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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锡纯论脑充血及其防治

(2010-06-19 21:53:15) 下一个
张锡纯是民国时期的著名中医大家,他在《医学衷中参西录》创建的很多药方常常被现代医家用于临床,取得了卓越的疗效。

脑充血这种病症不小心就会在你或周围的人中发生。去年我一个朋友的父亲就是突然脑溢血死亡的,在那之前一个月我们还一起包过一次饺子,当时他已八十多岁,看起来很精神。另一个案例是发生在我家的亲戚中。我的幺舅娘是农村人,六十多岁,有一段时间严重头痛,脸上发红,病重的时候需要卧床休息,去医院检查是高血压,就开了降压的药,吃了好些时间的药对症状改善不大,她就不想吃药了。我母亲说你应该吃点中药。我母亲一摸她的脉觉得很玄硬,就想起《医学衷中参西录》里面的脑充血这个病症。我母亲其实并不会诊脉,只是自己经常按照这本书里讲解的药方给自己配药吃,不时会摸下自己的脉而已。只是幺舅娘这个脉太明显地显得玄硬,摸起来真就象按到一根琴弦一样,所以一摸就摸出来了。我母亲就给她开了治脑充血的建瓴汤,她一喝这个要觉得太难喝了就不想继续吃。我母亲对她说,你不喝就会死,到底选哪个?她就只好继续喝,喝了好几副之后,病情大为好转,脸上发红就没有了。大约两年过去了,至今身体基本健康,整天忙碌操持家务也没什么大问题。

下面把张锡纯的《医学衷中参西录》中的关于脑充血的论述及其防治方法和一些医案收集在一起,作为父亲节的献礼,希望天下的父母都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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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论脑充血之原因及治法 (392页)

