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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地 人生第一梦

(2021-06-05 09:32:52) 下一个

梦回大地

人生第一梦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父母和弟弟

(一)幼年岁月

小强出生的地方, 按现在都市人的眼光, 可说是再理想不过了, 蓝天白云, 虽无鲜花但绿油油庄稼铺地, 田间的小路高高低低, 更给人原野的自然美。 小强放学回家, 沿小河放牛吃草, 岂不是诗情画意。

那是现代都市人的浪漫情怀。在小强儿时的年代,新中国刚刚建立,农民分到了土地, 但依然要延续千百年的传统, 种地, 劳作, 盼丰收。  小强的父亲据说读过很多书, 因为他的父亲, 也就是小强的爷爷,常在外做生意, 想让小强的父亲做个文化人,让他读书读到近二十岁, 也算是乡村知识分子了。 那时候读书跟后来的可不一样, 那叫私塾, 满书满口的之乎者也, 穿着长袍大褂。 小强的父亲字写得好, 远近皆知。 人们大凡要写对联, 打个报告, 写个申请, 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找上门, 而小强的父亲是个老好人, 来者不拒。  据说小强的父亲算盘溜溜的, 也曾在上海一家宁波人的公司当过会计, 那时叫账房先生。  在老家土改的当儿, 小强母亲托人带来的一纸书信, 说土改多一个人可多分一亩多地, 小强的父亲也就辞去上海的工作, 回家如愿地分到了属于他的一份地。 当然这一亩多地五年后集体化了, 这是后话。如果小强他爸在上海没有回来, 小强爸爸,小强和他弟的命运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由于年纪太小, 小强完全失去了对母亲的记忆, 只知道父亲从上海回来参加土改不久母亲就病倒了,再不久就去世了, 时年二十九岁。 母亲到临离世也不确切知道生了什么病, 吃了些中药, 也吃了些到庙里烧香而得的香灰。按说母爱是伟大的, 小强眼看着小朋友享受着母爱, 受了委屈总是找到母亲, 甚至母亲和父亲,得到他们的呵护。 母亲去世时小强三岁多,肯定得到过母亲的爱, 但那是在小强有记忆之前。 据父亲说, 母亲去世前要求父亲搀扶着去家里的地里看看, 一再念叨着小强和弟弟的名字, 足见她对两个儿子的爱, 对这个家的不捨。母亲肯定是非常爱他们兄弟俩的, 懂事后的小强对此深信不疑, 这从后来外婆和舅舅舅妈们对这对小兄弟的特别关爱得到佐证。

母亲的早逝, 父亲的失意, 使小强比乡村同龄孩子多了一层磨难。在没有了妈妈的最初几年里, 小强四岁,老二才一岁啊! 小强小兄弟俩离不开大人,自家的地要种,那时还是单干户年代,父亲没有法子, 小强弟弟只能寄养在三姐家,也就是小强的三姑妈家里, 她也没有孩子, 小强则常在外婆家。 小强在自家时, 一旦要下地干活, 父亲就把他放到一个小孩专用的圆木桶里, 这个木桶大半人高,中间有一隔板, 下边大, 上边小, 口径只比小孩腰围略大些, 让孩子站在里边而又爬不出来。 冬天寒冷, 隔板的下方放一没有明火的取暖火盆,以免冻着孩子。 这木桶叫什么确切名字,已说不清了, 说不定专题博物馆还能找到, 社会上是绝对没有了。 不用说, 孩子是用着尿布的, 在父亲下地回来前, 拉屎拉尿, 饿了, 哭了, 闹了, 是没有人管的,那时没有人贩子一说, 孩子受罪,但没有安全之虞。 等到小强能在地上跳跳蹦蹦了, 就不再用站木桶了,父亲会带着小强下地, 让他自己在地里玩。 小强家的房子是祖传下来的, 前后两排,各两间, 中间以院墙相连, 构成院落。 四间房中两间在小强父亲名下, 另两间归小强伯父所有。前排房是木头砖瓦结构, 后排房的边墙则是麦草搭建,由于前后房子差异, 分家时小强父亲分得前后各一间。 在同一屋檐下, 两家相安无事, 有困难时还能相互照应一下, 小强父亲实在分身无术时, 偶尔把小强交给小强婶婶照管一下。

