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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房战斗考略之六(转贴)

(2023-02-27 16:11:05) 下一个

陆房战斗考略之六

 思目(jocole) 百年风云从头阅 
1939年5月15日——陆房战斗突围第四天,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在无盐村外的一块儿空地上,召开庆祝陆房战斗伟大胜利大会。临时搭建的舞台下,整整齐齐地坐着师部、师直和六八六团一营等部。庆祝大会由黄励副主任主持,第一个节目是大合唱——演唱的第一支歌,是时任一一五师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赖可可编写的“陆房战斗歌”。节目演出完毕,陈光代师长和罗荣桓政委,分别作了做了简短的讲话。
陈光代师长不善长篇大论,开门见山:同志们!我们胜利了!第一,我们是来山东开辟抗日根据地的,我们这一批人是火种,保住了就有未来。第二,敌人费尽心机,七拼八凑,凑了六千多人,百门大炮,以为必定一举将我军歼灭。谁知道赔本,根据敌伪报纸报导,日寇自报死伤八百多人(当然不只此数)伤亡数倍于我,还死了一个联队长。第三,部队得到了锻炼,特别是对新参军的干部战士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实战演习。第四,长了我们的志气,灭了敌人的威风。第五,老百姓亲眼看到八路军英勇奋战,大量杀伤敌人,必将进一步提高,抗战必胜的信心。

罗荣桓政委最后做总结讲话,指出:这场恶战本可避免,敌情事前已经掌握,本应及早跳出敌人的包围圈,都因动作迟缓,才陷人重围,差一点断送了我军的命脉。不过,罗政委又指出,这是一场消耗战,从大量杀伤了敌人,这一点上说,还是胜仗,大可不必垂头丧气又说,我们是播种者,火种在,就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当年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所写陆房突击战手稿。(图片取自齐鲁网)

如果仅从双方作战目的进行评估,胜负结果一目了然:集中了八千多兵力的日军,未能达成围歼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所部的根本目的;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所部在被围困于陆房的困难境地,顶住了日军的重兵围攻并胜利脱围而去。但除了作战目的是否达成之外,衡量战斗胜负的主要因素,还有双方的战损比及缴获等。由于八路军此战基本没有什么缴获,反而在辎重方面有重大损失,因此要想客观公正地评价此战谁胜谁负的问题,大致厘清双方的伤亡比例就显得格外重要。
长期以来,有关此次陆房战斗八路军毙伤日军人数,一直是个纠缠不清的问题。这主要是因为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所部最终突围而去,所以并没有时间与可能打扫战场,对日军的伤亡人数主要是靠肉眼眼光观察及情报等做出的评估。而侵华日军的战史记载中,对于此战未见有明确记载,遑论伤亡人数等。
代师长陈光战后给八路军总部的电报上,报告的是“敌伤亡800余”——用陈光的话来说是“日寇自报死伤八百多人(当然不只此数)”。故后来的文章著述及回忆,便出现一千二百多和一千五百多等两种说法。实事求是地说,这两种说法都缺乏足够证据的支持,因此要想搞清这个问题,更多的只能通过客观、公正地具体分析和研究。
按照某网友的引述:“日军战报:日军亡10人,伤122人,皇协军伤亡67人(《华北治安战》)。”但笔者找了几个版本的《华北治安战》,也未能找到这段文字。幸好此后不久,有网友在论坛上贴出了两张涉及陆房战斗的图表:一张为日军第一一四师团的“5月中旬讨伐要图”,另一张为相对应的“讨伐成果一览表”。

那么,这两张图表会透露出那些有趣的史实呢?看一下日军第一一四师团的“5月中旬讨伐要图”:

日军第一一四师团“讨伐要图”。(图片取自网络)

