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叙事诗： 牛郎织女

牛郎织女

闲猫

    《牛郎织女》，《天仙配（董永与七仙女）》，《梁山伯与祝英台》，和《白蛇传》是我国家喻户晓的民间爱情故事，几千年来以口头文学的形式在民间流传。在这些故事的流传和变迁中，诗歌曾经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近代以来，这些故事以各种文学形式出现，包括故事集、连环画、戏曲、电影和电视剧等。然而直到今天，这些故事本身却没有完整的诗歌版本。本作品第一次以长篇叙事诗的形式讲述了《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也算是以一种新的文学形式重述这个千年经典。

《牛郎织女》是中国文化中的神话爱情经典。七夕这个中国传统节日便是从牛郎织女的故事而来的。牛郎织女的故事最早出现在《诗经.小雅.大东》中，当时牛郎和织女只是指天上的星星而与爱情无关。到了汉朝的《古诗十九首》中，牛郎织女的故事便基本成形: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个故事经过一千多年的演化，出现了许多不同的版本，但都保留有王母娘娘用玉簪划出银河将牛郎织女隔断在银河两岸和鹊桥帮助他们相会这样的情节。在这部叙事诗中，一些版本中出现的嫂子这个可恶形象被删去，因为她的存在破坏了人间的美好。为了让故事更加吸引人，在诗中虚构了织女织彩虹，牛郎看彩虹的故事。愿读者喜欢这样的改编。

    本诗收录在本人的Kindle 电子书《Four best-known love legends in China》，亦有英文版。今日是七夕节，祝网友七夕节快乐。

（一）

 

万千年前，盘古出世。

手执神斧，天开地始。

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夜有星月，昼有白日。

 

星斗在不断地增加，

夜空变得越来越繁密。

北斗太白一个个地出现，

还有许多都叫不出名字。

 

某年某月的一天夜晚，

有两颗新星在夜空中升起。

他们显得特别明亮，

给夜空带来了青春的活力。

 

他们是天庭中的少男少女，

喜欢在天庭中走东访西。

所有的星斗都认识他们，

大家在一起和和气气。

 

这男孩长得十分帅气，

这女孩长得特别靓丽。

这女孩生性格外聪敏，

这男孩生性非常睿智。

 

他们俩很快便开始相恋，

花前月下总相随相依。

有一天他们来到蟠桃园，

尽情地享受着新鲜空气。

 

男孩边走边讲故事，

说到大象长长的耳皮，

“耳皮长得堵住了嘴巴”，

逗得女孩大笑不止。

 

不巧王母娘娘刚好路过，

听到笑声她便发了脾气。

“谁在这里肆无忌惮？

蟠桃园是皇家休闲的圣地！”

 

她立即颁布了对男孩的处罚：

将他赶到人间去种地。

“他只配到人间去放牛，

不宜继续留在天宫里。”

 

女孩心里非常不好受，

对王母她小声地申诉道理：

“男孩他是无辜的，

该受惩罚的是我自己。”

 

对她的诉求王母没有理会，

反而对她进行了惩治。

“将她关入织布房中，

令她天天纺线织衣。”

 

女孩希望跟着男孩，

一道去人间过平凡的日子。

“我们能凭自己的双手，

在人间做到丰衣足食。

 

女孩这个小小的请求，

也没有得到王母的同意。

王母禁止所有的爱情，

她必须与男孩永远地分离。

 

自从那个时候起，

这两颗星便从夜空中消失。

风飒飒地从夜空中刮过，

为新星的突然消失而惋惜。

 

从此人间有了个牛郎，

从此天上有了个织女。

人间天上相距千万里，

牛郎织女如何能相聚？

 

 

（二）

 

织女被关进了织布屋，

新星变成了个织布的奴。

不停地转着纤纤的手，

不停地响着扎扎的杼。

 

她被迫织出漂亮的衣裙，

去打扮所有的王后和公主。

她被迫织出云和霞，

让天空变成美丽的图。

 

王母娘娘给了她七种色：

青蓝紫红橙黄绿。

织了朝霞织晚霞，

织了丝裙织绸裤。

 

日间她必须不停地劳作，

没有休息也不许诉苦。

只有到了天黑以后，

才能够稍微把筋骨舒一舒。

 

她想念她的小牛郎，

但分别后至今音信全无。

“你如今在人间还好吗？

你是否感到很孤独？”

 

眼前似乎下起了一阵寒雨，

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迷雾。

她似乎看到牛郎湿透了，

没人关心也没有暖炉。

 

如何才能照顾到他？

织女想不出有何妙术。

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天上，

想问候一声也找不着路。

 

