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姜维平

1982年至2000年,作者先后任大连日报,新华社大连支社和香港文汇报记者,2000年12月至2006年,作者因揭露薄熙来贪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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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熙来政变记(小说连载)

(2014-01-31 10:24:13) 下一个
薄熙来政变记(小说连载)
 
姜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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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10日,人大政协两会刚结束,薄熙来就行色匆匆地走出会议厅,他早早地把文件塞进黑色的皮包,神情有点忧郁,疲惫和焦虑,但脚步却加快了速度,在左侧的过道口,他抬眼看了一下穿朱红色衣裙的两个女服务员,她们崇拜而讨好地向他行注目礼,往常他习惯了这些,总是心不在焉地眨巴着眼睛,点点头,以示礼貌和敷衍,但如今,他的心情糟透了,虽然中南海决策层已首肯他提出的切割说,把王立军的叛逃定性为孤立案件,但谷开来的杀人恶行败露,搅得他忐忑不安,尤其是谷开来,又哭又闹的,为此她们夫妇整夜商讨对策而不眠,加剧了他的坏脾气,不过,他不相信胡温敢对他下手,长期以来,党内的共识是,他们是老一代革命家选拔的看家狗,狗再胆大,是不能咬主子的,难怪江泽民昨天亲自打电话来鼓励他,中断了他对记者们的宏论,江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你不要在乎胡温对你的杯葛,更不必理会海外敌对势力对你老婆儿子的非议,红色江山是包括你父亲薄一波在内的老一辈革命家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你所得到的财富,地位,名誉都是应该的,所以,你要理直气壮地驳斥那些混蛋的逻辑和言论,等你当了政法委书记,进了常委再与他们算总账,还说,我和李鹏等老干部都站在你这一边,于是,他讲了一番义愤天膺的话语,还继续“逼宫”胡锦涛,说他不久后将去山城肯定他的“唱红打黑”的成绩,想到这里,薄熙来正了正腰板,理了理领带,他一米八几的魁梧高大的身材,抵达了左侧过道的边门,再前行就是大厅了,但他忽然又想起了王立军,他的身板与其类似,经历显示他既是共产党的“看家狗”,也是薄谷的“看家狗”,但却在2月4日咬伤了主子,他准是疯了,或许是被令计划这小子逼得,不过江李都给他打了气,“孤立事件”,“休假式治疗”虽是谷开来发明的说辞,但报道周永康那里之后,也都接受了,所以说这都成了上边的意思,他自己丢点脸,大体上是没事的。
 
这样想着,他竟松了一口气,又想,晚上聚餐时,永康也过来,再商量一下与成都军区阮胖子等人密谋的事,要准备好两手,一旦通过党内正常途径爬不上去,就择日果断地发动兵变,对了,先下手为强啊,胡这个家伙太阴险了,他会不会一再讲“孤立事件”是假的,是为了安抚我,等时机成熟,立即抓捕我和开来,薄熙来知道,党内斗争是异常残酷的,他父亲有过深刻的教训,只要被胡温抓进大牢,活着出去的希望就等于零了,一切将前功尽弃,不过,周永康是江李的心腹,他手里有大批的武警啊,除了军队就是他了,而在部队里,我的哥们也是盘根错节的,无所不在,胡温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想到这里,薄熙来笑了,笑得眼角聚起鱼尾纹,密集得淡化了一双虎虎有神的大眼,靠这眉眼和时而冷酷,时而温情的目光没少勾女子,又想到今晚聚餐结束后还得去一趟北京饭店,原大连杂技团的小杨又来勾他了,那骚娘们与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特会叫床,薄在哪里任职都要搞出声势,玩女人也喜欢出动静,他偏爱会喊爽的女人,他眼前幻化出小杨的一双丹凤眼,神情有点飘忽忽,头重脚轻似的。
 
