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雪

你可曾见过春天的雪,从严酷的冬天走过来,遇见暖,就化成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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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3)

(2006-01-16 19:46:36) 下一个

转眼就到了寒假,大明和小歌在车站上分别的时候,小歌忍不住哭了一场,大明温柔地摸着小歌的头发,叹口气轻声地说"你呀...我又不是参军一去不复返,一个月不就又见了吗?"

小歌自己也觉得是不是和大明在一起以后,变得有点多愁善感.小歌搭上自己的那班火车,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除了分别的伤感,还很担心家里的态度.

其实小歌和大明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小歌就遵照老爸的既定方案二"如果方案一'不许谈恋爱'失败的话一定要争取尽早坦白从宽",给家里写了封长信交代了前后经过.

老爸自然是不高兴,不过他支的招儿"多观察,多考验,保持距离,避免肌肤相亲"什么的小歌觉得基本上没有什么指导意义.

小歌是在谈恋爱,又不是侦察兵探测敌情,小歌本着"将在外,军令有说不受"的原则也就没去管它.

回到家小歌才感到指挥部的炮火不是一般地猛烈.

说大明年龄吧,居然比小歌还小一个月,老爸就认定了小歌今后就得处处让着大明,自找苦吃.不免又拿出老爸和老妈的婚姻说事儿,虽然生活中老爸是处处照顾老妈的.

说大明专业吧,他和小歌同班,都是工科中比较冷门的专业,今后如何如何不好找工作,整个就是"入错了行".

其实小歌的专业当初也是老爸选的.大学二年级末的时候小歌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转系,当时计算机系的人招兵买马,凡是其他系前三名的同学都可以转过去,小歌倒是够格,但是像小歌这样用老爸的话说"只顾埋头拉车,不会抬头看路"的人压根不知道消息,小歌系里的老师不愿意学生转走,可能也特意封锁了信息.等到小歌明白来龙去脉,早就过期了.小歌当时的确懊悔了一阵,老爸得知就更是把她骂个狗血淋头.总之提起专业,老爸把新仇旧恨都算上,是一千个不满意.

再说大明的家庭吧,本来大明的爸爸是大学老师,妈妈听说很漂亮,从中专毕业以后就进了学校会计处,小歌觉得这总没甚挑剔,可老爸一个慧眼就看出大明家是" 才子加花瓶保姆型",家里的格局就是女人对家事要大包大揽,加上大明是家里老小,肯定被照顾惯了,嫁到这样的人家有的苦受...

小歌真是被老爸丝丝入扣的分析惊呆了,觉得找个男朋友真好比老爸上街买猪肉一般,先用眼看,颜色要鲜,纹路要细,再用鼻闻,味道要正,之后用小秤称,斤两要足,最后还要划开骨头解剖一下,骨缝要紧.

小歌实在无话可说,看看一旁老实巴交的老妈,只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小歌,小声咕哝一句"你爸还不是为你好."

过了几天,小歌收到大明从家里寄来的信,叙述了在家过年的热闹情形,大明亲戚很多,他好不容易回去一次,每日走街串巷到处拜年,收红包,混饭吃,还听下好多趣事,写在纸上林林总总,读信的时候小歌不禁想起在学校里和他神侃的情形,忽然觉得这份快乐对她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不过碍着老爸在,小歌没敢把笑容挂在脸上.

实际上老爸早在她之前就已经读过大明的信了,这好像是她和老爸不成文的约定,小歌的信老爸总是不避讳拆看的,原先小歌没上大学前就是这样,开始小歌小,也不介意,后来大了就觉得别扭了,虽然写信的基本都是女性,都是小歌的好朋友,老爸也都知道名字的,但小歌还是觉得有些话不愿意放到光天化日之下,和老爸提了几次意见.

老爸倒是不先拆了,留到小歌看好以后就追着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小歌如果说没有,老爸自然还会向她讨信看,如果说有,老爸就会很警惕地审视小歌"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弄了几次,小歌也不再坚持,他想看就只管拆好了.

老爸看过大明的信又免不了一番批评"这个信写的,拉拉杂杂,净是些不着边际的胡吹乱扯...你看看他那个字写的叫难看!今后参加工作了都要被人笑话,我就瞧不上眼!"

小歌知道大明写字就像他打球一样,是个快手,有点横冲直撞的架势,若是到了激动处,每个字都好像带了风驰电掣的尾巴,射门的,扣篮的,铲球的,什么姿势都来了.小歌觉得有点好笑,这不是他随便写出来的吗?哪里知道这是他向未来老丈人交出的评级考试答卷.再说等小歌他们参加工作的时候,早都用电脑写字了.

不过这些话小歌也就心里想想,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小歌知道老爸是经过了文革大字报和科室之间派系斗争的洗礼,开批斗会的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低头认罪,好好自省,这个时候无论你说出什么来都会被揪住小辫子一打再打.

寒假接下来的时间平淡无奇,老爸除了炒炒现饭,也没有其他新指示了.经过小歌的提醒,大明的下一封信写得工整了很多,口气也老老实实的,虽然不那么有趣, 也还算差强人意.小歌很郁闷地发现,自从姐姐嫁了人,家里的重心开始转变,无论小歌如何想回到过去那个被大家多少有些忽略的听众角色,还是不可避免地处在火山口的正中心,一个不留神就会火势凶猛.

好容易熬到开学,小歌见到大明的时候几乎像牢笼里的囚犯接到释放书一样疯狂地扑了上去.小歌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只能解释为快乐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虽然她也为违拗了老爸的意见不安和愧疚,但是小歌好像打定了主意要自主地选择一次幸福,不受任何外界的左右.不是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吗?对小歌来说,这个"自由"倒不是民族独立,而是对自己生活和选择的自主权.这样选择大明还是别的人,已经不再是个"爱情"的问题, 而是个至高无上的"自由"问题.这么想的时候,小歌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高举大旗的斗士,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大三的下学期,小歌感觉好像课程陡然轻松了起来,主要是大一大二的基础课都是外系老师上,考核的标准全校统一,各个系好像都卯足了劲头互相攀比,来证明自己的学生好,学风正,无形中施加了不少压力.到了大三,各门专业课全权交给本系老师,很有点关起门来学艺的味道,好坏都无关门面,自然是随意加随便.

小歌和大明有了更多的时间轧马路,学校里每个园子,每个角落都被他俩走过至少十遍以上.不仅如此他们偶尔还会把战果扩大到所在S市的游乐场和中心公园.

五一劳动节快来的时候小歌突发奇想,提议和大明去三百多公里以外的H山游玩,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小歌想起去年的秋游就郁闷,如果他们单独行动,大明是无论如何不能把她丢下的.小歌把计划一说,立刻得到大明的全力支持,两个人一来二去,不禁热血沸腾,连五一都等不及,就早早买好车票,提前逃之夭夭了.

H山果然名不虚传,小歌和大明前前后后十天下来,走栈道,近山涧,听松涛,观云海,看日出,还找机会睡在一个道观那种类似塌塌米一样干净舒服的通铺,品尝到闻名远近的素菜一绝,真是不亦乐乎.

放假的最后一天,小歌和大明拖着疲惫的身子边说边笑回到女生楼时候,蓦然看见门口坐着一个面色阴沉的老人,小歌吓得一个机灵:居然是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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