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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腿之人”的故事

(2014-08-01 14:52:24) 下一个
“无腿之人”的故事
 
 
 
 
移民来到加拿大这个车轮上的国家,我一直对开车说不,大家叫我“无腿之人”。我之所以不碰车自有其原因:
 
80年代末,作为援外人员,一次难得的假期让我踏上了去往乌干达东部的旅途。
 
目的地蒙巴利偏远至极,那里生活着高大彪悍的游牧土著,妇女身着长裙,颈戴许多铜环,男子以一布遮体,一手持木棍,一手握一卧则为枕坐则为凳的木制品。土著落后好斗,政府也奈何不得,故该地鲜有外人涉足。
 
驱车深入无人区腹地,我登上高坡,放眼望去,完全是个截然不同的神秘王国:辽阔无际的东非高原寂静无声,远处坐落着大小不一的火山,近处伞型树下,大象、长颈鹿、狮虎、野牛,斑马,羚羊各种各样珍奇动物自由自在地徜徉,望着这人际绝迹令人震撼的动物世界,我在岩石上刻下“到此一游”,我绝对是深入那神秘之境的唯一华人。
 
正午时分路过熙熙攘攘的土著集市,我不经意从右视镜看见一位长裙妇女顺车而倒。我们以为是被自己的车擦倒,赶快下车。妇女看上去没受伤。为防万一,我和司机扶她上车,准备送到附近华人的营地去看医生。说时迟那时快,远处的土著以为我们要劫持妇女,纷纷从四面八方奔跑而来,一面挥舞在手中的棍子,一面“呜呜”发喊。“快,快走!”我喊道。司机拼命将油门踩到底,车丝毫不动,情急之中他把刹车当成了油门。眼看土著越来越近,几个在场的政府军人根本劝阻不住,关键时刻一位身着西式短衣长裤的老人跑到车窗边,急切地用英语喊:“还不快走!”(后来才知他是土著头人,曾任阿明独裁政府部长)。千钧一发之际,司机猛踩油门,我们绝尘而去。车开远了,土著妇女也醒了,惊恐的说着什么,挣扎着要下车,我的乌干达司机也听不懂,我们只好目送她远去。。。
 
我们继续沿着高原唯一的土路前行,四下渺无人烟,路边高可没人的芦苇状植物随风飘荡,发出阵阵“呜呜”之声。走着走着突然出现一小块空地,一棵伞形树下立有一非洲大陆形状的墓碑,原来是一个意大利修女的葬身之地。年仅19的天主教教徒玛利亚4年前从首都坎帕拉领取救济物资回来时天色已晚,驱车经过这片无人区遭土著伏击,长眠在了东非高原。
 
正思忖间,只听“啪”一声,司机倒在了驾驶室,“伏击!”我马上反应过来。幸运的是,尽职的司机在生命最后一刻把车停在了悬崖边。枪声响过,四周死一般寂静,只有芦苇随风飘逸。刻不容缓,我一把抓过方向盘,猛踩油门,独自驱车在无人区穿行。
 
黄昏已近,惨淡的夕阳挂在天际,突然前方一个人影一闪便消失在路边灌木丛中。我仿佛看见那人拎着一支枪,也不知是否来者不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我心想此非久留之地,越晚越危险,这个时辰来往的车辆都没了。豁出去了,我一边缓缓开车前进,一边喊:“华人(Chinese),华人(Chinese)!”就这样,我捱过了生命中最惊魂的时刻。一过灌木丛,我加大油门冲出了无人区。
 
天已黑尽,心魂甫定的我急着赶路,前面一辆大军用卡车却行驶在土路正中,不管你闪灯还是鸣笛,就是不让道,好容易驶离了无人区才让我超车。过去一看,原来军车一没车灯,二没挡风玻璃,全靠我的车灯给他们照明,而且还不会饱餐我车扬起的尘土。半夜,我终于回到坎帕拉营地,车一停我瘫倒车上,眼前晃动着同事焦急的面孔,我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这就是我有“腿”不用的原因。令人欣慰的是,最近都说乘公车低碳环保,且强身健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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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DL在逛文学城 回复 悄悄话 天哪,这种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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