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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秋菊 职场打官司(11)

(2011-08-11 06:42:48) 下一个

11. 我是不是受刺激了?

这个Offer来自昨天下午的一个面试,面试一开始雇方就问我对于工资的考虑,说是如果彼此的差距很大,可能是双向的浪费时间。我的回答连自己都不满意,吭吭哧哧又不得不说的样子,果然与面试经理所说的该公司对于这个职位的工资预算差距很大。当然后来面试并没有因此而止,面试之后我既没有抱希望也没有一旦收到被拒通知的遗憾,没有想到的是转过一天就来了Offer,当时就觉得面试的经理很sharp,果然他在电话中并不给我谈工资的余地,而是看似热情实则咄咄逼人,“星期一就来上班怎么样?”

该经理没有要看来也没有 check 我的reference, 而这正是我的软肋。这个Offer可以说是我走投无路时的一根救命稻草,我甚至有些感激该经理的知遇之恩,答应了他第二天就去上班。

这么低的工资待遇,估计是高不成低不就,有能力的人不愿意干,没能力的人干不了,我苦涩的感觉好像是画了个圆最后又回到了起点,真是辛辛苦苦若干年,一夜回到毕业前。谁让自己把前一出戏演砸了呢,只能换个地方重新搭台另开场了,重新积攒credit,骑驴找马的适时再跳槽,一路上这样想着便开车到了新公司的大楼前。

我的前一份工作公司的大老板是犹太人 – 一个始终没有站到前台来却是为了每一个铜板任意放纵下属不择手段的与我死磕的人。这个新工作的大老板是位印度人,我的直接上司也是印度人。

我个人对于犹太老板的大致看法是他们似乎更容易接受中国人做雇员,可能是因为中国人工作卖力气,不计较出差加班甚至可以接受较低的工资吧。我甚至曾经在工作面试时还希望碰上犹太老板,那样似乎自己更有些竞争优势。而我对印度人的看法则认为他们和中国人一样的聪明(除我外),技术上很强,因此我对面前的两位上司很是有几分敬重。

我的那位直接上司才来美国不到两年,英语说得叽哩咕噜的很难懂,坐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在他的电脑前音量略高一些的叽哩咕噜一通就算是给外间办公室里的我进行了基本工作介绍和training。我不得不拿着笔记本走进他的办公室里准备虚心求教,最后总算听懂了他的工作布署,那是一连串的 “you must” “you must” “you must”, 而没有一句 “would you please”。 在过去的生活和工作中,我没有与印度同胞们直接的打过交道,莫非“You Must”是老印们常规的英文表达方式?这种表达方式怎么听上去生硬的象是进化不够?

后来大老板进来了,说我今后的工作是向他汇报而不是总经理,原来这又是一家顶着大牌公司的名字而实际上已经重新私有了的Franchise ,接下来说是我们三人讨论工作,而两位老印却一直叽哩哇啦的彼此说着他们的土语方言,我当时决心今后一定不在说英语的场合与自己的同胞大声喧哗的讲中文,因为对于周围人来说,实在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噪音。

没过几天,大老印交给了我一项“份内之外”的工作,说负责这个工作的安妮正在休假,我们是小公司,要multi task。我接过来一看,是我的前任杰米在离职之后申请失业津贴未获劳工部的批准,因而上诉,大老印让我为下个月的听证准备杰米的“黑材料”,具体地说,让我从前任的工作中找出技术上的Willful Misconduct。

我知道有些小公司不设HR, 总经理主管人事和行政,具体的事情则由总经理的助理来做,这个公司里就是安妮,如今安妮休假,杰米的事情按理应该轮到杰米的前上司,也就是我的现任上司小老印来处理,不应该是我这个普通员工。同时我不认为大老印想栽培我而将来有可能取代小老印的位置,很显然,小老印是大老印的嫡系用来平衡在公司里叱吒风云功高盖主的总经理的。

“失业金”“上诉”“听证”, 我听着看着这些词汇就条件反射般的神经过敏,怎么觉得这是大老印给我的杀威棒啊?接过杰米的档案材料,看着大老印嘴唇上下翻动的告诉我从何处入手来整理杰米的“黑材料”,我真想对他吼上一曲,“阿巴拉古,阿巴拉古,命运你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阿巴拉古………”

杰米是自己辞职的,因而未能申请到失业金,她上诉的理由是被公司欺负而被迫辞职。
又一个被压迫的劳苦大众!我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一霎那的冲动想去找这个素不相识的杰米聊聊天,听听她倾诉苦水,送上我所能给予的安慰……

Constructive Dismiss确是可以作为雇员自己辞职后申请失业金的理由,但是要有足够强有力的证据,而不是像杰米这样感性的说自己被欺负。如果杰米不做深入的功课的话,则在听证中胜诉的可能性很小;而公司一方,具体地说现在落到我头上的工作,做胜诉的准备工作并不难,做好了,还可以是我首战伊始的表现机会。
可是我不愿做,不想做,不能做,我理解对于一个丢了工作的人,失业津贴这个临时过渡的饭碗的重要性, 我做不到用我的手来在背后砸掉这个饭碗。况且几天来,我感觉前任杰米还是做了大量的工作并且井井有条,而小老印叽哩咕噜的 “you must, you must”的刺耳之音我每天都有所领教。

杰米之后我来之前曾又招进来一位Andrew,做了两个星期就走了,而每次大老印给我和小老印同时布置工作时,小老印便很是破例的走到我的电脑前,让我演示一遍我将怎样做这个Project, 然后在个小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杰米的辞职不会没有难言之隐,至于错误,谁工作上没出过错呢?如果我查找的结果不是杰米的错而是小老印的,我又该怎么办?

从上诉到举行听证大约有几个星期的时间,我几番努力想把这个“重任”移卸给小老印去做,可小老印坚辞不二,说这是大老印交给我的工作;我脑子里不断的涌动着去找杰米谈谈的想法,告诉她当初如果打算领失业津贴的话,就应该扛着别主动辞职;而如今她如果在听证后败诉,还可能会证明她真的Willful Misconduct了……

当然,从professional的角度,我不能这样做也没有这样做,可是有关杰米的这个Project在我的心中拧了一个结,解不开,化不掉。大老印不时的问我杰米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口气就是普通的询问一项毫无大惊小怪可言的日常工作,我知道心理反应过分的是我,我一定是受刺激了,有种刚逃离虎穴又入狼窝的恐惧;我确是受刺激了,几个月来遭受的失业、诽谤以及为此而来的听证、上告的压力使我患了全身性大面积的皮疹并且有增无减,分别看过的三个皮肤医生都因查不出所以然来而只给我开些止痒护肤霜之类的,坐在电脑前我无法集中精力去查找杰米的过失而是不停地往身上涂抹那些止痒护肤霜……

三个星期后,我不得不因病告辞了这个并不令我留恋的公司,医生打电话来要求我做全面的检查,以防我患了皮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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