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王先生

年龄一把,事业全无,头发不多,毛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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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龄留学生(3)-- 出国留学的‘白日梦’

(2016-04-01 08:22:09) 下一个

第三章 出国留学的‘白日梦’

   很久以来,我的心中就悄悄地怀揣着一个出国留学的‘白日梦’,它让我兴奋、激动,也让我不安、痛苦。  

  1960年夏天,我因为家庭问题,被高考降格录取到自贡的一所专科学校。如果我随遇而安,跟着大伙一起念完毕业,分到四川某地的某个化工工厂当个小小技术员。日后,一切听凭命运的安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退休后到现在,也许结局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一所专科学校,根本让我看不上眼。我决定与命运抗争,半年后我毅然从学校退学,从此开始了我一生不断‘折腾’自己的艰难历程。

  1961年,原来的高中班主任朱舜华老师,也许是念我读书时还算‘要求进步’,学习成绩也不错,见我在家呆着‘百无聊奈’,介绍我到母校代课。起初教初中二年级物理课,后来转教初三英语。英语原是我高中功课中的‘强项’,如果再努力多钻研一些,把英语水平提升一大步,教好初中英语应该不是大问题。再坚持几年,让‘多年媳妇熬成婆’,最后转正成为一名中学正式教师,就像我的另一位同级同学鄢某一样,结果也应该算不错。可我就是安不下心来教一辈子中学,折腾着要去再次报考大学。

  1968年夏天,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贵州一个煤矿劳动,苦虽然苦,但一切都还在变化当中,尚未成为定局。要是能在那里多干几年,熬到文革结束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时候,兴许也会有较好的出路。和我同时分配到那里的许多大学生,后来不少都有了较好的发展。可是,从我到那里的第一天起,苦闷彷徨之余,就是盘算着怎么早日走出那个大山沟。

   1970年春天,我费尽千辛万苦,从贵州调回成都,到一所中学教书。以后不久,有了家庭和女儿。照一般人看来,折腾了这么久也应该‘死心’了。‘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心过好小日子,也算是不错的人生嘛。可我还是不能静心下来,又想出国去留学。于是,我启动了又一次对自己的‘折腾’。而且,这一次的‘折腾’大不同于从前,是一次全新的、充满很多变数的‘折腾’,其结果的好坏影响的不仅是我本人,还会牵涉到全家三口人的未来。在平静安稳的生活中,我怎么突然生出了一个出国留学的‘奇怪’想法呢?动机从何而来呢? 

    我在大学学的是英国语言文学,一直渴望有机会走出国门,到使用英语的某个国家去磨砺我的专业知识,顺便也要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在我看来,一个学英语教英语的人,没有去过一个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学习或生活一段时间,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那该是多晦气的事情啊。好比你是一个专门研究妇产学科的,你看了很多书,撰写了很多论文,还培训了很多学生,但是你从来没有进过产房,没有亲眼见过妇女生孩子的全过程,你能算哪门子妇产科专家呢?想在真实的语言环境中磨练自己的专业,由此产生出国留学的动机,似乎也应该说得过去。当然,这还不是全部。

     记得七十年代中期,看过一部电视英语教学片《莎特林娜计划》(The Sadrina Project),这是一部英国拍的英语旅游片。影片每一集的片头有一组镜头,一架硕大的波音客机铺天盖地从蓝天上呼啸着冲下来,平稳地降落在机场跑道上。影片以此为导引,开始了主持人在一个新的国家的旅游行程,然后介绍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饮食物产等情况。那个具有万钧之力的现代化交通工具 -- 喷气式客机,骤然间就把你带到一个奇异陌生土地的场面,给我的心扉很大的冲击。我心里那种对外部世界的‘懵懂’而强烈的向往,尤其是希望去美国的梦想,得到进一步强化。

    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的‘破冰之旅’,开启了中美两国外交史的新篇章,中美关系随之不断有了大幅的改善。我心中先前埋下的出国留学念头,像一颗土壤里的种子,遇到这种合适的气候和环境,突然萌动着发芽出土了。这是我最早的出国留学念想的时间节点。在那个阶级斗争搞得热火朝天的年代,我心中埋着一个出国计划,随时都在'窥测方向,以求一逞’(这是当时报纸上形容阶级敌人要想‘变天复辟’的用词)。我‘鬼鬼祟祟’地怀揣一个去国计划,而且是去头号帝国主义国家的,离‘暗藏阶级敌人’的性质也不远了。

