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dox

两眼通红,口吐白沫之猥琐老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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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若飞 (十二)

(2019-04-04 23:14:59) 下一个

回到教室没两分钟,罗荣肯定已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我看到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小人书,好象是三国系列的,津津有味地看起来。这个小孩正经学习不怎样,乱七八糟的闲书倒是看得不少,有时会乱扯几句丈八蛇矛,青龙偃月刀什么的,真是无聊。

丁军突然从后排站起来,不动声色地向前,走过了我的课桌,然后走到了第一排罗荣身旁。

我真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一刹那间,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罗荣的小人书已经飞在了空中。它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了已经等在教室后面的小精光手里。罗荣跳了起来,先一愣然后立即往后跑:“干什么,快给我!还没看完呢!借别人的别给我撕坏了!”

薛之光手拿小人书,以他独特又有点像鸭子叫的大笑回应罗荣,站在教室后墙黑板前,不走更不跑,等着他;眼看罗荣就要抢回小人书了,它又长了翅膀飞回了教室前面。可能累了没飞好,丁军伸手一把没抓住,掉在了讲台边,好像有几页已经撕坏了。

教室里一下开锅了。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热闹,有几个胆大的男生已经开始起哄了:“精光,再扔,再扔啊!”

“罗荣你动作再快一点!马上就抢到了!”

罗荣站在教室后边,满脸沮丧,左顾右盼不知所措;他现在明白精光兄弟随时可以让那本小人书长上翅膀让他够不着,薛之光就站在他面前摊开双手狂笑着;“罗荣,不在我这里啊!你去问丁军吧!”

丁军还在前面讲台旁,手里拿着那本小人书,也一边大笑一边喊着:“罗荣,你来,你自己来拿吧!我肯定不走!”

罗荣看看左右,周围的好几个男生都在鼓励他再回前面,于是他迟迟疑疑地小跑到了丁军身边,可是丁军又举起了胳膊!他踮起脚尖也够不着丁军的手肘,急得他抓住丁军的胳膊拼命摇晃,带着哭腔喊:“丁军给我,给我!是别人的,要弄坏了。。。”

这一喊提醒了丁军,他把另一只手也举起,开始慢慢地撕小人书已经豁开了大口的一页,直到它完全脱离;然后他猛地把小人书随意一扔,掉在一个名叫王莉莉的女生桌上。

罗荣红着眼,走向王莉莉的课桌,王莉莉已经走了过来把小人书递给他,脸色很不好看,举目怒视讲台旁的丁军,猛然喊了起来:“精光!丁军!你又要干什么!”

离下午上课已不到半个小时了,这本来就是百无禁忌,全班同学高谈阔论尽情放松的时候,教室里一片闹哄哄;现在又加了不少胆大的男生在对着精光兄弟和罗荣大声喊叫,丁军多半是没听见王莉莉的这声怒喝,而且就算听到了也对正是无比兴奋的他不会有什么作用,只见他从罗荣的课桌肚里掏出了书包,也来不及扣上搭扣,用书包带胡乱一缠把个草绿色的旧书包捆成了一坨,然后抬起头对着罗荣呲牙笑了笑,这个绿色的一坨又长上了翅膀,开始了它的飞翔之旅。

从丁军到薛之光,再到其他几个男生手里,再回到丁军手里。。。有时它也下地休息一下,不过马上就有一只手再把它送回天空。这只已经洗得发白的旧军用挎包在它平淡无奇的一生中,大慨从没梦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刺激冒险;开心之余的它表现很好,飞得又快又稳,竟然没散架把罗荣的东西漏岀来。

罗荣颓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含着一泡泪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的书包飞来飞去。有一次它就掉在离他不远的地上,他奔过去眼看就要捡到了,但薛之光比他还快,狂笑着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于是书包得以继续它的幸福飞行。

看着罗荣的可怜相,我心里也不是滋味。那个该死的书包也邪门了,就是不往我身边来。终于一个缺心眼的男生把它扔了过来,我一把抓住,赶紧想扔回给罗荣,但丁军已经拦在了我面前:“耗子你想干什么?想装好人?”