这时他已来到了大厅,光线变得明朗起来,但却有点反常,不仅空无一人,连服务员都没有,而且也不见大秘吴文康的影子,以前他都是在这里久等的,怎么回事?他心里警惕地“咯噔”一声,迎面看到大厅的玻璃挂上了幕帘,光线全部来自日光灯,这可是少见的,要干什么?他猛得扯开西服的钮扣,左顾右盼地张望,但一切都无解,都是对手深思熟虑的,正如上个月他派人抓捕王立军的人马一样,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必得面对,他看到从天而降般走过来两个人,一个人健壮威严,他身穿制服,面无表情,死死地盯着他,他认出来了,是中央警卫局的局长曹清;另一个人是无名鼠辈,脸白白的,细皮嫩肉,中等身材,他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那人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薄熙来竭力镇定自己的情绪,轻声问:找我有事,老曹?
 
以前与曹较熟,每次他们互相都客气地握手寒暄,但如今他只是淡淡地说,请这边来,领导找你有事谈,薄熙来预感到了什么,但江泽民的话还在耳边炸响:记住,别看我退休了,大事还得我定,王立军的事他自己担着,谷开来的事大事化小,美国领事馆不必理,18大,你一定要进常委,我给你担保,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想到这里,薄熙来冷笑了一声,跟着曹清等走进一个房间,大约一百多平方米,是个套间,除了正厅,还有一个小卧室,但门紧关着,曹清没请薄熙来坐下,虽然里边有一组大沙发,是黑色的皮制的,如同大连市政府三楼的办公室,但全没了地方王的气派,也没人端茶倒水的,空气里凝结着不安的氛围,另一人则站在门旁不前一步,一只手抄在裤兜里,薄明白了,那里有枪,立即出了一身冷汗,真的他们抢先动手了吗?
 
“咣当”一声,小门打开了,走出六个人,习近平,贺国强,孟建柱,马汶,令计划,还有一个不认识,每个人都一脸阴沉,只有从未谋面的那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争前一步,从鼻子里“哼”出三个字:薄熙来,你听着。他把手伸进裤兜,往外掏着。
薄熙来脑袋翁得一声,操,他们政变了,要拘捕他了。他后悔自己动作慢了一点。或者根本不要来京参加狗屁的两会。
 
他愤怒地蹬着眼前一排人的首位,是习近平,但他静静地站着,像雕像。
 
那无名鼠辈说,我奉命向你宣布:因为贪腐和枉法,你已经被“双规”了,这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集体研究做出的决定,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深刻反省,做出检查。。。。。。
 
那人的话还没讲完,拿出的文字稿还没递过去,薄熙来抢先一步,靠近他,抡起长长的胳膊,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落下,薄说,操你妈的,你妈了个逼的。你敢对我来这一套,你是什么逼玩意啊。
 
五个指纹印在那人脸上,他一动没动,惊诧的眼睛看着习,习近平没有说话,贺国强很生气,厉声说,薄熙来,你冷静一下,认清形势吧,这不是一个人的事,你看一下文件,针对你涉嫌犯罪的证据,我们早就掌握了,常委们反复讨论了多次,已有了结论,希望你不要像对待王立军那样撒野,你的态度将决定组织对你的处理意见。
 
一听到王立军的名子,薄熙来傻眼了。以前动辄打人骂人,他专横霸道,飞扬拔扈惯了,这回有点清醒,要不是那一巴掌,谁能把“王飙子”逼上绝路,谁能把他阳光灿烂的仕途搞得这么糟?应当自责和愧疚,但他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他疯狂地怒吼:你们敢动我,等死吧,我明确告诉你们,早知道你们有这招,我在重庆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将有大动作,你们将面临着兵变,分裂和动乱,重庆人民,辽宁人民,不,全国人民都将站在我薄熙来的一边,你们赶快收回成命,现在还来得及,否则身家性命不保啊。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曹清和那两个不具名的男子,猛地冲上来,三下两下就制服了薄熙来,虽然他嘴里还在威胁和狡辩,但明显地声调变低了,他被人揪着衣领,架到了门口,而习近平始终没讲一句话,与其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马馼,虽是女流却怒吼如虎,一声威镇薄熙来,她说,带走!
 
