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理发

 

对于每个人来说，理发本是桩很小很普通的事。但在异国他乡，却别有一番风味。记得在阿森斯，他一般由棘带到超市里开的理发店，白人妇女用套上垫子的推剪理园头，不洗，每次12元，另加2元小费。在Grafton，有时到伍斯特的越南人理发店，有时到波士顿中国城，他理一次均是10元加小费2元。亚特兰大的公寓旁边有条小街。一间门面上方标着“＄8CutrS”的大字。棘告诉他意思是剪发8元。心想如此便宜，该去试试。推门进去，像是家庭理发店，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领着三个青少年。约模20岁的女黑人起身把他让到她坐的软椅上。不是面对大镜子，而是转半圈使他观看屋角悬吊的电视机。音响全开，摇滚震耳。指指墙上各种美男子的发式照片任他选择。他对她祭出“不懂英语”的唯一一句英语，比划着只消把头发剪短。女子用推剪剪完两侧后，开始用小剪刀在顶上咔嚓。他站起身，示意上面也用推剪，留一指深即可。她明白后就用带垫的推剪推短整个头发。一声“ok"后，拿来一面镜子，前后照着让他审察。无可挑剔，他同样报以“ok"。掏出钱来，比划交在哪里？女子指了指自己。他不懂究竟该付多少，将手中的纸币递上让女子抽。她拈去一张10元，一张5元。按惯例，他再加小费2元。女子说了声桑克欲。回到家跟女婿说起，其愤愤不平，要打电话理论。他说算了，就当吃顿零食，也要十好几。

他家每周的邮箱里，都会有商场打折的广告和这七那八的优惠券。罗利有家“男士理发馆”，服务对象全是男人，标明首次理发免费。这样的机会岂能错过。棘带着他们进去，看不到一面镜子和理发员。几张园桌和围桌的十多把椅子，像是咖啡馆。柜台后几个年轻漂亮，穿统一黑制服的姑娘向他们打招呼。棘跟一个姑娘交流，掏出优惠券。姑娘不断敲打电脑键盘。大约坐了三分钟，棘过来又坐了两分钟，一个姿态优雅的黑人中年妇女从里面出来叫棘，棘招呼他过去。那人伸手与他握了握，又说了什么。他告诉人家不懂英语。她转跟棘交谈，然后领他俩进入一个巷道，巷道两边是一个个的单间。跨入就近的单间，才见镜子、转椅、推剪、吹风机等等。女士又比又划地说了一通，棘当翻译。棘离开，她才为他系好围巾，自己把头低一下。他明白是要他低头，便照办。女士从后向上，从两侧向上，几下就把头发剪短。接着修发脚，还修了眉毛。“ok"后又把棘叫来。棘说理发师称可以为你洗头，不加钱，问愿不愿意。他想既然人家不收钱，就不麻烦了。理发师把他俩送回厅堂，拿一块薄荷糖放在他手上。见美娅跑过来，又从柜台后拿包水果糖（约七八粒）给她。棘在柜台办完手续，电脑打出的发票上注明“快剪20元，优惠20元”。还附赠一个护照样的卡夹。他送10元小费给理发师时，见几个女孩在她单间里，似是学徒。此前柜台后的姑娘也像是请示过她什么，若不是经理，至少是领班。

奇怪的是美国大多是女理发师，无论亚裔、黑人、白人开的理发店，至少他三年半中没有被男理发师修理过。而在中国应该是男师大大超过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