她决心要为牛郎织一物，

挂在天边让他看个足。

也许能暖着他的心，

让他想起我这个织布奴。

 

从那时候起每到天黑，

织女不停地忙忙碌碌。

她在编织一条长绸带，

看上去要光鲜要夺目。

 

初初选用的是大红色，

又耀眼，又鲜艳，又楚楚。

可很快又觉得有些单调，

用更多的颜色才更艺术。

 

随后她加上了三种色，

葵花黄，湖水蓝与秧苗绿。

绸带于是变得更好看，

欣赏来欣赏去看不足。

 

最后所有的颜色全用上，

彩带的光彩照亮了织布屋。

“这七色带应该足够的长，

须连着天上的彩云与人间的土。”

 

织呀织，不停地织，

千丈万丈任卷曲。

织呀织，不停地织，

千年万年永牢固。

 

彩带终于出了手，

织女将它挂上了天幕。

正好飘来了一阵急雨，

将彩带卷在天空中舞。

 

彩带在空中向两边伸展，

形成了一条七色的弧。

它变成了挂在天边的彩虹，

上顶着天，下压着树。

 

“啊，彩虹，七色的虹！”

织女高兴得跳起了舞。

她事前也未曾料想到，

她创造了一个奇幻的神物。

 

织女小心地爬上了彩虹，

发现它是一条去人间的路。

她沿着彩虹小心地走，

彩虹尽头是迷人的雾。

 

织女在雾中飘呀飘，

脚踏上了实地着了陆。

希望能遇上心爱的牛郎，

她这边溜几圈，那里走几步。                                               

 

突然间眼前一亮，

她看见了一个美丽的湖。

如此美好的景色，

如同一幅珍贵的图。

 

“让我在湖里游个泳吧，

也不枉到人间来了一度。

我要用这爽身的湖水，

洗去我日夜思念的痛苦。”

 

织女没有犹豫，

一跃跳进了湖。

她将身上的衣物，

留给了湖边的小树。

 

 

 

（三）

 

男新星被驱逐离开了天堂，

到人间做了一个牛郎。

开荒种地养羊放牛，

汗水滴在了田野山岗。

 

土地回报了丰收的喜悦，

但已开的情窦用什么才能堵上？

对织女的思念泉水般地涌，

扯不断的情怀流水般的长。

 

那一次次的风花雪月，

那一番番的浪漫轻狂，

如何能从记忆中消失？

又如何能不闯进梦乡？

 

孤独不停地折磨着牛郎，

尤其是在黑暗的晚上。

他吹着那管伴随他的竹笛，

打发着没有希望的时光。

 

他思念着他心爱的织女，

可无法知道她的境况。

“你在天上过得还好吗？

你是否还记得我这个小牛郎？”

 

他想象着织女逃了出来，

离开了那没有自由的天堂。

他想象着织女来到他身边，

让生活从此充满阳光。

 

“这里远离天上的宫廷，

这里远离可咒的王母娘娘。

我们将不受她的管制，

可以实现男耕女织的理想。”

 

从他的神情表现出来的

是相思的苦闷和忧伤。

从他的笛子里传出来的

是对织女无尽的念想。

 

笛子的旋律忧郁压抑，

笛子的节奏杂乱无章。

老黄牛是笛子唯一的听众，

总是依偎在牛郎的身旁。

 

老牛曾经奄奄一息，

是牛郎帮它恢复了健康。

牛郎采集了百种花的露水，

为老牛治疗好了致命的创伤。

 

老牛具有非凡的灵性，

能随着音乐发出声响。

似乎它能领会主人的相思，

似乎它要分担主人的忧伤。

 

一天傍晚下过一场雨，

一道彩虹突然出现在东方。

牛郎觉得它非常奇妙，

彩带怎么能从天而降！

 

第一次看见美丽的彩虹，

牛郎不免有些猜想。

“是谁能有这样的本领，

能织出天地之间的桥梁？

 

“是织女，肯定是织女，

只有她才会有这样的构想。

她曾经希望有一条纽带，

将天地连起来自由交往。

 

“天庭中谁都没有她的手巧，

她想织出的东西决不会走样。

啊，彩虹，美妙的彩虹，

能否把我引到织女的身旁？”

 

老牛也感到非常兴奋，

朝着彩虹的方向张望。

他们俩都想去看一看，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座桥梁。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

天渐渐地暗淡无光。

一钩新月爬上了树梢，

彩虹突然不知去向。

 

“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又是王母在搞什么名堂？”

牛郎的心情十分郁闷，

牵着老牛在林中彷徨。

 