丁军帅气的脸因为兴奋而通红,这一阵闹腾让他微微喘气,脸上狂笑之后似乎又藏着点残忍和狰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耗子,马上扔出去!要么给我!”

“丁军,够了!罗荣不就胡说了你几句吗!你耍他也耍够了!”

“他妈的小矮子,屁都不懂的小崽子,凭他也来笑话我。。。他不是你弟弟,也不是大美女弟弟,你小舅子,你少管闲事!给我!小心我不客气了!”

丁军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表情简直有些吓人了。我眼角余光看见小精光正站在罗荣座位旁揪住他的衣领,罗荣正在拼命徒劳地挣扎着。

丁军突然向我后边看去,脸色大变,好像谢老师出现在了我身后。我忍不住回头 - 一切如常,但只觉手上一松,原来这只是丁军的调虎离山之计趁我一疏忽他又把书包抢了回去。他发出一阵故意夸张的大笑:“耗子,你还是不行吧!你帮不了你小舅子的!”一只大手随意捏着那坨书包,没有再扔反而莫名其妙地向教室门口奔去。

丁军可能想带着那只旧书包来一次县中校园环游之旅,如果得以实现,那这只书包就是县中有史以来最幸福的书包了。只可惜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因为他在教室门口猛然刹车,还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不是别人,正是女神学霸钱飞儿班长。

“啊!大美。。。不,不,钱,钱,班长,你在这里干什么?”丁军一下子变得语无论次,好像瞬间崩溃了,尽管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女神肯定也吓了一跳,但她马上反应过来:“我来上学啊,这也有问题?丁军你在干嘛?你手里是。。。谁的书包?”同时她也看见了还揪着罗荣不放的薛之光。

教室里的喧闹一下子静了很多,那几个只嫌事情不够大的男生闭了嘴,满足于坐下来看热闹;小精光转头看着门口,抓着罗荣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说时迟那时快,罗荣蹦出了座位两三步赶到门口,抓住自己的书包使劲往回夺:“丁军放手!还给我,还给我!”

“哦,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丁军你喜欢拿别人的书包?要不你还给罗荣,我的书包给你?”钱飞儿漂亮的脸上浮出了她标志性的嘲讽的笑,一边从肩上卸下了那只式样新颖别致,估计不是在本县买的女式书包。

丁军毕竟身经百战,脸皮厚如城墙,这会儿他也恢复了过来,回到了他惯常的嬉皮笑脸之状:“不用不用,钱班长!我不拿女生的书包。跟小罗荣开个玩笑,没啥,没啥。。。待会就给他。”与此同时那只书包好像在他手里生了根,不管罗荣怎么拉拽都纹丝不动,而他根本都没回头看一眼。

开学至今已快有半年了,平心而论丁军单就外形而言,其健硕身材和硬朗相貌在整个初一年级都是数得上的,但可气的是,丁军空有这身好皮囊,女神班长除了班级公务之外,至今没和他说过五句话,平时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还把其他女生都带坏了,也跟着不理他;但今天这场奇怪更始料未及的闹剧,却给了丁军一个和女神面对面聊天的机会;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感觉他并没有马上结束和女神对话的念头,反而是想继续发挥自己嬉皮笑脸的看家本领,轻轻松松地和大美人多说上几句。果然他马上就加了几句:“钱班长你不明白情况,我真的只是和罗荣开个玩笑,要不你听我解释一下?”

但女神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不屑地说:“丁军,你想骗三岁小孩?有什么好解释好啰嗦的,欺负小同学吧!还不快把书包还给罗荣!”