小强父亲在那时的农村算是文化人, 的确读过不少书,闲暇时或在田间休息时,左邻右舍们总会到父亲周围要听故事, 小强父亲也总尽量不让大家失望。 小强太小,每到小强父亲讲故事,小强也只有瞪大眼睛, 竖起耳朵的份。也因为小强父亲平日累积的人际关系,小强父亲种地需要帮手的时候, 乡亲们总是争相帮忙。 在农业合作化之前, 也就是单干户年代,农业还是很原始的。 有些农活也是单干不了的, 如担水浇地, 用简易的脚踏筛网收获花生,。。。农户们总是互助换工一起干, 互不收工钱, 招待一顿简易饭菜而已。 耕牛及大型农具也不是每家都有, 需要相互出借。至于浇地, 最初是男人用两只木桶到河里装水再用扁担挑上岸倒进地头的水槽里, 后来发展到脚踏木制水车,需两人协同,再后来就用抽水机了, 那也是若干年后的事了。正因为单干的难处, 后来的农业合作化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想想那年头小强父亲够难的, 自家的地要种, 孩子小, 吃喝拉撒要管。 更要命的是, 小强弟弟刚刚满两岁, 姑姑有困难, 把弟弟送回来了, 这一来真把小强父亲给难倒了, 一个刚三十出头的男子汉要种地, 要面对两个尚不懂事的孩子。 不得已, 农忙时姨妈家的表姐来家住几个月, 好帮助带带小强兄弟俩, 这个表姐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大孩子。  好在弟弟能走路, 会跳跳蹦蹦, 兄弟俩可一起玩。那时的农村儿童, 玩的岁月却没有什么好玩, 充其量踢踢毽子, 跳跳格子, 看着人家孩子放风筝, 只有旁观, 羡慕的份。 后来长大些了,找根竹子,弄张纸,向大婶们讨根线,才有了自做的风筝, 居然也飞上了天,美得兄弟俩跳起来。  五十年代的农村, 常有瞎子(盲人)由孩子搀扶着沿村拉着二胡,讨些零钱, 食物或粮食, 也有沿村叫卖糖葫芦的,吆喝着补铁锅甚至补碗的, 每当他们出现时, 他们身后总跟着一帮好奇的看热闹的孩子, 这可是华夏农村千百年来的一景。 新中国刚建, 百业待兴, 还不能马上改观, 但至少耕者有其田, 民众安居乐业, 兵荒马乱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五十年代中国农村在合作化以后是很重水利建设的。  土地公有制后, 政府就着手了河网化规划, 农闲时强劳动力都要去挖河, 时称上河工。那时的兴修水利, 全靠手挖肩挑, 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又要远离家门, 并不是人们想去的。 小强父亲刚三十多岁, 还是青壮年, 在一刀切的政策下, 每次上河工小强父亲总是少不了的。俩个孩子 怎么办? 每到此时小强的父亲总是寝食难安,再坚强的男人也会被难倒。 根据工期的季节及时间长短, 有时请小强姑姑来家住, 或请小强的表姐, 也只是十几岁的大孩子, 来家住一段时间。 如正逢小强寒暑假, 只好把小强送到外婆家住一阵。 日子够艰难的。

 

(二)外婆家

那时小强兄弟俩每年有几个月在外婆家养着。在当时的农村, 外婆家的家境是比较好的,土改时被评为中农, 有比别人家多的地。 也因为有点条件, 两个舅舅都有文化, 特别是大舅舅能写能算, 早早就在上海谋了不错的工作。 土改时他没有象小强父亲那样从上海回乡分地, 留在了上海一家中型工厂工作, 因为有文化, 还是个白领。 在五十年代, 农家如有人在上海工作, 每月有几十元的收入, 就进入了富裕行列。 由于舅舅在上海工作, 又很孝顺, 总会给外婆带回来或捎回来很多上海特产, 小强也总在外婆家吃到许多其他农家孩子吃不到的东西。  每次只要父亲说到外婆家去, 小强总是兴高采烈。  很小时去外婆家, 小强是父亲或抱着, 或搀着去, 五六岁后, 小强就自己走去了。  到外婆家有七八里路, 中间横着全县最大最长的河,名叫老龙河, 河上没有桥, 小强去外婆家, 总要备着几分摆渡钱。

外婆家有南北向前后两排房, 以围墙相连, 中间构成内院, 夏天晚上可乘凉,冬天白天可晒太阳。  房屋的西侧有一条小溪, 溪水两边两排高大的树木。 外婆很善于治家, 在树下种上丝瓜, 长豇豆, 它们顺势往树上爬藤。到收获的夏秋交季, 树上挂满西瓜和长豇豆, 既好看又有吃。

早早失去了女儿的外婆对两外孙格外的疼爱,白天招呼着小强兄弟在身旁, 晚上也让同床睡, 即使床头也总备着舅舅从上海带回来的饼干糖果点心, 小强忘不了,夜间起身的档儿, 外婆也会往他嘴里塞点好吃的。