仔细审视不难看出,这张“讨伐要图”中的“红圈”所标识的恰是陆房战斗期间,日军第一一四师团抽调的“讨伐队”5月11日至12日的起止地点及行进路线。恰好佐证了笔者之前的推断,陆房战斗开打之时,日军第一一四师团抽调的“扫荡(讨伐)”部队尚在途中,当天何时赶到不清楚,但12日才进入战场是不争的事实。
比对现今的电子地图:该师团丸岡(102)联队之吉井讨伐队,5月11日行进在由东阿至“平阴及肥城南方地区”;远藤(115)联队之泷田讨伐队,由东平推进至“徐家庄东高地”的途中——图中标示的位置大致为孙伯镇西北侧;由宁阳出发的远藤(115联队)讨伐队主力11日停止的位置,从图上的标识位置推测,大致应在安驾庄附近;由泰安出发的秋山(127)旅团之内藤、森川讨伐队停在“肥城南方地区”——从图中标示位置推测,应为陆房东北侧的安临站镇。
通过以上情况不难推断,日军第一一四师团抽调的“扫荡(讨伐)”部队,12日早晨才同第三十二师团等部一起“攻入”陆房,但此时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所部早已脱围而去!这就是为何其第二张图“讨伐成果一览表”中,只列出“死体”为六百八十四具而无任何“伤俘”,其自身仅战死三人、伤二十二人的根本原因!而这二十五人的伤亡,恐怕只能是在前来陆房途中,遭遇游击队袭击的结果
陆房战斗从1939年5月11日早上5时前开打,直至下午5时左右方停止,前后整个作战过程长达十余小时。此次作战日军是进攻方,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所部是防守方。依照普通的作战(军事)常识,进攻方的损失往往要大于守方。也就是说,如果攻方最终没有攻破守方的防御阵地,毋庸置疑,其损失必定大于守方。
具体到此战,陆房周边的地形,显然是有利于守方而不利于攻方,尽管日军进攻部队的火力比八路军要强很多。如前文所述,日军主要的进攻方向共有四个——东西南北各一个,但其中战斗最激烈的,主要是西面的肥猪山阵地和北面黄土岭阵地。战斗中,尽管先后有三支日军小部队冲到了陆房附近,但最终日军打了一天也没有攻破八路军的防守阵地!不言而喻,在久攻不克情况下,攻方的损失肯定要大于守方。
下面,本文就此战的各处战场,一一做简要的具体分析和研究。 

1、关于西路日军的伤亡。依据明确的史料记载,这是日军此次作战的主力,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是主要进攻方向。但正如之前所回顾的那样,日军是从较为平坦的地面,向据守海拔四百多米的八路军肥猪山阵地发动进攻。在这种地形条件下的进攻,由于大部分地方难以行走,不但兵力难以展开,而且无法进行及时有效的配合作战。

      这张图虽然不是拍自陆房战斗,但大致可以领略山地进攻的难度。(图片取自网络)

这路日军进攻的时间,是从上午八时开始、下午五时左右停止,其主要的进攻方向有两个:一是攻击八路军的肥猪山阵地,另一个是攻击肥猪山与岈山路口两侧的山峦。根据八路军战史及参战者的回忆,日军在这两处大队规模的进攻全天共九次,最终无一成功。从军事常识讲,进攻一方在没有伤亡或伤亡很小情况下,是不可能停止进攻或后撤的。
正如前文所介绍的那样,日军进攻的基本单位是小队:由两个步兵分队(相当于班)以及轻机枪和掷弹筒分队组成。作战时两个步兵分队(班)二十四至二十八个兵员,进攻时每个分队分为三伍(排),进攻时增配的三挺轻机枪及六个掷弹筒进行火力掩护。由于肥猪山一带地形的缘故,守在高处的八路军战士只需俯下身子瞄准射击,而仰攻的日军士兵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外,所以极易遭到步、机枪及手榴弹的杀伤。
通常说来,当日军小队的进攻伤亡率达到30%—40%时,即十五至二十余人——亡三至五人、伤十五人左右,会被换下由其他小队接替继续进攻。也就是说,日军全天向肥猪山共发动九次进攻,伤亡约在一百八十人。此外,位于其后的火力点及侧后支援部队,也难免遭致八路军迫击炮、掷弹筒及重机枪等远程火力打击。
攻击岈山路口两侧山地日军的伤亡,即使每侧按伤亡九十余人测算,作战一天算下来也有一百八十多人。此外,加上由路口渗透小部队的伤亡——据掩护肥猪山侧后的山纵六支队二团二营营长张杰回忆:“经过一天激战,我带的两个连打退日军的几次进攻,有一个战士牺牲,两个战士负伤。”(注1)同时这些渗透的日军无论进出,都会遭到道路两侧山岗六八六团所部的合击!如此估算,这些日军的伤亡不会少于五十人。
所以无论如何推算,担任主攻的西路日军全天作战的伤亡,无论如何推算,也当在四百人(亡九十余人、伤三百余人)以上。
2、关于北路日军的伤亡。这一路是最早打响的,日军斥候发现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先头部队后,首先开火进行阻击,尔后大部队上来开始攻击前进。打开电子地图测量,从北僧台山口至黄土岭与井峪一带的路程约为五公里。按照其时部队正常行军的脚程,稍微快点儿一个小时即可走完,但日军的攻击前进整整耗费了两个多小时!