罗荣赶紧接上了话头:“班长,刚才丁军和薛之光还扔我的小人书!丁军,快给我啊,要上课了。。。”他还在毫无用处地拉扯自己的书包。

这时教室里的声音又渐渐响起来了,但都是要丁军赶快放手息事宁人的,连刚刚扔过书包的一两个男生也改口让丁军缴枪投降,真是变得够快。王莉莉在大声训斥丁军,这回全班都听得清清楚楚;之前一直保持沉默也没参与书包大战的冯一平突然大声来了句:“丁军,班长已经和你说了好几句话了,你该知足了!快把书包还给罗荣吧,不还就是不要脸!”

所谓世事变幻,难测难料。就在几分钟前精光兄弟还在教室里叱咤风云不可一世,视罗荣如无物待同学似空气;但此时此刻,薛之光已经悄没声地熘回自己的座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只留下丁军在教室门口腹背受敌,再加一个在旁边纠缠不休的罗荣。

前后左右,无形的压力正在积聚。要摆脱其实很容易,发挥嬉皮笑脸的看家本领,说上几句自我解嘲的废话,再丢下书包,万事皆消于无形。但全班所有的男生都对丁军吹的牛皮耳熟能详:本人从来不怕女生,从来没对女生低过头,转过身,不管美丑老幼。今天要是对着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孩认输,那他的最后一点骄傲的本钱,四班最后一个能抵抗钱飞儿魅力的硬汉形象又该如何?

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丁军语气的变化,刚才那点小小的、猥琐的侥幸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强压住的不耐烦:“班长,其实不是那样的,你别听他们乱说。你让让,让我和罗荣出去。”眼看大美女没有让开的意思,他终于失去了耐心:“这不关你的事!班长你别管闲事,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钱飞儿反而走上了一步,白皙的脸板紧了 - 该死的怎么又比平时还更漂亮了 - 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怒火:“我不让!我是班长,你欺负小同学我肯定要管!你要动手打人吗?我不怕!”

两人都瞪着对方,没了后退的余地。什么俊男美女,班长学生这时都失去了意义,就是两个十几岁脾气不太好的初一学生杠上了。钱飞儿站得笔直,美貌加上占理几乎就是正义女神的化身;丁军惯常的摇头晃脑、满不在乎也不见了,浑身僵硬,左手把个旧书包揉成一团,右手下意识地勒成拳头又放松,如是几次;如果面对的是个男生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但无论如何他也摆脱不了男人最大的弱点,美女都是天生享有不平等特权的,他怎么可能真对这样一个美人动手呢!

不知过了多久,全班都屏住了呼吸;丁军终于崩溃了,几乎是狂喊起来:“钱飞儿,班长,你了不起你是好人,我是坏人好了吧!你是大美女成绩哌哌叫,从一年级就当班干部,从来只有别人哄你讨好你,你知道被人欺负的感觉吗?!你说我欺负罗荣,他刚才欺负我,用他的贱嘴!你都没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艰难地顿了顿,接着喊:“姓钱的,你是女的,好男不跟女斗,我认输好吧!不是怕了你!”他猛然举起左手把书包重重往地上一摔,转身对已经又吓呆了的罗荣吼道:“我成绩不好,班长疯子说也拉倒了,哪里轮得到你!小x崽子,我让你下次嘴再贱!”

他大步走回座位,重重坐下,屁股下的旧凳子嘎吱惨叫了一声。接着他双手抱在胸前,抬着头一下下地喘着粗气,谁也不看。

一瞬间大事已了,全班都松了口气。钱飞儿恢复了她平常冷艳高贵的感觉,神色矜持平静地走进教室,只是对正忙着从地上捡书包收东西的罗荣微笑了一下以示慰问。最大的问题已被她独自解决了,一些收尾的小事女神根本没兴趣再管了。

罗荣的东西洒了一地,但他这会儿反而兴高采烈,好像自己一个人打败了十个丁军,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我走上前去帮他捡起了几样宝贝,小人书、尼龙绳(跳绳用的,与上吊无关)、乱七八糟的铅笔圆珠笔加钢笔、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橡皮,亮闪闪转个角度就能看到不同图案的直尺。。。这小子真把这里当成幼儿园了!

