针对考试的免费资料,而且还有很多的名师讲座。”
  “哦?”诸葛似乎来了兴趣,“这是好的学习方法,我也经常在网上与一些学者与同行交流,受益非浅啊。”
  “你用我的电脑吧,反正今天晚上我不需要,有什么问题的话,就一起来探讨也好。”
  方言突然觉得幸福女神终于关注她了,因为被老妹抢电脑而气愤出走的她,竟会这等幸运的遇上了加班的诸葛,不光引起了诸葛的注意,还被允许她碰他的私人电脑。
  她从未觉得WINDSOWS的开机声音也可以这样的特别,特别到让她感觉到特别的美妙,美妙的夜晚,美妙的灯光,美妙的冷空气,美妙的电脑外观,……美妙的文小刀。
  诸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忙的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呆愣的方言与电脑屏幕上一脸灿笑的文小刀。
  拍了拍额头,诸葛有些微的懊恼,不过短暂的懊恼过后,便是泰然处之了。
  可是方言开了电脑后,却端坐着半天没了动静。
  她一时难以消化接受眼前的这幅画面。
  诸葛和小刀。
  诸葛竟将小刀的照片作为电脑桌面。
  直到方言的手机铃声大作,方言才突然的回过了神来。母亲担心她晚上外出,催促着要她早些回去。
  方言吱唔了几声,索性将电脑关了,跟诸葛撒了个谎,便急急的出了事务所。
  她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当所有的希望美妙在瞬间破灭变质时,除了难以置信外,也如同被人重重一击,连呼吸也让她倍觉吃力,于是,她再也无法坦然跟诸葛再同处一室了。
  很慢的行走在街道上,方言的心思再也无法放在对学习的焦虑上,一路的灯火辉煌,路旁未停止营业的商店传来各种各样的音乐声,掺杂在一起,她却觉得这一切都让她的心情更加的低落与烦闷。
  不想太早回到家里,当一阵晚风吹来时,她向吹来晚风的河边走了去。
  跳河?!
  失恋的时候,不要走近河边,太危险!
  玩笑话了,方言她的心情确实很郁闷,可是还压根都没想到要跳河。
  河边的风光带也是人满为患,有不少人在做饭后运动,男男女女,大人小孩,在她身边快乐幸福的奔跑或行走着。供人休息的长椅和草坪上,也坐满了热恋中的男女。
  “啊!”发泄般的大叫了一声,引来无数的痴男怨女侧目。
  这年头,谈恋爱没有好处所了吗?公众场合,卿卿我我的人咋就那么多?
  将手中砖头般厚的书本放在草坪上,方言一屁股的坐在了书本上,凝着眉望着泛着点点灯光的河面。
  一直以为她是在和陈飒争诸葛,却没想到诸葛喜欢的却是她的好朋友文小刀,这个事实其实比陈飒争赢了更让她伤心,想想自己在小刀面前说要把诸葛夺过来,她就有想将自己埋掉的冲动。
  还没有真正去夺,她就明白,诸葛是她所夺不来的了。
  感觉到身旁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来,方言不禁侧目望了去。
  林咸?
  林咸就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散步?运动?散心?方言有丝疑惑。
  “送女朋友。”不需要她问,林咸自动的回答了。方言在感叹他们莫名的默契时,又有一些的惋惜,差一点就能瞧见林咸的女朋友了。
  突然又想大叫一声来渲泻了,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在谈恋爱,而她从没谈过恋爱却在失恋。
  “不看书,跑来这里大叫做什么?”林咸也望着泛着金光的河面,状似无意的问道。
  被他看到她的神经质,她也不在意了,似乎,因为心情低落的原因,她也无法对别人的心思与情绪投注过多的猜想了。
  “这么早就把女朋友送了回去,你会不会谈恋爱啊?”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她索性将话题叉开,免得到时被追根刨底。
  “应该比你厉害。”林咸笑了起来,感觉像是在取笑,又像是在嬉笑。
  方言稍稍的垮了下肩,确实是这样啊,现在,还有谁比她更失败?不想让林咸看出她的失败来,她又挺了挺背,反驳起林咸的话来。
  “我今年二十六岁,林法官你几十岁了?有什么道理说比我厉害?”老家伙跟她比?
  “年龄不代表什么,人生命的长度可以用时间来比较,宽度却无法比较。我比你大,可是我知道的东西要比你多的多。”
  方言更加的不屑了,林咸可能会因为学历比较的高而有丰富的知识,可是总会有她方言知道而他林咸不知道的事情啊。
  “我会画画,你会吗?”方言斜睨着林咸。
  “我会教书,你教过吗?”林咸优哉游哉的对应着。
  大法官教过书?
  “我会做动画。”呃,是那种很简单的FLASH,不过因为急着想找些闪光点来说,便顺便的拉出了台面来。
  “我会背大部分刑罚的刑期。”
  哦,这个,她不行。
  “我会拉二胡。”方言苦思着有什么是自己会的而对方不会的。
  “我会修电脑。”林咸得意的笑着,他明白方言这个肯定不会。
  法官还会修电脑?会修电脑啊!方言心里有些暗爽,以后电脑坏了,她知道她可以找谁了。
  “我会吹口哨。”说完,她为了映证,响亮的吹了一个唿哨来,又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我会做菜。”
  呜,她深刻的明白这个事实。而且他知道她不会做菜。
  “我会打麻将。”哼哼,书呆子法官应该不会了吧。
  “我会玩升级。”
  升级?这个老妹会玩,可是她不会。但问题是,他怎么知道她不会?
  “我可以用舌头舔到鼻尖。”说完,她真伸出了舌头,并且舔到了鼻尖。这个是高难度的动作,就她会,她没有碰到过有人也能同样做到的。
  林咸好笑的看着她。
  “我会接吻。”
  法官会接吻?
  方言突然不说话了。
  她不会。
  也不是不会,是从来没有试过。
  这年头看书看电视,都会知道,她缺乏实战经验,可是他就是知道她又不会。啊,真是太小看她了。不过,确实看透了她。
  看着林咸的笑意越来越深,方言拧眉嘟囔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迟早会的。”会这个有什么好得意的。
  “所以我比你厉害。”
  “我将来会生小孩。”哼哼,哈哈,他会吗?
  “我将来,会有女人替我生孩子。”
  …………。
  “我回家看书去了。”河堤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时色渐晚,她也该回家了,更重要的是,她再也不想搭理林咸了。
  律师无法在嘴皮子上强过法官,表明她在这行,还得倍加的努力。
  “我送你。”林咸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
  她们刚才的谈话,惹恼她了。
  又被她老妈逮到的话,她和他,全部完蛋。
  走了几步,林咸也跟了几步。
  “我说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方言再次说道。
  “我没理由不送你回去,天色很晚了。”少了刚刚调侃时的嬉笑,这回林咸又变回平时严肃刻板的模样。
  他一这样,方言也突然就不敢再一昧的拒绝了,每次他一严肃起来,她便无法很自然的面对他,一路磨磨蹭蹭的,她在想着各种借口与办法,让他无法将她送到家门口。
  可是显然,她不是那种惯于说谎的人,走了一路,还未想到办法,接近家门口时,她想将他打发回去时,却已经晚了。
  “方言。”老妈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很晚了,仍旧扯着她的大嗓门唤了起来,而她的叫唤声,让方言瑟缩了一下,她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出现了,老妈居然一直在外面等门。
  方妈妈一见到林咸,眼睛都亮了,原本有些愠怒的脸马上堆满了笑来。
  方妈妈从逮到林咸那一刻起,嘴就一直没停过,热情的拉着林咸,然后便死命的往屋里拽,仿佛只要将他拖进了她的门口,林咸就铁板钉钉的成了她的女婿了。
  老妹仿佛也闻到了什么八卦的气息,居然放弃了她的电脑,屁颤屁颤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对这个热闹也掺上一脚,方爸爸也接收到了一些什么讯息,虽然未见过林咸,不过却一直未将眼光从林咸的身上移开,那种审视探究的意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
  倒是原本一脸正经的林咸,在接收到如此的热情后,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方妈妈已经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又是倒茶又是洗水果,明明声明那些水果是要拿去看外婆的,不准她们俩吃,现在却洗的干干净净的摆放在林咸的面前。
  啊,方言又想大叫了。
  方言瞅到了林咸的一脸尴尬,凑了过去,低声道:“叫你别送,你偏送,自食恶果。”
  林咸本来还有些不自然,听到方言如此说道,反而好过了些,拿起方妈妈洗好的苹果,他大咬了一口,笑着对方妈妈道:“挺甜的。”
  方妈妈看着方言对林咸状似亲匿的举止,更加的乐了,在她看来,这次林咸一定跑不掉,而方言也终于可以嫁得出去了。
  方妈妈重新将女儿的优点缺点说了一遍,有的没的,该的不该的,说的比相亲宴时更加的详细,方言相信,通过方妈妈对林咸的谈论,林咸这会更加的了解她了。
  可是,了解了又有个屁用啊!
  林咸都有女朋友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方言没有明确的告知家里人,而林咸也不去澄清。
  但是方言还是迫不及待的将林咸推出了家门。
  老妈不顾天色是不是很晚了,拉碴了一大堆,若不是她赶人,林咸估计会礼貌的等着方妈妈尽兴的说完,可是方言了解,老妈的说功了得,碰上她热切的事情的话,一个晚上说下去也不在话下的。
  全家人都在林咸离开时送到门口,林咸跨出了门槛后,突然又回转身来,望向了方言,在方妈妈紧迫盯人的情况下,道:“那个,如果晚上想找地方看书的话,可以去我家,我家里有电脑……。”
  还未等他说完,方妈妈高兴的猛点头,方言心里却暗咒了起来。她有些不懂这林咸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他若再这样给老妈一些希望的话,她怕到时候,她老妈的失望会更加的大。于是,站在方母后面的方言,狠狠的瞪了眼林咸。
  送走了林咸,方言总算吁了口气,她平时晚上难得出家门,可是这难得的一回,竟闹腾的……。
  直到洗好了澡躺在床上时,她的心情才又低落了起来,原先的闹腾,让她差点忘记了,她失恋了。
  
  第七章
  当夜失眠,到了第二天早上,失恋症更加的明显了,具体表现为方言想跷班。
  但是暗恋是没有失恋的权利的,窝在家里会让老妈起疑,会让小刀和诸葛起疑,所以,尽管慢吞吞的,但是赶在八点前,方言还是跨进了办公室。
  她可以比较坦然的面对诸葛,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很难面对小刀。要知道,她说要跟陈飒抢诸葛时,小刀还忙着帮她打扮。
  但是小刀太不够朋友了,她不知道小刀跟诸葛是何时开始发展进一步的关系的,可是小刀她一直没有告诉她,害她还一直蒙在鼓里,心里想想便不是滋味。
  忙了一个上午,到了快中午时,方言也总算得了一段空闲时间休息一下了,文小刀见机便将方言拉了出去,在陈飒冷睨的目光中,两人跑去了事务所对面的小公园里。
  一到了僻静处,方言便板着脸恶狠狠的朝文小刀吼了起来。
  “我警告你哈,这里这么的僻静,很适合杀人灭口,你说话最好小心点哈。”
  文小刀缩了缩脖子,眼神有些畏惧的望着方言,她知道其实方言这样讲,证明她生的气并不大,至少,不会到绝裂的地步。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我原本一直不知道也不确定,就是,就是最近……,还不知道要怎样跟你说呢……。”
  诸葛跟她告白也真的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她因为方言的原因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和诸葛交往,而且命令诸葛不准将这个秘密外泄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但是,事情终归是要大白的,除非她放弃诸葛。
  现在弄成了这样,她不想跟方言的友情弄僵了,但是到了现在,就算再觉得难以启齿,她也必须对方言坦诚了。
  背着身子抱胸不答理小刀,方言任文小刀在她身侧急的跳脚。
  说了近半个小时,见方言的态度仍没有一丝的松动,小刀不由得垮下了肩来。
  “那我放弃他吧,反正,我们还没有真正开始的。”
  “切切切!”方言终于转过身来面对小刀了。
  “你不要了,未必我就能跟他咋地了,诸葛喜欢上你,那就是你了,我生气,是气你居然不告诉我。”真的很可气,气到她都不知道要该怎样面对这两人。
  “不过再怎样,陈飒也是没戏唱了,只要别让陈飒追到诸葛就没有问题了。”呜呜,还是有一些难过。必竟,她喜欢过诸葛,必竟,她曾经以为她可以更加的接近诸葛。
  但是那又能怎样,事成定局,除了有些尴尬外,她并没有失去太多,而她也更加的不想失去小刀这位朋友和诸葛这位上司。
  小刀知道这样就算是没事了,不由的放下一颗心的笑了起来。
  “你居然还敢笑……。”呜咛一声,方言伸手捏上了小刀有些婴儿肥的脸,觉得手感很好,不由得两只手一起上前又捏又揉的。
  “警告你啊,你现在欠我的了,你得卖身来还喽,除非你给我再找一个男人替补,要和诸葛一样的优秀,听到没……!”方言好似捏上了瘾,状似凶神恶煞的威胁着小刀,事实上,找一个和诸葛一样优秀的,也不是诸葛,况且,能有几人会比诸葛还优秀啊,她只是开玩笑,想让她与小刀间的气氛融洽起来。
  小刀揉着发疼的一张脸,仍是止不住的笑,脑子却在千回百转,思考着到哪里去给方言找一个像诸葛一样优秀的人来……。
  然而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她的一个学长,钟明。回去,她得去问问学长是不是有了女朋友。
  李斩的案子也在这周内要开庭了,本以为已经没有她事的方言,又被诸葛拎住了。
  “我?出庭?”当辩护人?开玩笑!
  她虽然工作几年了,但从未正式的担任过代理人或辩护人,这次虽然是和诸葛一起,但是,但是,这可是二审啊。而且最糟糕的是,现在,她已经不想和诸葛一起了。
  “不管怎样,你在中院填了第二代理人的代理函,你必须得参加这次庭审了,而且在证据交换时,你对证据的认定,你最清楚。”
  呜呜,她有填代理函吗?
  当事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吞下了她的抗议声。
  眼光瞥向了李斩,那小子终于也穿得人模人样了,虽然是夏天,但是他也有打领带。估计是诸葛要求的,那小子在诸葛面前比在她面前老实多了。
  到了中级人民法院,方言第四次踏上了七楼的刑事庭。
  一切正常,没有特别的喧闹,也没有特别的冷清,这次她眼中的刑事庭,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但是这种正常在上诉人与被上诉人都到达时,又变成了超级喧哗,还未正式开庭,两方的情绪都涨的满满的,谁看谁都不顺眼,只要是涉及到对方,他们的音量都不免提高了好几度,审判庭的空间本来就比较的大,他们的争吵声回荡其中,更显得震耳欲聋。
  方言感觉得有些紧张,手心都汗湿了,虽然还是夏日的早晨,也虽然审判庭中从一早就打开了空调,但是她仍是满着大汗。审判席后面那枚超大的国徽,更是让她有很强烈的压迫感。她不明白,她不是被告人,也没做过坏事,为什么坐在法庭里,她会惴惴不安。不管怎样,现在的法庭比起以往她眼中的法庭来,大不一样。心中一直在想着程序法上应该注意的事项,也在心中暗暗的掂量着待会该如何措辞。旁边的诸葛一脸的泰然,面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当然,他也没有去注意方言的紧张,或许在他的认为中,这种情况根本不值得紧张,所以他压根都没有关注菜鸟助理会不会紧张之类的问题。
  九点,传票上的开庭时间。
  审判庭一旁的门被打开了,书记员,审判员,鱼贯而入。走在中间的是穿着一袭黑色法官袍的林咸,今天他是审判长,也是主审人。
  书记员做着庭前的当事人核对与宣读庭审规则,方言不时的瞟向林咸,然而林咸的脸色没能给予她任何的安定。他一脸的冷漠肃然,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来刑事庭时见到的模样,更甚的是,现在的林咸,感觉更加的淡漠与疏远,仿佛,他们从未认识过一般。
  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在林咸家吃林咸做的菜,与林咸大声的说笑,还有,林咸说他会接吻。
  怎么可能!
  坐在审判台上的人,会接吻……!
  方言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来。
  整个审判,方言都处在一种稀里糊涂当中,原本熟知的程序,她居然会有短暂性失忆的感觉,偶尔,她会答上一句“是”或“不是”,然后,便看着诸葛将对方抛过来的问题一一的抨击回去。
  即便是到了该由律师最充分发挥的辩论阶段,她也只是寥寥数语,让方言自己也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开始考虑她是不是真的适合走律师这条道路。
  审理一直进行到了中午十二点,短暂的休庭给双方一个调解的机会,这个案件所有的参与人都饿着肚子进行着调解,审判员也一样。但是,被告人李斩一口咬定他没有伤人,不接受任何的调解方案,于是短暂的休庭后,庭审继续。
  方言已经饿得发昏了,本来就紧张,然后长时间的空腹,让她有种因为血糖过低产生的颤悚感,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结束,就在她以为她会饿死在审判庭时,案件终于告一段落的休庭了。
  十日内将对本案进行宣判。
  总之,今天完事了。
  方言现在的感觉就是想冲到哪个有吃的地方,赶紧大吃一顿,因为晕眩感越来越强了,她有些担心,再多待一会,所有的人都会发现她止不住的颤抖了。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是今天情况似乎特别严重。
  在审判人员都已经退庭的情况下,她又被书记员给叫了去。
  她们还需要在庭审笔录上签字,而她,被告人的第二辩护人,要等所有的人都先签完字。
  上诉人逐字逐句的在核对着笔录,中间有几个字写错了,哪句话的语气有些不对,上诉人也要求着书记员改正,方言瞥到了书记员已经非常不高兴的板着脸了,方言心里也一直在暗暗的咒骂着上诉人,双手也不由着握紧了藏到了身后,不握紧的话,它会抖到不行了。
  一页一页的签,上诉人,上诉方的代理人,被告人,诸葛,然后是她。
  李斩显然比上诉人干脆的多,接过了笔录看也没看,刷刷的就一路签到了最后,诸葛也不婆妈,倒是方言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太草率,必竟前面有上诉人那样逐字逐句的查阅,他们这样,简直是太不……,认真。
  饿的发晕的方言还是一页页的略过了笔录,签字时,手已经抖到字不成形了。其他人都先行离开了审判庭,当方言签字时,也只有年轻的书记员还在场,所以,方言的颤抖,也只有书记员发现了。
  方言来过刑事庭几次,虽然第二次没有碰到除林咸外的其他人,但是因为送传票时与证据交换时,有见过,因此对于书记员来说,也不算面生。看到方言的颤抖,书记员不由得轻笑出声,一扫原先因上诉人引起的阴霾。
  “紧张吗?”书记员做久了,碰到很多案件,证人或当事人都会因为紧张而在签字时颤抖的不行,她见过看起来心高气傲或者自觉德高望重而自视甚高的一些村长族长,在审判席签字时,仍会止不住的发抖。
  “原先有些紧张,不过现在是饿的,我血糖可能有些低。”方言有些不好意思。
  书记员歉然的冲她一笑,道:“若不是今天不适合,我会很愿意请你吃饭的。”
  方言回应了一笑,字也马上签写完毕了。想想,林咸为了审判的公正,不给对方产生任何不好的联想,连笑容都不对她施予,更别说让书记员请她吃饭了,这是犯错误的。
  出了审判庭,她又进入了办公大厅,上诉人仍未离开,而诸葛他们却不知道哪去了。
  上诉人一见方言的进入,原本缠着林咸的举动停了下来,一脸戒备的看着方言。方言已经明白上诉人想做什么了,邀饭。
  只要法官肯私下接受案件一方当事人的邀请,那么证明这个案件的胜率大大的提高了。
  方言冲林咸他们点点头,很是客套的露出了浅笑,便转身向电梯走了去。她已经觉得自己连浅笑都快没有力气了。
  从楼上下来,也一直没有看到诸葛,但是她也不想再花力气找寻了,寻着了又能怎样?让当事人请他们去撮一顿?
