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報税所想

由報稅所想

又到了報稅季節，三月份國稅局忙，會計師忙，納稅人也忙。從二月份開始各種報稅的文件開始往信箱裡送:年收入報告，銀行存款利息贏收報告，各種投資股票証卷結算報告像一支支要錢的大手向你伸來，你逃得過新冠病毒，但逃不過稅收。明明是報稅、納稅英語卻取了個好聽的名詞叫tax return, (退稅)，除非平時預扣稅太多，到年底發現你多付了要退回多餘的部分，否則不是交稅就是補稅。

明明是向國稅局交稅，為什麽叫退稅？從語言學角度看tax return用的是一種修辭手法，即一種委婉的表達法，英語叫euphomism. 簡單說來(Euphomism is the deodorant of language)它就是語言的除臭劑。

難道語言還會有臭味嗎？有的，原來語言的表達有三個層次:高雅、平常、低俗。高雅最香，低俗最臭。舉個例子，在飯桌上有位站起來說:"對不起我要去一下衛生間，" 這話聽起來順耳，如果他說他要去茅房，這話就低俗了。委婉語"屬於一種高雅的表達法。

在任何語言中都有一些聽起來不入耳的、令人不快的話語，委婉語就是用另一種語言表達同一個意思而聽起來不會使人感覺不快，而且也付合政治正確的要求。在美國，African-Americans (非裔美國人)早己用來代替black people, 現在只有黑人自己用這個詞。有一本黑人寫的書，書名就叫'How it feels like being black.' 二十多年前還有非法移民(illegal immigrants)這個詞，現在為了尊重少數群體的權宜，刪去岐視性用語，把'非法'改成undocumented(沒辦過手續的移民，或無証移民)，在正式文件中窮人這個詞已成禁忌，要换或'弱勢群體'，為了顧全買舊車窮人的顔面，有人又發明了一個新詞叫pre-owned car 。Old 這個詞不再與人的年齡有關，如今老人叫，senior citizen。 至於動物目前還顧不上，暫時不能稱為senior dog , senior cow，這要等國會批准才行，因為要改，一些相關的成語也要跟著改，現在還不能說senior dog cannot play new tricks. (老狗學不了新把戲)，商家為了親近和顧客的關係總是把價格往左邊移動一位，一美元變成0.99，雖然一分錢的差別在價值上沒有任何意義，但顧客在心理上有一種佔了便宜的幸福感。委婉語是一種語言藝術，是一種社會現象，是人類文明進步的表現。最早人類缺少自我尊嚴意識，把人死和其它生物的死看作同一回事，後來，人分了貴賤之後就為`死'發明了不同的詞語:皇上的死叫架崩，偉人之死叫永遠離開了我們，英雄之死叫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名人之死叫走完光輝的一生。一般人死的說法比較多樣化，最低一級的叫`嗝屁。'

中國是禮儀之邦，又受孔孟之道、中庸思想的影響，在人際關係方面十分注意說話、用詞的分寸，在官方用語上也大量使用委婉，比如最近聽說某某在校生被勸退，實際上就是開除學籍，找不到工作的年青人叫待業青年，老百姓不說自己窮說手頭緊，某個名人說他做了所有男人都會做的事，暗指他做了'那種事。'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我真希望有誌之士能寫一本書研究和蒐集委婉語的用法和實例，特別從文化差異入手研究一下中英文委婉表達的特點和差異。也許早有這樣的書，只怪鄙人才疏學淺，孤陋寡聞，以為沒見過的東西就不存在，在此現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