    要出国留学,全世界讲英语的国家也有十好几个,应该去哪里呢?这个问题对我说来一点都不难。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把出国学习计划的目标地对准美国,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其他英语国家。这并非是我对英国这样的国家有什么偏见。我们在大学学习的英语作品,大都出自英国作家之手。课余时间,我读过大量英国作家的作品,包括莎士比亚大部分的戏剧作品中译本(朱生豪和曹未风译本),以及雪莱,拜伦,狄更斯,哈代,王尔德和萧伯纳的作品。尤其喜爱王科一翻译的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上大二就读过两遍。我感到,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熏陶出来的英国人,有一种美国人所没有的优雅风度和贵族气质(‘泰但尼克号’的沉船故事可作佐证)。不列颠的崛起历史让人惊叹不已,他们带给世界太多的发明创造和太多的新观念新思维,是个了不起的国家和民族。

    但是另一方面,我更喜欢美国那充满神奇的短暂历史,活力四射的经济和科学技术,还有美国人的拼搏进取精神。这个国家充满强烈的现代气息,更让我陶醉着迷。我经常在心里思索一个问题:美国到底靠什么东西--是上帝对这片土地的特别眷顾,还是美国人有什么特殊的制胜法宝,能够让他们在短短两百多年的时间内,在经济、文化、科技和军事上把其他所有国家远远抛在后面,变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唯一超级大国?这个问题,让世界上很多人感到困惑,得出的结论也是见仁见智。我想去美国留学,就想亲自去那里寻找我自己的答案。

    由于成都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抗战时期,美国人把它作为物资储备和军人轮休的地方。正好我有几个远房亲戚,在小科甲巷经营两家绸缎铺,店里经常会有一些美国军官前来光顾。他们对精美绝伦的蜀绣爱不释手,都喜欢买一两件被面呀睡衣呀什么的带回国去。我到亲戚家去,经常会遇到这种情景。那些牛高马大的美军军官,购物之余,喜欢逗逗我们这些异国小朋友。散发几个美国糖果,让小朋友们围观争抢,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们离开时,小孩子们又喜欢跟在后面,一边疯跑追赶缓缓离开的吉普车,一边伸出右手大拇指冲美国人喊:‘密斯脱(mister), 顶好’。那时候,美国人正在帮助中国抵抗日本人。大人们教的这句话,兴许是想通过孩子的口,表达一点对美国人的感谢之意。我最早对美国人的印象,或者说好感,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 

    走出国门去磨砺专业知识,去外面的大千世界‘探奇揽胜’,去美国寻找我心中一系列问题的答案,这些便是我想出国去美国留学的初衷。说来十分奇怪,这种初衷并未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消退,以后凡是见到这类富有激励性的东西,比如一本介绍美国的书籍,一部外国影片,一张朋友从美国寄回来的照片,都会让我兴奋不已,心中暗自产生走出去的欲望也一天比一天强烈。但是,出国愿望再强烈,也不可能改变国家的政治大环境。所以,我这时候的出国念头仍然带有很大的朦胧色彩和盲目性,并没有清晰的思路和明确的规划安排。

    我说‘懵懂’,也包含着‘异想天开’和‘不识时务’的意思。那时候,‘文革’尚未正式结束,‘左祸’肆虐,‘里通外国’的帽子还满天在飞。大家对凡是沾上‘外国’两字的人和事避之尤恐不及,谁还敢妄想私自出国去走一遭。再说,我那时在一所中学任教,中学在人事上对教师管束很紧,‘哪里需要那安家’既是当时一句响亮的口号,也是主管部门的政策导向。最要命的是,由于我家庭的海外关系,我的档案属于经不起政治审查的那种。我大学毕业分配时,档案送到一个准备接收我的保密单位政审也被退回。在这种太过‘背气’的政治和家庭背景下,我竟然还怀揣一个出国梦想,委实太过幼稚,太不知天高地厚。我的‘懵懂’和‘盲目’,由此可见一斑。

  出国去美国,虽然还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但是冥冥中我好像又觉得,我的这个梦想一定会在某一天实现。至于为什么,以及什么时候能够实现,我也说不明白。我自己总感觉有一股力量推动我朝这个方面前行,为这方面所做的准备工作,也在‘懵懵懂懂’中开始了。