突然他们发现一个湖，

湖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在波光粼粼的涟漪中心，

有个人在那里击水搏浪。

 

树丛上挂着的桃红色衣裙，

表明游泳者是个女郎。

“或许她正好是我的织女，

那，我一定要与她相会在湖旁。”

 

在他对天庭的记忆中，

织女爱穿的是粉红的裙装。

“如果她恰好是我的织女，

我会忍不住放声歌唱。”

 

牛郎抱走了树丛上的衣裙，

和老牛一起到大树后隐藏。

“从这个位置我能清楚地看见，

游泳的人是个怎样的模样。”

 

 

 

（四）

 

织女在湖里尽情地游玩，

忘记了忧愁也忘记了时间。

“人间的水胜过瑶池的水，

在这里我能得到真正的休闲。”

 

游了一遍又游一遍，

直游得筋疲力尽，腿僵手酸。

直觉催促她要马上离开，

才在心里说了声再见。

 

织女从湖里爬上了岸，

四周围一片月色绵绵。

可她惊奇地发现她的衣裙，

竟然消失得完完全全。

 

 “我的衣裙到哪儿去了呢？

难道有什么人在捣蛋？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这里，

就是我更换衣裙的地点。”

 

织女绕着湖转了一圈，

还是没得到什么发现。

焦急中更辨不清东西南北，

似乎月光在有意刁难。

 

突然她听到细微的声响，

好像有人就藏在不远。

“什么人，出来吧！

你为何抱走我的衣衫？”

 

牛郎认出这个游泳者，

正是织女，他日夜思念的天仙。

他从树后面一跃而出，

三步并着两步来到她身边。

 

织女看到阔别的牛郎，

兴奋得禁不住大声赞叹：

“这是多么奇妙的时刻！

有情人能在这湖边相见。”

 

微风轻轻地拂动着湖水，

月光柔和地照耀着水面。

在这个美好的湖边的晚上，

他们拥抱着吻个不断。

 

说不尽的相思流不尽的泪，

表不尽的快乐言不尽的欢。

天上人间相隔千万里，

牛郎织女没有被隔断。

 

 “忘掉天上的王母娘娘吧！

对她不要再有什么留恋。

让我们组成一个家庭，

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人间。”

 

织女的脸上显露出担忧，

牛郎进一步进行解劝：

“我耕田来你织布，

幸福的日子比蜜还要甜。”

 

老牛“哞哞”不停地叫着，

那意思是劝织女留在人间。

牛郎抱着织女不肯松手，

“让我们相亲相爱，永远永远。”

 

爱情终于战胜了忧虑，

织女同意嫁与牛郎为伴。

他们开始了夫妻生活，

恩恩爱爱，无比温暖。

 

牛郎种植的禾稻，

在微风中绿浪翻卷。

织女纺织的新布，

在树荫下也亮丽光鲜。

 

农闲时路边的小花，

羡慕他们的潇洒浪漫。

黑夜里窗前的蜡烛，

倾听他们的软语柔言。

 

无边无垠的爱，

无穷无尽的甜。

幸福感为他们而生，

自由梦为他们而圆。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一对双胞胎来到了人间。

牛郎笛子里的旋律，

增加了奔腾的溪水山泉。

 

这一对金男玉女，

常常与老牛逗着玩。

老牛含有感情的叫声，

经常赢得小孩的欢颜。

 

 

（五）

 

王母管理着整个天庭。

没有什么能躲过她的眼睛。

在所有的天庭成员里，

她发现不见了织女星。

 

 “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织女？”

王母细细地了解详情。

“织女织完彩虹就逃跑了。”

王母听了大发雷霆。

 

王母下了一道指令，

向人间派出了一队天兵。

“织女竟敢违我旨意，

马上把她捉回天庭。”

 

牛郎正在田间劳作，

欢乐的山歌唱个不停。

突然事情有些不对，

平地起了一阵狂风。

 

他丢下锄头就往家里跑，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绕过一道弯，转过一道口，

远远地传来儿女的哭声。

 

双胞胎儿女都跌倒在地，

屋子里找不见织女的身影。

突然听见有争吵的声音，

却原来声音是来自树顶。

 

在屋子后面的大树顶上，

织女正在与天兵抗争。

织女已经被带离了地面，

眼看就要消失在云雾中。

 

织女远远看见了牛郎，

用尽力气喊牛郎救命。

“牛郎牛郎救救我，

我要回人间，不要去天庭。”

 

情况已是万分紧急，

牛郎恨不能插翅升空。

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只是束手无策，口呆目瞪。

 

