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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系列七:武瞾革命之二十一:张易之诬陷魏元忠与裴怀古安定始安郡

(2017-10-10 12:51:28) 下一个


长安三年即公元703年春三月初一(壬戌),日食。


夏四月,吐蕃派使者进献一千匹马和二千两黄金,用以向朝廷求婚。


四月初九(庚子),相王李旦上表辞让司徒,武则天答应了。四月十四(乙巳),武则天因为干旱避免在正殿上朝。


闰四月初十(庚午),武则天任命成均祭酒李峤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闰四月十七(丁丑),她命令韦安石留守神都洛阳,并在两天后将文昌台改为中台,同时任命中台左丞李峤掌管纳言事务。


这期间,新罗王金理洪去世,朝廷派使者去立他弟弟金崇基为新罗王。


六月初一(辛酉),突厥的阿史那默啜派大臣莫贺干前来,请求将女儿嫁给皇太子的儿子。


同时,宁州发大水,淹死了二千余人(根据《旧唐书》,宁州山水暴涨,冲走了二千余家,淹死一千多人)。


七月十四(癸卯,《新唐书》作一天前的壬寅),武则天任命正谏大夫朱敬则为同平章事。七月十九(戊申),她任命相王李旦为雍州牧(《旧唐书》说这两项任命都是在九月)。两天后,武则天又任命夏官尚书兼检校凉州都督唐休璟为同凤阁鸾台三品。当时突骑施酋长乌质勒与西突厥的各部落互相攻打,安西道的道路断绝。武则天命令唐休璟与其他宰相们商议这事。没多久,唐休璟的奏疏就上呈了。武则天当即决定按照奏疏的建议施行。十来天后,安西道各州请求派兵接应,要求的日期和唐休璟计划的十分一致。武则天跟唐休璟说:“朕实在后悔使用爱卿太晚了!”然后跟其他宰相们说:“唐休璟熟悉边事,你们十人加在一起都不如他一人。”(《旧唐书》作“秋七月杀右金吾大将军唐休璟”显然为误。也许是罢免他右金吾)


当时西突厥可汗阿史那斛瑟罗用刑残酷,各个部落都不服。乌质勒本来隶属于阿史那斛瑟罗,号称莫贺达干。他能安抚部众,所以各个部落都归附于他,而阿史那斛瑟罗不能制止。乌质勒设置了都督二十员,各自带兵七千人,驻扎在碎叶的西北。他后来攻陷碎叶,将自己的牙帐大本营迁徙到那里。阿史那斛瑟罗的部众纷纷离散,他自己只好到长安入朝,不敢再回去。乌质勒于是占有了他的全部地盘。


八月二十六(乙酉,《旧唐书》作九月,说人畜有冻死的),京师下大雨雹。


九月初一(庚寅),日全食。


当初,左台大夫兼同凤阁鸾台三品魏元忠曾任洛州长史。洛阳令张昌仪仗恃他两个兄长的权势,每次州里有事时,总是直接走上长史听事厅。魏元忠到任后,呵叱他下去。有个张易之的奴仆在洛阳都市横行霸道,被魏元忠令人用棍杖打死了。当魏元忠入相后,武则天召张易之的弟弟岐州刺史张昌期入朝,想任命他为雍州长史。百官上朝时,武则天问宰相们道:“谁能胜任管理雍州的事?”魏元忠答道:“今天的朝臣中没人能取代薛季昶。”武则天说:“薛季昶长久在京府任职,朕想另外派他一个官职。张昌期如何?”其他宰相们都说:“陛下选中人了。”只有魏元忠反对说:“张昌期不能胜任!”武则天问他什么原因,魏元忠说:“张昌期年龄太轻,不熟悉吏事。他在岐州,那里的户口都逃亡得快没人了。雍州是帝王的京都,政务繁重,他远不如薛季昶那样强干和熟悉政事。”武则天默然了片刻,也就算了。魏元忠又曾当面奏说:“臣自从先帝以来,承蒙朝廷的恩遇,今天得以位居宰相,却不能尽忠尽节,让小人呆在陛下的身旁。这是臣的罪过!”武则天听了很不高兴。因此张家兄弟非常怨恨他。


司礼丞高戬得到太平公主的宠爱。刚好武则天身体不适,张昌宗担心她一旦晏驾,他们会被魏元忠杀掉,便在武则天面前制造谣言,说魏元忠曾和高戬私下议论说:“太后老了,不如挟立太子,那才是长远之计。”武则天勃然大怒,将魏元忠和高戬关进监狱,准备让张昌宗和他们当庭对质。张昌宗暗中请来凤阁舍人张说,用肥缺的官职作为诱惑,让他合伙诬陷魏元忠。张说答应了。次日,武则天召见太子和相王,以及各位宰相,让魏元忠和张昌宗当庭对质,结果双方反反复复,武则天无法判决。张昌宗说:“张说听到魏元忠说的话,请陛下召他询问。”


武则天于是召见张说。张说将要入宫时,凤阁舍人南和人宋璟跟张说说:“名誉和道义至关重要,鬼神都难以欺骗。足下不能和邪恶之人朋党,而去诬陷正直之人,想以此苟且偷生。如果足下获罪主上,被流放边远,那也是非常荣耀的事。如果发生不测意外,我宋璟将会叩开阁门,为足下力争,和足下一同去死也心甘情愿。足下勉力为之吧,得到万代的瞻仰,在此一举!”殿中侍御史济源人张廷珪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左史刘知几也鼓励他说:“不要沾污了青史,成为子孙的拖累!”