    首先,我关注一切与美国有关的信息,注意收集与美国有关的书籍和资料。我最早接触的书籍有一套四本的《美国历史简介》,《美国政府简介》,《美国经济概貌》和《美国地理简介》,中英对照,由美国驻华大使馆文化处1981年编译出版。这是我在成都一书店偶遇当时的美国驻成都总领事Jan Dewilde(中文名字叫‘魏然’)时向他索要的。得到书后,我如获至宝,仔仔细细读了两遍。可以说,文革后我获得的最早的、比较客观完整的美国概况知识,就是从这套书得来的。后来又读了人民出版社的一套六本‘美国史话’丛书。比较深刻是要算我订阅的《美国研究》,是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出版的一种资料性刊物,每期必读。 读过的一本《人民美国史》,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撰写而成。这本书在观点和写作方式上,非常雷同于我先前读过的《美国现代史》(苏联人西瓦切夫等人编著)。

    这些书籍和资料都让我对美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获得了某些‘启蒙’性知识,对我甚至产生了醍醐灌顶的效力。当时,有关美国的资料和书籍相当匮乏,能找到这些材料已经不易。当然,改革开放之后,介绍和研究美国的书籍和资料,如潮水般涌入,了解和认识美国就比以前容易和方便多了,这些都是后话。 

    要出国留学,就不能不听英语,也不能不说英语,因此最大的准备工作还是在英语方面。我们在大学学的英语,叫‘哑巴英语’和‘聋子英语’,会看会写不会听不会说。我们当年的英语实践课,大二前用的是许国璋的教本,以语法教学为主线。以后是俞大絪和徐燕谋的大学英语读本,以阅读为主线,和今天‘听说领先’的教学方法差别很大。这种‘半残疾’状态的英语水平,肯定很难通过有听力测试的托福考试,更不可能应付在美国学习和生活的要求。自然而然地,我就开始设法锻炼自己的英语听说能力。

    语言学习是一种实践性很强的活动,英语也不例外。我从书本和视听材料学习之后,就开始寻找‘实弹演习’的机会,尤其是当面和英美人士现场对话的机会。这是出国留学的需要,也是好奇个性所使然。学英语的学生都知道,和英美人‘狭路相逢’碰到一起时,大家都有一种冲动,都想和他们‘真刀真枪’地来检验一下自己的听说能力。只不过,这个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容易;现在容易,以前很难。

    改革开放以前,没有领导的准许,是不可以随意和外国人说话的。制定这样规则的逻辑是这样的,你在外国人面前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要产生国际影响。要是可以随便和外国人说话,谁知道你和他们说些什么?你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造成了不良‘国际影响’,那可不是小事啊!万一泄漏了国家机密(尽管我自己除了知道我们校长的名字外,连街道居委会主任叫什么都不知道),更是吃不完要兜着走的。因此,即便是学英语的人,即便是个教授英语的教师,看见外国人从豪华大巴上鱼贯下来,从离你咫尺之遥的面前走过,你也不敢走上前去搭个腔说两句话。可是,每次遭逢这样的情形,我心里总是痒痒的,口中已经‘上膛’的几句英语,又总是被硬咽了下去。离开时,总是带着些许的遗憾和无奈。

   1993年夏天出国后在纽约,有一天,我到曼哈顿的公园大道(Park Avenue)办事,遇到一行五、六个美国白人男女在街道上东张西望,好像是第一次来纽约的外州人在寻找什么地址。我走上前去,主动询问他们‘要不要帮忙’。知道他们要去附近的中央大图书馆(Grand Central Branch Library)后,我详细为他们指点了方向和路径。那一刻,我站在繁华的纽约公园大道上,人群熙来攘往地从我的面前走过,全是高鼻梁深眼窝的白人和头上留着古怪发型的黑人。我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感概。我想到,二十年前在中国,和外国人说话要经过批准。我这个学英语的‘问题’青年,粘‘外’字的单位都去不了,看见‘洋鬼子’像躲避‘幽灵’一样退避三舍。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周围全是外国人(其实,此时此地,我自己才是个外国人),我想找谁说话,就可以随意地走上去说两句,没有任何危险,也不要谁批准。我满怀慨叹,真切地意识到,我们这个时代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这种变化里面又包含了多少历史的进步!