薄被强扭着,走出房间,走廊的过道两侧站满了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习近平等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出,在那里稍停了片刻,忽然,薄熙来“扑通”一声,跪下了,猛地向习磕了一个响头:近平啊,我们的父辈之间虽有矛盾,但毕竟都是革命一家人,你千万别把我当敌人,我们都是红后代,都是一条船上的,船翻了人人有份,人人遭殃啊,你别听王立军的挑拨,我从未反对过你,我认你为老大,愿给你当走狗,请饶了我吧。
 
薄熙来跪在那里,把脑袋磕在地毯上,整整三下,“咣咣”地响。豆大的汗珠和眼泪交织在一起,流下了脸颊。薄熙来哭了,一把鼻涕,一把老泪,哭得好可怜。看到眼前这一景,谁也无法把他与2009年搞“唱红打黑”的“薄泽东”捏合在一起。
 
习站着没动,还是不说话,贺国强笑了,额头的皱纹刀刻似的,马馼说,就你这德性,还想当中央政法委书记呢,一切都晚了,谁也救不了你,老实交代问题吧。她又高喊一声,把他带走!
 
于是,从旁边又过来七八个彪形大汉,个个都胜似王立军,五大三粗的,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薄熙来拖起来,抬出了人民大会堂,一边走,薄熙来一边乱蹬腿,像儿童时代对待父母一样,他皮鞋掉了一只,曹清帮他拿着,里面散发着汗臭,他捏着鼻子,紧随其后,想起海外网站由姜维平写的一篇文章,是2011年11月18日发表的,题目是《罗豪才帮助薄熙来擦皮鞋》,他禁不住笑了,随后,他们把薄熙来从边门带出,送上了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这时已是暮色苍茫的傍晚,初春的风乍暖还寒,吹干了薄熙来的眼泪,他打了一个冷颤,头脑猛地清醒多了,他看到了远处的人民英雄纪念碑那高高的躯影,它利剑般的刺向高天,他很想当英雄,但身不由己地成了狗熊。
 
他想,如果爹爹薄一波还健在就好了,即便他和谷开来暗杀十个人,胡温也不敢放个屁,习近平算个啥?他爹再有名,晚年还不是被我爹整成了“大飙子”,在深圳久治不愈;他再人缘好,还不是被赖昌星案搞得灰头秃脸的,操,这是一个拼爹的时代,自己命不好,爹死得太早了,恰恰死在关键时刻,不然会有今天吗?这些对薄一波阳奉阴违的坏蛋,我爹尸骨未寒,就对我下手了,像华国锋当年对待毛泽东的遗孀一样,唉,不认命行吗?薄熙来想到这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把西服打湿了一片,他哭得更伤心了。
 
前方,是什么所在?今天,会有人举事救他吗?薄熙来一脸的悲情和茫然。当汽车徐徐地开出北京城时,夜幕降临了,一切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万千往事云水般涌来,恍然如昨。
2
2012年3月8日晚上,车克民急匆匆地来到薄家告诉他,中央政治局的常委已开过会,神秘兮兮的,可能对谷开来和薄熙来的事有了结论,薄也从周永康那里得到了风声,但他没对这位早年就跟随自己的国安特务讲实情,虽然车是薄谷一手扶持培养的,对薄家比较忠诚,但他还是留一手,薄总认为车克民没文化,没心机,只是个听命的走狗,不过车在大连国安当了多年的特务,与情报系统的高层来往密切,消息还是灵通的,薄与他约定,车的人马去搜集情报,主要是胡温习李及手下的马仔,对薄熙来的态度和行动,此外是海内外媒体对薄及重庆的报道和反对他的媒体人士的行踪及对策,等等,但他不能打电话,不能写信,只能当面汇报,而且他可以直接进薄家,但次数不要过多,现在他来,正逢其时,薄把他带进卧室,摒去左右,轻声说,如果他们要动手,必须启动“第二方案”,车对所谓应急方案了如指掌,那是去年秋天精心制定的,薄问,我必须立即去一趟重庆。十万火急啊。
 
