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有两户人家。一家姓蔡,是我旧时好友,同为中国人,他们经常来往于中国与澳洲两地,每次蔡家人回国,便把钥匙托我看管,我时不时便悄悄开门进屋,极尽抢掠偷盗苛且之事,拔葱抽蒜,偷橙也时有发生,虽有时也会引狼入室,团伙作案,但都是小偷小摸,不敢作奸犯科,只是小贼,不属悍匪。蔡家种有一颗大树,名叫黄金万两,每到结果的季节,鹦鹉便成群结队的飞来,在枝头嘻戏啄食,记得有一句子,说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觉得这句话形容的便是此时光景,鹦鹉完全不惧怕我的存在,锋利的尖嘴把红红的果实糟踏的满地都是,我便也釆摘几枝插在花瓶。鹦鹉叽叽喳喳的吵,好像厌恶我在偷它们的东西,我忍不住便想和它们吵架,平时为人,生性懦弱,不敢与人恶语相向,唯独对家人和弱小动物就喜欢调侃斗嘴,属于窝里横的主,小时候弄的小妺经常惊恐无比,后来总玩到吕思瑶放声大哭,之后看着哭哭啼啼的她们便和小弟仰天大笑,奸计得遣的自豪。
有一些时日,满身意气风发,感觉我是时候成为一个能种出很多果实的老农,于是鼓动娇姐和我一起去买蕃茄苗,买花,买种子。没有多久,蕃茄和花全部在我的照顾下死光,播种子时,娇姐教我,因为天气寒冷,种子要用温水泡过,我从热水壶里倒出热水泡了良久,洒在前门后院,春天来了,杂草横生,唯独我播下的种子一片死寂。看着娇姐和我同时种下的蕃茄,它密密麻麻疯狂的生长,我顿感挫败,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的人生居然沦落至此。记得常常交待朋友,如果远游,家里的花草,小狗小猫,老公,小孩,我都可以代为悉心照顾,可托付于我的只是几颗葱蒜的小事,我心怀不满,但今天看着蔡家人把房子托付于我,后果堪忧,我便知道其它个猪朋狗友懂我至深,她们担心经我手的东西无一生还,不死便残。
我的另外一户邻居是一对退休白人老夫妇,他们每天除了摆弄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爱好,于是邻里之间数他们的花园最漂亮,姹紫嫣红总是春,澳洲的房子大多数是对外一个花园,不隔篱笆,每家花草植物争芳斗艳,房子里面一个花园,种着果树花草,摆设茶几吊椅等物,我曾经透过木板,偷偷的窥探过这对邻居的花园,无论花草还是摆设都非常舒适淡雅,草地也割的刚好,不长不短,如此光景,他们当然是下了苦功去经营,我很是欣赏。可问题来了,这对夫妇从不久前开始,他们只要割完草,便偷偷的把割草机放我门前,最先我无法领悟这割草机摆在门前的动机,想着老叔割完草年纪大了,有点老花眼摆错位置,于是,我也无视割草机的存在,好家伙,这一摆,就是一个多星期,我开悟了,立刻就叫人割草谢罪。当割完草时,这割草机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我每天开着车从老舅门前经过,总看到了老舅弯着身子,认真的伺候着花儿,心里难免赞叹一下,退休生活真充实。以后日子就这样各过各的,互相不打扰,可今天早上,我看见割草机又摆在我家门口了,老舅,这频率有点快,我受不了一个多月,你在我家摆两次割草机,我还没退休,我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我的心好伤,因为有老舅的监督,我担心他们除了对草地有要求之外,有可能对树木花朵也有看法,于是今天乖乖的剪掉了很多玫瑰花枝,枯萎的天堂鸟,期望很快新的一轮花草抽枝,发芽,长叶,让老舅满意,剪掉的天堂花无论怎么摆放,它都雄纠纠的不愿低头,我依希感觉天堂鸟枯枝象白人老舅的脸,虽历尽沧桑,那折叠的皱纹丝豪阻止不了他面向阳光,抬头傲视远方,突然之间非常的理解老舅的暮年生活和心态,他虽人在暮年,但对人生还有非常美好的向往,他是积极而上进的,如他的花草一样朝气蓬勃。沧桑易使乾坤老,风月难消今古愁.惟有多情是春草,年年新绿满芳洲.老舅,向您敬礼,学习您的品格。有一天我也会老,我想,我不会是一颗枯萎天堂鸟花,如无意外,我会是一枝枯枝,不硬挺,没形状,任一个角落都可以安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