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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间的闲聊

(2023-05-26 12:25:06) 下一个

中午在公司餐厅吃饭遇到A君,聊起八十年代的北京。

A君是东京某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日本人, 八十年代初在北京留学工作过几年,讲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他热爱京剧,通晓书法,笃信中医,比我所认识的中国人更熟悉和热爱中国文化。A君在美国生活了几十年,给人的印象却是个美籍日裔的华人。 我刚到公司工作的时候他热情主动的过来用中文和我交谈,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我全然没有发觉他不是中国人直到他自报姓名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个假老乡。

我和A君的聊天总是关于中国的回忆。 A君笑谈起八十年代的北京很少有电话,通常一栋楼或一条街只有一部公用电话,如果要到朋友家拜访,无法提前预约,只能采用突袭式访问。 朋友们对这样的突袭也习以为常,听到有人敲门,随时打开房门迎接不速之客,如果正在吃饭,就添双碗筷,那时候买食物要用粮票,老百姓家中没有多余的的食物,就东拼西凑把家里所有能吃的拿出来招待客人。如果是冬天,桌上唯一的食物只有白菜,一大盆白菜全家吃。 那时候的饮食中肉很少,偶尔吃一次肉感觉无比香甜,他总是纳闷为什么中国的猪肉比日本的好吃的多。 A君的北京朋友中有不少人住胡同里的四合院。本来一家人住的四合院挤了好几家人。有的是四合院的原主人,有的是抢占别人房子的人,被抢的人和抢房的人拥挤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 A君喜欢去拜访四合院的朋友,感叹现在四合院大都消失了,住四合院的朋友们也都不知去向。 A君说八十年代的北京人很有闲情逸致,生活不紧不慢,人们比较关注兴趣爱好,物质的贫乏对人的心情没大影响。 A君在北京时学会了京剧,直到现在还偶尔和美国的华人京剧票友们一起切磋技艺。他有时到中国旅行顺便寻访老中医,为自己和家人的健康问题寻求中医的治疗方案。有一次在中国做完拔罐之后回日本泡温泉,后背上满是罐状的印子像个七星瓢虫,引来不少好奇的眼光。

八十年代末我在北京读中学,我们学校和日本的几所中学经常有中日友好交流活动。每次都是日本师生几百人的团队浩浩荡荡访问我校,表演节目,交换礼物。我们班上有个会跳日本舞的女生,每次活动她都会穿上和服,木屐拿着油纸伞上台表演,她面无表情动作缓慢的举左手再举右手,让人觉得日本舞蹈沉闷乏味。我最喜欢的部分是交换礼物,总是充满惊喜的拿到一些漂亮精致的日本文具,文具精致到让人不忍心使用,只能象博物馆展品一样陈列在家中观赏。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做交换,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所有的礼物好像都是一张手写的祝福卡片。 日本学生来访,大家最羡慕的是他们的校服,男生是全身黑色庄重的制服,女生是黑色西装短裙加白色长筒袜,即使在大雪纷飞的寒冬也是短裙长筒袜,让我们总是担心她们会感冒。  所有人的衣服都象量体裁衣专门定制的,非常合体。不管什么长相的学生在漂亮校服的衬托下都像电影演员一样可爱。 而我们中国学生不分男女都穿清一色的比自己身材大几号的运动装,貌似会行走的面口袋。中国女生们会特别注意身材较高长的帅的日本男生,悄悄议论谁长得最象三浦友和,如果谁有幸和三浦友和交换礼物,那恨不得把自己直接当礼物送给他。

中午的时光在闲聊中转瞬即逝,我和A君不得不终止对北京的回忆,回到工作中。 我们相约以后再聊,继续聊北京的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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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helloworld1000 回复 悄悄话 thanks for sharing
Tina_芬兰 回复 悄悄话 恭喜开博!

我也是80年代末在北京读中学,我们学校好像没来过日本学生,但我记得有老师给我们一些美国中学生的地址,说我们可以跟他们通信做笔友,我还真收到一个美国女生的来信,当时觉得特别好玩儿,也跟她通过几封信,但没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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