脑充血病之说倡自西人,而浅见者流恒讥中医不知此病,其人盖生平未见《内经》者也。尝读《内经》至调经论,有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反则生,不反则死”云云,非即西人所谓脑充血之证乎?所有异者,西人但言充血,《内经》则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盖血必随气上升,此为一定之理。而西人论病皆得之剖解之余,是以但见血充脑中,而不知辅以理想以深究病源,故但名为脑充血也。至《内经》所谓“气反则生,不反则死”者,盖谓此证幸有转机,其气上行之极,复反而下行,脑中所充之血应亦随之下行,故其人可生;若其气上行不反,升而愈升,血亦随之充而愈充,脑中血管可至破裂,所以其人死也。又《内经》厥论篇谓“巨阳之厥则肿首,头重不能行,发为(眩也)仆”、“阳明之厥,面赤而热,妄言妄见”、“少阳之厥,则暴聋颊肿而热”,诸现象皆脑充血证也。推之秦越人治虢太子尸厥,谓“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者,亦脑充血证也。特是古人立言简括,恒但详究病源,而不细论治法。然既洞悉致病之由,即自拟治法不难也。愚生平所治此证甚多,其治愈者,大抵皆脑充血之轻者,不至血管破裂也。今略举数案于下,以备治斯证者之参考。在奉天曾治一人,年近五旬,因处境不顺,兼劳碌,渐觉头疼,日浸加剧,服药无效,遂入西人医院。治旬日,头疼不减,转添目疼。又越数日,两目生翳,视物不明。来院求为延医。其脉左部洪长有力,自言脑疼彻目,目疼彻脑,且时觉眩晕,难堪之情莫可名状。脉证合参,知系肝胆之火挟气血上冲脑部,脑中血管因受冲激而膨胀,故作疼;目系连脑,脑中血管膨胀不已,故目疼,生翳且眩晕也。因晓之曰∶“此脑充血证也。深考此证之原因,脑疼为目疼之根;而肝胆之火挟气血上冲,又为脑疼之根。欲治此证,当清火、平肝、引血下行,头疼愈而目疼、生翳及眩晕自不难调治矣。”遂为疏方,用怀牛膝一两,生杭芍、生尤骨、生牡蛎、生赭石各六钱,玄参、川楝子各四钱,龙胆草三钱,甘草二钱,磨取铁锈浓水煎药。服一剂,觉头目之疼顿减,眩晕已无。即方略为加减,又服两剂,头疼目疼全愈,视物亦较真。其目翳原系外障,须兼外治之法,为制磨翳药水一瓶,日点眼上五六次,徐徐将翳尽消。在沧州治一人,六十四岁,因事心甚懊,于旬日前即觉头疼,不以为意。一日晨起,忽仆于地,状若昏厥,移时苏醒,左手足遂不能动,且觉头疼甚剧。医者投以清火通络之剂,兼法王勋臣补阳还五汤之义,加生黄数钱,服后更觉脑中疼如锥刺,难忍须臾。求为诊视,其脉左部弦长,右部洪长,皆重按甚实。询其心中,恒觉发热。其家人谓其素性嗜酒,近因心中懊,益以烧酒浇愁,饥时恒以酒代饭。愚曰,此证乃脑充血之剧者,其左脉之弦长,懊所生之热也。右脉之洪长,积酒所生之热也。二热相并,挟脏腑气血上冲脑部。脑部中之血管若因其冲激过甚而破裂,其人即昏厥不复醒,今幸昏厥片时苏醒,其脑中血管当不至破裂。或其管中之血隔血管渗出,或其血管少有罅隙,出血少许而复自止。其所出之血着于司知觉之神经,则神昏;着于司运动之神经,则痿废。此证左半身偏枯,当系脑中血管所出之血伤其司右边运动之神经也。医者不知致病之由,竟投以治气虚偏枯之药,而此证此脉岂能受黄之升补乎?此所以服药后而头疼益剧也。遂为疏方,亦约略如前。为其右脉亦洪实,因于方中加生石膏一两,亦用铁锈水煎药。服两剂,头疼全愈,脉已和平,左手足已能自动。遂改用当归、赭石、生杭芍、玄参、天冬各五钱,生黄、乳香、没药各三钱,红花一钱,连服数剂,即扶杖能行矣。方中用红花者,欲以化脑中之瘀血也。为此时脉已和平,头已不疼,可受黄之温补,故方中少用三钱,以补助其正气,即借以助归、芍、乳、没以流通血脉,更可调玄参、天冬之寒凉,俾药性凉热适均,而可多服也。上所录二案,用药大略相同,而皆以牛膝为主药者,诚以牛膝善引上部之血下行,为治脑充血证无上之妙品,此愚屡经试验而知,故敢贡诸医界。而用治此证,尤以怀牛膝为最佳。

59.论脑充血证可预防及其证误名中风之由(附∶建瓴汤)

脑充血证即《内经》之所谓厥证,亦即后世之误称中风证,前论已详辩之矣。而论此证者谓其猝发于一旦,似难为之预防。不知凡病之来皆预有朕兆,至脑充血证,其朕兆之发现实较他证为尤显著。且有在数月之前,或数年之前,而其朕兆即发露者。今试将其发现之朕兆详列于下∶
(一)其脉必弦硬而长,或寸盛尺虚,或大于常脉数倍,而毫无缓和之意。
(二)其头目时常眩晕,或觉脑中昏愦,多健忘,或常觉疼,或耳聋目胀。
(三)胃中时觉有气上冲,阻塞饮食不能下行,或有气起自下焦,上行作呃逆。
(四)心中常觉烦躁不宁,或心中时发热,或睡梦中神魂飘荡。
(五)或舌胀、言语不利,或口眼歪斜,或半身似有麻木不遂,或行动脚踏不稳、时欲眩仆,或自觉头重足轻,脚底如棉絮。

上所列之证,偶有一二发现,再参以脉象之呈露,即可断为脑充血之朕兆也。愚十余年来治愈此证颇多,曾酌定建瓴汤一方,服后能使脑中之血如建瓴之水下行,脑充血之证自愈。爰将其方详列于下,以备医界采用。

【建瓴汤】
生怀山药(一两)怀牛膝(一两)生赭石(八钱轧细)生龙骨(六钱捣细)生牡蛎(六钱捣细)生怀地黄(六钱)生杭芍(四钱)柏子仁(四钱)磨取铁锈浓水以之煎药。

