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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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李延祚——青城记事 第一章 钮氏家庭 第六节 娇娜美莲

(2018-07-10 05:46:42) 下一个

                                娇娜美莲

       庾涛,青城本地人,居家孩儿巷,是化学系九三级的班长。在班级里,庾涛成绩平平,为人低调,是各方面都能接受的人物,连续三年在无人竞争的情况下当选班长。毕业前夕,庾涛参加公务员考试获得成功,因为其所学专业,被分配在城乡环境局工作。庾涛从政,是同学们预料中的事。以他的低调性格和善于协调关系的能力,政府机关是他职业的首选。同学们也乐不得地看到班级中能有一个在政府中露脸的人物。

     庾涛官运虽然不算十分亨通,几年下来,通过谋算,也获得了一个官衔不大却握有实权的科长职务。凤尾不如鸡头,科长虽小,一旦沾上实权两个字便身价倍增,常年吃香喝辣,日子过得悠闲。起初,庾涛对这闲适的生活非常满意,常常拥妻携子徜徉于溪子湖畔,享受清风明月的赐予,走累了就在近处知名的饭店潇洒一回。

     庾涛在科长的位子上坐了三年,按理说,应当高升一级,弄个副局干干。哪知道事不随愿,副局不但没有希望,内部传出的信息说,他的实权科长的位子也要调让他人,弄不好要去坐冷板凳。他慌了,积极地寻求对策。经高人指点迷津,他明白了为政的真谛:官场是一个说实在就实在说虚幻就虚幻的地方,实在与虚幻全在个人的悟性与体验,你实在来,他就实在去,你虚幻来,他就虚幻去。由此他对马克思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适用于人世间的一切领域,自然也包括官场。

      他开始谋划下一步。命运似乎再次光顾他,机遇来了,但陷阱也夹藏在在机遇的里面。一个民营化工厂申请环保批复,那老板知道自己的乳名叫什么,为了省下上百万元的投资,端着装上糖衣炮弹的花枪对准他射来。结果是他有意中弹,他把那老板送来的二十万元钱分一半给关键人物,其余的下了自己的腰包。事过不久,他如愿以偿,高升了副局长。他自此明白:外部世界会对你的行为做出真实的反应,比如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可惜的是,他明白的并不彻底,也就明白了一半,他只是对着镜子笑,根本没有想到那二十万会变成一块石头向镜子砸去,会把他的一切、包括梦想都彻底砸碎。

      一个只顾自己发财而置破坏环境于不顾的人,是没什么信誉和操守可言的。那个化工厂开工不久就遭到了周边居民的强烈反对,几经上访与投诉,省里重视了此事,责令市里限期整改并要追查当事人的责任。调查组刚一成立,那老板就迫不及待地交代了幕后操作的过程,想以次洗刷自己的罪行。接着,检察院介入此事。

      庾涛把事情简单扼要地叙述完,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空,那落魄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无法挽回。李延祚沉吟片刻,接着又详细地询问了化工厂老板送礼的每一个细节。当他知道化工厂老板的钱是装在两瓶没有五粮液酒的空盒子里时,顿时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说出了自己的策划,庾涛觉得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李延祚和庾涛分手后,没回校,而是沿着白堤向西南走去,到了平湖秋月,他找了个避静阴凉的地方坐下来,只见水面上漂浮着淡淡的烟气,在有些湿气的光线里,感觉那溪湖的柔美之气在上升,湖水流光溢彩,含着远山的绿色,把宋元山水的意境毫无遗留的呈现在游人的面前。阮公墩就像这幅山水画中一处仙境,漂浮在万顷碧波之上。这是溪湖景点中最具人文审美意境的景点之一,以清嘉靖年间的阮元命名,岛的四周是粼粼湖水,远处青山环碧,与湖心亭小瀛洲构成了溪湖中的海市瀛洲境界,置身其中,仿佛置身于仙境。