由于母亲的早逝,加上小强的乖巧,舅舅舅妈们对小强兄弟也格外的疼爱。 特别是小舅妈, 每年总忘不了给小强兄弟纳两双布鞋, 要知道,在那五十年代, 乡村几乎是没有人买鞋穿的。 只要衣服上有了小洞, 舅妈们也总是及时给补上。 小舅妈娘家在三里以外的前村, 家境不好, 从小就来到外婆家,格外的善良勤劳。 小舅妈经常会到各处河沟用推网捞螺蛳,每次她都要带上小强, 小强也总是格外兴高采烈跟去,并用小手帮忙把螺蛳捡到篮子里。 回家后把那螺蛳在开水里煮熟, 拨开其盖, 用针或尖头工具一挑, 螺蛳肉就出来了。样子不好看, 味道特鲜美,小强爱吃, 特别是韭菜炒螺蛳。

在外婆家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农历二月十九随大人在村上赶庙会了。 在那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年代, 大的村落都在每年固定的一天举行庙会, 小强家所在村设为农历三月十七。 在庙会日, 农家们, 小贩们把自家生产的, 贩来的农产品, 各种日用品, 小吃小玩的沿路设摊叫卖, 用现金, 或易货交易。 大型的, 还会有吹拉弹唱等表演节目, 有时还会有戏班表演京剧, 由演员演出的称为大戏, 京剧木偶戏叫做小戏班。 外婆家村上的庙会规模很大, 摊位几乎布满全村。 庙会上卖家大呼小叫, 儿童们欢呼雀跃。 这一天外婆总会给小强些零钱, 然后和表兄弟姐妹跳跳蹦蹦去逛庙会, 也总会买根糖葫芦什么的, 布娃娃就不敢想了。

 

(三)上学了

母亲去世后,爸爸独自带着小强兄弟, 又要种着几亩地, 够吃力的。小强刚满六岁那年, 村小学招生,小强比规定的入学年龄还差一岁。 正巧新来的小学教导主任是小强父亲读书时的朋友, 就求朋友说, “你看能不能给个人情, 把我儿子早一年收进来管起来, 我好腾出点功夫忙地里活。” 教导主任看看这一实情, 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小强也就比同龄人早一年进了小学。 照理说, 村上的小学是小强的爸爸帮新四军建立起来的, 并自任第一任校长, 但他没有坚持到底,办学也因此中断了一些年,以致于小强父亲失去了这一本该属于他的职务, 甚至更好的前程。

小强入小学的当儿还是建国之初, 百业待兴。 那时的小学, 设在村中一处无人继承的大空房里,几张长桌, 最初, 学生每天要自带凳子。几年后学校添了长板凳, 就不要带了。 那时教室四面透风, 冬天还是很冷的, 大冷天要带个火盆, 就是在陶盆的底上放置些家中烧饭后炉膛的火红的余烬, 再在上面覆盖花生壳之类耐燃材料,无明火,安全耐久。带到学校, 时而放脚下, 时而用手捧一捧, 暖手暖脚,可用大半天。 尽管如此, 每年冬天手脚生冻疮是难免的。去上学的路沿东西向的小河, 有大半里路。 离家不远有一座土地庙, 供一佛像, 小得容不下一人, 烧香时要弯着腰才能进去。 再往前走, 是一小堤,因为左侧是南北向的小河。堤既窄又矮, 以致下大雨时河水上涨会漫过堤灞。 最初上学时, 小强父亲是要把他送过堤灞的。

学校虽小, 倒很健全, 有校长,有教导主任, 有数学老师, 音乐兼图画老师, 校长兼体育什么的, 教导主任兼教语文。 后来想想, 这几位老师都挺杠杠的, 数学老师后来教中学去了, 这是后话。 数学老师和音乐图画老师从县城里来, 对小强这些乡下孩子极具爱心, 在一次植树劳动之后, 数学老师带学生到他城里的家中, 招待了一顿饭, 以致在小强脑海里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因为这可是人生第一次在城里人家中吃饭啊!

县教育局决定重办村小学也只是一年前的事,小强入学是第二次招生, 一个班十几个学生, 还有几个是从附近村庄来的, 当然那时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双脚,农家的孩子嘛, 吃得下这个苦。 小强在班上年龄最小, 年龄最大的要比小强大出几岁,加上家境困难, 小强发育明显落后于年龄, 看起来是个道地的小不点儿。 也许小强父亲的文化没派上用场, 但他的遗传基因体现到了小强身上, 除了体育课总不争气外, 语文,算术始终名列第一, 深得老师们喜爱。 虽说同学们正处争强斗胜, 有时甚至欺强凌弱的年龄, 小强以柔弱之身并没有受到欺侮, 当然他也没有招惹他人的能耐。 自小丧母而来的磨难, 在小小年纪的小强的身上平添了几份懂事和沉稳。