    还是再回到那个年代接着说吧。我想偷偷摸摸寻找机会,找真正的英语speaker(讲话人)磨练口语,也可谓‘煞费苦心’。记得一次,我走在成都的人民南路上,遇到一对美国夫妇问路。开始不是问我,问一个年轻女子,那女的不懂英语,张口结舌比手划脚,美国人是一脸的茫然。我挤在人群里看热闹,情急之下,实在‘憋不住’了,挤进去主动‘提供帮助’。我帮助美国人解决了问题,那女的一再感谢,并对成都的美丽说了好些赞美的话。我当时十分得意,认为我的第一次英语‘实弹射击’很成功。我心里认定,我的行为非但未泄露国家机密,而且产生了良好的国际影响。

   就在我得意地进行英语‘实战演习’的时候,没有想到,当时在外面围观的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我的‘演习’,是我很熟悉的一个朋友。几天以后,我碰见这位朋友时,他开玩笑地说我在人民南路‘扯场子’。这是一句成都土话,意思是说我不失时机地要找外国人练习英语。在那么一条通衢大道上,‘招惹’美国人而引发人们围观,堵塞交通,真正成了一次‘人民拦路’。

    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担任翻译,是1984年暑期的事情。有一对内蒙大学的美国专家--罗杰斯夫妇来成都旅游。经过那位笑我‘扯场子’的朋友介绍,我义务为他们提供了一天的翻译服务。时间很短暂,但是收获不少,我很好地体验了一把和美国人较长时间相处的感受。那时,国家的开放已经有相当程度,做那种事情已经不再‘偷偷摸摸’,也不再有‘里通外国’的担忧了。   

    到1992年夏天,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不但为出国进行了各种准备,我的英语水平也经历了几次正式考试的检验。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拿到了通向外部世界的‘通行证’--护照、I-20表和赴美签证。我出国留学的‘白日梦’和‘痴心妄想’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这个时候,内心的兴奋不言而喻。但是,情绪中又不完全是激动,还掺和着惶惑和忐忑不安。甚至某个时刻,脑际中还掠过一丝犹豫和彷徨。这种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的感情,尤其表现在出国前几天那些忙忙碌碌四处奔波的日子里。原来,‘白日梦’快要做成时的感受,是如此纷繁复杂,如此苦涩。

    在此之前,我只顾一个劲儿去打拼,去经受没完没了的挫折失败,去参加一个又一个的考试。我少有去想也没法设想一些实际问题,等到机会在手后,似乎才突然意识到出国带来的一连串现实困难。我又不得不仔细思考形势的各个方面,从正方的角度想,也从反方的角度想,围绕着‘去’还是‘留’反复考虑。情感与理性,现实与理想,各种思绪、因素、情绪互相交织碰撞,一时很难梳理清楚。

    有一天,我路过一条静僻小巷,在一个人家门口,看见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男人。他独自坐在一把破旧的竹椅上,一边抽着烟叶,随意地向地上吐着唾沫,一边望着往来的路人,一脸的安详与满足。这情景,恐怕就是‘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表现的那种宁静恬淡的意境吧。我当时推想,这位经历过种种生活沧桑的人,正在专心享受眼前的惬意时光,不想让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跑掉。他一定不愿意再去经受更多磨难和不确定,一定不会在想什么‘托福考试’、GRE和出国留学,想什么出门远行之类的事情。可是,我在他这个接近‘天命’的年龄上,还在奔忙劳碌,刻意要去寻找一个费尽周折而后很可能圆不了的梦想。

    我出国时,女儿刚好考完高考,能不能上大学,上什么大学,都在未定之数,这正是需要人去跑关系的关键时候。我一走,她的命运就只能听天由命。她上不了大学如何是好;她要是上了大学,家里只靠我妻子一份工资又如何能供养一个大学生?另一方面,我对美国那边的实际情况也了解甚少,学校给的资助够不够开销?学习的压力到底大到什么程度,是我这种高龄留学生承受得了的吗?美国的医疗费用高昂,在我这种健康十分脆弱的‘高龄’阶段,如果在那边一旦生了病怎么办?在拿到签证和机票前,这些方方面面的问题好像并不存在,现在突然一下子全部冒了出来。

   当然,无论怎样考虑,也无论有怎样的彷徨和踯躅,出国是既定目标,出国后的问题只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桩一桩来解决。因为出国是这么多年我与命运搏斗取得的胜利,是全家老少付出代价换来的成果,绝不能让它功亏一篑。这个梦,必须继续做下去,做醒做成,必须让它完全变成活生生的现实。再说,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的选择题中就只剩下一个选项:去,无论前面是什么。最坏也就是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反’,以一个客死他乡的结果来收场吧。结论有了,一些家庭事务也尽可能作了安排,就义无返顾地走出去了。至于,出国留学的这次‘折腾’,能否改变我家好日子与坏日子的比例,就只能留给上帝来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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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湖以北 回复 悄悄话 老乡握手,早年每人出国的经历,都是一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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