其时八路军部队分段阻击阵地设置,根据周边的地形地物大约每二百米多米为一段,这是因为回撤部队在接近二百米的距离上会遭到敌军的精确火力打击!当日军追击部队发现敌军开始撤离会立刻起身进行追击,大约跑(追)到距离八路军下一道阻击阵地一百米左右时,就会遭到强有力的的火力打击!由于公路上没有遮蔽物,而日军又是四、五人一排(伍)向前追击,遭到八路军的排字枪和轻机枪扫射厄运难逃!

      这是日军沿公路进攻时的情形,遭到步、机枪等火力打击必然会有伤亡。(图片取自网络)

通常日军的追击部队,遭到火力打击且有伤亡时才会卧倒在路边,得到后面部队的火力掩护才能继续向前推进。通常日军沿公路的进攻也是交替进行的——当敌军突然后撤时,前面的士兵会爬在路边用步枪射击,后面的部队迅速超越实施追击。通过上面那张参考图片不难推断,在百米左右的距离上突然遭到机、步枪和掷弹筒等的火力打击,尤其是在道路狭窄、缺乏掩蔽地形的情况下,在前面挺身向前进攻的日军步兵分队,极易在八路军的火力打击下造成伤亡,尤其是跑在前面的两排(伍)。
我们可以简单地测算一下,即便是每个阻击段日军伤亡十余人,从北僧台到黄土岭与井峪之间的山口,这近十公里一路打过来,保守估计也得有一百六十人以上的伤亡(亡四十余人、伤一百二十余人)!早上八点至下午五时的战斗中,这路日军黄土岭和井峪(山口)的进攻,怎么着也不会少于二百人的伤亡(亡五十余人、伤一百五十余人)总是有的。再加上摸进陆房被击退的那二百多日伪军的伤亡数——仅津浦支队就缴获“两挺歪把子机枪,和一批三八大盖枪等。”(注2)这大约是日军一个小队的装备,加上六八六团二营的战果,这股日军至少伤亡一百多人。由此推算,北路日军的伤亡总数当在五百人左右,死亡一百三、四十人、负伤三百五、六十人。
3、关于(北)路日军的伤亡。根据主要配备的为坦克、装甲车及骑兵部队判断,位于安临站的这股日军担负的应该是此次“扫荡”的追击任务,所以其配备的步兵不多。在全天的作战中,由于防守狼山的田家滨旅战斗力较弱,其阵地两次被突破:第一次约一个小队的日军冲到东陆房附近,时任侦察科长的李作鹏对带队击退。第二次冲击来约一个小队后,遭到八路军第一一五师骑兵连一个排的冲击,在狭窄的土路上先是遭到轻机枪扫射,随后被骑兵一路快速掩杀!据以上史料记载推断,这路日军进攻部队全天多次进攻的伤亡数,不会少于一百四、五十人(亡三、四十人,伤一百余人)。
4、关于南路日军的伤亡。从史料记载看,这路日军的攻势较弱,大概是缺乏远程炮火的支援,沿今日之牛孙路的进攻,在红山附近遭到阻击就缩回去了。据此判断,这路日军的损失应该很小,加上其后从鸠山东侧小路摸进去的,大约也就伤亡十余人。至于东南方向,被八路军第一一五师特务营所部摸掉的那个机关炮火力点,大概伤亡也在十人左右。三处加在一起,伤亡总数大约也就二十人左右。