车说私人飞机已经备好,徐明在等着他。然后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焦急地望着他。他与薄合作了近20年,不仅对薄谷忠心耿耿,而且配和默契,他从不问为什么,也不提建议,更不寻根追底,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主子。他心里很清楚,薄如上位了,肯定亏不了他,反之,他必得倒霉。这命他认了。
 
那边呢?薄像自言自语。
 
车说,成都军区已一切准备就绪,此前,车及其助手已多次去了山城,把人员和武器装备都安排好了。尤其是云南昆明的第14集团军,薄的心腹已在营级以上的官兵中安插了1956名亲信,而他在王立军出逃后赶去喂海鸥的举动,是一个暗号,其寓意非常深刻:情况有点危险,但大局无碍,应继续潜伏,待机而动,车已在沈阳军区等活动了多年,建立了自已的人脉关系,同样留下了钉子,一旦薄党振臂一呼,立即群起响应,必要时发动兵变,抓捕胡温习李,让天下姓薄,血流成河。
 
薄说,你最近干的不错,他指的是2011年吉林四平的士兵持枪出逃的事,表面看是因乡下拆迁引起的突发事件,但却是车秘书奉命操控的,其目的是让胡与张又侠交恶结仇,因为四平属沈阳军区,司令张又侠虽是太子党,但靠近胡而远离薄,他在成都军区等军界有威望,而此部下出事,张必得严惩下级,而作为军委主席的胡锦涛理应处分张,假如这样,依张的头脑简单,刚烈勇猛的性情,必仇视于胡,那么下一步就有好戏看了,但薄输了一局,老谋深算的胡根本没动张一根毫毛,仿佛士兵叛逃没事一样,薄想,这一棋你不掉步,下一次总该进陷阱啊,这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怨不得马仔车秘,他拍了拍车的滚圆的肩膀,说,继续好好干,都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别让他们抓住把柄。
 
车点点头说,放心吧,薄书记,那“兵蛋子”已经杀了。
 
对,这回轮到薄点头,他吩付说,这样的好事多搞几起,叫他们焦头乱额,但注意保密。
 
他想起大事,说,明天你驾车过来接我,只带张秘和警卫小黄,不要在登机前走漏风声。以前,薄的专职司机,警卫都是由中办配备的,秘书有几个,他们为了争宠,互相告状,闹得阳奉阴违,鸡飞狗跳的,但除了吴文康,他最信任的是张秘,因为他是张海洋推荐的,张也是薄密谋的班子成员之一。这位与薄有世交的发小,近年因党内权斗而变的谨小慎微,但贪婪无比,薄用抢夺的民企老板李俊的财富喂饱了他及下属。
 
薄又低声讲了出行的细节,主要是安全保卫等问题,车克民一一记在心上,唯唯喏喏地应声而退。
 
薄立即叫来吴秘,吩咐一番,吴给令计划的助手打电话说薄有事要与令谈,令很快与薄交谈两分钟,薄说因感冒而请一天假,不能参加人代会,需留在家中静养,令表示关切,但说能否减半时间,因为会议非常重要,薄熙来敷衍一番,请他告知胡本人,很快又接到胡亲自打来的电话,对他身体状况非常担忧,这几天媒体聚焦重庆代表团,许多记者注意到薄的疲惫和焦虑不安,甚至传言他将被捕,但胡的声调语气,依然如故,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胡说,你咳嗽吗?
 
薄说,有点。你身体好吗?我们重庆发生的事使你劳神费心了。
 
胡说,没关系,我这里有点好药,要不要令计划给你送过去?
 