看着织女被天兵掳走，

看着两个孩子哭哑了声。

老牛突然开口说话，

他要为牛郎做出牺牲。

 

 “从我头上取下我的牛角，

它们会变成一对靴艇。

穿上它们你就能追上织女，

除此没有其它方法可行。”

 

牛郎爱着这只老牛，

怎忍心让老牛为他牺牲？

“牛角是你的命根子，

绝不能为我而夺了你的命。”

 

看到牛郎还在犹豫，

老牛发出了最后的吼声：

“孩子们需要他们的母亲。

为追上织女赶快赶路程。”

 

牛郎爱着自己的儿女，

对妻子也有深厚的感情。

可牛郎也爱着这只老牛，

他还是很难做出决定。

 

老牛采取了壮烈的行动，

一头撞向了石砌的墙屏。

牛角顿时剥离在地面，

老牛献出了它宝贵的生命。

 

牛郎从地上拾起牛角，

热泪模糊了他的眼睛。

牛角顿时变成了神靴，

神光闪闪等待上征程。

 

 

 

(六)

 

没有时间去安葬老牛，

一分一秒都不能松懈。

牛郎将孩子们放入框中，

扁担箩筐与绳索紧结。

 

肩上挑着一双儿女，

脚上穿着一双神靴。

牛郎启程去追赶织女，

他必须与天兵比个优劣。

 

神靴载着牛郎腾空而起，

呼啸着向长空突飞猛跃。

群山在眼底下逐渐变小，

不一会被涌起的云雾吞灭。

 

风萧萧，雾渺渺，

穿云层，入星界。

天苍苍，宇茫茫，

追天兵，赶日月。

 

神靴像流星一样飞奔，

神靴比天兵更加快捷。

不一会南天门已遥遥在望，

但心急火燎，不敢停歇。

 

南天门虽有刀枪把守，

但未挡住飞奔的神靴。

很快便听到织女的抗争，

织女也听见儿女的抽咽。

 

 “求求你们，放开我，

我爱牛郎，真真切切。

放我回去过我的日子，

我喜欢人间的风霜雨雪。”

 

牛郎也对着天兵吼叫：

“我爱织女，热热烈烈。

你们休想把我们分开，

我不会让你们作恶造孽。”

 

眼看牛郎就要追上来，

百步，十步，只差最后一跃。

王母娘娘突然从天而降，

向织女向牛郎大声地吆喝：

 

“都不要动，牛郎织女，

天庭如何容得下尔等妖孽？”

王母说着抬起了右手，

松开了头上的一个发结。

 

王母将玉簪向空中一抛，

一条天河暗淡了日月。

河中的恶浪汹涌澎湃，

即使是神靴也不能逾越。

 

后人将它称为银河，

是牛郎织女之间的分界。

神靴被挡在了银河对岸，

可怜的牛郎悲痛欲绝。

 

牛郎跪下来苦苦地哀求,

字字感人，句句悲切。

“请对孩子发发慈悲，

别让他们与母亲离别。”

 

织女也同时跪了下来：

“无辜的孩子们不该遭此劫。

让我再次吻吻可爱的孩子，

想着他们我的心在流血。”

 

王母微微地受了感动，

答应每年让他们相会一夜。

但半个字儿都不曾提及，

这样的天河该如何跨越。

 

可怜的牛郎织女望河兴叹，

王母的应允只是废话一截。

银河两岸，望穿双眼，

汪汪的眼泪向人间倾泻。

 

眼泪变成了有灵感的雨，

润醒了酣睡的小喜鹊。

“牛郎织女被银河隔开”，

成了喜鹊中间不休的喋喋。

 

愤怒、同情，七嘴八舌，

有一个建议有肉有血：

“我们都飞到银河去看看，

想一个办法把问题解决。”

 

喜鹊开始向长空进发，

浩浩荡荡，无边无界。

何惧那路途千万里遥，

也不管到达时是何年何月。

 

飞呀飞，不怕累，

飞呀飞，不思歇。

终于飞到了银河的上空，

咆哮的浪涛要吞噬一切。

 

焦急的喜鹊在两岸穿梭，

为两岸建立了有效的链接。

一座鹊桥就这样形成，

任凭波涛在天河中肆虐。

 

牛郎织女踏上了鹊桥，

开启了每年一度的情人节。

小鹊鸟们用欢乐的歌唱，

来庆祝他们在这天赴约。

 

无数温馨甜蜜的语言，

从彼此的肺腑往外倾泻。

他们希望能呆在一起，

永远永远都不再分别。

 

这一天正是七月初七，

情人们为此欢呼雀跃。

爱的信物在这天交换，

爱的誓言在这天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