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stalia:情智灵性之翼

卡斯塔里亚,神话中的灵感之泉,生命之源。你赐我以情智灵性,我回报你以词赋诗文。就这样,离开了陆沉的故乡,来到了海外的古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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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中篇小说连载之6)

(2013-09-05 01:57:37) 下一个
狼人(中篇小说连载之6)

                                     卷一:荒野(续)


无形中,我了解了群狼的思维方式,也体验到了它们的情感,因为我时时需要和它们沟通,好互相协调与配合行动。兽类的情感、思维和人类不一样,总体看没疑义,但我不打算像大家习惯的那样,说它们“原始”、“低级”,也不想说它们“单纯”、“纯朴”,那都太简单化,也似乎在美化。事实上为适应环境的变迁,尤其相对恶劣的自然条件,以求适者生存,历经成千上万年的进化或演变后,兽类的情感与思维同样发达与丰富,只不过类型上有差异,用人类眼光去打量,以人主观的尺度去衡量,无法通达而已。

当然我不敢夸口,不长的一段时间,就懂得了许多。对这一小群狼,我只有些初步印象,更别说更大范围的兽类了。但有一个感觉是确定的:狼并不像人想象中那么凶残,吃饱了肚子,同样懒散与温和;饿狼才是最恐怖的,为了那口赖以活命的食,它们会利牙毕绽,目露凶光,搏命相争。不过这其实和人没什么差别。

我觉得最大的区别是,狼不掩饰自己的爱憎,表里如一,态度鲜明。我忘记说了,小小狼群中还有两头母狼,根据皮毛特征,我叫一个“秃尾”(顾名思义,尾巴短了一小截),另一个叫“蓝脖”(围绕脖颈有一圏毛,颜色特别黑,映着阳光会泛蓝色)。它们一道带领着两头年轻的狼,从各方面指点它们,给它们做榜样,同时共同效忠于头狼“白眼”。在表面看去似乎有点儿等级制的狼群内部,地位应当仅次于头狼。为此,它们还承担着别一项责任。狼性十分谨慎,每次捕杀猎物大嚼一顿后,都要把残骸余渣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不存,免得给天敌留下线索。这个打扫残骸的任务,也是由“秃尾”与“蓝脖”完成的。每次,小狼早就吃好,随头狼“白眼”开发了,“老母”殿后,两头母狼打扫完战场后再跟上来。这一天,似乎出了什么情况,“白眼”与“老母”都折了回去,结果发现刚被撕碎吞没的一头野猪的几块脊椎骨还散布在丛林中的空地上。在我看来,在空旷的丛莽里,这不算什么,但四条大大小小的狼立即呲着牙扑向了“秃尾”与“蓝脖”。它俩被包围在声声不断的狰狞咆哮中,只有匍伏在地,滾倒后敞露出肚腹表示忏悔,对两头年轻的狼也是同样态度。这个场景让我大吃一惊,想不到狼对同类的过失如此严厉地加以谴责,毫无一丝藏藏匿匿的余地,而过失方也绝不为自己抗辩。日后“秃尾”与“蓝脖”恪守本职,没再重复以前的过错,它们之间也就不再计较,不像人喜欢搞的什么“秋后算账”之类。

有一种几乎沦为陈词滥调的说法,认为人正是依仗语言,保障了他们的互相交流,使得人类进化成高于一般兽类的高级动物。我的想法正相反,越来越觉得,妨碍人们彼此理解和沟通的,不是别的,恰恰是语言。表面看,借助语言,我们得以畅通无阻地表达与交换各自的想法、意愿、目的、感受等,但实际情况恰好颠倒了过来。通过语言,能够巧妙而成功地部分或全部掩饰掉内心的真实。在含混不清的“你好”背后,谁清楚隐藏着什么样的心肠?冷漠?嘲讽?调笑?应付?嫉恨?欣羡?憎恶?客套?关爱?挑逗?鄙视?……每一句毕恭毕敬、谦卑有礼的敬语里,都可能包裹着恨不得置人于死地的蛇蝎计谋。同样,如簧巧舌宣扬的正大光明的公理,也常常是为一己利益精打细算的遮羞布。你如何能够鉴别,搞清楚哪些是真话哪些是敷衍?

更有甚者,仿佛文字语言还不够用,人又发明了所谓的肢体语言与表情语言,结果加倍增添了困惑与混乱。是凭嘴上说的、纸上写的去判断一个人?还是看他的手势、动作、姿态,看他眉尖如何耸动、嘴角如何开合、眼波如何流转?还有,你如何判别二者是一致的,还是抵触的?如果抵触,你又如何分析二者的差异?……所有这些,均使人自身深陷于困惑的同时,又极大增加了彼此间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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