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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敲响了通往牢狱的大门
正文

小周正传(续)

(2011-02-24 20:50:13) 下一个

第六章  续从末路到中兴

Q决定投奔革命党后,虽没有穿上白盔白甲的行头,但辫子是盘起来了的,咀上常说的“儿子打老子”也换成了“革命”两字。

和留美的“清华高材生”合伙后,小周一身西装革履,浓浓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玩起了“清华高材生”爱玩的“高科技”,“Machining Center

UB合伙人和小周在上海新办公室,右起小周、老Y、和两个老L

也就代替了“peace hotel”,成了他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英文词组。

按假洋鬼子的说法,这“Machining Center”是洋话,未庄人是不懂的,“否则革命早已成功”。会讲几句洋泾浜英语的小周却一听就懂,就是“加工中心”的意思。很快,美国KT公司在五十年代研制成功这玩意儿的历史典故和通过电脑控制让车銑磨刨等加工程序集中在一台加工中心上的原理,他都可以在客户面前讲得头头是道。

虽然加工中心价格昂贵,上百万美元一台,但九十年代初,当国人一心想和国际接轨,

提高汽车、电梯、冰箱、印刷机和缝纫机等热门产品关键零件的加工精度时,它在中国成了时髦货,来自欧美和日本的销售人员纷纷在上海滩一显身手。

香港怡和洋行属下的一家公司是KT在中国的独家代理,已有二十多年的代理关系,办公室设在上海当时最高档的涉外大楼里。但老牌的KT正和阿Q一样处于“从中兴到末路”的途中,怡和洋行那些高傲的中国雇员并不将它放在眼里,因而占着茅坑不拉屎。在小周和老Y的努力下,UB倒是以“妾”的身份为KT在上海打开了销路。冷冻机厂、缝纫机厂、印刷机厂和分析仪器厂等的主管人员都和小周杯幌交错,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Q进城后很发了一点小财,但未庄人从阿Q的口里得知,他在城里干的那个“营生”中不过是“站在洞外接东西”的“小脚色”。小周则不同,他以“办公室主任”的身份兼做UB的攻关大将,“接”的都是数百万美元的大单子。

胖胖的丹尼尔,KT公司亚太地区的销售经理,风尘仆仆地从美国赶到上海。一到上海,他便迷上了小周的肢体语言和在梅龙镇的菜盘子里扭动着肢体的醉虾。

丹尼尔此行的目的是要做出一个重要决定:终止和怡和的代理关系,将UB从“妾”扶正为“妻”。

听说丹尼尔要视察UB的办公室,老Y不免有点紧张。虽说早已从衡山宾馆的“亭子间”搬进了位于静安寺的上海宾馆,有了正规的客房作为办公地方,但同怡和洋行气派的办公室完全不能相比。因为宾馆有限制,门口连块显示身份的牌子都没有。

小周、丹尼尔和泡沫塑料做的“铜牌”

Q从城里回到未庄时“穿的是新夹袄”,让未庄人刮目相待,可见这门面还是很重要的,出身贫寒的小周擅长的正是“装门面”的功夫。凭他同宾馆的关系,免费借用了一个大套间,说是只用几个小时。又花了十元钱,用泡沫塑料做了一块UB的牌子,喷了铜粉,挂在门上。丹尼尔

走到门口,正要细看,已被小周热情地拥入室内。

离开UB以假乱真的办公室后,丹尼尔径直去怡和洋行撂下一纸“休书”,还顺手拿走了一些KT的产品样本作为给UB的“战利品”,让那些只喜欢坐办公室不喜欢跑客户的高傲的白领们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

小小的UB战胜了巨无霸。

失去了的东西总让人觉察出它的珍贵,怡和那家公司的付总裁因此而专程飞到KT的美国总部,却已回天乏术。一年后,KT美国吉丁斯路易斯(Giddings & Lewis)公司兼并,UB成了这家公司在上海的代理商。

这“以假乱真”自然是无奈之举,且仅限于门面上的小事。事实上,美国人看重的是业绩,中国人看重的是“性价比”,在这一点上,小周和老Y一样,并不含糊,所以,这UB很快又为GL公司签下了价值一千多万美元的大单子。

商场上的事讲究的是“灵活性”,所以有时侯要“以假乱真”,有时侯却又要“以真乱假”,小周的灵活头脑弥补了老Y书生气的不足。

当美国维蒙特工业公司决定在上海投资建厂时,UB作为代理人在上海办理申请注册事宜。外国资本进入社会主义的中国在当时还是新鲜事,维蒙特坚持要在合资企业里占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便受到了某些官员的抵制,老Y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盖着上海外经委图章的批准书传真到美国维蒙特总部。不料,国际部的总裁旋即从美国打来电话,说有一位董事提出,这份表格形式的批准书里有关内容是手写的,而他见过的批准书是打印的。因此,在见到真正的批准书前,董事会不能批准这一投资项目。

这真让老Y有点哭笑不得。城里人闹革命时,未庄人见到赵太爷的秀才儿子大衣襟上挂了一块银桃子,便以为这是货真价实的革命党的顶子,“抵得一个翰林”,其实并没有见过什么革命党。这维蒙特总部位于美国中部农业州的Valley市,听这地名便可知那里应是美国的未庄,所以那位董事大人便成了唯一见过“银桃子”的权威。

“以假乱真”大概有点难度,起码会有点心虚,而“以真乱假”往往含有戏剧性的意味。当小周施展他当年用复印机制造香港身份证复印件的本事,“以真乱假”地将一份符合“银桃子”标准的批准书传真到维蒙特董事会后,董事们一致认可这是一枚真“银桃子”,兴高采烈地批准了在中国投资建厂的计划。

这绝不是一个国际笑话。九十年代初外资涌入中国时,就像二十世纪初革命的浪潮涌入未庄时的情况一样,人们很难区别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是真投资还是假投资。这真真假假的“银桃子”成了一些洋人、国人和假洋鬼子们玩的新游戏,身上挂着“银桃子”的假合资到处都有。连用真金白银在中国投资的维蒙特公司也因为不知真假而宁可去相信“以真乱假”的“银桃子”。许多年后,维蒙特的老总们还心有余悸地庆幸当年遇到了UB的“诚实君子”才免于掉进陷阱的危险。

两年后,维蒙特的工厂建成投产,老Y被维蒙特“强行”招募,UB关门大吉,小周自谋出路。此时的小周不仅有了更多的经验和人脉去挣钱,也有了投资的本钱。中国的股市和

房市虽然波涛汹涌,却让他日后如鱼得水。又经过十年的努力,他成了阿Q梦寐以求的“阔人”,虽然还不能列入阔人们的正史中,但赚来的大把银钱这辈子恐怕是花不完了的。于是,在小周的头脑里便渐渐生出了“倾其全部财力将儿女培养成‘奥巴马’”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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