综合上述推测,陆房作战八路军所部毙伤日军数目,大约在一千人多人(战是约三百人,伤八百多人),约占日军(11日)参战人数的四分之一,比日军承认的(陈光语)八百多人多出二百多人。日军设立三处焚烧场,也说明战死人数众多。日军对阵亡者的处理,是要遵循着一套完整的制度。一般作战行动结束后,日军会及时将阵亡者尸体收集起来进行处理。如果死亡者较多则在现场焚烧,将骨灰和遗骨装在骨灰盒里携回,由各级指挥官亲自主持慰灵仪式进行祭奠,然后择机运回日本本土安葬。

       日军带死亡者骨灰回国前祭祀亡灵。(图片取自网上)

那么,此战八路军所部又伤亡多少人呢?
对于陆房之战八路军方面的伤亡,日军方面并无明确地说法,只是笼统地说此次“扫荡”(5日—12日)共歼灭八路军武装一万多人,这明显是夸大其词的宣传战——泰西这一带八路军武装总共不到两万人,而且无论第一一五师所部还是山纵六支队及津浦支队等基本建制都在,如果被歼一万多人岂不只剩下没几个人?!
八路军方面的记载和回忆,大都是伤亡三百多人,这个说法应该是源自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但笔者经考证认为,这个数字应该只是此战八路军所部牺牲的人数,也就是说不包括负伤的人数。这从时任一一五师司令部作战科参谋侯向之的回忆,可以得到佐证:“陆房战斗后,我统计了我军伤亡情况。一共牺牲了336人。”(注3)
很多所谓的“军迷”并不明白,按照其时军队的规定,作战结束后,各部队须将歼敌、缴获以及自身的伤亡、消耗等结果,统一上报至司令部有关部门——这个部门,就是参谋处的作战科。经他们检查、核实无误后,汇总上报并下发各部队。由此可见,时任一一五师司令部作战科参谋侯向之的回忆,显然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这里需要指出的主要有两点:一是这个数字应该仅为八路军方面的,并未包括田家滨旅的损失——田旅突围后所部及肥城县政府自行溃散,田家滨也跑回了河南老家。二是陈光在庆祝大会上做即席讲话时,掩护大部队突围的六八六团二营尚未归队。所以,陈光代师长所言的伤亡三百多人,应该不包括该营的伤亡人数。
那么,此战八路军第六八六团的伤亡人数有多少呢?
根据时任六八六团司号排长的陈目海同志回忆:陆房作战时,我一直带着小司号员待在团部,团部就设在一营肥猪山阵地后面。由于地形有利,一营损失不大,一共就伤亡五六十人。关于二营的损失,陈目海回忆道:陆房作战后,我在团部听二营来团部汇报的同志讲,二营仅牺牲的就有二百余人。老红军陈目海的上述回忆,基本与日军第一一四师团12日由北路进入陆房的内藤讨伐队,所记载的遗尸“二一五”具相吻合。
六八六团二营的伤亡,主要是三部分:一是掩护后撤的路上,这部分的损失最大。分段阻击时,负伤的基本上都撤不下来——只能与敌同归于尽,只有少数能安全撤回;二是黄土岭防守作战,有一定伤亡;三是二营最终向西突围时,留在后面掩护的四十多人基本牺牲,只有一人安全返回。由此推断,二营负伤的大约只有几十人。
有关津浦支队的损失具体情况,未发现有明确的文字记载,时任该支队司令孙继先的回忆中也未提及,据此推测应该不大。冀鲁边第七团守卫在红山至鸠山一线,只在红山口与敌打了一下,估计应该没啥伤亡。据六支队二团二营营长张杰同志回忆:“经过一天的激战,……,有一个战士牺牲,两个战士负伤。”(注4)师部骑兵连的伤亡,主要是向安临站冲杀那次,大约为二十余人。特务营及其他参战各部的损失亦未见有明文记载,根据特务营等部防守的区域及作战情况分析,估计即使有也不大。
由于国民党地方武装田家滨旅的溃散,其陆房一战的伤亡情况已不可考。其时该部的防守阵地位于陆房东面的狼山,由于山地的走向,日军的炮火主要是向狼山一侧轰击。田旅早上开始作战时至少有四、五百人,其北侧防线曾两度被日军攻击部队突破,但都被一一五师所部击退。鉴于田旅虽然两次被日军突破,但其主要阵地还在——被突破的得显然只是最北侧,由此推算该旅的伤亡大约在一百多人。
通过以上简要分析与探讨,整个陆房作战我方牺牲人员,包括田家滨旅在内,牺牲应该不到四百人,负伤的应该在三百多人,伤亡总数大约七百人。与此战日军伤亡相比,负伤要少很多,但战死的应该要多些,比例约为0.6:1。但日军的缴获,远比八路军要多的多。
那么,既然如此,为何八路军一一五师内部有人不认可陈光的说法呢?
有文章称,对陈光陆房一战有意见和看法的,主要为师部和六八六团有关人员。但这个说法在笔者看来并不准确,六八六团是作战部队,即使有意见也不会公开传播!有意见的主要为师部有关人员,特别是政治部的一些政工人员(干部)。
笔者经考证后倾向性认为,政治部这些人之所以对陈光意见很大,与他们11日夜从陆房突围的遭遇有莫大的关系!是夜出发不久,大概是为了加快行进速度,突然由一路改为了两路:师政治部副主任黄励带领的政治部等,在师特务营带领(掩护)下,拐入位于左(东)侧的一条山间小道。由于这条小道靠近孙伯镇通往陆房的主路,显然比行进在西侧陈光等所走的那条路风险要大!