薄非常警觉,他说不用了,谷开来已给他准备了好药,不过是一点风寒,服了药,很快会好的。
 
胡说,我看你眼圈都是黑的,要注意身体啊,别为王立军的事烦恼了,这家伙太阴险了。
 
你更阴,薄心想,你在怀疑我和算计我,还讲一番这样的话,他妈的,越这样温情证明我的处境越危险,必须防患于未然。但他嘴上却讲,谢谢锦涛同志,我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的,就这样三言两语,薄与胡匆忙结束了交谈。。。。。。。
 
这一夜,薄谷都睡得不好,谷先是不停地唠叨,恐惧于海伍德之死和王立军事件,后是似睡似醒,精神恍惚,薄先是焦躁不安,后是暴跳如雷,然后又深默不语,翻来覆去饱受失眠之苦,谷说,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怎么敢杀英国佬,把事闹得这么大?现在没办法收场。。。。。
 
薄像狮子跳下床,惊恐不安地先打开门看看大厅里的警卫兼秘书张晓军,他整夜不睡地守护在那里,但脸色显得苍白,用一种探询的目光迎着他,他几年如一日,薄信得过他,但也十份提防他,虽然他参与了谋杀,当然也是其他事件的知情者,但不会出卖他,因为他原是老爷子的勤务兵,最得薄一波的欢心。薄说,去睡吧,这里没事啦,张这才走到另一间卧室里,但大厅的灯还在彻夜亮着。
 
薄回到谷的身边,她又哭泣着,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但却脸上带着笑容,薄难以分辨她是哭是笑,是欢乐还是悲伤,几个月前,人们发现谷有些行为异常,有时她画山水画,画得像师傅大连的张兴君,有时弹琵芭,曲子南腔北调的,有时还写诗,有点李清照的味道,有时去参加重庆的各种会议,狐假虎威,指手划脚的,人家称她“瓜妈”,下级的奉承把她毁了,毁得一塌糊涂,但薄有无数的情人,对她的性欲已没有回应,对她的乱性和吸毒也熟知无睹,只把她当政治夫妻和生意搭档,正如上个世纪在大连,他全力捞名声,她拼命赚钱一样。
 
有迹象表明,谷开来得了忧郁症,整天疑神疑鬼,哎声叹气的,按大连话讲是“飚”了。但薄派去的心腹经过调查的结果是,她被有人在她每天食用的虫草里下了毒,可能是他的大儿子干的,而且长子的后台是薄的前妻,薄没明确表态,但给人的感觉是为难,仿佛他认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了谁都不好,但实际上这正中下怀,他下令王立军把儿子抓起来,未经审判关进了锦州监狱,当然待遇非常好,监狱长整天陪玩,但绝对没有自由,因为薄知道对立派正在四处找他,要从他和薄瓜瓜身上打开调查他的缺口,十八大之前,必须把他深藏冷冻起来,而监狱是对立派想不到的地方。
 
并且还有一种考虑:堵住谷的嘴,哄她高兴,她自从1979年与薄在大学校园相识之后,就对薄前妻恨之入骨,反之亦然,故人云“爱屋及鸟”,她是恨屋及鸟,对大儿子也耿耿于怀,把他押在锦州,既可防备胡温的调查,又可以安抚日夜不宁的谷开来,但更大的危机在海外,海伍德知道他家的秘密太多,把薄瓜瓜追得太紧,英国商人胃口太大,被对立派利用的可能性更高,薄谷都无奈而愤怒,后来他们商谈了办法:杀掉他,于是就有了去年11月的假日酒店英商猝死事件。薄毕竟是搞政治的,杀人如草芥,他不在乎,反正在大连干了无数起,而谷却为女流,肚子里装不下大事,搞得整夜辗转反侧的,动辄哭天抹泪的,搅得他心神不定,时常发火,这时谷又神情慌乱地问:
 