方中赭石必一面点点有凸,一面点点有凹,生轧细用之方效。若大便不实者去赭石,加建莲子(去心)三钱。若畏凉者,以熟地易生地。

在津曾治迟××之母,年七旬有四,时觉头目眩晕,脑中作疼,心中烦躁,恒觉发热,两臂觉撑胀不舒,脉象弦硬而大,知系为脑充血之朕兆,治以建瓴汤。连服数剂,诸病皆愈,惟脉象虽不若从前之大,而仍然弦硬。因苦于吃药,遂停服。后月余,病骤反复。又用建瓴汤加减,连服数剂,诸病又愈。脉象仍未和平,又将药停服。后月余,病又反复,亦仍用建瓴汤加减,连服三十余剂,脉象和平如常,遂停药勿服,病亦不再反复矣。

天津王姓叟,年过五旬,因头疼、口眼歪斜,求治于西人医院,西人以表测其脉,言其脉搏之力已达百六十毫米汞柱,断为脑充血证,服其药多日无效,继求治于愚。其脉象弦硬而大,知其果系脑部充血,治以建瓴汤,将赭石改用一两,连服十余剂,觉头部清爽,口眼之歪斜亦愈,惟脉象仍未复常。复至西人医院以表测脉,西医谓较前低二十余毫米汞柱,然仍非无病之脉也。后晤面向愚述之,劝其仍须多多服药,必服至脉象平和,方可停服。彼觉病愈,不以介意。后四月未尝服药。继因有事出门,劳碌数旬,甫归后又连次劳累,一旦忽眩仆于地而亡。

观此二案,知用此方以治脑充血者,必服至脉象平和,毫无弦硬之意,而后始可停止也。友人朱钵文,未尝业医而实精于医。尝告愚曰∶“脑充血证,宜于引血下行药中加破血之药以治之。”愚闻斯言,恍有悟会。如目疾其疼连脑者,多系脑部充血所致,至眼科家恒用大黄以泻其热,其脑与目即不疼,此无他,服大黄后脑充血之病即愈故也。夫大黄非降血兼能破血最有力之药乎?由斯知凡脑充血证其身体脉象壮实者,初服建瓴汤一两剂时,可酌加大黄数钱。其身形脉象不甚壮实者,若桃仁、丹参诸药,亦可酌加于建瓴汤中也。天津于氏少妇,头疼过剧,且心下发闷作疼,兼有行经过多症,以建瓴汤加减治愈。至唐宋以来名此证为中风者,亦非无因。尝征以平素临症实验,知脑充血证恒因病根已伏于内,继又风束外表,内生燥热,遂以激动其病根,而猝发于一旦。是以愚临此证,见有夹杂外感之热者,恒于建瓴汤中加生石膏一两;或两三日后见有阳明大热、脉象洪实者,又恒治以白虎汤或白虎加人参汤,以清外感之热,而后治其脑充血证。此愚生平之阅历所得,而非为唐宋以来之医家讳过也。然究之此等证,谓其为中风兼脑充血则可,若但名为中风仍不可也。迨至刘河间出,谓此证非外袭之风,乃内生之风,实因五志过极,动火而猝中。大法以白虎汤、三黄汤沃之,所以治实火也;以逍遥散疏之,所以治郁火也;以通圣散、凉膈散双解之,所以治表里之邪火也,以六味汤滋之,所以壮水之源以制阳光也;以八味丸引之,所谓从治之法,引火归原也;又用地黄饮子治舌喑不能言,足废不能行。此等议论,似高于从前误认脑充血为中风者一筹。盖脑充血证之起点,多由于肝气肝火妄动。肝属木能生风,名之为内中风,亦颇近理。然因未悟《内经》所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之旨,是以所用之方,未能丝丝入扣,与病证吻合也。至其所载方中有防风、柴胡、桂、附诸品,尤为此证之禁药。《金匮》有风引汤除热瘫痫。夫瘫既以热名,明其病因热而得也。其证原似脑充血也。方用石药六味,多系寒凉之品,虽有干姜、桂枝之辛热,而与大黄、石膏、寒水石、滑石并用,药性混合,仍以凉论(细按之桂枝干姜究不宜用)。且诸石性皆下沉,大黄性尤下降,原能引逆上之血使之下行。又有龙骨、牡蛎与紫石英同用,善敛冲气,与桂枝同用,善平肝气。肝冲之气不上干,则血之上充者自能徐徐下降也。且其方虽名风引,而未尝用祛风之药,其不以热瘫痫为中风明矣。特后世不明方中之意,多将其方误解耳。拙拟之建瓴汤,重用赭石、龙骨、牡蛎,且有加石膏之时,实窃师风引汤之义也(风引汤方下之文甚简,似非仲景笔墨,故方书多有疑此系后世加入者,故方中之药品不纯)。