  她才不想要吃李斩的。吃那小子的,会胃痛。
  出了中院大厅,扑面而来的热气与白花花的太阳光,让她的晕眩感倍加的强烈了,有短暂的时间,她以为她会晕倒了。
  强烈的自制力,让她还是一步步的步下了阶梯,尽管脚软的有种浮在半空的感觉,她总算是没让自己再一次出糗的倒在法院门口。
  晕晕乎乎的走在路上,她强烈的希望会有卖烤红薯的小贩经过,因为她要回到家,还需要好一段路程。而她向来节约的本性,让她还是狠不下心来考虑随便进一个餐馆小撮一顿,所以,她急需一些像烤红薯之类便宜又暂时管饱的食物来提升她的血糖。
  可是这么大热的正午,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时候卖烤红薯。
  方言想起了《无极》中,昆仑裂开嘴跟光明说:“跟着你,有肉吃。”
  谁给她一块肉的话,她也会跟着他。
  没有肉,巧克力也行。
  抬起头,已经褪去了黑色法官袍的林咸站在她的面前,极白的衬衫反射着太阳光,让他看上去,好似被一层光芒笼罩着,像个天使。更让她觉得他是天使的是,此刻他手中握着一块看起来超厚的巧克力,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可以提升一下血糖。”将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手中,林咸将她拖到了树荫下。
  方言已经顾不得客气了,手指颤抖的几乎无法拆开包装纸,才拆了一部分,她便大嚼起巧克力来。她是头一次尝不到巧克力的味道,整个一块,她好像没有经过咀嚼就吞了下去。
  暂时没什么效果,巧克力已经全被吃光了,可是,她仍然饿,手仍然在抖,应该是巧克力的功能没那么快反应出来。
  “怎样了?”林咸等了好一会儿,才问。
  “呃,不管饱。”很饿,满口的甜味仍未能减缓她对食物的渴求。
  林咸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来。这是今天,他第一次对她笑。即便是饥饿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感观,她仍然觉得这样的他,帅透了。
  “走吧,上我家,我做东西给你吃。”
  他做东西给她吃?
  他拒绝了另一方当事人的邀请,他在开庭时吝于给她一抹笑容,现在,他说请她去吃饭……。
  现在,合适吗?
  像是了解她的想法,林咸回头又是一笑。
  “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事。”
  想到林咸的手艺,使得饥饿中的方言完全没有了抗拒诱惑的能力,一路的跟着林咸,心中反复的念叨着一句台词:跟着他,有肉吃……。
  风卷残云般的将桌上的食物扫荡一空后,方言开始在心里哀号了,她又欠了林咸一顿饭。
  她总觉得,不能和林咸太过亲近,也最好不要老是欠人家的人情,但是林咸只要一提到吃的,她似乎又完全的忘记了自己的坚持,跑来人家家里大吃特吃。
  正在心里嘀咕着,突然牙齿一颤,林咸又敲上了她咬在嘴里的筷子。
  “还没饱呢?”
  开玩笑,他当她是饭桶啊?她吃下了整整三大碗饭,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拼命的吃,完全不觉得饱,等到感觉到饱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撑了。
  而且,胃好像有些隐隐的痛。
  吃了人家这么多好吃的,她总该做些什么吧。
  一等林咸放下碗筷,方言便动手收拾起来,虽然不会做菜,可是洗碗,她还是会的。林咸本是不让她动手的,但是她坚持。
  碗其实挺少的,仅两人吃的碗,不稍一会便洗好了,将碗放入碗柜时,却发现柜里备用的碗实在是太多了,整整的半柜。
  “你一个人住,要这么多碗做什么?”方言有些咋舌,难道林咸除了爱煮菜,也爱收集碗蝶?
  “偶尔我的父母、家人会过来我这边吃饭。”
  那么多的碗,都可以足够摆筵席了。
  “我在家,排行老八,兄弟姐妹都结婚了。”
  方言倒抽一口气,她能想象。因为外婆有七个子女,当子女加孙字辈的齐聚一堂时,她了解那种场面。
  可是,那也是她的父辈们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啊,到了她这一代,就只两个了。林咸家,人口真多!
  所以他可以一个人在外面住啊,父母不需要由他一个人养,像她的话,她是肯定要养父母的。她常常在想,以后她要是结婚,又不想离开父母,干脆招入赘女婿好了。
  “你家人经常上你这里来聚餐?”方言问。
  “嗯,说我做菜很好吃,但是我想最主要的是他们想来看我。”
  嘿,真是个体贴的好儿子。
  “他们前两天还跑这里来了,说要看我女朋友。”
  看女朋友?
  方言瞪大了眼望向林咸。方言明白,一旦见过对方父母,那证明两人的关系已经迈到了最后阶段了,看来林咸的感情挺稳定的。
  “耶?那你父母满意吗?”方言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怪怪的,装出一副热络的模样,但自己总觉得有一些的假。
  林咸微窘的摸了摸后脑勺,过了好一阵才道:“好像,挺满意的,她很会讨老人的欢心。”
  方言的眉突然拧了起来。
  “怎么了?”林咸也笃起眉。
  “胃、痛。”
  小刀真的帮方言找了一个优质的对象。
  于是,某天下午的某个茶楼里,方言放弃了她宝贵的看书时间,进行着她的第八次相亲。
  小刀作了一番介绍后,便开溜了。
  而相亲这种事对于方言来说,已经是经验丰富了。但是这次她的心态却跟以往不一样了,她也想认真的相一次了,因为她不想在全世界都在恋爱的时候,她一个人还在茕茕的东走西顾。
  对方叫钟明,市质量监督局的,硕士研究生学历,长相不错,身板不错,听说薪水也不错,听说发展前途也不错,听说住的也不错,青年才俊,只比方言大一岁。
  如果这次对方不挑她的话,那么她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去挑剔对方。
  在茶楼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方言了解到了钟明看似简单却又有些怪异的家境。他的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去了台湾,他从高中起便一人独自的生活。
  太简单了,方言忽然想起了林咸的那一大家子。
  因为钟明的生活太过简单孤寂,所以,才会让他的性格这样的冷然吗?
  也就是这一个多小时后,方言明白了,这次的相亲,注定又是失败的。
  因为从始至终,钟明的脸上都挂着同样的一抹笑,淡然而有礼,就像以前诸葛对她的笑容,就像林咸初次见到她时的笑容。但是有这种笑容,就能证明这次相亲失败吗?任何人都可以驳斥她的这种论调,但是只有方言她自己最明白,这种笑容,代表着对方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兴趣。
  而茶楼的生意在下午似乎还特别的好,等到方言终于感觉到两人间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聊的时候,放眼巡视茶楼一周,这个茶楼已经满坐了。
  眼尖的一瞄,瞄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慌忙拿起了一张菜单挡住了脸孔。
  别以为她没瞄到,文小刀居然躲在不远处偷看。
  她决定去抓包。
  借口要上洗手间,方言朝小刀坐的地方走了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句话本来是该她问文小刀的,却经由另一人的口中问了出来,方言一愕,扭头一看,却是她自己被人抓包了。
  林咸怎么会出现?
  也趁这个机会,小刀撒腿溜之大吉。
  “呃,在这,嗯,相亲……。”相亲二字是凑近林咸非常小声的说的,她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第八次?!”林咸瞪大了眼。
  “嗯!”方言不由得嘟起了嘴来,不可以吗?
  “哪一桌?”林咸向整个茶座梭视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方言叉开话题,她不想让他们认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下意识的不想让林咸介入她的生活太多。
  “见朋友。”
  哦,说不定是女朋友。哼哼。不再跟林咸多谈,她闪进了女厕。
  从洗手间出来,她没看到林咸,于是直接冲钟明的桌子走了去,那家伙还是一脸淡然的自饮着。
  方言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按她的估计,她将会有第九次相亲。她是真的想认真找一个人交往看看了,无奈,她发现这件事情越来越难了。
  不是小刀的问题,不是诸葛亮的问题,不是钟明的问题,是她方言本身的问题,太优质的男人,都看不上她,所以,不管她叫小刀帮她找多少优质男人,最后都会是这种结果。突然而来的挫折感,让她面对钟明,再也笑不出来了。
  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加油复习。
  没再多作进一步的了解了,她第一次真心的相亲,仍然是遭透了。道了声再见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然后回到家,她还是在浪费时间,呆坐在电脑前一个小时了,她还是不知道要看哪一门,于是,她干脆跑进了群里,参与答题或看别人闲聊。
  又过了一个小时,有人私拍她的QQ了。
  是咸阳。
  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上他了,一见他拍门,方言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来,一扫阴霾。
  “咸阳,最近在忙什么?”
  “忙升职。”
  “真是春风得意马蹄急,感情事业双丰收。”比起来,她算是惨淡无比。
  “你有第八次相亲了吗?”咸阳问道。
  方言眼都笑得眯了起来,为什么咸阳会跟她有如此的默契!问话也总问到了点上。
  “今天刚进行完,第八次啊!”
  抛开了学习,她开始和咸阳侃侃而谈。
  “(裂嘴笑)结果如何?”
  突然不想让他知道结果,感觉,很没面子。
  “还不知道怎样,等着对方再约。”应该不会再约了,如果她不主动约的话。
  “你上次不是说要去跟人抢你们的主任?我以为你不会再相亲了。”
  方言忘了曾经还跟他提过这事,有一会的呆愣。“主任名草有主了……,所以,我得换一个目标了。”怕咸阳又说她乱来,她赶紧又发信息过去说:“这次我是认真的!”
  “那你对他的感觉呢?”
  皱了皱鼻,对于咸阳的追问,方言不满的对着电脑屏幕做着鬼脸。
  “还不错,人很帅、学历高、有前途、家世简单、收入颇丰……。”嗯,还有什么?她在想一些评价条件。
  “会修电脑吗?”对方提示。
  啊,对了,还有这个。可是……。
  “呃……,好像,我忘了问了。”她真的忘了问这个。
  “什么时候你的要求改了?改成学历家世背景和收入了?”
  方言自己也蒙了,对啊,什么时候改了?以前好像和林咸聊天的时候说过,就是有学问,会修电脑,为什么她以为自己真心的去相亲的时候,她的要求和条件变成了一大堆的的东西?
  她的双手离开了键盘,她需要想一下,她真的有认真的对待她的第八次相亲吗?如果是认真的,那她的条件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那些?或者说,那些条件,才是她对另一半的真正要求?就如同她喜欢诸葛一样,喜欢的,是他那些她认为非常优越的条件堆积起来的诸葛?现在才想,她喜欢的,确实是那些外面看得见的东西,因为,她似乎根本不了解他的内在。
  想了很久,猛然的一抬头,电脑屏幕已经变成了屏保,摇一摇鼠标,聊天界面再出现时,她发现咸阳的头像已经灰了。
  问题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脑袋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白光,她什么时候跟咸阳说过她的择偶标准吗?他怎么知道她要求她未来的另一半要会修电脑?
  敲了敲脑袋,好像最近因为老是在看书,脑袋在想一些琐碎的事情时,不那么灵光了,她知道因为她的碎嘴让很多人都知道她的择偶条件,所以,她也不确定她是否也跟咸阳说过了。
  再拍了一下脑袋,感觉到脑袋更乱了。
  瞄了眼电脑上对司法考试的倒计时,方言再也无法进行与学习无关的乱想了,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狠狠的哼了一声,她将书本翻得很响的一页页略过。
  
  第八章
  李斩的案件要宣判了,诸葛允诺,这个案件一结束,他便给方言一个月的假期用于备考复习。
  李斩故意伤案第二审继续开庭。
  基本上,这次开庭,仅剩下宣判了。
  方言看得出李斩还是有些紧张的,他不停的嚼着槟榔。
  审判员入席时,方言又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法官袍的林咸,这次的他,没有像上次一样对她甚至不多看一眼,相反,方言看到他一进入审判庭,眼睛就扫向了她,和她旁边的诸葛。
  嗯,不知道为什么,仅那么一眼,她竟然觉到了林咸的怪异来。
  莫非这个案件……?!
  方言突然也紧张了起来,这是她所参与的第一个案件,她也为这个案件做了很多的努力,她真的希望她们这一方可以打赢这场官司,不知不觉,手中有些出汗了。
  开庭程序锁碎啰嗦,看着法官与书记员不紧不慢的完成一道道的程序,方言的心忽上忽下。对面的上诉方也全都绷紧着脸,没有了上次开庭的剑拔弩张,宣判时,两方都显得过于平静。
  希望不要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方言祈祷。
  “全体起立!”
  要宣判了,方言站立时,感觉到自己的脚有些软,她想起了上次开庭时她饿的血糖过低,所以这次她的包包里早就备好了巧克力,但是现在,她猜她的乏力是过于担心结果所致,巧克力应该派不上用场。
  林咸执起判决书,一脸的肃然,双眼环视审判庭一周,开始宣布这个案件最后的判定。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的规定,本案原判决认定的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本院现裁定驳回上诉人的上诉。”
  “本裁定为终审裁定……。”
  方言放松的想笑,所以她将头略略的压低了。然后,她听到了李斩轻微的吐气声。诸葛已经在收拾摊在被上诉人席上的文件了,这个案件尘埃落定了。
  方言帮着诸葛一起收拾时,诸葛心情好的冲着她一笑,她也眯起眼来一笑。真好,能这样坦然的面对诸葛。
  扭头看向林咸,发现林咸又在注视着他们,她冲林咸也笑一笑,无奈林咸回应的是他那块面无表情的脸。
  方言皱了皱鼻子,在心里“哼”了一声。
  上诉人一脸的灰败,看得出,仍是愤愤不平,但是现在还在中院的刑审庭,他们也无法怎样,书记员再叫他们签字时,他们再也懒得细看,匆匆的一页页划了过去,签完最后一页,他将笔一扔,扭头走出了刑审庭。
  这次到方言签字时,诸葛与李斩仍守在旁边,因为案件顺利了结,他们也不如上次那般匆忙了。
  书记员打趣着方言道:“这次不紧张了吧?手没抖了。”
  方言吐了下舌头,驳道:“上次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饿的。”
  听到方言的话,诸葛与李斩对视了一眼。
  “我说上次开完庭,你怎么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原来跑去找吃的了!害我和李斩一直打你的手机找你吃饭,却怎么也打不通。”
  他们上次,没有抛下她吗?反正,她没有看到他们,因为开庭中不准开手机,所以闭庭后,她也忘了打开手机了,错过了一顿饭。
  呵呵,不过,错过了李斩这臭小子的一顿饭,她才能吃到林咸那一顿好吃的。方言心里偷笑着,却不敢表露出来,跟林咸吃饭,是天大的秘密!
  李斩借机说这次一定要请两位吃饭,方言借口要回去吃某人的生日饭而拒绝了,诸葛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了。
  切!谁要吃这小子的啊。
  出了审判庭,经过办公厅时,方言以为她又见鬼了。
  偌大的办公厅,一个人也没有了,若不是她的旁边还有李斩与诸葛,她真的会被吓到毛骨悚然。
  正在纳闷着这又是怎么回事时,最后走出法庭的书记员走了进了,大声的抱怨了起来。
  “这些不讲义气的,居然扔下我一个人。”
  “怎么了?”诸葛也好奇起来。明明才散庭不久,本来应该嘈杂忙碌的刑事庭怎么转眼间会走的光光的。
  书记员焦急的收拾起文件来,好像也急着要出去。
  “他们全跑到酒楼去了,庆祝林庭长升职了,坑到好吃的,当然跑得快了,啊,不说了,我也先闪人了。”
  看着匆匆迈入电梯的书记员,诸葛拍了拍额头,“啊,我差点忘了,林咸升职了……。”
  升职了?
  菜鸟法官,当庭长了?
  会不会太快了点?她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时,还讥笑他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混小法官。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便升为庭长了?
  一个人顶着烈日走在回家的路上,方言的心情有些低落。
  今天,她要回家吃自己的了。
  八月下旬,气温的热度又创了历年新高,方言已经觉得自己热到不行了,在律所,还有空调可以吹吹,可是一出了办公室,她便觉得自己快要热的化了,皮肤像要晒裂了般,灼热的发痛,一回到家,她将风扇开到了最大,还是无法解热,方爸爸考虑到过高的温度可能让女儿无法安心学习,跟方妈妈商量,咬咬牙的买了一台挂式空调。然而剧增的电费,让她们心疼的只有在女儿下班后才享用这台对于她们来说是“高消费”的机器。
  老妹再也没有去抢电脑了,每天抱着台风扇不停的吹,方言看书的时候,她也跟着看书,不过,是抱了一大堆租回来的小说猛啃。
  方言看在眼里,没办法说一些感动的话来,只好更加认真的看书,她是真的希望这次考试能够顺利的通过,这也是全家的希望。她希望她的努力,能为这个家庭带来更加安逸一些的生活。
  但是这场考试的难度实在太大了,方言有决心,却没有足够的信心,临考的最后一个月里,她几乎天天在做恶梦,她梦到一进入考场,她便将她所记忆的东西通通忘光了……。
  大家都知道她的压力,诸葛也很是宽容的放了她一个月的假,让她可以利用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完全的充分的进行最后的冲刺,方言对诸葛打心眼里的感激,但是她已经学会不再对他进行其他的设想了。
  不用去律所,不用工作,不需要面对陈飒的冷嘲热讽,也不用见到吊儿郎当的李斩,整天窝在家里吹冷气,她却并不轻松。
  这期间,小妹去上学了、外婆过生日了、有同学聚会了、邻居嫁女儿了,外边天崩了,有人出车祸了,哪里发生禽流感了,哪国的总统又来访了,她统统不管,只知道醒来了,就看书,饿了,咬块饼又坐在电脑前做题,老妈前一分钟跟她说了一句什么话,她下一分钟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状况持续到九月十八日,中秋节,也是司法考试结束之日。
  关了一个月的电话,仿佛也憋闷了很久,在当晚终于开机后,一次性的响个没完。
  “方姐,考完了没?考得怎样?有希望吗?题难吗?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是文小刀打来的。
  “方言啊,考完了吧?一切还顺利吧?考试没出什么意外吧?题难吗?这次你有多大的把握?要不要再休几天假啊?……”
  这个是诸葛的。
  “喂,老姐啊,还没跷掉吧?考得怎样?不会挂掉吧?只要及格就行啊,应该做得到吧?……。”
  老妹的。
  然后,大舅的、小舅的、姨妈的、姑母的、……,还有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大婶。
  “喂?喂?……,喂?”