王莉莉也帮着捡起了不少书本什么的,放回罗荣的课桌。这时冯一平走过来把一张纸递给罗荣,原来是小人书被丁军撕下来的那一页!皱皱巴巴的还有一个脚印,真不知道细心的冯美男从哪个角落里找到的。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花花绿绿的好像是糖果塞在罗荣手里,自己径直从教室前门出去了。

几分钟后,下午上课的“预备铃”响了。这是上课前五分钟的最后一遍铃,通知大家上课在即,收心做好准备 - 这时冯一平出现在了门口,一张秀气俊美的脸端正庄重,仿佛就是刚才打败丁军的正义女神的男版,然后清晰大声地说出:“丁军,薛之光,谢老师让你们去办公室。”

教室里响起一阵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笑声,精光兄弟如霜打的茄子,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万般不情愿地把自己从座位上拔起来,也不走前门,拖着双脚蹭着桌椅和别人的肩背从后门挤了出去。门廊上的地砖已如鹅卵石一般油光锃亮,两人拖拖踏踏的脚步声清晰可辨,慢慢远去。

丁薛二人本是各办公室的常客,连其他人三年毕业了也未必有缘的校长室、教导主任室等也都光顾过;但今天这一去实在不同寻常,直到下午第三节课了两位还没回来。当时就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两位在谢老师办公室接受了多位老师长时间、语重心长的教诲,对遵守纪律、爱护同学、尊重班干等方面又有了全新的深刻理解;然后谢老师当场命题让两位写一篇名为“检查书”的作文,要视作文质量,和明天早上两人面对全班的阅读效果决定是否通知两位的家长!两人不敢怠慢,此刻还在老师办公室奋笔疾书呢。

直到最后一节课,两人才从后门熘了回来,也顾不上别人的鬼脸、笑声和嘲讽,皱着眉头继续努力写检查。这可比扔书抢包要难很多呢。

两人的努力还是有效的。第二天早读课前在谢老师的监督下,两位结结巴巴地进行了各自检查书的朗诵表演。谢老师宽宏大度宣布暂时不通知两人的家长,然后又对前一天参与闹剧的另外几位男生进行了点名批评。罗荣一如往常地开心万分,对以上各位做了无数的鬼脸!

数日后中午放学后,教室里已空了一半,钱飞儿正站在讲台后聚精会神地忙着,大慨是什么班级公务。精光兄弟从讲台旁经过,突然两人右手一扬,接着就狂笑着冲出了教室。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美女班长的背后传来两声鞭炮的巨响,教室里弥漫着硝烟味。钱飞儿发出了一声惊叫,慢慢地蹲了下去,消失在讲台之后。我忘了自己有没有立刻冲到了讲台后,好像还想伸手拉她,但我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刻她转过脸来的表情:煞白的脸色,眼中似乎有泪,此刻的她不是什么高傲的女神了,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吓坏的小女孩而已!

一呆之后,教室里又传出稀稀拉拉的笑声,这是一些还没走的男生发出的 - 原来这个冷艳的美女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刻!罗荣也在咧着嘴没心没肺地笑,他当然不明白这两个鞭炮的来由。

而我,则平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心疼这个词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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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简泥 回复 悄悄话 一万五当然不错了,至少我认为。你就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的写吧,写完一个再写下一个。自己喜欢最重要,有读者那当然更好。
简泥 回复 悄悄话 哦,那是我自己没跟坑里出更新
madox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简泥' 的评论 :

到目前发的土匪坑里都有啊。

不到一个月一万五访问量大吗?
简泥 回复 悄悄话 疯牛你才开博不到一个月,都有快一万五的访问量了。一定要继续写啊。
简泥 回复 悄悄话 这集没在土匪坑里读过。顶。
madox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bbbbtttt' 的评论 :

变态哥,看到自己了吧 :)要不要让变态嫂也看看找找自己
bbbbtttt 回复 悄悄话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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