【附录】
湖北天门崔××来函∶张港一人患脑充血证,忽然仆地,上气喘急,身如角弓,两目直视。全家惶恐,众医束手,殓服已备,迎为延医。遵建瓴汤原方治之,一剂病愈强半。后略有加减,服数剂,脱然全愈。

按∶镇肝熄风汤,实由建瓴汤加减而成。

医案(四)脑充血门 (585页)

1.脑充血头疼

京都谈××,年五十二岁,得脑充血头疼证。

病因
因劳心过度,遂得脑充血头疼证。

证候
脏腑之间恒觉有气上冲,头即作疼,甚或至于眩晕,其夜间头疼益甚,恒至疼不能寐。医治二年无效,浸至言语謇涩,肢体渐觉不利,饮食停滞胃口不下行,心中时常发热,大便干燥。其脉左右皆弦硬,关前有力,两尺重按不实。

诊断
弦为肝脉,至弦硬有力无论见于何部,皆系有肝火过升之弊。因肝火过升,恒引动冲气胃气相并上升,是以其脏腑之间恒觉有气上冲也。人之血随气行,气上升不已,血即随之上升不已,以致脑中血管充血过甚,是以作疼。其夜间疼益剧者,因其脉上盛下虚,阴分原不充足,是以夜则加剧,其偶作眩晕亦职此也。至其心常发热,肝火炽其心火亦炽也。其饮食不下行,大便多干燥者,又皆因其冲气挟胃气上升,胃即不能传送饮食以速达于大肠也。其言语肢体蹇涩不利者,因脑中血管充血过甚,有妨碍于司运动之神经也。此宜治以镇肝、降胃、安冲之剂,而以引血下行兼清热滋阴之药辅之。又须知肝为将军之官,中藏相火,强镇之恒起其反动力,又宜兼用舒肝之药,将顺其性之作引也。

处方
生赭石(一两轧细)生怀地黄(一两)怀牛膝(六钱)大甘枸杞(六钱)生龙骨(六钱捣碎)生牡蛎(六钱捣碎)净萸肉(五钱)生杭芍(五钱)茵陈(二钱)甘草(二钱)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复诊
将药连服四剂,头疼已愈强半,夜间可睡四五点钟,诸病亦皆见愈,脉象之弦硬已减,两尺重诊有根,拟即原方略为加减俾再服之。

处方
生赭石(一两轧细)生怀地黄(一两)生怀山药(八钱)怀牛膝(六钱)生龙骨(六钱捣碎)生牡蛎(六钱捣碎)净萸肉(五钱)生杭芍(五钱)生鸡内金(钱半黄色的捣)茵陈(钱半)甘草(二钱)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三诊
将药连服五剂,头已不疼,能彻夜安睡,诸病皆愈。惟办事,略觉操劳过度,头仍作疼,脉象犹微有弦硬之意,其心中仍间有觉热之时,拟再治以滋阴清热之剂。