  这个是谁的?一个男人打来的电话。
  方言望了望自己的手机,它已经体力不支的黑了屏。
  嘿,没电了!
  最后那个电话是谁的?她不管了,拿着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她却干脆的不再开机了。管他谁再打过来,她再也不想搭理这些人了,因为她觉得这次考试,她发挥的并不怎样好,当那一堆的问题甩过来的时候,她除了一边要回应对方的关心,一面自己在心里焦急哀号,痛苦啊!
  她的手机一关,老爸的手机开始响个没停了。
  奇怪啊,今天不是中秋节么?为什么所有的来电,没有一个是祝她们中秋节快乐的?
  方言偷笑的将房门关上,任那一堆的电话去骚扰老爸,她打开了电脑,上网,焦急的等起了正确答案的公布。
  在未公布前,她跟群里一起考试的网友对起了答案来。
  然后,她看到了哀鸿遍野。不知道谁找了一个上吊的表情来,一时间,因考试时失误答错题的人,纷纷使用了这个表情,一个屏幕刷下来,全是正在“上吊”的考友们。
  方言止不住的大笑了起来,考这个考试真的很刺激,现在想起来,这几个月,她一直是痛并快乐着。
  咸阳上线了,一上线便单Q她。
  “考得怎样?还顺利吗?”
  “题目难不难?觉得有可能过吗?”
  “你的把握大吗?……”
  OH MYGOD!
  她的电脑屏幕上飞快的跳出这几句话来,仿佛在展示咸阳打字的速度有多快一样。
  “停吧,咸阳啊,你再问,我真的要去撞墙了,今天明明是中秋节,为什么没有人祝我节日快乐?我宁愿别人什么都不提,祝我快乐就行了。”
  “好!中秋节快乐。”
  说完,他竟然下线了。
  这,这,这这这,方言看着咸阳灰色的头像,有些艰难的将口水吞下。
  她很高兴看到咸阳啊,必竟为了考试,很久没跟他聊天了,她刚刚那样,不是在拿乔咧!她不知道刚刚的抱怨会不会让咸阳感觉到自讨没趣,但是她……,算了,咸阳是个没礼貌的臭家伙!
  十二点,网站准点公布正确答案了。
  方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从凌晨十二点,一直对到三点半,她才将前三卷的答案对完。
  然后,她坐在电脑面前傻了。
  将近四点的时候,咸阳又出现了。
  问她对完答案后,结果怎样。
  方言感觉自己快哭了,现在她根本无法思考为什么这么晚,咸阳还会突然出现。
  “我家这一片区停电了,后来来电的时候,我知道你肯定在对答案,不敢吵,现在应该对完了。答话!”
  隔了好久,方言发送了一个大哭的表情过去,然后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对方也是一个呆愣的表情,方言可以感觉到,对着两台电脑,现在两人不管隔了多远,透过网络,她们有着一样的表情和心情。她知道,有一个人在陪着她难过。
  “我不知道成绩会怎样,我估算了一下,但是有些题我自己答什么我也记不得了,感觉成绩不理想。”方言哭丧着脸,现在这个时候,她不想吵醒父母,可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需要安慰。
  咸阳发过来一个表情,是拥抱。
  不够!这个拥抱对她来说,太虚无了。
  “没关系的,还有卷四,可以拉分的,不怕!”卷四是人工评卷,需要到真正公布成绩的时候才会知道究竟考得怎样。
  可是方言担心的就是卷四,前三卷在及格的边缘,她就是担心卷四会将分数给拉了下去。司法考试的录取率非常低,只有百分之十左右,她所要打败的,不是十个中的九个人,而是全国三十万中的二十几万人。想想她为了这次考试做了好几个月的努力,她真不想再这样折腾一年。
  “(仍旧是一张大哭的脸)咸阳,借我抱一下吧。”她要是跑去抱老妈,今晚她一家都别想睡了。
  “刚刚不是有抱过?”咸阳道。
  “那个抱是假的!”
  即便再要一个拥抱,也一样是假的,但是她就是要。她二十六岁了,但是这会,她觉得她在撒娇。她不知道她想要究竟需要什么,或许是很多很多的安慰。
  “那好,抱真的吧,你等十五分钟后出来吧。”
  咸阳的头像灰了。
  方言打了一下瞌睡。
  她太困了?精神恍惚中?脑筋秀逗了?咸阳打错字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打了个哈欠,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了,她太累了。冲着已经下线的咸阳骂了声:“没礼貌!”后,她关了机,往床上一躺,将枕头抱在怀里,当作安慰,不稍一会,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方言还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准时上班了。隔了一个月再次出现在武候律师事务所,让她惊奇的发现了一件事。
  陈飒辞职了。
  什么原因呢?是因为小刀与诸葛的关系公开了?是因为她又转移目标了?是因为发现继续在这里待着已经索然无味了?是怕方言考试通过后在这里的地位会不一样了?
  方言拉住了小刀开始探讨起八卦来。
  “我有问过诸葛啊,诸葛说其实陈飒早就有男朋友了。”
  闻言,方言瞪大了眼。她和小刀一直以为诸葛是陈飒的目标。
  “怎么可能,那她还和诸葛走那么近?”方言反驳。
  “诸葛说,陈飒在骑驴找马,而诸葛就是她相中的马。”
  方言惊讶的捂住了唇,诸葛好直接。
  这种女人!当全世界的男人都那么好拐呢?朝秦暮楚、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方言突然涌上了一股无名火来。要不是陈飒已经走路了,她还想找她吵一架。
  两个小女人还在吱吱喳喳,诸葛跨进办公室后,将那只刚刚销假来上班的小麻雀叫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阿弥陀佛,千万别再问考试和成绩了。方言在心里念叨着。
  “考试考完了……。”
  啊……!她就知道!
  “你提前实习吧!”
  呃?开玩笑吧!通过了司法考试的话,要进入律师行业,必须先行实习一年,不管你之前是否已经在律所工作多少年了,这是规矩。
  但是诸葛未免对她太相信了吧。她自己昨天晚上还在哀痛她的考试,今天诸葛竟叫她开始实习,这离出分数还有好久一段时间呢。
  “不管考得怎样,早一些实习,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实习阶段,你可以自行接案,但是因为有规定,武候律所还不可以以所以的名义让你去代理案件,因此我们不收你的管理费,但是你的代理费中要上缴百分之四十给所里,可以吗?”
  意思就是从今天开始,她是多劳多得,不再拿固定工资了,她的收入开始没有上下限了。
  律师行业都是这样的,所以律师间的收入有着很大的差距。
  方言明白的点点头,反正迟早会面对的,就算今年没有考上,诸葛的建议,其实是对她一种莫大的帮助。
  “嗯,我手头有一个大案件,因为比较复杂,这个案件你就和我一起代理吧,当我教你如何办案,以后的话,你能不能在这一行混得开,就得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方言兴奋的想跳起来,昨天晚上她还觉得像是到了世界未日了般,今天突然发现她正在迈上幸福的康庄大道。
  而诸葛手中的那个案子,确实挺大的。
  第一审,便由中级人民法院直接受理的刑事案件。
  抢劫罪、故意杀人罪、爆炸罪、盗窃罪!
  方言翻了翻手中足有一百多页的材料,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要为一个犯罪团伙中的主犯进行辩护,而上面那一堆的罪名是检察院对该名主犯提起的控诉,数罪并罚,主犯杨孟极有可能处以无期徒刑以上的刑罚。不过在方言看来,这个主犯,必死无疑啦。这简直就是作恶多端,死了的话,市民们都会拍手称快。
  诸葛瞄到了方言的神情,放下了手中的保特瓶,抿了抿润湿的唇道:“方言,我们作为辩护人的话,首先必须从被代理人的角度去思考,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作恶多端,是不是该立斩马前,站在一个法律人的角度,我们面对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权利,何况未经法律判决他有罪前,任何一个人都是无罪的。我们要做的是保护当事人的权利,查实证明他是否犯罪,犯什么罪,是否有从轻减轻或免除的量刑情节,准确的量刑是多少,虽然你认为有些事实就是事实,法律无法掩盖、我们无法开脱,但是我们的职责是尽所能的保护当事人应有的,懂了吗?”
  点点头,诸葛就是诸葛,大律师不仅仅对他的被代理人有一套,对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也很有一套。诸葛的说辞,已经完全的消除掉了她心中对案件当事人产生的偏见。
  “走吧,上中院,今天是检察院移送起诉的日子,我们得去法院办理委托手续。”
  耶!出发!
  一到中院,他们直接上了七楼,当电梯一打开,扑面而来的那种嚣闹气氛让方言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来。
  虽然她闭关才一个月,但是感觉再踏进这里来,已经是好久好久了,看到这样的刑事庭,她莫名的特别开心。一个月未见林咸,当了庭长的他,应该更加的忙了吧。
  “嘿,林大庭长!”方言瞄到了林咸,因为升了职,他坐的位置也变了,已经搬到了办公大厅旁的小办公室里去了,但是小办公室与办公大厅的隔墙装了一块很大的透明玻璃,她一眼就瞧到了他。
  见到林咸,方言的嘴不由自主的喔了起来。他的样子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好,好像特别的疲惫和困倦,在她的想象中,升了职,他应该表现的意气风发才对。升了职后,工作量会特别大吗?
  “你看上去还不错啊。”林咸道。他正在对案件进行一些程序上的审批,方言进来时,他只是不冷不热的瞄了她一眼。
  “哼哼,今天是我实习的第一天啊。不过你看上去,好像很累啊。”瞄了瞄身旁的人都各有各的事,没人注意到她,她弯低身子,靠近林咸,道:“是不是不堪重负啊?早就知道你这个菜鸟法官能力不足,这么急着升职不一定好啊。”她开着他的玩笑,她知道林咸其实比较的大度,这样的玩笑,他不会生气。
  林咸抬起头来,盯着方言看了数秒,方言看清了他眼里的血丝与眼下的阴影,还有,他眼里莫名的情绪。
  懒得理她!林咸埋头,继续进行他的审批工作。
  方言一愕,缓缓的站直了自己的身子,不再说一些有的没的。感觉刚刚的取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趁人没注意,她曲起了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可能因为今天是她实习的第一天,她得意过头了。
  不过,她还以为,她和林咸是那种可以开些小玩笑的朋友了呢,看来不是。至少林咸在工作场合,不会跟她开任何的玩笑,甚至是对她微笑。
  小小的吐了口气,一个月没见面,她还以为他再见到她,至少会友善的跟她笑一笑呢。而且他知道她考试结束了,连句关心也没有,哼!方言皱了皱鼻子。
  呃……,她不是最怕别人问她考试了吗?
  接下来,她们就在等,等检院先行起诉到立案庭,等立案庭将案件受理及审批手续全部做好后移送到刑事庭,一个半小时后,她们才再度踏进了林咸的办公室。
  因为案件的性质比较严重,这个案件的审判长,还是由庭长林咸担任。
  办理委托手续用不了多少的时间,但是因为前面的等待时间太长,等到都办好了,又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一起吃吧。”诸葛邀请林咸。
  方言侧了侧头望向诸葛,他也做这事?
  “本来是我该请你的,不过已经不方便了。”林咸扬了扬手中的案卷,向诸葛笑道,“何况我今天中午要补眠。”
  诸葛明白林咸向来公私分明,也不勉强。而方言看到林咸冲着诸葛微笑,心里有些忿忿不平。让她更不平的是,林咸说完便侧身离开了,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她得罪他了吗?啊,中午她也要补眠,不然她也得请诸葛吃一顿。
  
  第九章
  跟诸葛分道扬镳后,方言看见了一个人。
  不对,是两个人。
  林咸与陈飒。
  这两个人并肩走在一块的时候,让方言的心里升腾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
  虽然方言想尽快回到家,但是因为她不想跟陈飒碰面,所以现在她只能将脚步尽量的放慢,跟在他们的后面。
  方言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他们交谈的声音并不高。于是,她便自顾自的猜测起来。不过想来想去,她认为最有可能的是陈飒想找林咸为她找一份法律相关的工作。
  嘿嘿,这很简单就可以想到,因为陈飒刚失业,因为林咸刚升职,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有些的拘谨。
  陈飒也有拘谨的时候啊,千面妖狐又露出了一面来了。
  林咸与方言的家在同一个方向,但是林咸的家距中院更近,在林咸住处外,方言看到两人停了下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随着她一步一步的接近,她看到林咸向她瞟了几眼,她心里打起鼓来,想着是否要绕开他们。
  嗯,放弃绕开,但是她也不准备跟他们打招呼。
  但是,林咸向她招呼了起来。
  陈飒望向了她,方言瞥见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像是抱怨,像是不屑。
  方言就奇怪了,为什么陈飒总可以轻易的惹到她呢?就是那一抹眼神,让方言毅然的走向了他们。
  “一起吧!”林咸摸了摸后脑勺,率先走开。
  一起,干什么?方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陈飒在林咸身后瞪了她一眼,跟在了林咸身后。
  林咸没有进到家里去,方言和陈飒跟他进入了一家餐厅。
  原来要吃饭啊!
  方言的眉眼都笑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十几分钟前诸葛还邀请林咸吃饭,没想到却让她又给摊上了。什么话也不说,方言从一开始陪坐着,视线来回穿梭在林咸与陈飒之间,偶尔,她喝饮料时吸管里发出一阵声响来,引得陈飒更加不高兴的用眼白瞪她,而林咸与陈飒说的话,让她一直云里雾里。
  “再试一次吧。”陈飒面对林咸,眼里有丝恳求。
  面试吗?难道陈飒的面试被刷了?
  “你也看到了,已经没办法了。”林咸笃起了眉,看他的样子,好像更加的困倦了,现在的状况让他只渴望回家好好睡一个午觉。
  方言再次猛吸了一口饮料,快要空瓶了,罐子里传来很大的“呼噜呼噜”声。
  林咸和陈飒同时望向了她,林咸伸手拍了一下方言的头,方言便不再碰那罐饮料了,因为已经被她喝完了。现在她等着刚刚点好的菜端上来,有她最喜欢的茄子煲。
  “她是故意的。”陈飒盯着方言跟林咸说。
  什么故意的?喝饮料吗?切!故意就故意啊,值得说么?像小孩闹别扭一样。
  懒得理她,因为正好上菜了。方言不知道林咸把她也拉来的用意,她只知道只要她不说话,应该就不会坏林咸的好事,那么,不说话,便努力的吃东西吧。
  第一个菜是莲子羹,第一个菜就上甜品,是这边的习惯,虽然听说这样不合饮食规矩。
  方言盛了一大碗,埋头吃了起来。
  “她是在故意和我抢。”陈飒皱着一双细眉。
  抢什么?她方言只和她抢男人,抢食物是小意思,而且莲子羹是为陈飒专门点的吗?可是她都没有吃。抢什么抢,那么一大碗,她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她赢了。”林咸隔着玻璃望着餐厅外白花花的太阳,眯起了眼。
  听他们两个说话,方言顿觉困倦,没意思极了。
  “我都已经辞职了。”陈飒的火气上来了,声音放大了些。“在武候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她也一样对诸葛……。”
  林咸将视线从大街上拉回,凝眉望向了陈飒,陈飒噤了声。
  方言觉得气氛变得非常不对,他们的聊天似乎包含着另一层意思,挺直了背,她又来回望向这两人,含在嘴里的筷子一时忘记放下。
  “啪!”这关头,林咸居然还没忘了敲她的筷子。
  “快吃,吃了回去睡觉。”
  方言拧起了眉,林咸的语气明明有些凶,可是她却感觉到了一丝暧昧。
  因为弄不清眼前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又在说些什么,而她也似乎不适合开口,于是,迷雾就仍是迷雾,她还是只能吃。
  但是陈飒已经吃不下去了,拎着包就气冲冲的走出了餐厅。
  方言侧着头看她离开,她明白,林咸是那种比较有原则的人,他不喜欢套私人关系,也不喜欢跟别人拉关系,陈飒要是托林咸办什么事或者是找工作的话,应该是找错了,为了让陈飒不那么好意思开口提什么不当要求,所以林咸将她拉来,堵陈飒的心眼。
  “林咸,我觉得……,”她终于可以说话了,“你做的茄子煲比这里的好吃。”
  林咸终于露出了今天对她的第一抹笑。
  将吃剩的菜全部打包,方言跟林咸都赶着回去补眠。
  快接近家门时,方言突然想起来,林咸是她的亲朋好友中唯一没问她考试的人,所以,她想,在林咸的心里,他们的关系,应该是介于好朋友与一般朋友之间吧。
  因为考试结束了,停止了近两个月唠叨的方妈妈,又开始一天到晚的追问起方言跟林咸的发展进度来,比起考试成绩来,方妈妈觉得还是婚姻对方言更加重要,因为这个考试可以考一辈子,而方言已经二十六了,过了年,就要说二十七了。
  “如果可以在过年前结婚就好了,嗯,不过过了春节结也行,明年有两个立春,是一个结婚的好年成……。”方妈妈低头自顾自的念叨着。
  方言侧身望向她的老妈,仿佛不认识般。
  结婚!?
  感觉有些荒唐,林咸这回真要自食恶果了,连带的捎上了她。
  将手中打包回来的剩菜往老妈手中一塞,在方妈妈抬头不解的望向她时,她丢下一句话,道:“你女婿留给你的……。”剩菜剩饭。
  她要去睡觉。
  身后传来老妈惊喜的叫声:“原来你们中午又一起吃饭啦,这菜色不错啊,下次点个排骨汤吧,我给你爸补补……。”
  “要不要整盅端回来?”她的声音已经含糊在嘴里。
  “可以吗?餐厅还可以这样啊……!”
  下次,她点王八,不是更补?!