果然,队伍出了岈山不远,后面的队伍遭遇敌军巡逻队阻击!混乱中,虽然大部分在特务营掩护下冲了过去,但有少部分人员跑到东边的望鲁山。由于敌军的阻截,这路队伍没能与陈光率领的那部分会合,而是巧遇由孙伯镇以东南下的那一路。他们最气不过的是,陈光等带领的那部分居然没有回来寻找,最终还是他们派出的侦察分队找到了陈光等。这一路虽然人员没有多大损失,但不仅走失了少部分人员,而且丢了一些物资——据周之同回忆,一些驮行李及材料的骡子也跑丢了,其中一匹被津浦支队收留后看到里面的印章才晓得是黄励的,最后是由时任组织部干事的周之同领回。

       1941年初,115师司令部与政治部部分处以上干部合影(左至右):陈光、赖可可、肖华、罗荣桓、梁必业、王秉章、陈士榘、王立人、杨尚儒、苏静、张雄。(取自烽火HOME网)

于是,政治部的某些人禁不住大发牢骚,并将陈光此战指挥的一些问题与丢失的大量辎重与物资相联系!大概因为这些同志大都是文化人,说起来不仅有鼻子有眼而且逻辑性很强,所以很快就在师部传开了。一时间,赖可可编写“陆房战斗歌”,也没人再唱了。实事求是地说,如果仅仅是人员损失,大家还可以接受——打仗吗,哪有不死人的?!但辎重方面的严重损失——大量物品丢失,以及是炮兵连丢失的那几门火炮,都成为某些人发泄对代师长陈光不满的对象。
那么,此次陆房作战到底损失了多少辎重?火炮又是如何被敌军挖走的?
由于辎重队骡马和拖曳大车被丢在明面上,所以这些损失是有确切记载的,陈光在上报八路军总部的电文里也明确提到。综合有关史料记载及亲历者回忆,丢弃的大车共有一百余辆,这是板上钉钉的。至于马匹及驮马(骡),则需要简单地计算:拉车与拉炮的骡马共遗弃约一百一十多匹,驮带电台设备等的骡马二十余匹几乎全部损失,另有骑乘和领导等代步的战马几十匹,这样算来总共约一百八十余匹。
对那些埋藏的辎重及粮秣,大部分都被日军挖出——根据史料记载和亲历者回忆,辎重损失不少。据六八六团政委刘西元回忆:“陆房战斗后,我带一营两个连又回到陆房,找到了突围前掩埋隐藏的一部分物资,并运往运西地区,……。”(注4)“苏静有很多‘长征’背出来的珍贵资料,遗憾的是在这次陆房突围后,都被敌人挖出而丢失了。”(注5)通过这两段回忆,可以判断出大部分辎重都没有找回,被服——主要是军服、被服及军鞋等基本全部丧失,此外还有部分枪支和数门迫击炮等。
在笔者书写陆房作战之前,那几门炮的下落几乎所有的史料记载及亲历者回忆都讳莫如深,包括有关的文章著述,甚至连埋藏火炮的史实都几无提及,遑论是否被敌军挖走了。日军不是傻瓜,既然发现有遗弃的炮车,说明炮肯定被埋藏在附近。通常来讲,新开挖出来的深层土壤的颜色与地表土的肯定不同,所以不难找到埋炮的地点。根据冠希著《炮兵连连长李玉璋》一文记载:“一九三九年陆房突围以后,老炮兵连长犯错误被撤职。”这三门炮并未参与陆房作战,炮兵连长战后被撤职,只能是因为炮被日军挖走了!