处方
生怀山药(一两)生怀地黄(八钱)玄参(四钱)北沙参(四钱)生杭芍(四钱)净萸肉(四钱)生珍珠母(四钱捣碎)生石决明(四钱捣碎)生赭石(四钱轧细)怀牛膝(三钱)生鸡内金(钱半黄色的捣)甘草(二钱)共煎汤一大盅,温饮下。

效果
将药连服六剂,至经理事务时,头亦不疼,脉象已和平如常。遂停服汤药,俾日用生山药细末,煮作茶汤调以白糖令适口,送服生赭石细末钱许,当点心服之以善其后。

2.脑充血头疼

天津李氏妇,年过三旬,得脑充血头疼证。

病因
禀性褊急,家务劳心,常起暗火,因得斯证。

证候
其头疼或左或右,或左右皆疼,剧时至作呻吟。心中常常发热,时或烦躁,间有眩晕之时,其大便燥结非服通下药不行。其脉左右皆弦硬而长,重诊甚实,经中西医延医二年,毫无功效。

诊断
其左脉弦硬而长者,肝胆之火上升也;其右脉弦硬而长者,胃气不降而逆行,又兼冲气上冲也。究之,左右脉皆弦硬,实亦阴分有亏损也。因其脏腑之气化有升无降,则血随气升者过多,遂至充塞于脑部,排挤其脑中之血管而作疼,此《内经》所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之厥证也。亦即西人所谓脑充血之证也。其大便燥结不行者,因胃气不降,失其传送之职也。其心中发烦躁者,因肝胃之火上升也。其头部间或眩晕者,因脑部充血过甚,有碍于神经也。此宜清其脏腑之热,滋其脏腑之阴,更降其脏腑之气,以引脑部所充之血下行,方能治愈。

处方
生赭石(两半轧细)怀牛膝(一两)生怀山药(六钱)生怀地黄(六钱)天冬(六钱)玄参(五钱)生杭芍(五钱)生龙齿(五钱捣碎)生石决明(五钱捣碎)茵陈(钱半)甘草(钱半)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方解
赭石能降胃平肝镇安冲气。其下行之力,又善通大便燥结而毫无开破之弊。方中重用两半者,因此证大便燥结过甚,非服药不能通下也。盖大便不通,是以胃气不下降,而肝火之上升冲气之上冲,又多因胃气不降而增剧。是治此证者,当以通其大便为要务,迨服药至大便自然通顺时,则病愈过半矣。牛膝为治腿疾要药,以其能引气血下行也。而《名医别录》及《千金翼方》,皆谓其除脑中痛,盖以其能引气血下行,即可轻减脑中之充血也。愚生平治此等证必此二药并用,而又皆重用之。用玄参、天冬、芍药者,取其既善退热兼能滋阴也。用龙齿、石决明者,以其皆为肝家之药,其性皆能敛戢肝火,镇熄肝风,以缓其上升之势也。用山药、甘草者,以二药皆善和胃,能调和金石之药与胃相宜,犹白虎汤用甘草粳米之义,而山药且善滋阴,甘草亦善缓肝也。用茵陈者,因肝为将军之官,其性刚果,且中寄相火,若但用药平之镇之,恒至起反动之力,茵陈最能将顺肝木之性,且又善泻肝热,李氏《本草纲目》谓善治头痛,是不但将顺肝木之性使不至反动,且又为清凉脑部之要药也。诸药汇集为方,久服之自有殊效。

复诊
将药连服二十余剂(其中随时略有加减),头已不疼,惟夜失眠时则仍疼,心中发热、烦躁皆无,亦不复作眩晕,大便届时自行,无须再服通药,脉象较前和平而仍有弦硬之意,此宜注意滋其真阴以除病根。

处方
生赭石(一两轧细)怀牛膝(八钱)生怀山药(八钱)生怀地黄(八钱)玄参(六钱)大甘枸杞(六钱)净萸肉(五钱)生杭芍(四钱)柏子仁(四钱)生麦芽(三钱)甘草(二钱)共煎汤一大盅,温服。方中用麦芽者,借以宣通诸药之滞腻也。且麦芽生用原善调和肝气,亦犹前方用茵陈之义也。