“王飙子”给美国人讲了什么?是不是留了证据?会不会抓我?你还能上去吗?她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轰得薄熙来无言以对,谷又说,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和儿子留在伦敦了,有公寓,有车,有存款,有干净的空气,明媚的阳光和纯净的水,何必回到这炎热的鸡鸣狗斗的地方,给你的政治搅在一起啊。
 
哼,你没讲,还有法国,英国情人呢。他们的家伙比我大,动作比我猛,薄熙来眨巴一下眼睛。
 
以前每及此事,薄就暴怒,但此时到了关键的生死存亡之时,他来了理性,竭力安慰她,他说,明天我回一次重庆,准备一些事,该出手时一定要出手,她参与了先生的政变计划,当然知道“第二方案”的重要,就神情更加紧张起来。她絮絮叨叨地不断地抱怨和猜测,但薄一言不发,慢慢地谷睡着了,头靠在床板上,但膝盖却高高地翘着,白胖的腿叉开,脸上还挂着泪滴,如果是80年代,谷的这一姿势可能激起他的性欲,但现在他对她已兴趣索然,这不仅因为情妇太美太多,谷与其相形见绌,而且工作和精神压力太大,他已身心疲惫。
 
他眼下只想一件事:权力,如果18大进不了常委,政敌就会吃了他,因为单是大连人对他的经济犯罪的指控就多如牛毛,堆积成山。他不进则退,退了则死。
 
不过,他的优势非常明显,他远远地名声大过汪洋,一方面父辈的红色光环笼罩着他,江泽民,李鹏,朱熔基等人都支持他,而且他自己多年来,用地皮,项目,土地结交了一批太子党和权贵,尤其在军队里有大批死党,徐才厚,张海洋,刘源等都曾与其有旧,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山城策划的“唱红打黑”,把老干部和老百姓唱懵了,把有钱的民企打傻了,把公检法强奸了,大把的“真金白银”进了小金库,用这些不用审计的钱财可以拉拢更多的关系户,可以堵住一些党内反对派的嘴,可以收买海内外媒体和政客,为其上位而铺垫,薄熙来把全国政协副主席何厚铧等忽悠来了,把加拿大的老关系户,巨商德马雷和傻子政要,总理哈珀都骗来了,把美国前政要基辛格也“忽悠”来了,把胡锦星和邓恳等都拢络住了,连习近平,李长春,李源潮,王歧山等人都不得不来重庆肯定他,这说明什么?虽然胡锦涛还留一手,温家宝提防他,李克强忌妒他,但天下人尽知,薄熙来是一颗政坛的新星啊。
 
正因为这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应当留一手,果然出了王立军事件,这真是想不到,薄熙来咬咬牙,头脑清醒了,必须立即按第二方案办,如果胡温敢对他下手,他的在成都军区的哥们立即揭竿而起,宁可中国分裂,也不能叫“习胖子”上去,这个窝囊的汉献帝,一旦取代了胡,就会像他爹那样搞宪政民主,我们就得下台被批斗清算。
 
想到这,薄熙来激动起来,他拧亮台灯,打开抽屉,里面露出一只手枪,它光亮无比,小巧玲珑,黑洞洞的枪眼阴森可怕,薄熙来拿起它,对着墙上挂得一张他和胡握手的照片笑了,这是他居室里唯一放的一张摄影作品,它是杨尚昆的儿子拍得,非常得体,意境深远,那时薄一波还活着,胡与其交谈时还带着讨好的笑容,但现在今非昔比,薄面临政敌的杀身之祸,他想,我放在这的照片,是给来人看的,给自己一个提醒,胡锦涛面无表情,谨言慎行,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走什么棋,他太阴险了,要小心,要立即先下手为强啊。
 