入宫后,武则天问他,张说一时没有回答。魏元忠怕了,跟张说说:“张说难道想和张昌宗共同罗织罪名,陷害我魏元忠吗!”张说喝叱道:“魏元忠身为宰相,为何要效法街头巷尾的小人那样说话!”张昌宗从旁催促张说,让他快点做证。张说说:“陛下都看到了,在陛下面前,他还这样逼迫臣,更何况在外头!臣今天面对全朝百官,不敢不以实对答。臣确实没听过魏元忠说过那话,只是张昌宗逼臣作伪证罢了!”张易之和张昌宗急忙大喊道:“张说与魏元忠一同造反!”武则天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他们答道:“张说曾把魏元忠当作伊尹和周公。伊尹放逐了太甲,周公摄理王位,这不是造反却是什么?”张说说:“张易之兄弟是小人而已。他们只听过伊尹和周公的只语片言,却怎知道伊尹和周公的匡护之道!前一段魏元忠刚穿上紫服入相时,臣作为郎官前往祝贺。魏元忠跟贺客们说:‘无功受到宠任,不胜惭愧恐惧。’臣确实跟他说过:‘明公位居伊尹和周公的大任,不愧为三品大员!’伊尹和周公都是至为忠诚的大臣,受到古今人们的仰慕。陛下使用宰相,不让他们学习伊尹和周公,却让他们学习何人?而且臣岂能不知,今日依附张昌宗,臣立刻就能升官晋爵;而依附魏元忠,也许就马上招致灭族惨祸!但臣害怕魏元忠的冤魂找臣算账,所以只是不敢诬陷他罢了。”武则天说:“张说是个反覆小人,应当一块关押治罪。”另一天,武则天再次盘问他,张说的回答还和先前一样。武则天大怒,命令宰相们和河内王武懿宗共同审理他,结果张说的说法还是没变。


朱敬则上疏为张说辩白说:“魏元忠历来称得上忠诚正直,张说受到的指控也毫无证据。如果让他抵罪,朝廷将让天下人大失所望。”苏安恒也上疏认为:“陛下革命(改朝换代)的初年,人们都将陛下当作采纳谏言的君主。陛下暮年以来,人们都把陛下当作听信谗佞的君主。自从魏元忠下狱以来,街头巷尾议论汹汹,人们都觉得陛下专信奸佞,斥逐贤良;忠臣烈士,无不在私下感到愤慨和感叹,而在公开场合则不敢开口,都是因为害怕得罪了张易之他们,徒然自取死亡而已。如今赋税和徭役繁重,百姓日子凋弊,加上邪恶奸佞的人专横任恣,朝廷的刑赏失去公允。臣私下很担忧人心不安,会导致意外事变。到时候在朱雀门内发生争锋,在大明殿前出现叛乱,陛下将用什么来向百姓谢罪,靠什么来抵御贼兵?”张易之等人见了他的奏疏,勃然大怒,想要杀了他,幸亏朱敬则以及凤阁舍人桓彦范和著作郎陆泽人魏知古力保,救他得免一死。


九月初八(丁酉),武则天将魏元忠贬为高要尉;将高戬和张说都流放到岭南。魏元忠临行那天进宫辞行,跟武则天说:“臣老了,今天要到岭南去,是十死一生。陛下他日必有思念臣的时候。”武则天问他这话怎么说。当时张易之和张昌宗都侍奉在身边,魏元忠指着他们说:“就是这两个小儿,最终将成为祸乱的根源。”张易之等人下了殿堂,捶打着胸膛,要往柱子撞去,大声喊冤。武则天说:“魏元忠,你走吧!”


