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瞬间
《科大瞬间》与您分享中国科大校友和教师校园内外真实、亲切的回忆以及多视觉、多维度的人生感悟。
【科大瞬间】特刊
《我们心中的科大》--建校60周年庆
1986 年科大学生游行的起因
阮耀钟（5802）
86 年的学潮是由科大引起的。那几年我一直在科大，经 历了 86 年学潮的全过程。这场学潮对科大打击巨大，是继下迁后又一次致命的打击。这里讲讲这场学潮是怎么闹起来 的。
1986 年的科大布告栏
1986年11月的一天，科大布告栏(见图)贴出一张通知， 通知全校师生几月几号到大礼堂投票选举合肥市西市区人 民代表，代表候选人是哪几个。上面分配给科大是 8 个名额， 那时都是等额选举，所以是 8 个候选人；这 8 个候选人由学校党委决定是 6 个教师、2 个学生；这 2 个学生都是一年级 学生。
校方按惯例未经任何民主程序就指定代表候选人。这种 做法对科大老师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据二位了解内幕的同 学说：“这种做法引起了部分平时积极参加校内社团活动 （那时，各大学尤其是科大校园里学生自办沙龙、自办刊物 是很常见的，而且还可以得到团委的款项支持）的高年级学 生（主要是 82 级）的不满。于是他们凑在一起，十分秘密地策划了一次让校方难堪的行动。这就是忽然在科大图书馆后海报栏(就是布告栏，阮注)等处同时贴出批评此次选举不民 主的大字报；更绝的是，为了营造气氛，这些策划者还故意在自己的大字报后跟贴了一批“声援”的小字报，结果一下子就把‘火’给煽起来了。” 【1】【2】
11 月 30 日，科大学生在科大图书馆后的布告栏贴出第 一张大字报，随后又跟着贴出许多大小字报。有的大字报说， 这些候选人的情况也不了解，叫我们怎么选；有的说，我们这么多学生，为什么只有两名学生代表；有的说，为什么学 生代表都是一年级学生，没有高年级学生；…。管惟炎校长知道这些大字报后，马上要求负责选举的党委副书记调查这件事。这位副书记解释说，因为区人民代表任期四年，如果选高年级的学生很快就毕业走掉了，所以才选一年级学生。 管校长很民主，科大也很民主；马上决定，根据“选举法”， 选举区人民代表办法改为竞选制。除了原来的 8 位候选人以 外，谁愿意当候选人，可以毛遂自荐；另外也可以群众推荐， 只要有五个人推荐，就成候选人。并定于 12 月 4 日晚上，在 大礼堂召开“竞选大会”。不管是毛遂自荐的，还是群众推荐的，包括原来的八位，所有候选人都到学校大礼堂去亮亮 相。每个候选人都自己讲讲，大家也可以提问。12 月 4 日晚 上那次“竞选大会”去的人很多，连大礼堂走廊上站的都是人。我也在走廊上站着听了一会儿。
很可惜，在这次竞选大会上，学生就分裂成“民主选举鸽派”和“抵制选举鹰派”两大阵营。前者主要由较理智的 高年级学生和平时社团活动积极参加者组成，其中也包括 82 级那些“始作俑者”。他们希望配合校方搞好民主选举，为 全国高校开一个好头，也为中国民主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在此基础上再循序渐进（这种政治智慧其实相当理智、难能可贵。可惜鹰派不听，这是 86 学潮好事变坏事的关键！后来 89 学潮由于学生平时政治活动更少，因此鸽派更无势力，只能再次好事变坏事）。而后者则由一些低年级学生和较冲动的学生构成。在当晚的“竞选大会”上，开始还有学生正儿 八经出来竞选。但后来几个发言者就直呼要上街游行（当时我就很奇怪：校方已经完全让步的校内事情偏去校外游行， 除了发泄还能起什么作用？），而且得到不少学生叫好，学生情绪更加失控。【2】
我估计管校长肯定没有参加“竞选大会”，我也没有听完就走了。12 月 4 日管校长在合肥东浦岛上(科学院合肥分 院)开会。当管校长得知学生第二天要上街游行的消息，立即 赶回学校，把方(FLZ)副校长还有学校几个领导找来，想办法 劝阻学生。这时学生都睡了，于是把学生的头头找来，问他 们上街的目的。他（头头）说上街宣传民主；我们学校选代表已经民主了，可是全国选代表还是党委包办。管校长和 FLZ 苦口婆心的劝说学生不要上街游行；管校长甚至讲，当年在抗日战争时期，他也是闹事的，就是故意要把学校搞乱。你们要宣传，自己得先在家里把宪法学好，再去宣传；你自己 都不懂，上街宣传不是胡闹吗？实际上就是要闹事。这位学生头头说，他们不会闹事，他们组织得很好，决不会给学校添乱。看来难以劝阻学生上街游行，管校长和 FLZ 又告诉学 生头头，如果要上街游行，一定要把游行路线事先报告公安 局，决不能乱来。最后，苦口婆心总算勉强把这位学生头头说服了；但这时夜己深了，大家都睡了，他已没办法去通知第二天不举行游行。