      李延祚看着阮公墩(不,应当叫白鹤洲),心中不禁回想起几年前的一个秋日夜晚。那天午夜,他和赵翼燕二人携带着一个轻巧的树脂舟,从苏堤偷偷摸摸地登上了阮公墩。月夜下的阮公墩幽静无比,幽静涤荡了尘世的纷繁心绪,剩下的只有被净化了的心灵慢慢地感受这人文与自然的赐予。他们相偎在水畔,任凭湿气滋润已经沉醉的心田。忽然间,月色中一个流影一闪而过,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降落,原来是只白鹤。他们屏气凝神,生怕惊动了这美丽的生灵。白鹤起先悠然自得,用喙梳理羽毛,之后似乎察觉到此处有人在窃视它们,片刻之后倏然飞去,湖面上传来一声长唳。尽管有些遗憾,他们还是很兴奋,认为在繁华的青城城能见到这美丽吉祥的大鸟,应当是一种福分,沉醉的心又增加了丝丝的甜蜜,幻想着他们将来也会想那白鹤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那个夜晚,他们一直在阮公墩缠绵到拂晓时分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从此,阮公墩在他们的心目中变成了白鹤洲。

      半年后,在多雨多情多愁的四月,赵翼燕离他而去,阮公墩在他的心里留下的只是令人伤感的记忆。有一次,他和钮美莲一道在雨中游溪湖,游船出了小瀛洲,钮美莲要去烟雨蒙蒙中的阮公墩停留,无奈李延祚就是不肯,他不愿再去触景生情,免得神经发痛。钮美莲非常不满意,说他辜负了醉人的美景,美景醉人人不醉,肚子里一大堆美艳词赋,难道发酵不出点闲情逸致?面对钮美莲娇柔地责备,他顺从了。二人登上了阮公墩的幽径,当他立足于他和赵翼燕曾经温情的地方,他猛然醒悟,赵翼燕与他而言,如同那月夜中一闪而过的流影,白鹤的一声长唳,是为他们即将破碎的春梦而悲鸣。可是,当时他却没弄懂这其中的玄机,误将恶兆当吉祥,可见世事无常,命运难以捉摸不定。钮美莲见他神情迷离,误以为他沉醉于美景之中,说:“这儿不错吧!”他失口说道:“对,是从这儿飞走的。”钮美莲反问什么从这儿飞走了?他连忙掩饰一番。

 

      李延祚在平湖秋月静静地坐了有几十分钟,这才打的回宿舍。走进筒子楼的北向的单人间,他看见钮美莲坐在屋子里。

      钮美莲看见他,热情地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你撒谎了,你对爸爸撒谎了,一个绅士是不应当撒谎的,你下午根本没课,你想躲避我,快向我道歉。说下次再也不敢了。”他搂起她,连声说:“好,好,我道歉,我的小格格,我的小淑女,我的小波波。本青年下次再也不敢了,就这一次,就这一次,骗你小狗、小猪,不,不,是小鹿。”钮美莲说:“不诚心,撒谎是小鹿,亏你也说得出来,那我也天天撒谎,天天当小鹿。西洋镜被我戳穿了吧?”她越搂越紧,索性两腿腾空夹在李延祚的胯骨上。

      李延祚喝完酒不久,浑身火热,禁不柔体的磨蹭,肉体开始燃烧。他把钮美莲放在床上,三下五初二剥地去衣服,捞来一床毛毯垫在她的屁股底下,让她的身体向下弯曲儿十五度,然后肆无忌惮地疯狂起来。只见钮美莲两眼发直,面露浪色,浑身的精髓都被掏空,变成一汪盈盈春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李延祚才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是个男人,是一个可以纵情发泄的男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觉得钮美莲率真,和她穿着衣服的时候一样不加掩饰,这正是她的可爱之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延祚在钮美莲面前是盲目的,她的一切缺点都变成了优点,她越是撒娇越显得娇媚可爱,恨不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分成数段,一段一段地插入钮美莲的身体,然后慢慢地融会在一起。此时,钮美莲带给他的欢乐是无上崇高的欢乐,是必须用生命的价值才能换取的欢乐,因此他暗中发誓,要用生命去呵护钮美莲。

