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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克的《林中阳台》

(2011-06-13 19:15:25) 下一个

蒙田在他的随笔里说,“战争是人类最隆重和最自命不凡的活动之一,我不知道我们从事战争是想证明人类了不起,还是反过来证明人类愚蠢;”(《雷蒙·塞邦赞》)对此,后世的作家们纷纷以他们的小说给出了回答。

我印象中,最为深刻地反映二战的法国文学作品有两部:格拉克的《林中阳台》和图尼埃的《桤木王》。在图尼埃的这部长篇小说结尾,“吃人魔鬼”迪弗热陷入了沼泽之中,当他最后一次朝着自己背负的儿童仰起头时,“只看见一颗六角的金星在黑暗的夜空中悠悠地转动”。战争毁灭了无数个家园和一颗日趋成熟的心灵。凭借着《桤木王》和此前发表的《礼拜五或太平洋上的虚无缥缈境》,大器晚成的图尼埃得以挤身当代法国最伟大的作家行列。

朱利安·格拉克(1910—)是在二战前夕开始小说创作的,当时他还是一位历史和地理教员。1938年发表的处女作《阿尔戈古堡》受到了歌德小说《亲和力》的影响,被超现实主义文学运动的领袖布勒东赞誉为“超现实主义第一次自由自在的回潮”。故事以神秘诡异的风格描述了一座迷宫式的古堡,可以俯瞰森林,遥望大海。主人公和他的一对恋人朋友在这里生活,他们一起散步,彼此交谈很少。三个人似乎保持了某种微妙的关系。这部作品也是王道乾先生的翻译遗稿。

1940年,应召入伍的格拉克在战争中被俘,关押在西里西亚集中营里。这段不平凡的人生经历后来成为了格拉克多部小说的创作背景。例如在1951年出版的长篇小说《西尔特沙岸》(又译《流沙海岸》)就虚构了两个互相对峙的共和国,主人公阿尔多因为失恋而主动请缨,来到了边陲的沙岸,和一个老上尉以及三个年轻的中尉一起驻守要塞。阿尔多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出巡、打猎、骑马和做梦等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甚至还在一个宫殿里参加了贵族之家的晚会。战争的威胁一直存在,战火却始终没有点燃。主人公在无望的等候当中度过了每一天。

格拉克的小说语言有着诗情的氛围,他早期的另外一部作品《阴郁的美男子》(1945)同样是叙述几个青年人来到远离巴黎的布列塔尼的海边度假,在他们之间产生了一些感情波澜。故事的背景和大致的题材内容与《阿尔戈古堡》简直如出一辙,格拉克似乎迷恋于营造一种海市蜃楼般的幻景,他的每一本小说,都给人一种迷离倘恍的不真实的感受。尤其是《林中阳台》(1958),这也是作家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但却是我最初接触到的格拉克作品。我只是浅尝了几口,就有几分薄醉微醺了。

所谓“林中阳台”只不过是法国边境要塞的一座林中碉堡,主人公格朗热中尉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工事里面,有一种遁世隐居的感觉。他们每四人一组,奥里丰最初在造船厂工作,艾尔维埃是个打猎野鸭子的好手,也因此得了昼盲症;古尔居夫天性木讷,嗜酒如命。格朗热仿佛“置身于一种家庭的氛围之中”,他甚至找到了一个情妇。碉堡里的生活单调乏味,上级的命令很晚才能达到,猛烈的战争就像“一个人陷在流沙之中”,艰难而缓慢地推进着,最终,这座田园童话似的“林中阳台”也未能逃离战火。当主人公看着奥里丰和埃尔维埃的两具尸体时,“立即产生了一种无可名状的凄凉而又被嘲弄的感觉”。受伤的格朗热中尉自言自语地说,“我那时在等待某件事的到来。我已为它腾出了位置……”

初读格拉克的《林中阳台》,很容易使人联想起意大利作家迪诺·布扎蒂的长篇小说《鞑靼人的沙漠》,故事的背景同样是一个边境上的军事要塞,为了防止鞑靼人的入侵,主人公德里戈上尉一直驻守在这个荒凉沙漠中耸立着的古堡里,就这样耗尽了自己漫长的一生,当他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北方敌人,老上尉却已经病入膏肓了。很显然,在格拉克和布扎蒂的笔下,战争成为了某种似是而非的隐喻。正如林中小道在碉堡里的格朗热准尉看来,“宛如一条幽冥之路”,众生都要从此经过。

-张永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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