  这次这个案件处理的时间比较紧急,因为虽然整个审判期限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但是,中间却有一个国庆长假,要整整扣除掉七天的时间。
  案件还在审查起诉阶段时,诸葛已经收集了大量的证据了,但是这些全都不足以达到被辩护人的要求,因为被告人对他们的要求是要他们做无罪辩护。
  “我们不可能做无罪辩护的,因为检察院已经收集了很大量确凿的证据了,我们只能在他的量刑上帮他想办法。”诸葛道。
  “但是如果不替他做无罪辩护的话,他可能会拒绝我们的辩护。”方言在会见当事人的时候,那家伙就是这样说的。
  “随便他,这是他的权利。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则,不是我们不去替他争取,他顶着四项罪名,犯罪时间的跨度长达十年,我们可以以某一个两个犯罪行为已过追诉时效而替他做无罪辩护,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是无罪的,我们只能做最现实最有可能的帮助。”
  方言觉得自己以后要学的,可能不只是如何帮助当事人打好官司,还要学会如何坚定自己的立场。
  找了个办公室没什么人的时候,两只小鸟又凑在了一块。
  “有没有问有没有问?”方言急切的想知道。
  “大八卦!”文小刀一脸的神秘兮兮,让方言不由得紧张了起来。那天她没有问林咸为什么要将她拖去,也没有问他与陈飒的关系,但是她也不是真没有好奇心,所以她找到了小刀,再让小刀从诸葛那里挖八卦。
  “那个,原来,林大法官,就是那头驴。”
  驴?
  方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眨了几下眼后,突然……。
  “啊!驴!”陈飒的……,男朋友!
  方言有一种暂时无法思考的感觉。
  陈飒就是林咸美丽的女朋友!那那天……。慢慢的,那天的情形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就在几天前,她真的抢了陈飒的男朋友了。
  哇!哇!哇哇哇!她终于明白了他们昨天的对话了,原先听不懂的那些话,在今天她全明白了。
  小刀忙和去了,方言的思绪却停不下来的一直在转着。
  林咸在拿她当挡箭牌呢,而她在莫明其妙中就真的让陈飒以为她抢了她的男朋友。以前会想,她若真的去抢别人的男朋友,会不会太过丑恶,可是,昨天真的不怪她,她一点也没那个意思。
  但是,但是。
  她一直以为林咸对陈飒的感觉不错啊,陈飒确实够漂亮,学历与林咸相配的话,也刚刚好,林咸还说他的家人对陈飒的感觉也不错,若不是陈飒骑驴找马的态度,她和林咸,应该没有其他问题吧,所以一切都是陈飒自身的缘故,不懂得珍惜啊,她方言想,还得不到呢。
  嗯,她想吗?
  挠了挠后脑勺,想也没有用。
  正想着,电话便响了起来。
  方言瞄了一眼号码,这个号码她没有存过,但是有些眼熟。
  “方言。”
  “哪位?”
  “林咸。”
  知道是林咸打来的,方言心里有些慌乱,她不知道她现在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林咸,该对那天的事情对他生气,还是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随便他怎么办?最恨的是,他那天居然没对她解释过当天怪异的行为。
  “有事?”听一下他想说什么吧。
  “你妈妈今天找到我,说我们是不是该让双方家长见上一面了。”
  轰!
  方言感觉整张脸在瞬间发烫,望了望办公室,现在只剩下她一人了,瞟了眼不远处洁白的墙壁,她想一头撞上去。
  “这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我什么都不管。”挂机,关机,她要钻到桌子底下去。
  她没想到,她老妈真的会这样的认真,更加想不到她会如此的积极,她一想起老妈站在林咸面前提出这种要求时,林咸会有怎样的想法与表情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要跳脚了,她想她再也不要见到林咸了。拎起了包包,方言一路跑了回去。
  “阿姨,我妈妈呢?”本来她是想“兴师问罪”的,可是她回到家里发现家里居然没有人,老爸快要退休了,现在上班基本上每天跑一趟单位便回家,而老妈每天更是闲闲的和邻居打打麻将聊聊天,很少在她下班时会看到家里没人,所以今天这种情况,让她心里有些怪怪的。
  邻居阿姨一见到她,马上站了起来,急急的道:“你外婆病危,你爸妈刚刚全都赶过去了,他们打你电话说你电话关机了,你……。”
  未等她说完,方言转身便跑,去外婆家,要搭哪个车?啊,还要打电话请假。可是,电话为什么是黑屏的?没电了吗?不对,她没开机。律所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为什么没有人听?
  不管那么多了,拦了一辆车,方言坐了进去。
  外婆住在乡下,方言有两个多月没有看到她了,暑假的时候,她和老妹去过一趟,只待了一天便又回家抱着书啃书本了,本想十一长假的时候去看她,没想到……,距十一,也不到十天左右了啊。
  九天。
  方言一家带着红肿的双眼回到了家里,方言赶到的时候,外婆还在弥留之际,但是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不吃不喝的还是拖了好几天才断气,接着她们守丧,方言天天在哭,外婆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她本想等她工作的事定下了,她要把外婆养在身边,没想到……,所以,她止不住的在哭,谁也劝不住。乡下丧事很是繁琐,一场丧事办下来,她的舅舅们、长辈们都累垮了,而她,差点哭垮了。
  打开电脑,她希望网络上的朋友能给她带来些快乐,再情绪一昧的低落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得忧郁症。
  一登陆QQ,一大堆的信息哗的推了出来。
  什么十一旅游路线推荐;什么哪个商城搞十一促销;还有某个明星十一期间开个唱;超级女生要进入总决选了……。
  关掉了所有的新消息后,便是好友留言。
  很多人都在问她十一要怎样过,有人祝她十一玩的快乐。
  吸了吸鼻子,她十一怎么可能快乐得起来。
  然后咸阳给她的留言也弹了出来。
  方言拧了拧眉,因为,不像前面那些好友的留言,咸阳的留言,特别的多,对话框一打开,她就看着眼前那些字符不断的往上跳跃,滑滚也一直的压缩着。
  移动鼠标,将滑滚往上拉,拉到顶端时,她开始浏览起咸阳的留言来。
  “你在哪里?”
  “不在线吗?”
  方言看了一下时间,是九月二十一号,她去乡下的那天。
  “我以为每次打你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你都会在线呢。”
  方言又吸了吸鼻子,她有给咸阳留电话,但是咸阳从来没有打给她,她们的交情只限于在网上。嗯,从咸阳的留言来看,他不是没打过,而是每次打的时候都机遇不巧,她不是关机就是没信号了。这些天在乡下,她的手机一直没什么信号,而且因为手机经常在搜寻信号,很快便没电了,但是她有打电话去律所,小刀和诸葛知道她舅舅家的座机号码。
  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咸阳给她打电话?如果是邀她十一搞什么游玩活动的话,那是肯定没办法了。今天已经是十月一号了。
  于是,她继续往下看。
  “还不在吗?”
  九月二十一号晚九点。
  “西风!出来!”
  九月二十二号中午一点。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手机一直都打不通?”
  九月二十二号晚八点。
  方言习惯性的吸了一下鼻子,就算她有什么事,咸阳在北京,那么远,也帮不到她。
  “快点出现,你出现的话,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九月二十二号晚九点。
  方言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点来,有些想笑。咸阳想用谁的八卦引她出来了。
  “你真的不在吗?为什么我觉得你肯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对了,早想跟你说,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笨蛋。”
  九月二十三号晚九点。
  谁理他啊!方言揉了揉眼睛,她正忙着伤心,难道那个时候还要她去安慰他失恋吗?不过他居然能感觉到她发生不好的事情,让她感觉到又有眼泪想要流出来了。
  “我常常在想,她那么好,在别人看起来,和我那么的配,为什么我要和她分手。”
  是啊,为什么呢?方言觉得现在的人越来越不惜福了,有的时候常常不珍惜,失去了……,抽了张面纸,她又想起了她外婆。
  “她很漂亮,很自信,家境也不错,我原以为,她符合我对另一半的要求。”
  有的时候,人是不能光看外表的,像陈飒,如果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不好的一面的话,一样会让人觉得她完美无缺。
  “可是我和她在一起会觉得不放松,我们之间拘谨的不像男女朋友,不是她放不开,是我不愿意与她太过亲密。”
  这证明你们两个之间是有问题的。而且问题在咸阳,哪有男人拒绝女朋友向自己示好的。
  “所以我想我跟她之间是有问题的……。”
  自己明白了,还来跟她说那么多。
  “因为我不喜欢她,我有我真心喜欢的人了。”
  方言的情绪更低落了。
  怎么说呢?因为她对咸阳有过肖想。她喜欢像咸阳这样的,而她的年龄也是适婚年龄了,所以,她也会留意身边的异性适不适合做她的伴侣,不对咸阳有肖想,是不可能的,因为咸阳是与她有心灵沟通最多的一个。
  她曾经将她与咸阳的可能性都想过了一遍,从年龄、距离、工作、家庭,她真的有想过中间会不会有可能性。但是知道咸阳有一个听起来非常棒的女朋友后,她便已经不敢再对他有什么想法了。
  要知道,能让她相处的很自然的男性,其实真的很少。网络因为少了很多的束缚,才能造成她跟咸阳间相处的如此的融洽,而现实生活中,能算得上相处自然的……。
  方言仰起面,想了想。
  只有林咸。
  可是,她好像从来没有对林咸有过肖想。
  为什么呢?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林咸有女朋友?因为她觉得她跟林咸在现实生活中的层面有差距?因为她认为从第一次相亲见面起林咸便对她不可能产生兴趣?
  可能这么多的因为,让她从没想过她与林咸之间有没有可能,但是现在想一下,他们间,有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
  摒开了所有的那些因为所以,她发现她跟林咸越来越有可能,不把林咸的想法考虑在内的话,方言觉得除了咸阳,她会一点也不排斥跟林咸一起生活。
  而咸阳对她来说必竟还是虚幻的,她不知道咸阳长什么模样,生活习惯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如她所想象的那么的好。
  于是,她换了一个对象来作参考。
  用诸葛。
  将诸葛和林咸放在一起来比较,最后比较出来的结果,让方言开始慌乱。
  为什么会是林咸?
  曾经,她以为她最喜欢诸葛,可是和林咸比起来,她竟然会觉得诸葛没有可比性。
  一直到老妈拍她房间的门,催她早点睡觉,她才发现,她在电脑前枯坐了很久了,电脑屏幕又变成了屏保,而她,坐了这么久的时间,全部都在想林咸。
  慌忙的摇了摇鼠标,把自己的心思也摇散,她觉得现在的她,再想下去的话,会很危险。
  与咸阳的对话框在屏幕渐亮时又显现了出来,她看到了咸阳最后给她留的言。
  “你是个笨蛋!”
  这句话,是前天留的。
  她没有去想这句话是不是有包含了一些什么意思,她将所有的程序都关掉,然后关机,钻进了被窝,她不能再去思考了。
  可是,用被子蒙住了头,有一个人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又是林咸。
  挣扎了好一番,当她好不容易睡着后,她开始做恶梦了。
  还是林咸。
  穿着黑色法官袍的林咸,一脸的肃然,在法槌重重落下后,向她宣布道:“现作出如下判决:方言被判处无期徒刑……。”
  然后她被套上了大铁链,她努力的挣扎,她嚷着她要求上诉,她犯了什么罪?
  她大哭起来,透过泪眼朦胧,她看到林咸冰冷着一张脸。
  国庆长假七天,她就整天的窝在家里,泡在网上,老妈走了进来,在她的身边坐下,她知道老妈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了。
  “趁长假,叫林咸来吃饭吧。”
  啊!恶梦在现实中持续。
  看见方言拧起了眉头,方妈妈继续道:“你也知道你外婆的心愿,她本来是非常希望看见你结婚的,可是……。”
  反正已经看不到了,方言赌气的想。
  “我跟林咸是不可能的。”起先还想责怪老妈跑去跟林咸说约见对方家长,经过外婆的事,那火气也消了,这事她也懒得提了。
  “为什么不可能?我看你们两个处的挺好的啊,而且林咸那小伙子已经很好很好了,人家对你有意思,你不要再拿乔了。”方妈妈觉得要是错过了林咸这样的对象,她无法原谅自己女儿。
  “他……!”方言将脸转向了老妈,她想说:“其实他有女朋友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想起来,林咸和陈飒分手了。
  “老妈,过段时间吧。”方言一脸哀愁的望着母亲,能拖就拖吧。
  “那你自己得看紧了。”
  咸阳的头像亮起来的时候,方言已经听不见老妈在说些什么了,自顾自的聊起了天来。
  “咸阳,前段时间找我,有事?”
  “你还好吧?”
  “嗯。”
  两人都静默了片刻,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了。
  然后,这片刻后,咸阳发过来一个表情。
  “(拥抱!)”
  这个拥抱有些莫明其妙,难道是他失恋寻求安慰?不过,他说过他有一个喜欢的人了,所以,没有什么是需要安慰的。
  “预祝你的新恋情成功!”虽然觉得这句话没意思透了,她还是给了咸阳这样的祝福。
  “你是个笨蛋。”
  方言拧起眉来,他为什么最近总叫她笨蛋?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幸福与你同在。”
  当咸阳的头像再一次突然在方言眼前变灰时,方言发火了。
  她开始给他留言了。
  打上了“没礼貌”三个字,然后复制,接着便是不停的粘帖,QQ界面像疯了般,显示框不断的在跳跃,滑轮也一直不停的往下压,等到方言憋的那口气抒发完的时候,“没礼貌”三个字大概已经粘贴了好几百遍了。
  
  第十章
  感觉到她与咸阳的对话已经被这几百个“没礼貌”冲到了九宵云外了,方言重重的“哼”了一声。
  手机响了起来。
  方言瞄了眼号码,没什么印象,直接接听吧。
  “方言。”
  见鬼!恶梦!
  为什么她就是记不住林咸的号码?她应该把他的号码存起来,以免下次他来电话的时候,她选择一下要不要接听。
  她想模仿电话已关机的提示声,但是,那句英文要怎样说去了?
  “你有空来刑事庭吗?可能需要你跑趟腿。”
  这家伙,居然长假期间还工作。是公事的话,她就没有借口推托了。洗了把脸,她便往中院去了。
  可是,站在中院外面的时候,她居然因为要面对林咸而胆怯起来了。
  中院静悄悄的,大门拉着活动栅,禁止车辆入内,旁边的小门开着。
  进入大厅后,平时热闹的大厅此时却安静得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伸手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却半天都没等到电梯门打开,方言纳闷起来,再多按几下,还是没响动。
  方言瑟缩的抖了一下,更加觉得这里阴森可怖,前些天在乡下时,常常听那些人说人死后会有灵魂,受了冤屈的灵魂就不容易消散,很多的灵魂聚在一起时,会让一个地方变得阴森恐怖。
  中级法院,会不会有很多冤屈的灵魂?
  慌得想放弃上七楼时,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还没到吗?”
  “不是,到了,在大厅,可是电梯好像有问题……。”这个时候能听到林咸的声音,她再也感觉不到尴尬了,甚至觉得他的声音救了她。
  “笨蛋!”
  他又骂她笨蛋。
  不是,他第一次骂,以前骂她的,是咸阳。
  “现在是假期,电梯不工作的。你从左侧的楼梯爬上来吧。”
  挂了电话,她开始爬楼梯。她穿了双平底的布鞋,很是轻松的爬了两层。第三层有些喘,第四层,她抓住栏杆扶手往上爬,第五层,她气短,第六层,她的身体折成了九十度,第七层,她的背全湿了。
  抹了抹脸颊和额头的汗水,她在楼梯间喘了好一会儿,才进入刑事庭的办公厅。
  刑事庭并不是她想象的只有林咸一个人在,除了林咸,还有三个人。
  刑事庭会这么忙吗?长假都不休?今天林咸把她叫来,又有什么事?
  拧着眉的林咸一见到方言便向她招手,从他有些凝重的表情来看,方言觉得事有不妙。
  “杨孟团伙犯罪一案,你的当事人杨孟在看守所猝死。”
  方言呼吸一窒,突然不知所措。
  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没找诸葛?
  “诸葛外出旅游了,一时赶不回来。”
  那她该怎么办?
  “初步认定杨孟的死是自杀,但是需要等到法医的最后鉴定。但是不管自杀还是疾病导致死亡,这个案件本院可能会对杨孟这一部分裁定终止审理。”
  对啊,当事人死亡的话,刑事案件件应该会终止审理。这样的话,她们的委托代理关系,也应该结束了。
  她没想到,她实习的第一个大CASE竟然这样的草草收场了。
  可能是他们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其他三位法官陆续的先离开了。林咸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做了,交待完这些事情后,他打算和方言一道离开。
  一出了中院的大门,方言就想找借口开溜,低头苦想之际,手却被人给牵住了。
  而正巧,中院旁边有一家服装的专卖店的音箱很大声的播放着阿MEI的《牵手》。
  “牵手,牵手,奇怪的废话不多说……。”
  方言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然而又觉得怪异的好笑。
  林咸牵起她的手,将她往路的里侧拉了拉,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方言往里靠了靠,被牵住的手掌技巧性的扭动了一下。
  没扭开?
  再小心的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松开。
  林咸快走了几步,方言便被他拖着往前走。
  “去哪里?”
  “去玩。”
  啊?
  当方言仰头望向巨大的摩天轮的时候,她的手还是被牵着。
  手心的汗,她可以肯定,是她自己的,因为林咸是向来不流汗的。
  她不知道是为了待会要坐上摩天轮而担心的出汗,还是因为手被林咸牵着而紧张的出汗,除了手心的汗,她觉得她的心脏也快要蹦出来了。
  “我小的时候我三哥有带我来玩过一次,有十多年没坐过这家伙了,一起来试一下吧。”林咸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我是一次也没坐过。”在电视上看过,看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刺激了,这若自己坐上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来吧,有我在,不用怕。”林咸笑了起来。
  将她拖上了摩天轮,当巨大无比的“大轮子”转动起来的时候,方言将林咸的手抓得死死的。
  摩天轮升到最顶端时,方言开始兴奋起来,底下的一切看起来都变得很小,从那样高的角度看这个城市,感觉也很不一样,当她笑着的看着底下的一切的时候,林咸笑着在看她。
  这是她半个月来第一次笑,也是这半年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接下来,他们坐云宵飞车,坐海盗船,玩碰碰车,一整个下午,方言体会着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与欢乐,以前从来没有玩过这些,但是她以前会想过要玩这些,而林咸让她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可是林咸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玩?