      李延祚情性发作之后,昏昏欲睡,钮美莲余情未灭,仍然不依不饶,纠缠着他继续满足过剩欲望,她像一个等待抚摸的小狗蜷缩在他的身边,这儿蹭蹭,那儿挠挠。李延祚的本能欲望发泄后,骨头都松软了,急需要睡觉,他拍了她一下,“你妈整日地教你绅士淑女的,你哪一样做得到?淑女向来都是为绅士服务的,你可到好,我成了洞庭湖了。”钮美莲没听懂他的话,迷惑地盯着他,他说:“不懂就慢慢想吧!”钮美莲却说:“我才不费那心思呢,你说,快说,洞庭湖是什么意思?不然我让你不得安生。”她说着就坐在李延祚的身上咯吱他的胳肢窝,李延祚忍受不住,只好说:“饶了吧,我说还不行。你是知道的,洞庭湖是蓄水的,水多接纳,水少输出。就像我俩,你滥情,我接纳,你冷却,我温暖,是这样吗?”钮美莲马上说:“比喻的挺贴切的,快,温暖温暖我。”李延祚只好按照她的意愿去做,轻轻地抚摸她的玉体,一直到她的神经和肢体松弛平静下来。李延祚心思可以安静的休息了,哪知道钮美莲又说:“起来!陪我去清河坊,我饿了。”李延祚立刻大声吼叫:“小姑奶奶,求你了,你就淑女一次好不好,我困了,我要睡觉,困死了。”钮美莲咯咯地笑起来,“爸爸老说你精力旺盛,有用不完的力气,他哪里知道你是衰人一个,连个柔弱女子都服侍不好。”李延祚不想再争辩,无可奈何地说:“你去洗洗,容我迷糊五分钟,然后陪你去清河坊。”

      敲门声当当地响起来,钮美莲裸身下床,慌张地找衣服,李延祚摆摆手让她不要着急,然后问:“谁呀!”传来隔壁女同事的声音:“李老师,你没事吧?怎么听你说什么死了的?”李延祚说:“酒喝多了,想吼吼出出酒气。Sorry,影响你休息了。”钮美莲憋不住要笑,却被李延祚一把捂住了嘴。外面传来一声“没关系”后又安静下来。

     李延祚睡意全无。两个人穿上衣服,稍作粉饰,然后开着那辆甲壳虫车直奔河坊街。

      清河坊原来就是青城的繁华之地,近年来,政府出资整治,修旧如旧,保持了原来的风貌,使得这一破败不堪的古迹焕发青春,成为青城本地居民和外来游客经常光顾之地。清河坊街上,百年老店比比林立,药铺、茶庄、餐馆、小吃店等有关民生的店铺一个接着一个,游逛在街上,有恍惚隔世之感,如果不是装束上的差别,真的令人觉得置身于明清时期。这原汁原味的古朴状貌,对于看惯了高楼大厦的国人和慕名而来的金发碧眼儿,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他们在一家古香古色的餐馆坐下。李延祚问钮美莲吃什么,钮美莲说:“教都教不会,你说吃什么?价钱最高的,味道最好的,吃多了也不会令人发胖的。”每次陪钮美莲下餐馆和购物,他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价钱最高的,味道最好的或者是款式最好的。李延祚给她要了份酸辣粉和几个虾圆荠菜羹,自己却让侍者到对面的冷饮店卖了听可口可乐。钮美莲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中午已是酒醉饭饱,肚子哪里还装得下。钮美莲小嘴噘得老高,“不行,你得一样再要一份,陪着我吃。”李延祚知道她的脾气,只好按照她的话做。钮美莲的愿望得到满足,就从包里取出一瓶纯净水,喝了几口又放回包里。这是她的习惯,从不喝杯子里的水,李延祚曾问他为何如此,她说这是职业性的自我保护,经常出去采访接触的人多,难免出现不卫生情况,所以她养成了自己带饮用水的习惯。

      这个餐馆上餐特别快,没几分钟,两样美食就摆在他们面前。李延祚装样子吃了几根酸辣河粉,喝了几调羹荠菜羹,就把筷子和调羹搁下。钮美莲边吃边问:“你怎么在我老爸面前告的状?让老爸把我没鼻子没眼睛的训一顿。”李延祚说:“我敢吗?世上又没有卖豹子胆的。是老师明察秋毫,我的冤狱才得以昭雪。”他露出关切的样子,“能透露透露是怎样遭受表扬的吗?”钮美莲也是一副认真的模样,“保密,不能让尾巴掐在你的手里。你还是乖乖地把这个虾圆吃下,把嘴堵住。”她说着用调羹挖了一个虾圆递在了李延祚的嘴边,李延祚只好张嘴吃下,“不想让我说话,就拿虾圆堵我嘴,你真的想让我得糖尿病。”钮美莲说:“别说得那么恐怖,刚才那个凶悍劲,是要用营养支撑的。我就想把你喂壮,让你变成牛,比现在还要健壮的牛。来,再吃一个。”李延祚连忙摆手,“你就饶了我吧,大腹便便可不是什么好体型。”钮美莲不依不饶,“你必须吃!你老是说我把爱情当成快餐,饿了就吃,越吃越馋。这是对你的惩罚。”李延祚说:“我说错了,现在修正:你现在是想了就来,了了就走。”

