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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片段 (三)

(2010-10-22 22:14:24) 下一个

3。要出国了吧?

快出国时的一些事,回忆起来还很好玩,有点儿象那个著名的单口相声“新警察吧?”

要出国了,国外的生活有多艰难,是不是忙得一点自己的时间也没有,看病要不要钱,排不排队,跟医生说英文讲得明白吗,这一切都不知道。但是知道以前出国的人经常在出国前会把该拔的牙拔了,把择期手术做了。还有的人从国外飞回国,拔个牙,告诉我说整个费用连机票算上都比在国外拔牙便宜。听人劝吃饱饭,即使没人劝,照着别人走过的路去走应该不会有错。当时我出国是自派出国,很低调的,既然不告诉别人自己要出国,人家自然也没法提出建议。总之,我想好了,出国前要把自己身上将来有可能出问题的零件都检修一下。在医院工作,近水楼台,给自己看看病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的牙口还是很不错的,没有虫牙,有几个阻生智齿我已经提前找口腔科最牛的拔牙医生拔掉了。不过,从来没有洗过牙,应该在出国前去洗一下。找到我在口腔科门诊相熟的护士,让她安排个时间。这个护士的老爸老要到我们科看病,我经常照顾,所以现在我需要帮忙她赶紧安排。当时在国内洗牙还是个比较新的概念,广大医护人员平时都忙得很,一般没事想不到要来洗牙。护士一边准备超声洗牙的东西一边跟我聊天,聊着聊着,突然问:“要出国了吧?”我也不反驳,转过头使劲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国,我跟谁也没提过呀。”“嗨,一猜就猜出来了呗。好多人出国前都来洗牙。再说,你在医院待了好几年了,也差不多该出国了。放心,我不跟别人说去。”其实说也无所谓,反正我签证都拿到手了,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下一站是高干门诊放射科,要到那里照张胸片。为什么非要去高干门诊,有几个原因,因为刚在高干门诊出了两个月门诊,跟那儿的放射科坐诊医生比较熟,而且高干门诊那里机器好,病人少,环境好。技术员照完胸片,很快就洗出来了,我拿着到隔壁找放射科医生去看片子。其实我自己也能看,但还是找放射科的看一下更放心。那可是朋友式的服务,一边看片子,一边聊天。聊着聊着,问题就来了:“去美国吧?”这倒好,默认我是要出国,直接问去什么国家。我只好说:“对。”这回不用我问他为什么知道我要出国,他自己说了“在医院工作的人都知道拍片子吃放射线,谁会啥毛病没有跑来照张片子?肯定是因为要出国。”

听说在美国配眼镜挺贵,出国前去眼科配副备用眼镜吧,医院给本院职工打折。验光不用排队,提前跟验光师约好一个他不忙的时间直接去就行了。验光师是哥儿们,哥儿几个曾经一块租过一辆面的,开到郊区去玩。现在想想当时干的事儿就后怕,那租的车是一部老面的,车老往一个方向偏,得使劲拽着方向盘才能不跑偏。开车的包括我在内都是刚拿车本不久的新手,好几次车往马路中央偏,对面的卡车擦肩而过,猛按喇叭表示抗议。在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了。哥们儿一边聊着天一边给验着光,这次我已经有经验了,看他忽然停下手里的活儿,张嘴有话要说,就先替他说了:“你是要问我是不是要出国吧?”

临走前,觉得自己有一些书扔了怪可惜的,就招手下的住院医到家里来挑书,还特别推荐以前买的几本考托考 G 的书。结果,住院医说,“我也不瞒你了,这些考托考 G 的书我都有,我也正准备出国呢。”两人相视一笑,“那咱们美国见。”

另一个主治医,大家平时关系一般,听说我要出国,专门要请我上他朋友开的一家店里吃饭,不答应就是看不起他。一路上,在出租车里跟我狂侃,自己怎么跟一些有钱人或者部长秘书之类的人关系密切,他们故意输给他几千一万的。他这么说我倒也相信,因为他凑巧管治那么一种病,保不齐部长大人们有难言之隐需要朋友式的帮助。那一餐吃得好啊,连乌龟都上来了,最后他还没掏钱,他的当饭店老板的朋友给免单了。席间,他吐露他已经悄悄通过关系将护照提前办好,只等有机会就可以出国了。我个人倒是认为,其实在国内他才大有施展的机会。还记得饭馆老板过来打招呼时,他介绍我说是马上要去美国了,年薪四万多。等饭馆老板走了,我说,“我不是告诉你了,我才挣两万多。”他回答道,“我记着呢。这事儿你就不懂了,我故意多说点,别人更看得起咱们。”奥,原来是这样。

还有一个实验室的助教授,平时也很熟,我就去问他一些分子生物学的问题,出国后就没人会给用中文解释这些东西了。看我反正要走了,老兄就跟我坦白了,说是自己正在外面跟几个人合伙想开一家生物技术公司,做点儿单克隆抗体卖。哈,就临走这一个星期,知道的秘密比几年知道的都多。要是不是出国,知道我得绝症只有几天活头了,是不是更多的秘密都会向我涌来。

自行车要送给另一个一起开面的出生入死的哥们,那个哥们就请我吃涮肉算是送别。国内吃涮肉,当然要就着清爽的燕京啤酒。几扎下来,哥们儿就口吐真言,“你看我平时就干这个技术员的活儿,其实我只是要医院里的这么一个位置。靠这个位置我可以帮人挂号,建立关系网。我们哥儿几个攒了一个小公司,专门给人家宾馆什么的送那种大瓶的纯净水。我有关系,负责拉客户,也偶尔值个夜班接接电话。”我说,“咱这么好的哥儿们儿,平时你跟我藏着掖着,有钱挣也不告诉一声。现在看我反正要走了,才借着酒劲儿告诉我。”哥儿们儿说,“告诉你你也不会干,你当大大夫的还挣这小钱儿。”我说,“我要是挣着钱了还出什么国,我有毛病呀出去洋插队。”就这么着,会谈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直至东方之既白。(仿东坡语)

(旧帖翻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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