  吞下了最后一口烤肉,方言满嘴油光的问着林咸。
  “因为十一期间情侣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才八折而已!起码要五折才划得来啊。
  抢过了林咸手中的门票,她开始计算价格,当她将她的包包翻个了遍的时候,她发现只有二十二块。
  而她应该支付给她八十八块。
  嗯,其实可以这样痛快的玩,这样的消费真的不多,即便是她是那种省钱省到绝计不会将钱用在这样的玩乐上的人也觉得这已经属低消费了,可是,她现在没这么多钱啊。
  “你打算给我多少钱?”林咸问。
  “八十八块啊,不过先欠六十六块,好吧?”方言鼓起了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欠?什么时候还?每天的利息是多少?逾期我要不要加收逾期违约金?来,写张欠条吧。”
  方言知道林咸在打趣她。“那你这样不是很亏吗?算尽心机捞个八折,最后付的是双份的八折。”
  “双份的八折,买到了两份全额的快乐啊。”林咸露齿笑了起来,方言又想起了那日她在树荫下看到他全身反射着阳光的灿烂模样来。
  “你还真哲学。”索性,她将钱收进了包包里,今天赚到了。
  “走吧,回家了。”
  秋天的夕阳很是漂亮,满天都是被映照的金黄金黄的云彩,方言望着前面两人的影子,长长的、细细的,身材的比例被拉的很漂亮,感觉真的是很配啊。
  呸!呸!呸!
  方言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睡着时看到的林咸是恶梦,她清醒时认识的林咸是美梦,当自己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的时候,林咸是什么样的梦?
  揉着双眼,她望着眼前的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看到外面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秋天的早晨有一些凉,风轻轻的吹着她房间里的窗帘,今天是个好天气。
  但是,她眼前的,是林咸吗?
  将被子一蒙,她继续睡觉,长假只剩两天的时间了,她决定全部用来睡觉。
  被子被林咸扯开了。
  方言在被子被扯开那一瞬愣住了。
  慌乱的坐了起来,拔了拔乱糟糟的头发,她一时想不通为什么林咸会在她的房间里出现。
  “今天一起出去玩。年轻人,要早睡早起。”
  她昨天睡的很早,可是她没打算今天要起得很早。
  “我妈呢?”她又拔了一下头发。
  “说是出去打牌了。”
  “我爸呢?”
  “买菜去了。”
  “今天哪里情侣可以享受打折吗?”
  “我们是情侣吗?”林咸反问。
  方言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是很糊涂,问了一些还没睡醒的问题。
  林咸去她家的客厅等她清洗,等她吃了早餐,方家的房门落好锁后,方言跟在林咸的后面,还是不知道今天他们要去哪。
  “你刚才准备了些什么?”他看到她往包包里努力的塞了些东西。
  “钱。今天我请你。”记忆里,林咸请过她很多次了,总该轮到她请他一次了。
  “你好像塞了不少钱,不怕被打劫吗?”林咸笑了起来。
  “都差不多,这些钱反正是用来请你的。”
  林咸大笑了起来,听她说话,总可以听出多层意思来。
  方言本来没想要阴损林咸的,她是真的想回请林咸一次,看林咸居然大笑起来,她干脆明摆着损他。
  “老百姓都说当官的就是强盗,谁知道法官大人和抢匪会有什么本质区别。”
  “有啊,当然不同。”林咸收起了笑来,“我们使用的武器不一样,抢匪是用明刀明枪,我们一般借国家的刀,当我们的刀加上一个公权力的时候,我们的性质就变成了正义,而且我们抢过来的东西,都归国家所有了。”
  切!这样也能掰。
  一路的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中,方言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区了。
  “我说,今天要去哪里玩啊?”
  “那里。”顺着林咸指的方向望去,方言倒吸了一口气。
  爬山!
  “我,可不可以不爬啊。”她今天不适合。
  “走吧!”
  走就走啊,还没开始爬,为什么要牵她啊。
  放手放手!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方言想要放弃了,除了觉得气喘吁吁,她还感觉到了肚子在隐隐作痛。
  “你很缺乏锻炼,连爬个七楼,都会喘成那样,多做些户外运动,可以增强体魄的。”拖起她,林咸坚持要往上爬。
  让她死吧,这种事又不好开口说,等一下要是肚子痛得受不了了,她要看他林咸能不能把她给背下山。
  果不其然,因为太辛苦的缘故,还未到山顶,方言就觉得自己快要跷掉了。
  再也不能往上爬了,如果林咸一定要爬到山顶,她就晕给他看。
  “怎么了?”林咸已经感觉到方言不单单是疲累与气喘,她明显的笃眉与脸色的干白,让他觉得她在隐忍着什么。
  “没什么,只是不想爬了。”不然的话,跟他说她生理痛还是胃痛吗?
  “你胃痛吗?”
  “嗯,差不多。”
  “你是笨蛋啊?”
  “你才是。”
  一只手轻柔的揩去了她额头的汗,然后那只手抚上了她的背,将她轻轻的拥入了一个怀抱里,手在她的背后不停轻轻的拍着。
  搞什么?
  她是肚子痛,拍背有什么用?
  不过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休息一下也不错,总算是不用再爬了。
  寂静的山林里,偶尔有一阵风吹起,道路两旁的野菊花便在风中轻轻的颤抖着,松脂的香味萦绕在鼻间,有一只小鸟“扑腾腾”的飞过他们的头顶。
  当方言觉得自己舒服的快睡着的时候,疼痛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弥的无影无踪。
  “好了。”退开林咸的怀抱,方言才觉得有丝赧然。
  林咸飞快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弃了爬到山顶的坚持,开始牵着她往山下走。
  跟在他身后的方言又开始乱想起来。
  林咸跟陈飒分手当天,他也这样拍过她的额头,那个动作,是做给陈飒看的,还是像刚刚那样,是真的?
  走在前面的林咸感觉到身后人的脚步放慢了,不由的回头,“还痛吗?”
  方言马上摇起头来,“不痛不痛。”
  但是,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
  “明天别来我家了,嗯,是以后最好都别来。”方言觉得最好还是把情况跟林咸说清楚。
  林咸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妈对我们的误会很严重了,你太顺着她的意,对她来说,其实不怎么好的。嗯,对你也不好。”这样说应该很委婉了吧,若是她说她老妈准备过年的时候让他们结婚,林咸会不会从山上跳下去?
  她看到林咸拧起了眉,然后,没有答话的转过头去,继续往山下走,原本牵着她的手,也放开了,插入了他的裤袋中。
  方言轻吁了口气,她想林咸应该已经明白了。
  山林愈加的寂静了,因为,一路上,她听到的,只有清脆的鸟叫声。
  下山不如上山辛苦,她仍旧感觉到隐隐的痛,不是肚子痛,也不像胃痛,淡淡的,隐隐约约的,她不确定,是哪里又出了毛病。
  接下来几天,老妈都特别的兴奋,既便是林咸再也没有出现,她也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在她看来,方言的这桩事,总算是铁板钉钉了,不过,还差一点,需要男方家里邀请她这一方见面。
  “妈,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好不好?”方言的情绪很是低落,长假的最后一天,林咸已经不出现了,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跟林咸也没有任何的联系了,她认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老妈认为还有戏。
  “没管没管,你们是自由恋爱,我只是帮忙参考……。”
  方言的眉头便越拧越紧了。
  杨孟的案件已经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了,事实上,跟着诸葛接这个案件,她根本没出什么力,但是诸葛却算给了她代理费。
  接下来,方言开始独立接案,每天会有一些人来律所进行一些咨询,方言用她所学的知识尽量的解答,有些当事人觉得方言还不错,便开始找她代理一些案件了,这些案件一般都是在基层法院打的民事案件,代理费不会很高,事情也有些琐碎,不过,这才是她真正的律师生涯,她得从点滴拼起。
  不需要再去中级人民法院,她便没有机会再见到林咸,只要他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连与他走同一条路都不需要。
  小刀问起了她跟钟明是否还有联系,若小刀不问及,她好像根本就忘了还有钟明这个人。向小刀歉然的笑笑,她现在对相亲这些事情,压根就提不起兴趣来了。
  十月二十号。
  晚上七点过后,方言开始紧张到不得了。
  当天晚上,司法考试的成绩将正式公布,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参与考试的人都紧张的拔着声讯电话或登陆到网络进行查询,方言一直在刷新网页,可是不知道网页的浏览量是不是过大,一直都无法显示。
  浙江地区的成绩最先可以被查询,一部分人的分数已经在群里公布出来了,有人欢喜有人忧,常常一位考友的分数出来,后面跟着的,便是一大堆的祝贺或者安慰,有一种让人很压抑的气氛,所有的人都显得心事重重,惶惶不安。
  然后黑龙江的成绩出来了,北京的也出来了,广东的……。
  很多的司考论坛不断有人在报喜,方言看到的最高的一个分数为四百四十多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有人怀疑那个人在谎报。
  方言终于她发现她所查询的网页地址有误,在群里一些考友另外提供的查询地址,她顺利的打开了查询成绩的界面。
  然后她的手开始颤抖不已,心脏过快的跳动让她有些难以负荷,前面那些人查询成绩后显现出来的狂喜与哭泣,让她此刻胆怯不已。
  光是输入她的准考证号,便重输了三次,终于正确的将所有的号码都输进去后,方言闭上了眼睛,默念道:“外婆保佑!”。再睁开眼时她看到网页正在打开,显示成绩的灰色页面显现在了眼前。
  376。
  方言突然泪流不止,除非今年的分数线划高,这个分数,若没差池的话,应该是过线了。
  仰起头,她开始放声大哭。
  老妈老爸冲了进来,她们知道今天晚上会出成绩,心里也一直在担心着,原本在方言的成绩还未查出来前,他们就进来问过几次了,可是看得出方言焦急紧张的不得了,也不敢一直围在她身边烦她,现在,听到女儿在大哭,她们第一时间便冲了进来,猜想着成绩可能不理想。
  “没事没事,不是年年有考吗?你才考第一次,我听别人说,有人连续考了七八次也没考过的,我们明年再考。”老爸拍着方言的头,一个劲的安慰。
  “哭什么啰,明年继续努力不就行了?”
  “我过了。”抹了把眼泪,方言扭头跟父母说。
  “我考了376分。”扁着嘴的方言看着父母突然的呆愣,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这死孩子,过了,你这样来吓我们。”老妈在她的背上拍了好几下,老爸在一旁挺着啤酒肚,“呵呵呵呵”的大笑了起来。
  “来,赶快打电话给小林,让他也高兴高兴一下。”方妈妈快乐的在一旁吱吱喳喳个没停,想起了这种好事应该和更多的人分享,首先便想到了林咸。
  方言一愣,见老妈真的想去打电话,她赶紧制止住。
  “妈,那个我自己打,你打电话给舅舅他们吧。”
  方妈妈想想也是,向方言暧昧的笑了笑,她跑到客厅去打电话给一大堆的亲朋好友。
  方言将房门一掩,撇起了嘴来。
  打个屁啊,林咸从来没问过她考试的事情,再说她们现在这样的状况,她没大脑才会打给他。
  看看时间,也快十一点了,网络上还一样的热闹非凡,不断有人在报分数,有人出人意料的落马,也有人大出意外的得了高分,平时关系好一些的考友,在关心自己成绩的同时,也互相的关注着其他人的,方言一出现,便被许多人逮住问成绩。
  她将自己的成绩真实的告知了其他的人,换来了一大堆的祝贺,她知道这些祝贺中,有着许多人的落寞,但是给她祝贺的这些人,都是真心的,经过一场这样的考试,能和这样的一群人一起经历,很是让她感动,虽然说网络都是虚幻的,可是,在网线的另一端,谁说坐着的不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呢?
  她的感动还没有结束,便收到了咸阳私底下发给她的祝贺。
  不得不承认,咸阳在她心里还是有很重要的位置的,从分数一公布出来,她便一直在找咸阳,本来是想第一个告诉他的,可是他出现的太晚。
  一见到咸阳发过来的讯息,方言便马上回了一个大哭的表情过去。
  她知道咸阳理解她的心情,大哭是她对这次考试中所做的努力的一次感慨,正如她看到自己分数时的大哭一样,也是对过于紧张的情绪的发泄。
  “(鲜花)”对方也发一个表情过来。
  不要!嗯,她要拥抱。
  方言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过去。
  可是表情发了过去后,她突然想起了林咸在山上轻柔的拥抱来。现在,她对咸阳索要拥抱,像是她想要回味与林咸的拥抱般。
  “我不要!”咸阳居然回绝她。
  切!方言对着电脑屏幕做了一大堆的鬼脸,直到另一句话跳了出来。
  “我要抱真的。”
  抱真的?这句话好熟。
  “(害羞),你从北京飞过来的话,就让你抱真的。”呵呵,方言傻笑了起来。
  “从北京坐飞机到你们那里,要多久?”咸阳问。
  “不知道,我没坐过飞机。”事实上,本市没有飞机场,若是从北京飞湖南的话,到达长沙,还需要再坐汽车或者火车。
  “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麻烦你打开你家的房门,走出来,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就是,十五分钟后,让她打开门,走到大街上,很清楚。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又急匆匆的下线了。
  又是十五分钟?有一次好像也是这样的情形,可是,这倒底是什么意思?
  从北京飞到她们家,十五分钟?
  他坐光缆来吗?
  这次要不要当真?
  
  第十一章
  瞄着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咸阳最近神经错乱吗?为什么总感觉他怪怪的?
  十二点十五分,老爸老妈早就睡着了,群里的人也变得稀稀落落了,伤心的人下线自己去伤心了,兴奋的人约了朋友外出吃宵夜庆祝去了。
  她要不要真的开门出去看一下?
  这样做,会不会也跟咸阳一样的神经?越是夜深,她想的越是古怪,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打开自己家的里门,门外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十二点二十分。
  是再想下去,还是开门?或者是干脆睡觉?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她吓了一大跳。
  “喂?”谁这么晚还打电话?她拿起了手机马上的接听起来,怕响铃太久,会吵醒父母。
  “你再不出来,我就拍你家的门了。”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方言将手压向自己的心脏处,她是见鬼了吗?咸阳居然给她打电话,然后叫她出去。
  从那个电话挂断时起,方言的方寸大乱,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轻轻的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客厅漆黑一片,借着从自己房间里透出的光,她摸向了大门。
  将手搁在门锁上的时候,她又犹疑了,究竟要不要打开?
  轻轻的转开了门锁,门板也一点点的打开了,门外的街道非常的寂静。
  不远处的路灯下,真的站着一个人。
  是咸阳?
  方言的手掩上了唇,视线放在那个人的身上,不敢偏移。
  她一步步的向那个人走去。
  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咸阳,怎么说出现就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一点点靠近,她就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只手都捂上自己的唇,眼睛也瞪大了,朦胧灯光下的那个人,朝她笑了起来。
  咸阳?
  林咸?
  还是咸阳?
  方言停下了脚步,换林咸朝她走了过来。
  方言就看着他一步步的接近自己,然后,他伸开了手臂,将她拥入了怀里,抱着,不放。
  “你是谁啊?”问这话的时候,方言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
  “咸阳。”
  骗人,他明明是林咸。
  方言的思绪在短暂的停摆后又非快的转起来,她在找林咸是咸阳的蛛丝马迹,他有叫过她笨蛋,咸阳也是;他是B大研究生,咸阳也是;咸阳说他升职了,于是林咸当了庭长;林咸曾经有一个美丽高学历的女友,咸阳也是;林咸与女朋友分手后,她发现咸阳也在分手……。
  可是,咸阳说他有一个他真心喜欢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西风的?”她从来没怀疑过林咸是咸阳,可是林咸怎么知道她是西风的?
  “你自己回去翻聊天记录看。”真是个笨蛋。
  林咸抱着她动也不动。
  “你干什么抱我?”她又没肚子痛,而且,他还有喜欢的人了。
  “是你要我抱的。”
  她在网上向他要拥抱,而他要真实的拥抱。
  “啊!为什么我会想不到?”林咸是咸阳,咸阳是林咸,为什么她会想不到?
  “因为你是笨蛋。”
  “放开,你在网上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是笨蛋。”
  “让我老妈看到了,你就完蛋了。”
  “你是笨蛋。”
  “嗯……,上次,你半夜也有来过这里吗?”这是他第二次叫她出来。
  “你是笨蛋。”
  “换一句吧,没别的话了吗?”
  “我喜欢的人是你。”
  林咸可以感觉到他抱着的人颤了一下,背挺的直直的。不这么直白的跟她说,她怎么都不明白。
  不知道抱了多久后,林咸放开了她。
  “我说我喜欢你,你自己去想一下吧。”
  在桔黄色的灯光下,他明暗分明的脸让她看得很是清楚,直到他转过身离去,渐渐的消失在她的眼前,才有一种感觉,轰的在心里爆炸,然后碎成粉沫,充斥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身体里有股热浪,聚在她的面部,很长久很长久的,一直没有消散。
  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一点多了。
  她打开了她与咸阳的聊天记录来,开始从后往前的回翻。
  前面的这几页,被她那几百个“没礼貌”充斥着,连翻了几页,才出现他们间正常的对话。
  “预祝你的新恋情成功!”(西风)
  “你是个笨蛋。”(咸阳)
  “你说什么?”(西风)
  “没什么,我是说幸福与你同在。”(咸阳)
  这段话的前面,有一个拥抱,是咸阳给她的,当时她不明白为什么咸阳会突然给她一个拥抱的表情,她以为是咸阳在寻求失恋安慰,现在她知道了,那个拥抱是咸阳在安慰她,安慰她失去亲人的伤心,也所以,他会莫名其妙的拉她去游乐场,拉他去爬山,都是想要让她快乐起来吗?那句“幸福与你同在”,到现在,她才有感觉。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手机一直都打不通?”
  “快点出现,你出现的话,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你真的不在吗?为什么我觉得你肯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对了,早想跟你说,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笨蛋。”
  “我常常在想,她那么好,在别人看起来,和我那么的配,为什么我要和她分手。”
  “她很漂亮,很自信,家境也不错,我原以为,她符合我对另一半的要求。”
  “可是我和她在一起会觉得不放松,我们之间拘谨的不像男女朋友,不是她放不开,是我不愿意与她太过亲密。”
  “所以我想我跟她之间是有问题的……。”
  “因为我不喜欢她,我有我真心喜欢的人了。”
  这是她去奔丧那段时间咸阳的留言,那个时候,她为什么没有追问他那个大秘密究竟是什么呢?他下面说的有喜欢的人了,是在向她告白……吗?