      钮美莲噗哧一笑,这才收回调羹:“实话实说,我觉得生活挺累的。在爸妈面前得有孝女的样儿,在同事的面前得有大姐的样儿,在领导面前得有敬业的样儿。只有在你的面前才能彻底的放松,心放松,筋骨放松,才觉得是一个原原本本的人。然后再激情一番,在本能的欢愉中,我恢复了情感和精力,之后再戴上斯文面具走向社会。明白了吧,你是我力量的源泉。”

      李延祚有些吃惊,眼睁睁地瞅着她,仿佛眼前是一个陌生的人。

      钮美莲妩媚一笑:“交待交待,你是怎么花言巧语迷惑老爸的,老爸对你可是比对他那个宝贝儿子要好得多。他对你寄予厚望。”李延祚严肃起来,“你说错了,老师在我的眼里既是老师又是父辈,向来是怀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心态,对他的人尊敬,对他的话坚定执行。何谈花言巧语?”钮美莲叹息一声,“老爸要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李延祚马上反问:“有这样的女婿难道不好吗?”钮美莲递来一个媚眼,“找茬呀!谁说这样的女婿不好了?”她挖了一个一个虾圆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听我妈说,他们宁波乡下过去经常吃这个,她对这虾圆情有独钟。”李延祚说:“难道喜欢吃什么也有遗传?”钮美莲瞥了他一眼,“别挑刺,小心我再罚你吃几个。”她又吃了几根酸辣粉,“哎,你什么时候把我娶了?”李延祚说:“着急了?害怕成老姑娘?”钮美莲说:“看你美的,不要自我膨胀。我是替你着想,你也三十了吧?难道也想当老帅哥不成?”李延祚说:“我看这十有八九是老师的主意。你妈怕不这样想,她可能认为我还没被调教好,还不够绅士,配不上你这淑女。”钮美莲假意嗔道:“不许说我妈坏话,认可我们谈恋爱,说明她还是看重你的。和我说实话,我们的婚礼什么时候办,你有打算吗?”李延祚说:“还没想过,我的钱只够买一套复式房,还没有装潢的钱。还得努力二年。”钮美莲说:“我卡里有钱,你拿去吧,买车买房都够了。秋天把婚礼办了,怎样?”李延祚说:“你真拿我是吃软饭的了。告诉你,你家给你多少嫁妆我都不反对,只是房子一定得我自己买。”钮美莲说:“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浪漫、激情、自由,三样都有,只是爸爸……”她没有说下去。

      李延祚明白了,钮运鸿希望他们现在结婚。以钮运鸿的行事风格,即便是童雅琴想拖延,婚期离现在也不会太远,也就是在中秋和春节之间。他正想着,手机响了,覃雪茹打来的,告诉他钮运鸿已经通知她,从这个月开始,他的工资增加到十万元,她还说公公不知道想打你什么主意,让他留心。覃雪茹的电话,证实了他刚才的推测,钮运鸿给他加这么多的工资,是使他有能力在秋冬之际买车买房,这个老头儿太慈祥、太可爱了。想想自己已是三十岁的年龄,父母的在天之灵也会期盼他早日完婚,再想想钮运鸿对自己恩爱有加视如己出,是到正式完婚的时候了。

      可是,从钮美莲刚才的话语看中听得出,钮美莲不急于结婚。她是时尚女性,头脑里少有甚至没有结婚生子繁衍后代的传统观念,她追求浪漫、激情、自由,只是这一切都是“有我之境”,而这“有我之境”却是自私的代名词。他在钮运鸿的面前说他爱钮美莲,这是实情,钮美莲漂亮、清纯、现代又富有激情,李延祚不是柳下惠,有这样一个娇柔女子陪伴在侧,二人感情日益变浓,几番云雨之后,一日不见就心生眷念。至于李延祚对钮运鸿说他不会用爱情来做交易,以娶美莲来报答钮运鸿的恩情,这话却有些勉强,因为,钮运鸿对他不是一般的恩情,用山高水深来形容也不为过。