这里还有个情况需要说明:按照老红军陈目海回忆,有一门炮留给鲁西杨勇部,一一五师带到泰西的为三门火炮。但是,日军第一一四师团“讨伐成果一览表”中的记载,却是“洋炮四”。鉴于日军此“表”是要上报的,推测陈目海有可能记错,故被挖走的火炮应为四门。笔者推断,日军之所以当天傍晚匆匆撤离,恐怕与这四门被挖出的火炮有很大关系,可以大肆宣扬此次扫荡获得的“赫赫战果”。
此次陆房作战还消耗了大半从山西所带的弹药,缺乏弹药对八路军而言是相当不利的,遭到日军围困时没有一定数量弹药是无法守住的。同时大量武器弹药和战斗人员的损耗,也造成六八六团等部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难以进行较大规模的作战。而被服等的损失也挺要命,山东的冬天还是比较冷的,师部及六八六团当年的冬装是打了一仗才解决的。显然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损失,难免会给陈光带来负面影响。
之后,罗荣桓在一一五师干部会上,高度评价了陆房突围的胜利,表扬了全体指战员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并指出,保存红军建军以来的一大批优秀骨干,对发展革命力量坚持敌后抗日战争,具有重大意义。陆房战斗后不久,陈光与罗荣桓指挥了被八路军总部称之为“歼灭战的典范”的梁山战斗,以及白彦、天宝山、甲子山等一系列战斗。随着这些战斗的胜利,那些有关陈光陆房战斗的牢骚怪话,逐渐消失几无人再提及。
但随着陈光“走麦城”,尤其是陈光自焚后,有关此战的一些不实的传说沉渣泛起!陈光的一些老战友、老部下感到有失公允,多年后,陈光终于被平反。陈光的老部下王秉章对此战做出中肯的评价:“这是一次胜利的,同时也是被动的和风险很大的战斗。”(注6
注释:
注1:见《东进抗日铸辉煌—纪念八路军第一一五师东进抗日暨陆房战斗70周年》,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4月第一版,第311页。
注2:见《东进抗日铸辉煌—纪念八路军第一一五师东进抗日暨陆房战斗70周年》,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4月第一版,第304页。
注3:见《陆房战斗有关问题—泰安党史办编辑》,第22页。
注4:见《陆房战斗有关问题—泰安党史办编辑》,第17页。
注5:见烽火公安网:烽火忆峥嵘—“苏静在山东的战斗历程”一文。
6:见《东进抗日铸辉煌—纪念八路军第一一五师东进抗日暨陆房战斗70周年》,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4月第一版,第2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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