效果
将药又连服二十余剂(亦随时略有加减),病遂全愈,脉象亦和平如常矣。

3.脑充血头疼

天津于氏妇,年二十二岁,得脑充血头疼证。

病因
其月信素日短少,不调,大便燥结,非服降药不下行,浸至脏腑气化有升无降,因成斯证。

证候
头疼甚剧,恒至夜不能眠,心中常觉发热,偶动肝火即发眩晕,胃中饮食恒停滞不消,大便六七日不行,必须服通下药始行。其脉弦细有力而长,左右皆然,每分钟八十至,延医延医历久无效。

诊断
此因阴分亏损,下焦气化不能固摄,冲气遂挟胃气上逆,而肝脏亦因阴分亏损水不滋木,致所寄之相火妄动,恒助肝气上冲。由斯脏腑之气化有升无降,而自心注脑之血为上升之气化所迫,遂至充塞于脑中血管而作疼作晕也。其饮食不消大便不行者,因冲胃之气皆逆也;其月信不调且短少者,因冲为血海,肝为冲任行气,脾胃又为生血之源,诸经皆失其常司,是以月信不调且少也;《内经》谓∶“血菀(同郁)于上,使人薄厥”,言为上升之气血逼薄而厥也。此证不急治则薄厥将成,宜急治以降胃、镇冲、平肝之剂,再以滋补真阴之药辅之,庶可转上升之气血下行不成薄厥也。

处方
生赭石(一两轧细)怀牛膝(一两)生怀地黄(一两)大甘枸杞(八钱)生怀山药(六钱)生杭芍(五钱)生龙齿(五钱捣碎)生石决明(五钱捣碎)天冬(五钱)生鸡内金(二钱黄色的捣)苏子(二钱炒捣)茵陈(钱半)甘草(钱半)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复诊
将药连服四剂,诸病皆见轻,脉象亦稍见柔和。惟大便六日仍未通行,因思此证必先使其大便如常,则病始可愈,拟将赭石加重,再将余药略为加减以通其大便。

处方
生赭石(两半轧细)怀牛膝(一两)天冬(一两)黑芝麻(八钱炒捣)大甘枸杞(八钱)生杭芍(五钱)生龙齿(五钱捣碎)生石决明(五钱捣碎)苏子(三钱炒捣)生鸡内金(钱半黄色的捣)甘草(钱半)净柿霜(五钱)药共十二味,将前十一味煎汤一大盅,入柿霜融化温服。
三诊
将药连服五剂,大便间日一行,诸证皆愈十之八九,月信适来,仍不甚多,脉象仍有弦硬之意,知其真阴犹未充足也。当即原方略为加减,再加滋阴生血之品。

处方
生赭石(一两轧细)怀牛膝(八钱)大甘枸杞(八钱)龙眼肉(六钱)生怀地黄(六钱)当归(五钱)玄参(四钱)沙参(四钱)生怀山药(四钱)生杭芍(四钱)生鸡内金(一钱黄色的捣)甘草(二钱)生姜(三钱)大枣(三枚掰开)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效果
将药连服四剂后,心中已分毫不觉热,脉象亦大见和平,大便日行一次,遂去方中玄参、沙参,生赭石改用八钱,生怀山药改用六钱,俾多服数剂以善其后。

4.脑充血兼腿痿弱

天津崔××,年三十八岁,得脑充血兼两腿痿弱证。

病因
出门采买木料,数日始归,劳心劳力过度,遂得斯证。

证候
其初常觉头疼,时或眩晕,心中发热,饮食停滞,大便燥结,延医治疗无效。一日早起下床,觉痿弱无力,痿坐于地,人扶起坐床沿休息移时,自扶杖起立,犹可徐步,然时恐颠仆。其脉左部弦而甚硬,右部弦硬且长。