殿中侍御史景城人王晙再次上奏,要求重新审理魏元忠案子。宋璟跟他说:“魏公幸运没被处死,现在你再次冒犯陛下的威严和怒火,我怕只会更加狼狈!”王晙说:“魏公因为忠诚获罪,我为大义所激,即使颠沛流离也不会后悔。”宋璟叹道:“我不能申理魏公的冤枉,非常对不起朝廷。”


太子仆崔贞慎等八人到郊外为魏元忠饯行。张易之冒充是个叫柴明的告密者,呈上状纸,声称崔贞慎等人和魏元忠一道谋反。武则天让监察御史丹徒人马怀素审理此案,并跟他说:“这事完全属实。你只要简略问问就行了,尽快奏闻给朕。”没过多久,武则天就派了宦官中使连续四次前来催促,责问他说:“他们谋反的状况昭然若揭,你为何还要如此稽留拖延?”马怀素请求让柴明当面对质,武则天说:“我哪里知道柴明在哪里。只要根据状纸审理就行了,要找告密的人干吗?”马怀素据实奏报,表示怀疑。武则天愤怒地问他:“你难道想纵容谋反的人吗?”马怀素说:“臣不敢纵容谋反的人!魏元忠作为宰相被罢免官职,而崔贞慎等人作为亲朋故友为他送行。如果将这事诬告为谋反,臣实在不敢奉命。从前栾布在彭越的首级之下向他奏事,汉高祖不认为他有罪,何况魏元忠的罪也不如彭越严重,而陛下却要杀了为他送行的人!况且陛下掌握着生杀的权柄,欲加之罪,完全取决于陛下的心情好坏。但既然命令臣立案审理,臣不敢不以实情奏闻陛下。”武则天问他:“你打算判他们全都无罪吗?”马怀素答道:“臣智慧和见识都很愚昧短浅,但的确没发现他们有罪。”武则天的怒火消了些,因此崔贞慎等人都幸免于难。


武则天曾宴请朝廷贵臣,张易之兄弟的座位都在宋璟之上。张易之平时很怕他,便想趁机讨好宋璟。他让出了位子,拜揖宋璟说:“宋公如今是朝廷第一人,怎能坐在下座?”宋璟问道:“我才劣位卑,张卿却把我当第一。这是什么原因?”天官侍郎郑杲跟宋璟说:“中丞为何把五郎称作张卿?”宋璟说:“就官位而言,应当称张卿。足下并非张卿的家奴,称什么五郎!”所有在座的人全为他提心吊胆。当时自武三思以下,都对张易之兄弟非常谦恭谨慎,只有宋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张家人对他积怨了很久,经常想要中伤诽谤他;但武则天知道内情,所以宋璟得免于难。


九月十八(丁未),武则天任命左武卫大将军武攸宜担任西京留守。冬十月初八(丙寅),武则天的御驾离开西京,并于十月二十七(乙酉)回到神都洛阳。


十一月初一(己丑),突厥派使者来感谢朝廷答应他们的求婚。十一月初八(丙申),武则天在宿羽台设宴招待来使,太子参与了宴席。宫尹崔神庆上疏认为:“如今五品以上官员之所以佩带龟符的原因,是因为朝廷如有另外的敕令召见他们时,担心有人冒充,于是检验他们的龟符是否和宫内储存的吻合,然后才允许入宫晋见。况且太子是国家的根本,自古以来征召太子时用的都是玉契。这的确是极为慎重的办法。昨天宫里刚好遇上突厥使者进见,太子应当参预朝见,但只有一般的文符下达东宫,而朝廷不曾另下敕令给太子。臣的愚见觉得,除了平常的朔望(初一和十五)朝参外,陛下想要另外召见太子时,还希望降下墨敕和玉契给太子。”武则天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


始安郡的獠族人欧阳倩拥众数万,攻陷当地的州县。朝廷想要得到精明强干的官吏到那里镇守。朱敬则称赞司封郎中裴怀古是文武兼才,武则天因此下制,任命裴怀古为桂州都督,同时担任招慰讨击使。裴怀古才刚到岭上,就派人飞马送信给欧阳倩他们,解释祸福利害。欧阳倩等人都前来迎接请降,还说:“我们都是被贪官污吏所侵逼,才举兵自救而已。”裴怀古只带着少数轻骑前往相见。身边的随从劝他道:“夷獠人毫无信用,大人不可疏忽。”裴怀古说:“我依靠忠信,可以通达神明,何况常人!”于是径直来到獠人的兵营。獠人都非常高兴,归还了他们所掠夺的所有财物。其他还首鼠两端的各洞酋长,也都纷纷前来归附,于是岭南的动乱全部平息。


十二月二十九(丙戌),朝廷统计全国总共有三十座关隘。


这年,朝廷分派使者根据六条标准(汉朝制定刺史制度时规定的禁令:一条,强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强凌弱,以众暴寡。二条,二千石不奉诏书,遵承典制,倍公向私,旁诏守利,侵渔百姓,聚敛为奸。三条,二千石不恤疑案,风厉杀人,怒则任刑,喜则淫赏,烦扰刻薄,剥截黎元,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妖祥讹言。四条,二千石选署不平,苟阿所爱,蔽贤宠顽。五条,二千石子弟恃怙荣势,请托所监。六条,二千石违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正今)去考察各地州县长吏。


也在这年,吐蕃南境的各部落纷纷反叛。赞普器弩悉弄亲自带兵出击,却死在军中。诸子争着自立,许久之后,国人立他只有七岁的儿子弃隶赞为赞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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