  方言心里沉甸甸的,她现在才去想咸阳在向她说这些话时的心情。
  “我家停电了,后来来电的时候,我知道你肯定在对答案,不敢吵,现在应该对完了。”(咸阳)
  “答话!”(咸阳)
  “我不知道成绩会怎样,我估算了一下,但是有些题我自己答什么我也记不得了,感觉成绩不理想。”(西风)
  “(拥抱)没关系的,还有卷四,可以拉分的,不怕!”(咸阳)
  “(仍旧是一张大哭的脸)咸阳,借我抱一下吧。”(西风)
  “刚刚不是有抱过?”(咸阳)
  “那个抱是假的!”(西风)
  “那好,抱真的吧,你等十五分钟后出来吧。”(咸阳)
  然而她没有在十五分分钟后出去,她不知道当天晚上她沉沉入睡后,她家的房门外,有一个人在路灯下徘徊,从第二天她看到的林咸眼中的疲惫来看,那一个晚上,林咸应该都没有睡眠的时间。她错过了,错过了早一个月知道咸阳就是林咸的机会。
  “咸阳,最近在忙什么?”(西风)
  “忙升职。”(咸阳)
  “真是春风得意马蹄急,感情事业双丰收。”(西风)
  “你有第八次相亲了吗?”(咸阳)
  “今天刚进行完,第八次啊!”(西风)
  “(裂嘴笑)结果如何?”(咸阳)
  “还不知道怎样,等着对方再约。”(西风)
  “你上次不是说要去跟人抢你们的主任?我以为你不会再相亲了。”(咸阳)
  “主任名草有主了……,所以,我得换一个目标了。” “这次我是认真的!”(西风)
  “那你对他的感觉呢?”(咸阳)
  “还不错,人很帅、学历高、有前途、家世简单、收入颇丰……。”(西风)
  “会修电脑吗?”(咸阳)
  “呃……,好像,我忘了问了。”(西风)
  “什么时候你的要求改了?改成学历家世背景和收入了?”(咸阳)
  这一段聊天的时候,林咸应该早就知道方言是西风了,那么,他是在套她第八次相亲的情况吗?难怪,咸阳会知道她择偶的要求里,有修电脑一条。
  “(吐舌),我今天又出糗了,又忘记了刑期了,居然忘记的又是故意伤害的刑期。”(西风)
  “(敲头!),笨蛋,再不努力、不用心,你会当个真正的老姑婆,爱情事业双失收。”(咸阳)
  “(撇唇),你诅咒吧,我会在年底前把自己嫁出去的。”(西风)
  “(惊讶),你有目标了?”(咸阳)
  “(比个‘V‘),我们的主任,哼哼!(西风)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方言想起了开庭时林咸看她与诸葛时的怪异目光。
  “咸阳,你会介意喝别人喝过的纯净水吗?”(西风)
  “应该会。”(咸阳)
  “一个貌似比较爱干净的人,在什么样的心态下,会喝别人喝过的水呢?”(西风)
  “第一,可以确定对方没有疾病;第二,自己极渴;第三,与对方非常的亲密。”(咸阳)
  啊!她真是个笨蛋,说的这些话,肯定让林咸发现了些什么了。
  “咸阳~~,今天好糗啊!(委屈)”(西风)
  “哦?(酷酷地)你哪天不糗?(露齿笑)”(咸阳)
  “(愤怒的眦牙)”(西风)
  “(露齿笑)好了,你怎么了?”(咸阳)
  “今天,终于让我碰到了刑期的问题,我得承认,你说要记住一些重要罪名的刑期,啊,没记住的下场就是出糗,我在中级法院帮一个大婶答疑的时候,居然忘了刑期,早知道就不该提的,你知道那大婶后来看我的眼神吗?就好像我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一样,糗死了!”(西风)
  吸了吸鼻子,说这些话是她第一次去中院的时候,她在帮一个大婶解答时忘了故意伤害的刑期,是林咸答出了具体的刑期。当天晚上,她就和咸阳聊天时提起了这件事来。
  “咸阳,我今天做了一件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附加一个戳手指的郁闷表情)”(西风)
  “(一张露齿笑脸)我猜你再不同寻常的事情,其实也只会是别人看似稀松平常的事情。”(咸阳)
  “(一张撇嘴小脸)你说,我去抢别的女人的意中人,算不算稀松平常?”(西风)
  “(惊讶)”(咸阳)
  “(颓废)有些莫名其妙吧,我这样的人,竟敢去挑战在各个方面都强过我很多的女人,有点自寻死路的感觉。”(西风)
  “(摸下巴思索状)”(咸阳)
  “你觉得一个长样平凡,打扮土气,外形看上去一点也不吸引人的女人,有可能会吸引到你吗?”(西风)
  “很难!”“我想我也喜欢漂亮的女人。”(咸阳)
  “然后,我今天相亲了,第七次相亲。(汗)”(西风)
  相亲,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咸。然后她在晚上跟咸阳说她去相亲了,还告诉他这是她第七次相亲。要知道,当天咸阳也在相亲啊。她居然还告诉他说她在跟陈飒抢男人……。
  她离开了电脑前,将床上的被子一掀,把脑袋钻进了被子里,开始哀号出声。看她都跟一个网上的陌生人说了些什么啊!所以,咸阳很快的知道了西风是谁,可是她方言还在想着咸阳如果是诸葛就好了。
  第二天,带着熊猫眼的方言将她分数告诉了律所的同事,又讨得了一堆的祝贺声,当然,收获这些祝贺声的代价便是她得请全体的同事去大吃一顿,即便她再节俭,该大方的时候,她也不会让自己小气的。老妈说,干脆把所有的亲戚也一起请了。
  至于吗?不就考过了一个司法考试,本来想答谢一下朋友和同事,最后变成了老妈大肆宴请宾客。这分数线还没划呢。
  “当然要啊,我们是答谢,又不是摆酒席,请人吃一顿饭而已,不收人红包,难道别人吃了这顿饭还笑话你不成?你也不想想你考试时,多少人在关心你啊。”老妈说的的也不错,为了避免以后这里请人一次那里请一次,干脆就一次全请吧。
  “顺便把林咸父母也请来。”方妈妈紧接着裂嘴笑道。
  方言望向老妈,她恍然明白,这才是老妈的目的。
  “再过段时间吧,现在太早了……。”方言嘟起嘴来。
  “不早了,再过三个月,就要过年了。”方妈妈坚持已见,眼下快过年,她得抓紧行事。
  “过年就过年啊,我和……,关系还没好到要结婚。”事实上,在她看来,她和林咸不知道算不算已经开始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好到什么程度了,那天晚上我看你偷偷跑出去和他抱在一起。”
  轰!方言的脸在瞬间红到熟透。
  “你尽管不承认吧,反正,我已经都约好了。”说完话,老妈便走开了。
  约好了……!?
  急急的捣出电话,方言得给林咸打个电话。
  电话号码是多少去了?
  挠了挠头,她居然从来没有存过。
  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是蠢。若是她早存了咸阳的电话号码,然后再存一下林咸的电话号码,她就会发现问题啊,为什么,她为什么两个人的电话号码都不存?而似乎,对于她的号码,咸阳存了,林咸也存了,所以,不管是聊天记录还是电话号码露出了破绽,咸阳都会知道西风是谁。
  垮下了肩,她开始翻通话记录,找到了林咸的电话号码,首先,是把它存进电话薄,然后,拔打……。
  “喂,林咸吗?我要和你见个面。”
  “晚上来我家吧。”
  方言静默了好几秒,晚上去他家?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妥。
  “来我家,吃晚饭!”他好像了解她在想什么一样。
  这样啊,哈哈,哈哈。
  拎着包包出门时,被老妈拉住了。
  “去哪呢?都快做晚饭了。”
  方言停下了脚步,转回身朝着老妈大声的道:“去谈恋爱。”
  看着老妈乐不可支的朝她摆手,她一路重重的跺着脚朝林咸家走了去。
  按铃后不久,便听到开门的声音,然而,打开门之后,她所看到的不是林咸,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大婶。
  “啊,我按错了……。”
  “进来吧,没错。”房里传来的是林咸的声音。
  几乎是马上的,方言觉得她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一进屋子,方言傻眼了,她知道林咸家有多少人,可是她不相信他家里有眼前这么多的人。
  开门的老妇人,是林咸的母亲。林咸向他母亲介绍她的时候,说道:“妈,这是我的女朋友方言。”
  方言的脸红了,有那么一秒,她以为林咸会说:“妈,这是我的新女朋友。”
  然后,是他父亲,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大姐,姐夫……。
  还有一堆的小孩,望着她,捂着嘴,吃吃的笑。
  这会儿,她开始佩服起陈飒来。
  “这个,我打电话给林咸时,他也没说您来了……。”本来她来这里是想让林咸想办法挡掉老妈的邀约的,没想到,他的父母居然全部都来了。
  她运气怎么那么好,正好碰到他们家聚餐。
  “不是聚餐,是我打电话叫我父母来的,可是没想到来了一屋子的人。”趁着一个空档,林咸悄悄的对方言说。
  “你,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没让他们两有太多的隅隅私语,方言被林妈妈拖去聊天了,从父母、亲戚、学习、工作、发展、工资、学历、身体状况到宗教信仰,方言被问出了一头的汗来,一边小心的回答的同时,她一直在担心林妈妈会不会拿她和陈飒作对比,林咸说过,陈飒很会讨老人开心,而她没有陈飒那么的八面玲珑。
  吃饭的时候,人坐了满满两大桌,而这两大桌子的菜全是林咸做的,看上去很不错,只是方言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多数时间都在回答这些大哥大嫂大姐姐夫们一个又一个问过很多遍的问题。
  方言觉得自己快要尴尬的死掉了,当一屋子的人,全部把目光和心思放到了她的身上的时候,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什么东西压在了她的肩上,偶尔看着林咸的不知是大姐还是大嫂的在一边私语,她就会在担心,担心自己哪里不得体了。
  林咸偶尔给她夹了些菜,而林咸的母亲也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鸡腿,看着堆得一碗满满的饭菜,方言想把整张脸都埋进饭里。有小孩哭嚷着要鸡腿,方言一时愣了,不知道该不该把林母夹给她的那只鸡腿让给哭着要鸡腿的小孩,幸好,林咸找到了另一只鸡腿,止住了小孩的哭闹,方言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吃了饭,林咸让她去洗碗,她乐意去洗,她知道这是林咸这是在帮她在他父母面前挣分,而且她去洗碗的话,应该可以暂时逃开轮番轰炸了。
  林咸趁这个时机和他的父母兄弟们在说些什么,而本以为逃过询问的方言在厨房里又被跟来的大姐大嫂们逮住,她们一边帮她洗着碗,一边继续对她进行各种各样的询问。
  吃了饭,林母还是拖住她一阵好聊,从头至尾,林母握着她的手,就没放开过,方言也不敢将手收回,即便是手心冒汗了,也不敢抽回来擦拭一番,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感觉到这样的紧张。
  从进林咸的房子到出林咸的房子,方言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秒也没有安静过,走到了大街上,她都会觉得街道比平时要安静。
  林咸说送她回家,可是却拉着她往河边走了去。
  沿岸风光带,还是那么多的情侣,他们两个置身其中,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等到方言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打破两人间的沉静问了起来。
  “你家人,对我感觉怎样?”会不会失望啊?毕竟,陈飒看起来太香甜可口了。
  林咸瞟了她一眼,将视线投向河面的时候,他笑了起来。
  “你在意吗?你怕他们对你的印象不好吗?”
  “废话。”谁愿意不讨人好啊。
  “有被吓到吗?”
  “不是被吓到,是吓死了。”方言拍着胸口说,“一下子看到那么多人,我怎么记也记不住哪个是你大哥哪个是你二哥,很怕叫错了。”方言嘟着嘴看着林咸,都怪他,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林咸侧过脸望了她一眼,脸上又涌出了笑意来。
  “他们跟你说我怎样啊?”要是说得很差劲的话,她就从这跳进湘水。
  “我大哥说你不够漂亮。我三哥说你的身高不够。我小嫂说你的打扮太朴素了。”
  方言垮下了脸,沮丧了起来。
  “我跟他们说……。”
  方言望向林咸,希望他能帮她说些好话。
  “我说现在你的模样是你情况最佳的状态。”
  方言斜眼盯着他,像盯仇人一样。
  “可是不管怎样,我就是喜欢。”
  慌忙将视线别开,她看河水,看行人,看灯光,看花草。
  “我们结婚吧。”林咸说。
  方言继续看林咸。
  结婚?
  他是年龄不小了,可是需要这么急吗?
  “你今天是纯粹想吓死我吗?”方言苦着脸。
  “你心脏那么脆弱吗?反正都要面对的啊,如果一定要嫁我的话,为什么不早点结婚。”林咸笑笑道。
  “可是,我们有真正开始交往吗?”
  “所以,我一直在等啊,等你转身发现我。”林咸说的很是淡然。
  发现他?发现他是咸阳吗?他怎么知道他若是咸阳,那她就一定会喜欢他?
  “有一句话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的距离,也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在你身后,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不对,是面前,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方言纠正道,“最近你没看《情癫大圣》吗?它们把这句话给改了,改成: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两个人相爱,却无法在一起。”方言笑了起来,“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句,比《情癫大圣》改过后的有意境多了。”她打开话匣子,就叭叽叭叽的说个没完。
  林咸拧着眉瞪她。
  “你是笨蛋啊。”他又这样说她。
  “你才是。”方言懒得理他。
  真正的笨蛋是他。
  她说过: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方言家请客的时候,林家只有两位老人和林咸一起来了,律所的人看到林咸的出现都有些奇怪,想要巴结的将林咸拉去他们那一桌,而林家两老便被方妈妈一直拉着,没一会,几个人便聊的很是热乎,方家的那些舅舅姑姑,在方妈妈先前的提点下,不时的盯着林咸小声的讨论着些什么,而小刀就一直的拉住方言,告诉方言,要她准备第九次的相亲。
  “我有男朋友了。”这是她第一次说她有男朋友了。
  小刀愣了一下,在怀疑方言所说的真实性。
  “谁?”别想把她给蒙过去。
  指了指正在被律师们灌酒的林咸,方言说:“他。”
  文小刀捂着嘴巴,感觉到不可思议。
  顾不了她的惊愕,舅舅们招手,要她过去,她得对付那一堆人的“拷问”了。
  “你们过年前结婚好还是过年后结婚好?”结束请客后,方妈妈一直在思考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真的要结婚么?这么的……草率?
  “我跟亲家商量过了,他们也认为过年后比较好,明年有两春啊。”方妈妈翻着日历。
  亲家?
  “他父母,对我,满意吗?”听林咸说,似乎不是那么满意。
  “满意啊,满意得不得了啊。说又乖巧,又懂事,还有,不会耍花枪。”方妈妈对自己的女儿很是得意。
  有这么形容人的吗?不会耍花枪?
  “林咸以前有一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就是太爱耍花枪了,看上去嘴巴甜的很,可是一个问题问了五遍,她有三遍答得不一样。”
  方言喔起了唇,林家那一家子的人,左问右问的,原来是在学公安机关的侦查手段,多次讯问来测试诚实度。幸好,她说的全是真话。
  “亲家说下个月要上门来过礼,我们得把家里收拾一下了……。”
  方言一口气憋在喉间,呼吸忘了要吞吐。
  躲进自己的房间,方言拔了林咸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林咸的声音,他的气息有些粗,可能是饮酒过度的缘故。
  “我们真的要结婚吗?”
  “你还想进行第九次相亲吗?”
  文小刀真多嘴。
  “你现在在哪里?”
  “车上。”
  “你家离我家才多远啊,你居然还坐车。”
  “我要去一趟看守所。”
  哦,还要工作啊。
  “我们,可不可以,晚些结婚啊。”哪有人才一开始交往,就结婚的?嗯,她的表妹好像是这样的,不过,这样不适合她。
  电话那头有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林咸说:“好。”
  然后她好像听到了一些什么声音,很吵,对方也在此时把电话给挂了。
  可能他开始要工作了,但是,他还是一样的没礼貌,从来不说再见。
  仰面躺在床上,方言的唇角扬了起来,回忆起她的林咸的点点滴滴来,好像一点也不浪漫,起初,她对他,是避之惟恐不及,不过其实他也挺好相处的,会背她,给她做好吃的,会担心她血糖过低,会想办法让她不难过,还有,他会修电脑啊,所以,为什么她不早一点嫁给他呢?
  如果,她最后还是一定会嫁给他的话,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嫁给他呢?
  他会想要她快乐,他会想让她不尴尬,他会把她拉到树荫下,他会将她牵到路边,他会敲她的筷子,还会拍她的额头,还有,他会轻轻的拥抱她。
  他会帮她考虑到很多的问题,她说不想早结婚,他也同意了,都没问她理由。明明,当他还是咸阳的时候,她想如果可以嫁咸阳这样的人是多棒的一件事,可是咸阳变成林咸的时候,她为什么又婆婆妈妈了?
  她为他,好像什么都没做过。
  她甚至连他的电话号码她都没记住。
  对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还不想这么早结婚,她不知道他的生日,她们没有一起拍过一张照片,他的那一堆兄弟姐妹她还没记住,就是这样的,她对他,还不够了解。
  她走出去,拉住老妈说不要结婚。
  “为什么不结?不是好好的?别那么的反反复复,会讨亲家不喜欢的。”重要的是,方妈妈她生怕煮熟的女婿飞走了。
  “我对林咸还不了解啊。”
  “怎么还不了解?你和他在一起时,都干了些什么啊?”
  吃饭啊,和他在一起,就是吃饭。
  “我不知道他的生日,不记得他的电话,没有一张他的相片,他家的亲戚我也认不全。”这样可以证明她对他不了解了吧。
  “他的生日是九月十二,电话是139XXXXXXX,家里有兄弟姐妹八人,老大叫林XX,干销售的,老二叫林XX,在运输公司,老三是……,他小学在XXXX小学读的,中学只读了两年就升了高中,高二就考上了本科,但是他仍是读了高三,然后考上了B大,接着在北京一家大学教过书,两年后他考了B大的研究生……,后来他靠自己的能力考了公务员,进了中院,才一年,人家就升了庭长,还有,我有他的相片。”
  她家老妈,是干侦探的吗?
  “这样是不是叫做了解?这样了解的话,是不是可以跟他结婚了?那你是不是准备让你老妈我和他结婚啊?”
  方言顿了顿,她第一次发现老妈讲的话,有着某种非常深刻的含义,可以把她堵得哑口无言。
  “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在想些什么,还不如我们老人家想得开。结了婚,是要花几十年一辈子去了解的,婚前全了解透了,婚后做什么啊?”
  “不是说,了解后结婚,比较有保障吗?”
  “保障?你觉得林咸会是坏人吗?他没办法给你保障吗?人家都不怕你不能给他保障了……。”
  对啊,没错啊,为什么她不结婚?
  “现在,他还要帮你想一下,如何对他的父母交待,他的父母才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
  她的说服,在老妈这里遭遇到了惨败。
  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口才不济而感觉到无奈不满或者愤懑。
  拿起了电话,她按了一下重拔,如果现在她跟他说他们结婚,会不会让他觉得她太反复无常?