他举起手枪对着胡的头扣动了扳机,但子弹没上堂,他舒了一口闷气。他仿佛看到了这样的情景:诺大的人民大会堂变成了特别法庭,里面密密麻麻坐满了看客,他命令手下人马,把胡温押上了历史的审判台,胡的儿子在清华当国企老总,把生意给了非洲某国,温的家人与一个姓纪的神秘女人连手,通过股票上市而受贿,薄熙来操控的法院,下令把他们果断地杀了,而“习胖子”和“李乌眼”都监禁二十年,关傻了他们为止,而王立军这小子呢,先判个死缓,别激怒美国佬,等观众遗忘了他,再在监狱里面下药毒死算了,不,死前,要用小刀沾着盐水,慢慢地伺候这个叛徒,叫他生不如死,死有余痛。
 
他猛然大笑起来,惊醒了谷开来,她揉揉眼睛,奇怪地看着他,问:怎么?把胡锦涛抓了?
 
正巧她刚才做了一个梦,薄熙来在江泽民的支持下,由周永康带队,把胡温习李全抓起来了,关在当年押“四人帮”的地方,京城百姓闻讯一片欢呼,北京机场聚集了上百万人,迎接“西南王”薄熙来到来,人们拥戴他当总书记,谷也去凑热闹,但鲜花丛中,只见薄来了,戴着文革红卫兵袖标,一只手里拿着大砍刀,一只手拎着胡锦涛的头,刀上滴着血,头上残留着肉,谷开来来了食欲,她想沾着辣根吃胡的肉。。。。。。
 
原来是江胡一梦,薄听了她的讲述笑了,说,这很快就会变成现实的,你想,军权在江泽民手里握着,“习胖子”是太子党不假,但是个没用的老好人,他还不得听江的,温是做秀的主,除了仰望星空,表演民主法制戏,没什么本事,李克强是书生,只会打手势演讲,胡锦涛是小媳妇,低声下气,左顾右盼的,周永康手里有警力,在石油界有银子,我手里有重庆三万多地方武装,成都军区也成了我的“保护神”,美国有几十亿存款,儿子留下了血脉,这是多大的底气和基础啊,王立军呢,才是一介武夫,如今成了一条投入美国人怀抱的丧家之犬,能搅起什么风浪呢?你杀了海伍德,中国人杀了贪得无厌的外国人,这是爱国行动,即便查出来,又怕什么呢?何况死无对证,靠山又硬,你不必紧张,等我们把胡办了,权力拿到手,你就和瓜瓜移居海外,住在瑞士最好,远离政治吧,留下我熙来,看我如何收拾锦秀江山的,我要杀1500万,包括自由知识分子,不听话的民企老板,不顺从我的贪官污吏,不喊我万岁的草民,还有不服我的外国人,到那时,我要把中国变成全世界最大的北韩和社会主义阵地,和美国人斗它一场。
 
谷开来听了,热血沸腾,泪流满面。她猛地扑上来,抖落了胸罩和内裤,紧紧地拥抱着薄熙来,想重温1984年金县时的激情,但她非常失望,她敏感地觉得,薄熙来阳痿了,用大连话讲,小弟弟丢儿荡的,稀流面软,那个应当隆起的部位坍塌了。谷开来叹了一口气,刚好转的神经病又恶化了,她一屁股坐在枕头上,伤心地哭泣着,泪水湿了一大片。
 
薄熙来一把推开他,冷漠地在房间踱步,像大连动物园的笼子里的饿狼。他在想着治服政治对手的事。谷开来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无休止的疯狂地追逐权力的梦想,胜过了一切,他遗忘了人间所有的最美好的东西,他的人性已经扭曲,他的感情已经破碎,他的心灵已经炭化,他只知道权力与阴谋,而再过几个小时,他将踏上徐明的私人飞机,成为中共历史上第一个乘坐此类交通工具,飞回大本营,布置政变策略的高官,而他仅仅才是一个中央政治局的委员,可想而知,他夺权心切,再上位将如何应对胡温习李。
 
这是2012年3月8日,北京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重庆则云山雾罩,谁也不知道中南海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富得流油的中国将走向何处。
 
(待续)
 
2013年秋天于多伦多
原载香港《脸谱》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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