诊断
其左脉弦硬者,肝气挟火上升也。右脉弦硬且长者,胃气上逆更兼冲气上冲也。因其脏腑间之气化有升无降,是以血随气升充塞于脑部作疼作眩晕。其脑部充血过甚,或自微细血管溢血于外,或隔血管之壁,些些渗血于外,其所出之血,若着于司运动之神经,其重者可使肢体痿废,其轻者亦可使肢体软弱无力。若此证之忽然痿坐于地者是也。至其心中之发热,饮食之停滞,大便之燥结,亦皆其气化有升无降之故,此宜平肝、清热、降胃、安冲,不使脏腑之气化过升,且导引其脑中过充之血使之下行,则诸证自愈矣。

处方
生赭石(一两轧细)怀牛膝(一两)生怀地黄(一两)生珍珠母(六钱捣碎)生石决明(六钱捣碎)生杭芍(五钱)当归(四钱)龙胆草(二钱)茵陈(钱半)甘草(钱半)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复诊
将药连服七剂,诸病皆大见愈,脉象亦大见缓和,惟其步履之间仍须用杖,未能复常,心中仍间有发热之时。拟即原方略为加减,再佐以通活血脉之品。

处方
生赭石(一两轧细)怀牛膝(一两)生怀地黄(一两)生杭芍(五钱)生珍珠母(四钱捣碎)生石决明(四钱捣碎)丹参(四钱)生麦芽(三钱)土鳖虫(五个)甘草(一钱)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效果
将药连服八剂,步履复常,病遂全愈。

5.脑充血兼痰厥

天津骆××,年四十九岁,得脑充血兼痰厥证。

病因
平素常患头晕,间有疼时,久则精神渐似短少,言语渐形謇涩,一日外出会友,饮食过度,归家因事有拂意,怒动肝火,陡然昏厥。

证候
闭目昏昏,呼之不应,喉间痰涎杜塞,气息微通。诊其脉左右皆弦硬而长,重按有力,知其证不但痰厥实素有脑充血病也。

诊断
其平素头晕作疼,即脑充血之现证也。其司知觉之神经为脑充血所伤,是以精神短少。其司运动之神经为脑充血所伤,是以言语謇涩。又凡脑充血之人,其脏腑之气多上逆,胃气逆则饮食停积不能下行,肝气逆则痰火相并易于上干,此所以因饱食动怒而陡成痰厥也。此其危险即在目前,取药无及当先以手术治之。

手术
治痰厥之手术,当以手指点其天突穴处(详见“治痰点天突穴法”),近八分钟许,即咳嗽呕吐。约吐出痰涎饮食三碗许,豁然顿醒,自言心中发热,头目胀疼,此当继治其脑部充血以求全愈。拟用建瓴汤方治之,因病脉之所宜而略为加减。

处方
生赭石(一两轧细)怀牛膝(一两)生怀地黄(一两)天花粉(六钱)生杭芍(六钱)生龙骨(五钱捣碎)生牡蛎(五钱捣碎)生麦芽(三钱)茵陈(钱半)甘草(钱半)磨取生铁锈浓水,以之煎药,煎汤一盅,温服下。

复诊
将药服三剂,心中已不发热,头疼目胀皆愈,惟步履之时觉头重足轻,脚底如踏棉絮。其脉象较前和缓似有上盛下虚之象,爰即原方略为加减,再添滋补之品。

处方
生赭石(一两轧细)怀牛膝(一两)生怀地黄(一两)大甘枸杞(八钱)生杭芍(六钱)净萸肉(六钱)生龙骨(五钱捣碎)生牡蛎(五钱捣碎)柏子仁(五钱炒捣)茵陈(钱半)甘草(钱半)磨取生铁锈浓水以之煎药,煎汤一大盅,温服。

效果
将药连服五剂,病遂脱然全愈。将赭石、牛膝、地黄皆改用八钱,俾多服数剂以善其后。

6.脑充血兼偏枯

天津孙××,年四十六岁,得脑充血证遂至偏枯。

病因
禀性褊急,又兼处境不顺,恒触动肝火致得斯证。

证候
未病之先恒觉头疼,时常眩晕。一日又遇事有拂意,遂忽然昏倒,移时醒后,左手足皆不能动,并其半身皆麻木,言语謇涩。延医服药十个月,手略能动,其五指则握而不伸,足可任地而不能行步,言语仍然謇涩,又服药数月病仍如故。诊其脉左右皆弦硬,右部似尤甚,知虽服药年余,脑充血之病犹未除也。问其心中发热乎?脑中有时觉疼乎?答曰∶心中有时觉有热上冲胃口,其热再上升则脑中可作疼,然不若病初得时脑疼之剧也。问其大便两三日一行,证脉相参,其脑中犹病充血无疑。