  不管了。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她再按,里面嘟嘟声响到第八声,她以为又无人接听时,林咸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现在很忙吗?”忙到连电话都无法接听。
  “嗯。”
  “讲一句话,可以吗?”
  “好。”
  “我们,还是,结婚吧。”
  对方又是一阵很长久的静默。
  他不是很忙吗?
  “行。”
  他又挂她的机。
  方言鼓起了颊,瞪着手机好一阵。她后悔了,因为,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兴奋。
  第三天,林咸醒来的时候,方言坐在他的床边抹眼泪。
  他拉起了她的手,握住。
  “我不要结婚了。”
  林咸拧起了眉头,怎么又反复了?
  “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可是你却不让我知道你的事情。”
  林咸吞了口口水,喉咙有些干涩。方言抹一把眼泪,扶起他,给他喂水。
  在她第一通电话告诉他,她不要结婚时,他在翻车。
  虽然不是醉酒的他开的车,但是因为醉酒后意识不是特别的清晰,加上正在与她通话,他的反应变得迟钝,整辆车里的人除了他以外,都没事,可是,他却被车窗玻璃将身体整个的捅穿了。
  她打第二通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被抢救中,打了麻醉的他,坚持要接听她的电话。
  林咸待在医院的时候,方言见他都是沉着脸,嘟着嘴,拒绝再跟他说话。
  百无聊奈的林咸靠在床头,看着她替他去打开水,削苹果,浸湿了毛巾帮他擦脸,然后坐在旁边,望着空白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教你一样我会而你不会的事情吧。”林咸说。
  现在这样的他,能教什么她不会的?
  “过来。”
  方言走过去。
  “近一点啊。”
  近一点。
  他拉着她的手,她干脆坐在他的床边。
  林咸的另一只手将她勾了过去……。
  良久后,林咸的病房传来了方言的大叫。
  “我要跟你离婚……!”
  方妈妈在房门外纳闷,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林咸住院期间,他的很多的同事与朋友都来看望他,他的同事中有人认出了方言,指着方言“啊啊啊”了半天,方言窘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往哪里躲,然后就听到“啊啊”的那个同事冒出了一句话来。
  “你就是林咸死也要接你电话的那人。”
  其他人的,听他这样说,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很是兴趣的盯着她看,方言被他们一看,突然想遁地。林咸靠在床头,向多嘴的同事警告的瞄了一眼,那些人却不管他的哄笑了起来。
  “不过我们真的很奇怪啊,庭长会这样的谈恋爱啊。”
  方言明白,她以前也以为他是那种很规矩严肃,感情不会外放的人。
  那群人笑笑呵呵的要离开时,到门口了还不忘转身,打趣她道:“结婚时,我们全庭的人都去当花僮。”
  让法官当花僮,她可不敢想。
  将人都送走了,她转身,便看到了林咸拧紧了眉。
  “怎么了?伤口会痛吗?”方言想看一下他的伤口,每次看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悚目惊心。
  有的时候,她看着从后面穿到前面的那两道伤口,她都不明白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所以一看到他的伤口,她就哭,林咸便再也不让她看了。
  “看一下,说不定可能有发炎了,不然的话怎么会痛。”
  “没有,哪有可能不痛的。”林咸拨开了她的手。
  “你看你都痛成这样了。”
  “止痛药的药效过了,当然就会痛。”林咸平躺下来,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痛苦。
  不和他争了,方言走出了他的病房,她去找医生。
  “有些发炎。”医生仔细检查过后,凝重的表情让方言急了起来,因为医生说过,如果林咸的伤口发炎的话,会变得很麻烦。
  跟着医生进了他的办公室,等着医生开输液的处方,然后,她拿去划价,交费,再交给护士,看着护士将细细的针插入了林咸的手腕,回血,放液,然后将胶布一圈圈的固定住了针头。
  护士做的很专业,因为专业,所以在方言看来,她是那么的不以为意。
  护士的淡然是因为她看惯了生老病死,对病人的疼痛她们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可是方言在心痛,就像那天在山上,林咸放开她的手时,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的痛,到后来,那种隐隐约约变得非常明显的时候,她才明白,是心痛。
  看着林咸在病床上不住的拧眉,方言突然想抱一下他,曾经他的怀抱可以替她消除痛苦,他痛的时候,她不想站在一旁无所事事。
  绕开了他输液的那只手,她走到了另一侧,握起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不怎么出汗的他,竟然让她摸了一手的汗液来,她明白,他忍耐的有多痛苦。
  “不痛不痛!”方言将她握着的手贴向自己的面颊,另一只手不停的轻轻抚着他的额头,似乎这样的话,他会不那么痛。
  “我们结婚吧。”林咸突然说。
  方言惊了一下,她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眼的林咸睡着了,没想到他一直醒着。
  方言将头枕在林咸的枕边,也闭上眼,等了好一会儿,她说:“好!”
  林咸动了一下头,与方言靠的更近,然后,用头轻轻的摩梭了一下她的发丝。
  没有鲜花,也不浪漫,在充满消毒水与药水气味的病房里,她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许下了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
  
  第十三章
  “去哪了?”林咸在病房里坐的有些无聊。
  方言走过去扒他的衣服,被他用手给挡住了。
  “去看我第八次相亲的对象了。”方言扯开他的手,继续扒。
  “看他?”林咸看着方言,表情有些怪怪的。
  “嗯,很可怜啊。”方言皱着眉道,她不敢太大力的扒他衣服,可是他老是挡着不让她看。
  “别看了,刚刚护士才看过。”林咸将方言的两只手都按住了。
  方言暂时放弃的坐在一旁。
  “钟明他出车祸了,没你幸运的,他的脑部受伤了。真的很可怜啊!”
  林咸摇了一下他握住的手,道:“你的原则不是见到以前相亲的对象便绕道行走么?”
  “那是怕尴尬啊,但是现在似乎不怕了。而且钟明他昏迷中,我也不需要尴尬。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他那么可怜吗?”方言抿了一下唇。
  林咸摇了摇头,对这事,他不热切也不淡漠。
  “你家里有兄弟那么多,可是他家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他爸爸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妈妈又不在国内,他就一个人,现在守在他床边的,只有他的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了?”林咸问。
  “嗯,我猜他在跟我相亲的时候,可能就有女朋友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一个对他死心榻地的女朋友了啊?我又被人给骗了。”方言道。
  林咸笑了起来,伸手拍她的额头。
  “放心吧,出车祸不一定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方言白了他一眼,不管钟明是不是骗她,她希望林咸的话会实现。
  林咸可以出院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凉了,前一天夜里有下过大雨,白桦树金黄色的树叶落了一地,气温也降到了十度左右,方言抬头看树冠上不知何时全染黄的叶片,想起了第一次见林咸时,道路两旁的树,才刚刚抽出了嫩绿的新叶。
  林咸坚持要自己走路回去,方言让他穿上了他的黑色长衣,然后便陪着他走路回去,林咸的身体还非常的虚弱,方言可以听到他有些粗的气息,她用双手搀紧了他。
  “哪有那么虚弱!”林咸笑着看她的举动,却没有拔开她的手。
  走到某棵树下的时候,方言停住了,感觉到她的停下,林咸也停住,然后他看到方言左右瞄了几眼,林咸以为她碰到了熟人,正放眼望向其他地方时,他感觉到他被这个女人抱住了。
  “你在干嘛?”林咸好笑的问。
  “没干嘛。”方言没敢抬头看他,只是抱着他。
  “冷吗?”
  方言摇了摇头。
  林咸还是扯开自己的长大衣,将她包裹住,拥进怀里。
  “好了吗?”很久以后林咸问。
  方言没回答。
  “诸葛他们走过来了哦。”
  “啊?”方言飞快的抬起头,扭头看的时候,诸葛和小刀已经在他们面前站定了。
  方言又想变成鸵鸟了,看到文小刀乐不可支的笑她,她觉得丢脸到家了。
  在诸葛的提议下,这四个人决定去大吃一顿。
  “耶?你们要结婚?”方言愕住,看着文小刀递向她的红色请柬,她马上接了过来。
  “元月一号?”不是这么急吧。
  “我说,我本来还想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结……。”慌忙的吞掉了尾声,方言扭头看林咸,林咸啜着茶,唇边浮上了浅笑。
  “你们要结婚?”文小刀听出了方言的意思来,马上追问。
  “那个,也许……。”方言觉得自己真的是有够大胆了,这种话,怎么好意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林咸现在肯定窃喜不已了,以为她急着要和他结婚了。
  “我们元月一号结婚。”林咸不慌不忙的说。
  方言飞快的瞪住林咸,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有没有搞错!距离元旦不到一个月了,你身体这样,怎么可能,而且,我们还什么都没准备的。”方言嘟起了嘴嚷道,这种事情,可以慢慢来啊。
  “元月一号办证,春节前后请客。”林咸说。
  “不行,太快了,你的身体还不行。”方言反对。
  “那我们等不了你们了,我们已经发了一部分的请柬了。”诸葛道。
  方言在后悔,后悔自己的嘴太快了,说什么要一起结婚啊,这样倒让林咸真的把婚期定那么急了,笨死了。
  林咸之后便不再理她了,跟着诸葛热络的聊天,聊诸葛的婚事,聊案件的进展,聊到专业的法律难题的时候,方言白了林咸一眼。
  “他们是高中校友。”小刀凑近方言,悄悄的说。
  啊?方言有些吃惊,因为虽然她知道林咸跟诸葛比较的熟,她以为是因为职业的关系,想不到他们私底下还有那样的关系。
  “所以注定陈飒是活该两边都讨不到好。不过她真的是有够倒霉了。”小刀笑道。
  “我没跟她抢,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方言说,感觉林咸是她捡来的。
  “我还以为,你真的跟她抢了……。”文小刀挠了挠后脑勺。
  “我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在喜欢林咸吗?”方言问。
  “没有,只是觉得没那么巧而已。”
  看起来很巧吗?
  她想起了那天她和林咸还有陈飒吃饭时,陈飒说她在故意和她抢,然后林咸说她抢赢了。
  将林咸送到了家里,方言准备回家,却被林咸拉住了。
  “怎么了?一声不吭的。”回家的路上,她再也没和他说过话。
  “没什么。”
  “不高兴元月一号结婚?”
  “不……是。”虽然真不想一号就结婚,但是不是为这事。
  “小刀跟你说了什么?”
  方言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望着林咸,说:“我没有跟陈飒在抢。”
  林咸愣了一下,在想她究竟想说什么。
  “我不是为了抢赢她才跟你交往的。”
  看着林咸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方言就仰着脸,等着他说话。
  “那你是为了什么要和我交往?”
  他一直在以为她是为了跟陈飒赌气才会接近他吗?
  “你真的相信?”方言赌,他要是说他真的信,她马上走人。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交往。”
  走人!
  “不说不准走。”林咸拉住她。
  “绑架。”
  “不对,不符合绑架罪的犯罪构成,应该是非法拘禁。”
  方言鼓起了脸颊来,不满的瞪他。
  “知不知道非法拘禁罪的刑期是多少?”林咸问。
  不知道!
  “有期徒刑终生。”
  这是什么鬼话?哪国的法律是这样判的?
  “我要犯罪了,你判我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方言瞪林咸。
  方言突然觉得有眼泪涌上了眼眶,咬了咬唇,她就冲冲的要往门口走去。
  “我知道。”林咸突然说道。
  方言顿住了脚步,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
  “我知道你没跟她抢,你不是为了跟某个人斗气而不顾后果的那种人。”林咸不敢再跟她开玩笑了。
  方言索性仰起脸大哭起来。
  林咸扳转方言的身子,看着她不顾形象的大哭,好笑的揩着她的脸颊,感觉她这样子,像是没长大一样。
  “连小刀都以为我是为了跟陈飒抢才会接近你的。”她都对他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为什么别人还会那样以为。
  “我知道不是就行了。”
  “你跟陈飒分开了,我都还不知道陈飒和你的事。”方言哭的有些猛,声音便有些抽噎了。
  “我知道啊。”
  “如果早知道陈飒和你有一腿,我就不会要你了。”她继续抽噎。
  林咸皱起了眉来,拍方言脑门。
  有人转动了钥匙,门开了,方言和林咸同时向门口望了去,林母拎着一堆的补品出现在林咸的家门口,而方脸哭花了脸,眼角还湿湿的,忘了擦干。
  “八哥啊,你在欺负我们家小方啊。”林母放下一大堆的东西,将方言拉向了她旁边。
  方言慌忙的抹了一把脸,在感到出糗的同时,又为林母维护她的行为,感觉到高兴。
  “我哪里欺负得了她啊,我现在还是病人呢。”林咸摆出了一脸的虚弱来。
  方言瞪了他一眼,今天出院走在路上的时候,为什么他不说自己虚弱。
  “还没有呢,你看把人家给哭的。”林母揩着方言的脸说道。
  “她那是感动的哭泣。”林咸笑道,露出白白的牙来。
  感动什么啊?方言和林母都奇怪林咸的说法。
  “我说我们元旦结婚,她就感动的哭了。”林咸笑的牙露的更多了。
  “啊,确定了吗?就在元旦吗?哎呀,我得去找亲家合计一下,好多东西还没准备好的,八哥你一个人在家里休息,小方我们走。”林母一脸的兴奋,拉着方言就往外面走,方言急急的回头瞪林咸,那家伙竟背过身伸了一个懒腰,往他的卧室走了去,而林母的态度,已经不容方言提出任何的异议了。
  “元旦只是登记吗?”方妈妈问,没等方言回答,又转向林母,说道:“那也行,做酒席的话很费精力的,小林现在的身体还那样,迟些做酒,早些登记也好,我们来挑日子,选一个好一点的日子决定那一天过门。”
  “元旦期间就把该买的都买了吧,那段时间应该可以打折,亲家你们就不需要买什么嫁妆了,把女儿嫁到我家就行了。”林母一脸的热切。
  “那怎么行,好歹我也就这两个女儿,亲家你一家子儿女那么多,怎么操办的来,该我们这方买的还得我们买。”
  “要得滴,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没结婚了,他的那些哥哥姐姐全都盼着他早点结婚,大礼也早就准备好了,基本上也用不着再自己添太多东西了。”
  “真好啊,小林是我最中意的了,本来我家就两个女儿,那小的书都还没读完,是真不想把女儿给嫁远了,幸好是和你家结亲家了,这两家离得这么近,每天散散步就到了,女儿就像还是自家的一样。”
  “我儿女多啊,要是你愿意的话,让我家八哥入赘你们家都可以啊。”
  “那怎么使得,把小林当儿子看我是会的,难得亲家这么的大方,现在我们都住得这么近,什么都无所谓啦。”
  “我的小儿媳妇在商城开了床上用品店,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整整两个半小时,方言一句话也没插进去,她家里也没有安静过一秒钟,方爸爸在一旁听得十分有兴趣,毕竟,他们家第一次嫁女儿,很新鲜啊。
  林咸一直在家里休假,方言仍来回奔跑在律所法院与当事人家之间,每天歇下的时候,就去看林咸,一直窝在家里上网的林咸便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将她拉到电烤炉边,搓着她冰凉的手,然后放在唇边呵气。
  “你的手比我的手还冰,摸了一天的电脑了?”方言责备道。
  “不上网还能做什么?”林咸耸着肩道。
  “啊,我也想生病,天天泡在网上。”额头又被某人狠狠拍了一下。
  “我跟群里的人说我们要结婚了。”林咸裂嘴笑。
  方言愣了一下,突然一脸的兴奋。
  “他们什么表情?什么表情?”
  “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吗?”林咸失笑。
  “啊,是什么反应啊,说话一定要说的那么的准确吗?”刻板的人!
  “闹翻了!像炸开锅一样,一半的人不相信,一半的人在哀号。”
  方言掩起了唇,乐到不得了,她终于觉得和咸阳结婚,是件挺有趣的事。
  “啊,应该让我跟他们说的,什么好戏都被你看光了,啊,坏人,让我错过了。”方言拍他,“不过他们哀号什么?”
  “哀号我被你给拐了去啊。”
  方言停住了笑,她拐他?
  “有没有搞错,怎么是我拐了你?”
  “要知道我是他们的偶像啊,难道他们的偶像会拐你这个一点也不专业的半吊子么?”
  这跟专业,有关系吗?
  “走开!”将林咸推了开,方言捋了捋袖子,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林咸的电脑,开始她的自卫反击战,她要群里的人全部都倒戈。
  是不是全都倒戈,她不大清楚,但是那一半不相信他们结婚的人,倒是真的全都信了,接着,便是一堆的人要求要参加他们的婚礼。
  方言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了林咸。
  “怎么了?”
  “他们说,要参加我们的婚礼。”
  林咸将她又拎了开,双手飞快的键盘上敲了起来,方言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来:
  二月十四日咸阳与西风将举行婚礼,各位好友请自备车费,食宿费本人全包,欢迎观礼。
  然后,发送。
  群里立刻的爆发出一大堆的欢呼声,将这一句话迅速的冲得无影无踪,几乎所有的人都希望那天能跑来观礼。
  “天哪,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来啊?”方言挠了一下后脑勺。
  “放心吧,如果他们不怕春运太挤的话,来多少,我能应付多少。”
  真聪明啊,二月十四号,春运应该还没结束吧,这都能想得到。
  啊!二月十四号!
  “我们二月十四号就要做酒了吗?”
  “难道你想等生了小孩后两席做一席?”
  那到不至于,二月十四啊,只有一个多月了啊,一个多月后,她要做新娘了,一辈子一次啊!呜呜,她要减肥,保养,美容。
  可是,中间有一个春节啊,她怎么可能会减肥啊……!
  她最近一段时间真的有节食是没错,可是,到了圣诞节的前夜,她被林咸拖去他家饱食了一顿。
  “我不过圣诞节,我又不是洋人,坚决支持本国传统节日。”方言撕着鸡块,满手满嘴的油渍,这一口下去,不知道体重又会重上几两,只怪林咸做的东安鸡太好吃了,以前她最讨厌做菜放醋,觉得太酸,可是东安鸡真的是好吃,酸的很开胃啊,呜呜,好吃的她要成为大胃王了。
  “这样啊,那看来我今天要不用冒充圣诞老公公了。”林咸挟了一筷子的菜放到方言碗里,然后看到方言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马上挺直了背,像只刚出洞的小白兔一样,用一双大眼瞪着他,只是她的眼没有小白兔红红的颜色。
  “那个,虽然我不过圣诞节,但是我不反对别人过,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与坚持,不反对不反对啦。”幸好那句反对崇洋媚外没被她口快的说出来,不然就没有挽回余地了。
  “那你有长统袜么?”