第二天的学生游行恐怕挽救不了，学校研究决定第二天由 FLZ 到现场再次去进行劝说，因为那时对于民主，FLZ 的 名气比管校长大。第二天学生集合了，FLZ 上去劝说，劝大 家不要上街游行；而且说，我们在学校怎样都可以，就是不 要上街。在学校大礼堂进行民主讨论都可以，我陪你们。FLZ 本来比较有威信，学生都认为他是鼓吹民主的，所以有一半学生就没去，但是还是有一半学生上街游行了。
寿天德当年担任生物学系常务副主任（正主任缺），他 回忆说：“方先生赶到图书馆前，站在台阶上向学生们喊话， 肯定学生们争取民主的权利，但不同意学生们上街游行，影 响社会秩序。他对学生们说，你们在学校怎样都可以，就是 不要上街；在学校大礼堂举行民主讨论都可以，我陪你们。 当时我也赶到了现场，以老师的名义登阶劝阻学生们上街游 行，并特别指出‘你们的行动只会给方校长增添麻烦’。学 生中有一半听从了我们的劝告，就没有上街。可是,还有一半 正在火头上的年轻人，根本不听我们的劝告，仍然涌出了科 大校门，上街游行去了。”
有个方老师的学生说：“由于我本人属于鸽派，我不赞 成但也不方便阻拦学生游行，因此我第二天到图书馆前时比较晚。当时游行的大队伍已经不顾学校劝告出了校门，但还 有几百人围在广场上，他们也许属于最后选择留下的游行者， 也许还在犹豫该不该上街。但他们围绕的中心，正是站在图书馆台阶上对着一个手持话筒喊话，声嘶力竭劝说同学们千万不要上街的方励之校长！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方校长脸上那焦虑而无奈的神情，记得他额前那已经被风和汗水弄得很乱 很乱耷拉在一边的头发。我当时真的忽然很同情他起来，因为 我看到的分明是他面对不听耐心劝告、执意要上街 游行的失控学生那无力回天的满心痛苦！” 【2】
科大学生游行前，公安局已与沿途的交警打过招呼，所以游行队伍走到十字路口，交警就让两边的汽车停了，让游 行队伍通过。学生鼓掌向交警表示感谢，气氛非常友好，令 人感动，一路上秩序也非常好。下午游完行，晚上学生照常 在教室自习，校园平静如常。当年科大的学习风气之好，全 国有名。我女儿就是科大 86 级的学生。
科大学生游行前，公安局已与沿途的交警打过招呼，所 以游行队伍走到十字路口，交警就让两边的汽车停了，让游 行队伍通过。学生鼓掌向交警表示感谢，气氛非常友好，令 人感动，一路上秩序也非常好。下午游完行，晚上学生照常 在教室自习，校园平静如常。当年科大的学习风气之好，全 国有名。我女儿就是科大 86 级的学生。
在与学生沟通的同时，管惟炎教授还同安徽省党政当局沟 通，解释学生诉求的合理性。所以，游行后，安徽省当局公开 答复：游行是宪法规定的公民权利，科大学生的游行是 合法的。
我听说，科大学生游行完了后，希望安徽日报登条消息， 12 月 5 日科大学生上街游行了。可是安徽日报怎么敢登？！ 于是学生就写信给在其他高校念书的高中同学，所以后来其他高校也起来游行了。所以，如果说 86 年学潮是科大带的头，这是事实。但如果说 86 年学潮是 FLZ 煽动的，这决不是 事实！！！
因为管校长年青时也参加学生运动，他有经验和体会， 知道对学生游行只能采用冷处理。12 月 5 日科大虽然有大概 几百学生上街游行，但是当天晚上游行的学生照常自习。第 二天，整个学校一切平静如常，合肥市也平静如常，好像什 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这次科大学生上街游行，是为了宣传民 主，宣传选举法，合情、合理、合法。科大领导和安徽省当 局对科大学生游行，也处理得很好。
(本文来源:http://xys.ss156.net/xys/netters/others/essays/1986.txt)
《科大瞬间》文学城编辑部
许赞华 803 | 陶李 8112
刘扬 815 | 黄剑辉 815
滕春晖 8111 | 陈锦雄812 | 余明强 9115
陈风雷 786 | 沈涛 822 | Jay Sun 836
吴钧 856 | 王
9015 | 林菁 86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