诊断
按此证初得,不但脑充血实兼脑溢血也。其溢出之血,着于左边司运动之神经,则右半身痿废,着于右边司运动之神经,则左半身痿废,此乃交叉神经以互司其身之左右也。想其得病之初,脉象之弦硬,此时尤剧,是以头疼眩晕由充血之极而至于溢血,因溢血而至于残废也。即现时之证脉详参,其脑中溢血之病想早就愈,而脑充血之病根确未除也。宜注意治其脑充血,而以通活经络之药辅之。

处方
生怀山药(一两)生怀地黄(一两)生赭石(八钱研细)怀牛膝(八钱)生杭芍(六钱)柏子仁(四钱炒捣)白术(三钱炒)滴乳香(三钱)明没药(三钱)土鳖虫(四大个捣)生鸡内金(钱半黄色的捣)茵陈(一钱)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复诊
将药连服七剂,脑中已不作疼,心中间有微热之时,其左半身自觉肌肉松活,不若从前之麻木,言语之謇涩稍愈,大便较前通顺,脉之弦硬已愈十之七八,拟再注意治其左手足之痿废。

处方
生箭(五钱)天花粉(八钱)生赭石(六钱轧细)怀牛膝(五钱)滴乳香(四钱)明没药(四钱)当归(三钱)丝瓜络(三钱)土鳖虫(四大个捣)地龙(二钱去土)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三诊
将药连服三十余剂(随时略有加喊),其左手之不伸者已能伸,左足之不能迈步者今已举足能行矣。病患问从此再多多服药可能撤消否?答曰∶此病若初得即治,服药四十余剂即能脱然,今已迟延年余,虽服数百剂亦不能保全愈,因关节经络之间瘀滞已久也。然再多服数十剂,仍可见愈,遂即原方略为加减,再设法以动其神经补助其神经当更有效。

处方
生箭(六钱)天花粉(八钱)生赭石(六钱轧细)怀牛膝(五钱)滴乳香(四钱)明没药(四钱)当归(三钱)土鳖虫(四大个捣)地龙(二钱去土)真鹿角胶(二钱轧细)广三七(二钱轧细)制马钱子末(三分)药共十二味,先将前九味共煎汤一大盅,送服后三味各一半,至煎渣再服时,仍送服其余一半。

方解
方中用鹿角胶者,因其可为左半身引经,且其角为督脉所生,是以其性善补益脑髓以滋养脑髓神经也,用三七者,关节经络间积久之瘀滞,三七能融化之也。用制马钱子者,以其能动神经使灵活也。

效果
将药又连服三十余剂,手足之举动皆较前便利,言语之謇涩亦大见愈,可勉强出门作事矣。遂俾停服汤药,日用生怀山药细末煮作茶汤,调以白糖令适口,送服黄色生鸡内金细末三分许。当点心用之以善其后。此欲用山药以补益气血,少加鸡内金以化瘀滞也。

说明
按脑充血证,最忌用黄芪,因黄芪之性补而兼升,气升则血必随之上升,致脑中之血充而益充,排挤脑中血管可至溢血,甚或至破裂而出血,不可救药者多矣。至将其脑充血之病治愈,而肢体之痿废仍不愈者,皆因其经络瘀塞血脉不能流通也。此时欲化其瘀塞,通其血脉,正不妨以黄辅之,特是其脑中素有充血之病,终嫌黄升补之性能助血上升,故方中仍加生赭石、牛膝,以防血之上升,即所以监制黄也。又虑黄性温,温而且补即能生热,故又重用花粉以调剂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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