  “啊……!才一只袜子就可以装进去啊。”方言扁了扁嘴,太小气了吧。
  “那你想要什么?”林咸失笑的问道,这是他第一次想送礼物给她,没想到她还有要求。
  “笔记本电脑,DV,数码相机,MP3,彩色打印机……,都可以。”方言扬起笑脸来,除了MP3可以用袜子来装,其他的还真装不下。
  真是狮子大开口,林咸拍她的额头,说:“我发现中国人还是不能过洋节,我改邪归正了。”
  就知道他小气!方言美滋滋的咬了一口鸡肉,啊,真是酸嫩香滑,湖湘名菜啊,一级赞!
  吃完饭,方言将所有的碗都洗好,准备回家。
  在她换鞋的时候,林咸将她又忘了拿的手提包递给她。
  “你真的不过圣诞节了?”方言带着一丝希望的问,她不是想得到一份很贵重的礼物,就是好奇,他会送她什么。
  “我决定我的喜好要和我喜欢的人保持一致,我也不过洋节了。”林咸帮她拉开了门,推她出去,关门时,她看到他笑的得意的脸。
  什么啊!早这样的话,就什么都别提啊,啊!好奇啊好奇!
  回到了家里,忙活了好一阵,将自己清洗好钻进被窝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放哪里了?她听到了响声,可是被子里没有,枕头下没有,桌上没有,凳上没有,啊!包包里。
  扑了过去将包包拎了过来,刚刚打开,电话声突然停了,对方挂机了。
  翻了一阵,挖出了手机,眼睛却被包包里的另一件东西给吸引住了。
  这个是谁的?她包包里多了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匣子,用红色的丝带扎着。
  啊!礼物!
  呵呵,圣诞老公公送的礼物。
  方言掩嘴窃笑起来,礼物还是到了她的手上啊。
  这么小,会是什么?
  打开小匣子,方言扁了扁嘴,切!一点惊喜也没有。
  是戒指。
  很简单,没有镶钻,不特别重,用牙咬咬,很硬,不知道是不是不锈钢做的,套上手指,也刚刚好。
  方言终于止不住的笑了起来,指上的指环简单的很别致,银色映射着灯光反映出闪闪的光芒,喜欢死了!
  那家伙,看起来刻板,品味倒不是很俗啊。
  “喂!”方言将电话拔了过去,她知道刚刚那个电话是他打过来的。
  “怎么样?对礼物还满意吗?”
  “谢谢老公公。”方言在电话的这头傻笑不止。
  “笨蛋!错了。”
  “啊?”
  “是老公,不是老公公。”
  方言听到那头的笑声,对着电话做了一个鬼脸,她把电话按掉,不理他。
  关灯,睡觉。
  一个小时后,灯又亮了,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方言看着自己的手指,啊,很漂亮!
  再睡!
  二十分钟后,再开灯。
  几分钟后,又关了灯。
  十分钟后,方言卧室的灯又亮了。
  啊!什么时候她成了拜金女了?
  元旦,方言的这一天被安排的满满的,首先,她要跟林咸去登记注册。然后,他们要一起去喝小刀的喜酒,下午,她要陪老妈和林妈妈一起去购物,林咸那个煮饭公在家里煮晚饭,晚上估计他们家又要大聚餐,这次聚餐还多了方言一家子。
  被林咸拖着出门的时候,方言还在担心。
  “民政局今天不放假吗?”今天是法定假日啊。
  “放假啊。”
  “那我们去干什么啊?”方言顿住脚步。
  “我们要结婚,他就不放假了。”林咸笑。
  “耶?你以权谋私?”
  “这也算以权谋私?”
  “不然的话,谁理你是谁啊,法定假日还上班?”
  “我四嫂在那上班呢,而且其实元旦日是个结婚日,还是有挺多人会挑这一天办理手续的,所以他们那里放假也会有人值班的。”
  “这样啊。”方言开始翻自己的包包。“我就带了户口薄和身份证,可以了吗?这种事我没经验的,我只陪过当事人去民政办离婚登记,听说结婚就带这些就可以了吧。”
  林咸皱着眉头无奈的笑,“我也没有经验啊,不过没经验也有些常识啊,婚姻登记条例好像写了只需要这些就可以了,不需要单位的证明,不强制婚检,挺简单的。”
  “嗯,希望和办理离婚登记一样的简单。”
  林咸这次拍她的额头拍的有些重,看到她眼里的笑意,知道她在故意和他唱反调。
  被林咸牵着往前走的时候,方言心里一点也不担心,曾几何时,她想对他绕道行走,可是没想到,从今天开始,她得一辈子都跟着他走了。
  一个转身,林咸看到了方言在他身后笑。
  “笑什么?”林咸问。
  “啊?我有笑吗?”方言答。
  转回身的林咸,也扬起了一抹笑来。
  结婚登记的确挺简单的,前后也就一个多小时,相片是快照,方言看着帖在红本上并且盖了钢印的照片,不由得嘟起了嘴。
  “看上去很呆啊,一点也不漂亮。”
  “你本来就不漂亮。”身边那人很直白的说。
  “刚刚你在上面签字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法官经常要当事人签字,可能林咸管刑事案件,没办过离婚案,可是方言面对过很多很多的当事人在离婚书上签字,而且她也经常会因为案件的关系需要被要求签字,可是法官大人呢?被人叫着签字,感觉会很别扭吧。
  “我很愿意签这个字,不过我这辈子只想签这一次。”
  呵呵,法官大人真讨人喜欢。
  参加小刀与诸葛的婚礼,他们两个都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的,可是一去到那里,方言就咋舌了,这个排场,未免太大了吧。
  听说宾客有几百人啊。
  全市最大的一家酒楼座无虚席,穿着婚纱的文小刀与礼服笔挺的诸葛站在酒楼外迎宾,小刀一见到方言,就拧着眉头苦叫起来。
  “会有这么累吗?”方言挺直了背,看着小刀美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
  “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的人来,脸都要笑僵了。五点就起来化妆,然后就没歇着,不知道还要站多久。”小刀扁着嘴。
  诸葛拧了一下她的脸颊,将下巴向着林咸的方向,示意性的扬了扬,小刀一转头,看到了林咸那张不是特别喜悦的脸。
  “不过还好啦,撑一撑就行了,每个人结婚,都这样啦。”小刀明白的呵呵笑道。
  方言不怎么自然的笑了笑,她也参加过不少的婚礼,以前是看着美丽的新娘在羡慕,从没联想到自己的身上来,今天参加小刀的婚礼,她总把很多的细节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不久后,她也要像小刀这样,站在酒楼外,穿着细细的高跟鞋,对着每一位来客不停的笑。
  林咸将礼金递给了诸葛后,就拖着方言急急的入席了,他们坐的那一席有一部分跟方言认识,有一部分跟林咸比较的熟,都是同行。
  而他们正在商量着今天如何闹这一对新人。
  “现在大家闹新人的招法也是越来越奇怪了,那些咬苹果啊,吃汤圆啊,咬面条啊,只能算是小吵小闹了。”
  “我有看过一个很夸张的闹法。”张律师说。“那是去年接近春节的时候了,天气也挺冷的,那些宾客将新郎脱的只剩一条内裤,然后拖着一条板车,板车上坐着新娘,手里还拿一条鞭子,然后新郎就拉着板车从新娘家往外拉,前面还有人敲锣开道,每转一道弯,新娘就得向新郎挥一鞭子,然后听着那‘咣咣咣咣’的声音,被一大堆的人围着走完大半个城区……。”
  整桌的宾客哄笑了起来,这种整法,估计那大半个市区都会知道当天有这么对新人在结婚了。
  “我们那里还比较的传统,新郎得把脸上涂上锅灰,而且是那种很油的黑黑的锅灰,洗也洗不掉,然后让人端来水,新郎要想风风光光的,就必须给钱,给了钱才能洗,不过洗完了,还可以再涂,我们那有人一个晚上付过十次洗脸水的钱……。”
  “我们那不闹新郎,新郎没意思,专闹新娘,让新娘蒙着眼去闻新郎,而先就把新郎给推了出去了,新娘一去闻,然后那些男宾客就全把脸给凑上去,这新娘还没亲到新郎,就先把男宾客亲了一大圈了……。”
  一桌的宾客笑的前仰后翻,可是方言笑不出来,林咸也笑不出来。
  感觉到桌子底下的手被人握住了,方言转头看林咸,看到他扯着唇向她浅浅的笑,不知道为什么,法官板着脸的时候,让她觉得那么的不可接近,可是他笑的时候,她会觉得他特别的温暖,而且一牵到他的手,她的惶恐突然变成了安定。她跟他是越来越有一种心灵相契的感觉了,这种感觉,是她以前所期望的,而如今,她得到了,她也不想放弃了。
  正式开席的时候,大厅里响起了婚礼进行曲来,大堂中央有一台大电视,里面播放的是小刀与诸葛的婚纱秀,众人将头全部转向了大堂的门口,那一对新人,在“砰砰”拉响的礼炮散落的纸屑下,徐徐走了来。
  “那种礼炮很不安全的。”方言低声的说,“前两天还有新闻报道说婚礼当场因为礼炮的质量问题,让婚礼泡了汤,新娘的婚纱都起火了,那给闹的……。”咂咂嘴,方言考虑着她的婚礼要不要出现那玩意,她可不想变成红烧新娘。
  “那我们就用汽球吧。”林咸眼睛望着诸葛他们,答着方言的话。
  然后,是N位领导的讲话致辞。
  方言问林咸:“你那边会有很多的领导来吗?”
  林咸望着方言道:“应该,不少。”
  “哦。”方言又看向正在发表长篇祝辞的领导,他讲的也不特别无聊,偶尔还能引起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上菜后,新人开始轮桌敬酒,新郎不光要从头到尾逐杯敬外,还要接受各桌的亲朋好友百般的刁难,每到一桌,都掀了一个小高潮,有宾客特意夹了鸡屁股,要求新娘吃下去。
  方言拧紧了眉,觉得又好笑又可怕,附到林咸耳边,她说:“我们做酒时,最后一道菜再上鸡吧,等我们全部敬完酒再上。”
  “好主意。”林咸点头道。
  呵呵,真好,谁让诸葛那么急着结婚,坏的全让他给挡了去,方言觉得今天还真是取了不少的经。
  不擅饮酒的林咸在酒席上也仅仅喝了两小杯的白酒,撤了酒席后,他们便要分头行事了,林咸得去购食材,而方言得去“血拼”。
  “啊,我从来没有一天花过这么多钱啊,好费钱啊,心疼!”方言钻进厨房的时候,林咸围着围裙在杀鱼,她也不管四溅的鱼血与浓烈的鱼腥,将头靠在林咸背上哀号了起来。
  “光是床上用品,就花了四千块啊,然后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跑到了家具城里,挑了一个大衣柜又是一千多,一张床就要两千多,还不包括床垫,今天花了一万多块啊,心疼心疼。”
  林咸停下了手中的活,又不好转身,只能僵着身子由她靠着。
  “也不算多啊,至少我们不用买家电,又不要装修房子,只是换一两件家具而已,人家结婚都得花好几万啊。”
  “好几万!天哪,好几万可以买本本,买DV,买数码相机,买打印机,通通都能买了。”
  “笨蛋,那些以后都可以买啊。结婚就买结婚需要的东西啊。”
  “知道。”方言站直了身子,捋起了袖子,大声道:“来吧,我来给你当副手,洗菜择菜的事,全归我了。”
  林咸的手沾满了鱼血,便用手肘捅了一下方言的腰,方言便“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她看着林咸熟练的将一切的食材都切好,厨房里传来规律的切砧板声,电饭煲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来,电磁炉上的炒锅里水开了,顶得盖子“扑扑”的发出声响,吸油烟机内的风扇转动也传来轻微的声响,偶尔林咸转过身来,冲她一笑,方言突然觉得这样就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林咸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却因为年末中院的事情繁多而取消了病假回去上班了,方妈妈和林妈妈两人轮着来炖鸡给林咸进补,方言好奇的看着林咸每天将那些鸡肉全吃了下去,然后问道:“不会腻吗?”
  “还好,不过快喷火了。”天天的人参炖鸡,让林咸有种快喷鼻血的感觉了,但是他说这是两边家长对他的关心,所以还是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的。
  “那身上的伤口怎样了?”方言轻轻的拔了一下他的衣服,知道他还是不肯给她看。
  “结枷了,有些痒,有的时候想抓。”
  “你不给我看,是不是因为很丑啊?怕我不要你吗?”方言打趣他。
  她一说完,林咸开始脱衣服,大冬天的,室内温度也非常的低,他却毫不犹疑的将厚厚的外衣给脱了去。
  “干嘛啊,我说笑呢。”方言扯住他,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反正过不久要给你看到的,早点让你熟悉一下,到时候会比较习惯些啊。”林咸看着她笑,他自己却一脸的正经。
  “谁看你啊。”方言红了脸,将一大堆的未填的红色请柬推到了他的面前,“这些全交给你,我的字太丑了。”
  “真想要个秘书,看我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什么都不行。”林咸看着眼前一大叠的请柬,摊着手道。
  “呃,那个,我们要不要请陈飒啊?”方言将请柬折合,又打开,然后又折合起来。
  “不请。”
  “哦!”不请就不请,免得自己尴尬。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老妹放寒假了,方家又开始了电脑争夺大战,刚刚被方言一脚踹开的老妹,不服气的说要去告状。
  方言不为所动,怕她不成。
  老妹死命的拽她的衣服,不管怎样拖,就是拖不开,方言得意的看着老妹在旁边抓狂,谁叫她在暑假的时候捣她的乱,这回才是她扳本的时候。
  “你去我姐夫家啦,不要跟我抢。”老妹不打算放弃。
  “不要,孤男寡女的,这么晚,容易出事。”方言将第N条信息发出去后,对老妹说道。
  “就算出事,也是好事啊,你们已经是合法的了。”老妹暧昧的笑着。
  “谁教你这些啊,走开些。”方言白了老妹一眼。
  老妹不理她,趴在她的椅背上看她聊天。
  “咸阳是谁啊?”老妹咬着棒棒糖,看着不断闪现出来的新信息。“他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的,瞧那语气,警告你哈,别背着我姐夫在外面勾三搭四哈。”不让她上机她就捣蛋。
  方言好笑的瞥了老妹一眼,挑衅的给咸阳发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嘿呀,我记下了,把他的QQ写下,我要去跟姐夫打小报告,让我姐夫黑了他。”
  咸阳在不久后也发了一个飞吻的表情来,方言一愣,笑开了,这家伙向来也就是发一些玫瑰花啊和拥抱的表情,难得表情升级了。
  “你们有暧昧!”老妹盯着方言,一脸的鄙视。
  方言不理她,自顾自的进到了法律论坛或法律群里,看一些在老妹眼中极其无聊的东西,老妹看了一段时间,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无聊,跑去看电视去了。
  老妹一走开,方言一脸贼笑的打开了与咸阳的聊天对话框,发信息过去。
  “终于把老妹无聊死了,T飞了一只苍蝇,她说要找你告状呢。”
  “这么信任我?告什么状?”
  “说我跟某人有暧昧。”
  “谁?”
  “咸阳。”
  “那可能会是真的。”
  “她要你把那人给黑了。”
  “把电脑让给你妹妹,来我家上机吧,当是我对她帮我监督你的感激。”
  “不要,这个叫羊入狼圈,有去没得回。”
  “那我来你家。等十五分钟,你出来吧。”
  还没等她发表任何意见,他便下线了。
  又来这一招。
  等十五分钟,那这十五分钟她要干嘛?
  不等了,一推开键盘,方言抓了外套就往外走了去。
  支着脑袋看电视的老妹一见方言走出了房间,马上精神抖擞,“你去哪?”
  “去见咸阳。”方言穿着衣服边走边道。
  老妹跳了起来,向老妈的房间大叫了一声:“妈,老姐要跟人私奔了。”然后管他们接下来怎样,她钻进了房里抱电脑去了。
  出了房门,外面的冷空气让方言裹紧了衣服,雪没有消融,夜里的降温让地面有些结冰,踩上白雪的时候,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来,天气太冷了,街上除了有路过的车辆,已经没有行人了。
  方言呵着双手,朝林咸家的方向走了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那家伙双手插在大大的羽绒服里,向她的方向走了来,方言找了一排矮木丛,藏了起来。
  待林咸从身旁走过后,方言悄悄的在他身后跟了几步。
  刚想吓他,那人竟突然猛的一个转身,在方言的惊叫声中一把拥住了她。
  惊慌过后便是大笑,这家伙永远都比她棋高一着,唬弄不了他。
  “你冷不冷?”方言的眼在路灯的映射下,亮晶晶的。
  “出来的时候挺冷的,现在不冷了。”他把她再抱紧一点。
  “上次你去我家门口的时候,被我妈给看见了,所以再也不让你在我家门口给我妈做表演。”方言皱着鼻子。
  “下雪了。”林咸说话的时候,嘴里冒出浓浓的白雾来。
  方言仰起了头,看着细细的雪花开始飘落,这个静谧的夜晚,漫天飞舞着的雪花,他们两个拥抱在一起,这种感觉就叫浪漫吗?
  方言又“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我以前也想过这样浪漫的情景,不过那个时候还是十八九岁,啊,我现在都快二十七了,好老了啊,老到都不相信我这辈子还会遇到浪漫。”
  “所以你要谢谢我,是我挽救了你的浪漫。”
  “你还挽救的挺彻底的,呵呵,嗯,现在想起来,还有挺多的浪漫的,只是当时我没觉得,现在想起来,比现在的浪漫还要浪漫。”
  “哦?是什么?”
  “你带我去游乐场玩的时候啊,坐摩天轮感觉很浪漫,还有,你喝我喝剩的纯净水的时候,你在河边说你在我身后我却没发现你爱我的时候,嗯,知道你打了麻醉还要接我电话的时候,呵呵,我看到你第一次夜里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还有,你敲我筷子的时候。”
  “嗯,我觉得还有一件最浪漫的事情。”林咸说。
  “是什么?”她有漏掉什么吗?
  “教你你不会的事情的时候。”
  “……。”
  林咸送她回到家门口,仍旧在那个路灯下,在她目送下,转身,离去。
  方言抿了抿唇,看着他一步步的离去,眼底浮上浅浅的泪来,她是真的很感谢他,他让她感觉到了更多更多的幸福,他的每一次转身,她便发现自己更加的爱上他。从一场她认为没有任何可能性的相亲,到她错误的追求遭遇挫折,山顶上他放手后的转身,路灯下他说喜欢的人是她后的转身,婚姻登记的路上牵着她的手的转身,她原先迷蒙的眼,渐渐的,清晰的只能容下他的身影。
  转过身,方言轻轻的说:
  咸阳,我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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