小学二年级时, 乡村实行合作化, 开始是初级合作社, 带互助性质, 继而进入高级合作社, 土改时分到一家一户的土地收归集体所有, 合作社基本上以自然村为单位, 下分生产队。 合作社设社长, 付社长和会计,每一个小队则有小队长和会计领导。 土地按人口数划分到小队, 小队有种植计划, 每天劳动力安排, 年底收入分配权。 劳动力出工按时间和强度打工分, 由队会计每天计下工分数。 粮食基本按人口数分配,劳动力与小孩略有区别。 现金收入除少量上缴并留下备用金外, 按各户全年工分总数分配。有了合作社, 村小学与合作社有了行政上的联系, 农忙时学校每年安排一定的时间参与合作社的小学生力所能及的义务劳动,如拾麦穗, 拔草等。 爱合作社, 爱劳动也成了学校教育的必修课, 也是目标。

小强父亲由衷拥护合作化, 因为单干时忙里忙外实在顾不过来, 合作化影响的只是因为缺少劳动力年底现金分配少了, 甚至没有分红, 还要补交, 因为按人口分的口粮也要扣除基本工分的。小强上学是要缴书费,因为家境困难, 不多的学费全免了, 但日常油盐酱醋, 年底给小强兄弟买件新衣服,是必不可少的开支,日子过的结结巴巴。 那时家家户户都养猪的,除了年底分红外, 全年收入就指望年底卖猪的钱了。卖猪的那一天, 是全家最开心的日子。 猪要送到离家十里的城里猪行去卖,猪被捆在单轮木制车上, 父亲在后面推, 小强虽小, 也在前面用一根绳子在前面拉, 弟弟坐在车的另一侧, 也好平衡一下车子。 如那天行情好, 卖到个好价钱, 自然全家会欢天喜地, 父亲会给小兄弟俩买好吃的, 买新衣服, 还会到澡堂, 也就是后来好听些的浴室洗个澡什么的。

小强放学回家会先把功课做好, 因为认真, 做得工整,总得各科老师表扬。 功课做完了, 特别是星期天, 小强会跟着堂姐去打猪草,作为猪食的补充。 堂姐比小强长好多岁, 打猪草特别有经验,她知道什么地方可喂猪的野草多。 那时人口还不多, 荒野闲地不少, 连路边河岸也都长了不少可喂猪的野草。 如满筐而归, 别提多高兴了。 天热时, 太阳会把猪草晒瘪下去, 怕体积小了回家不好看, 小强和孩子们会耍起小心眼, 把猪草篮子放到河里泡一会儿,篮子鼓鼓的,好看多了, 到家或许还会受到夸奖。 在家里, 小强也会学父亲的样子喂猪, 看猪吃食的模样, 小强露出孩子特有的笑容。

小强入学的时候, 弟弟已从姑姑家回到家中。 除了不时去外婆家住些日子, 表姐也会来家照看数月。 其余日子, 弟弟只有站木桶的份儿, 或随父亲下地在田头自个儿玩了, 小强放学回家也帮着照看弟弟,陪弟弟玩玩。 小强五年级时, 弟弟也上学了, 兄弟俩自此上学同来同往, 相互照应。

小强父亲艰难地抚养着两个孩子,既是爹又当妈, 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 似乎看到了希望。 几年熬过去了,小强就要小学毕业了,小强父亲可高兴不起来。 小强本来就比其他孩子早一年上学, 也许是照应不周,小强发育迟后, 即将小学毕业的他, 看起来依然是小不点一个, 如果考不上初中,回到家他又能干什么? 种地? 他还是需要照顾的孩子!   烦恼中他只能打起精神再找那位教导主任的老同学老朋友, 看能否让小强留级一年, 再大一岁在家能自立, 还能帮照看弟弟, 农活当个帮手。  这一次, 教导主任没有卖面子,他告诉老朋友, 除了体育, 小强门门功课都是全班第一名, 他考不上初中全校就没有人能考上, 他要是留级, 每个人都要留级。 小强父亲听了既感无奈, 也有几份欣慰。

听说父亲找了教导主任要他留级,小强急了, 回到家冲着父亲说, “我要读书! 我一定能考上中学!” 看着儿子有志气的神色, 喜上心来, 当晚把小兄弟俩叫到身边, 讲起古时候破屋也能出公卿的故事, 弟弟什么也没有听懂, 小强听得似懂非懂, 只知道好好读书, 家境一定会好起来。 夜晚, 小强做了个好梦, 读书好, 有了文化, 在城里有了个工作, 给家里盖了新房, 给父亲和弟弟添上新衣服。。。, 现在的孩子听到这个梦也许会哈哈大笑,但对于没有见个世面的孩子来说做梦也只能做到这些。 五十年代那时光, 有城镇户口, 有每月几十元的工资, 在农村是人人羡慕的。  小强把人生第一梦深深埋在心里, 暗自下决心, 一定要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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