 

      十年前,当李延祚背着父母的骨灰盒登上开往青城的班车,他心情沉重,根本没有在意那个装着九千块钱的双肩包,在青城下车才发现双肩包丢失,也就是说,他把母亲父亲用生命的代价省下的九千块钱丢了,这意味着他失去了生活的依靠,搞到吃的活下去成为今后的第一需要。他沮丧得无以复加。幸好口袋里还有买车票找零的十二块钱,他知道必须在用完这十几块钱后找到一个可靠的经济来源。

      他到宿舍放下行李,把父母的骨灰盒放在床底下,就慌张地跑到校南便门外的报刊厅买了一分当日的晚报,准备在上面仔细地搜索招工信息。买了报纸,他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溜达,肚子有些饿,他不停地扫视路边,希望能看见馒头铺子和烧饼店,结果却看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餐馆。他站在大玻璃窗子往里望,吊灯、壁灯、壁画、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里面的人形态不一,有说的,有笑的,有挥舞手臂的,有含情脉脉的,他们的面前盘子挨盘子碗靠碗,里面都是菜肴。他突发奇想,觉得眼前的情景像一个大鱼缸,里面的鱼肯定都是些名贵的品种,过着衣食不愁的生活,他想,如果现在他也是一条这样的鱼多好,不冷不饿不受委屈。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衣领往上拽拽,贪婪地又往里面瞅瞅,舌头不由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留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诱人又恼人的地方。后来,他把当时的心情说给赵翼燕听,赵翼燕说他比喻得很形象,但不应当欣慕鱼缸里的鱼,鱼缸里的鱼尽管衣食不愁,可缺少自由,哪有河里海里的鱼舒畅。

      这个夜晚,他最终也没能找到馒头铺子和烧饼店,不谙生活的他不知道早点铺到下午就关门了的。最终,饥肠辘辘的他蜷缩在被窝里度过了难忘的一夜。

      第二天,他按照报纸上的信息走访了两家招人单位,哪知道人家一听说他是在校学生,赶紧就把他打发走了,眼看着天色将晚,找工作的事却一点没有着落,不由得心急火燎。他又按照报纸上最后一条招工信息,急匆匆地赶到一家化工厂,却看到厂门紧闭,心儿不由得一沉,愣愣地伫立在厂门口发呆。灰心丧气之际,大门打开了,从厂内走出一位貌似六十来岁的老人和一个年青漂亮的妇女。他走向前去,询问这儿是不是招工?那老人一怔,把他打量了半天,然后问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摇头说不知道。

      老人简单询问了情况,他说他是哲大化学系的在读学生,意外的原因使他非常需要一份工作。他没说意外的原因是什么,他不想再提及令人伤心的往事。老人也没问他意外的原因是什么,那是人家的隐私,人家没说,说明人家不愿说,也就没必要去询问,省得人家伤心。老人问他既然是在读学生,这个班怎么上呢?他说他可以连续上夜班,每天只要需要六小时睡眠就行了,还说即便是睡在厂里也是可以的。

      老人听了,思考了几秒钟,“我是节前来检查厂里的安全保卫的,我们这才得以见面,看来我们有缘分。你需要这份工作,我也需要你这样的人。”老人从内袋里取出皮夹子,从里面掏出八百块钱递给他,“我叫钮运鸿,是这个厂的负责人。这是预支给你的工资,正月初八来上班,条件见面再谈。赶快去买些年夜饭,今天是除夕,希望你心情能愉快!”

      这个除夕,李延祚过得悲喜交加,一面是伤痛,一面是感恩,泪水一直流个不停。屋外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从狗年连续到猪年,一直响到凌晨两三点中方才渐渐消停。黎明,李延祚走出了校门,几经攀登,站在保俶塔下,望着寂静的山林、碧清的溪湖和静静的青城,他暗暗地下了决心。之后,他双手合十,面朝青天,吐出了自己的誓言:用毕生的精力实现母亲的理想;用真心来报答钮运鸿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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