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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支那」?组图

(2013-07-14 11:06:39) 下一个


作者:byvoid

说说「支那」



近日,「支那」一词在我身边的小圈子中迅速崛起,一跃而称爲流行的常用词汇。看到「支那」一词的流行,我不禁若有所思,欲解其义,必先正其原本。


「支那」的来源


有人说,「支那」来自日语シナ(Shina),是二十世纪前半叶日本对中国的蔑称,用於侮辱中国。真的是这样吗?可是用「支那」代称中国的可不都是汉奸,革命党人黄兴、宋教仁均曾自称支那人,就连国父孙中山也曾经称中国爲「支那」。



关於「支那」,历史上还有一件轶事。康有爲有次女名爲康同璧,斯人曾於1902年女扮男装,以十九岁之妙龄弱质,凌数千里之莽淘瘴雾,自北京经河西走廊苹身远赴印度寻父,并作诗云∶「舍卫山河历劫尘,布金坏殿数三巡。若论女士西游者,我是支那第一人。」看来自称「支那人」还是一种骄傲。


「支那」真的是对中国的蔑称吗?如果是的话,如何解释革命党人和爱国志士用支那代指中国?追究辞源,「支那」一词并不是来自日语,而是来自梵语,是中国人自己从梵文佛经中音译过来的,梵文经典中用चीन(Cina)指中国。唐朝和尚释慧苑所著的《华严经音义》云∶「或曰支那,亦云真丹,此翻爲思维,以其国人多所思虑,多所制作,原以爲名,即今汉国是也。」可见「支那」非但不是对中国的蔑称,反而是对中国的赞美。唐玄宗也曾作《题梵书》一诗∶「鹤立蛇形势未休,五天文字鬼神愁。支那弟子无言语,穿耳胡僧笑点头。」


日语中的「支那」


「支那」一词本祗限於佛教用於,它是怎麽在日本流行开来的呢?不妨从《华夷变态》一书说起。《华夷变态》是日本江户时代汉学家林春胜、林信笃所著的书,意指中国变成蛮夷,其文∶ 大抵元氏虽入帝中国,天下犹未剃发,今则四海之内,皆是胡服,中华文物荡然无馀,先王法服,今尽爲戏子军玩笑之具,随意改易,皇明古制日远而日亡,将不得复见。崇祯登天,弘光陷虏,唐鲁终保南隅,而鞑虏横行中原,是华变於夷之态也。



「厓山之後,已无中国」一说也在日本流行。厓山海战是宋朝抗击蒙古的最後一次战役,相传宋元双方投入军队三十馀万,最後宋军全军覆灭於海上,陆秀夫撼宋帝跳海,宋朝随之覆灭。日本人据此认爲中华文明已经在厓山海战之後彻底灭亡,此後元清二代均爲鞑虏入主中原,汉人已然绝嗣,日本才是真正的礼仪之邦。然而事实上「中国」一词有「天下之中心」之意,若是承认「中国」,那日本便是「东夷」了,不符华夷之辨,因而日本人便开始用佛教用语「支那」来代指中国。


日本人称中国爲「支那」还另有理由,原因是日本有地名「中国地方」,是日本本州岛西部的山阳道、山阴道两个地区的合称。於是爲了避免产生歧义,便称中国爲「支那」。也有人认爲「中国」一词在中华民国被承认之前,不具有任何的法律意义,因爲它从来不是中国的法定国号。


「支那」是如何变成辱华词汇的


20世纪初,革命党人大多有留日经历,他们在日本看到对中国的普遍称呼爲「支那」後,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因爲这个词本身来自佛教。但中华民国成立後,「中国」成爲正是的国号。五四运动以後,中国民族主义崛起,闻一多曾经写过《我是中国人》∶ 我是中国人,我是支那人, 我是黄帝的神明血胤, 我是地球上最高处来的, 帕米尔便是我的原籍。 我的种族是一条大河, 我们流下了山坡, 我们流过了亚洲大陆, 我们流出了优美的风俗。 伟大的民族!伟大的民族! ……


此时「支那人」还是「中国人」的别称,但後来由於「中国人」之称越来越深入人心,「支那人」便成了一个异端了。郁达夫在1921年发表了小说《沉沦》,讲述了一个在日本的留学生,因爲对民族自卑而走向沉沦的故事。小说中主人公爱上了一个日本少女,但是因爲不堪听到自己被称爲「支那人」而不敢表白,最终自杀。1937年中日爆发全面战争,日本军方把中国叫做支那,把七七事变叫做「支那事变」,以表示对中华民国的不承认,於是「支那」便在所有中国人心中成爲日本对中国的蔑称。


二战以後,日本宣布放弃使用「支那」,代之正式使用「中国」一词。有意思的是,现在日本人爲了避免歧义,经常会将本国的「中国地方」称爲「山阳山阴地方」,以表示对中国的尊重。


Cina的来源


让我们重新回到「支那」的来源上。除了梵语的Cina外,西方多国都用与「支那」发音类似的词汇来表示中国,如英语中的China或Sino-、法语中的Chine、拉丁语中的Sina、希腊语中的Thinae,这个印欧语系语言中的「支那」来源於何处呢?一种普遍的观点是来自「秦」,不仅指统一的秦帝国,也指春秋战国时期的秦国。此说来自十六世纪汉学家卫匡国(Martino Martini),一直以来爲学术界即社会广泛认同。


但这个假说却有如下疑点∶


1、秦王朝虽然强大,但过於短暂,其影响力应十分有限,而春秋时期对戎狄影响力最大的应当属晋而非秦。


2、古印度语文献称中国爲Cina远早於秦代,在公元前1000年的文献上已经出现Cina了,此时中国正处西周。就算较晚的笈多王朝《治国论》年代在公元前330间,也早於秦武王,早於秦王政则近百年,此时秦国还没有崛起,其实力远远逊於三晋。


3、更重要的是「秦」在上古汉语中属於浊音声母[z]或[dz],近代才变爲清音[tsʰ]或[tɕʰ],而且汉语吴方言和湘方言中仍然保留了浊音。古代印度以及西域诸民族的语言都不缺乏浊音,爲何要用清音[ç]或[s]对译呢?


基於以上三个疑点,学者郑张尙芳提出了Cina来源於「晋」的假说。有如下理由∶


1、最初印度及西方人是通过中亚人从北方草原的胡人得知中国的。草原民族南下最初碰到的是周成王时分封於北边的晋国,过二三百年後才又碰到周平王分封的秦国。


2、「晋」从上古至今一直是清音声母[ts](tsin),无塞擦音的语言会把它借爲清擦音,即sin。


3、《唐代大秦景教碑古叙利亚文字考释》指出该碑古叙利亚文称中国爲Sinstan,中国人爲Sinaya,此前生在亚历山大的埃及人Cosmas在公元547-550年用希腊语写的《世界基督教地?》则把中国写作Tzinistan。这些语言都不乏浊音,由此可见借词一开始便是清音。


因此「支那」一词实际上是来自西周诸侯国的名称「晋」,经历了世界诸多民族的借词演化,最终变爲「支那」回到了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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