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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时间之旅

(2009-08-16 01:20:15) 下一个
这两天接连看了几部貌似互不相干的电影:《历游宇宙边缘》(Journey to the Edge of the Universe)、《撕裂的末日》(Equilibrium)、和《帝国的毁灭》(Der Untergang)。它们让我从不同的角度去思想这个问题:人类究竟靠着什么在延续着这个星球上的文明?当我们仰望天空,所见到的绝不仅仅是当前的状态,而是历史!因为信息的转播速度在现有人类智力所能领悟的四维时空体系中有光速这个上限。太阳的光芒是8分钟之前发出的;而宇宙的边缘,135亿光年之外,对我们而言是135亿年前大爆炸的遗迹。我们所观察的是历史的影像,除非宇宙中真有所谓时空隧道或者另外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维度。在银河系中,我们尚能依稀地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但相对整个宇宙的尺度,谈论我们所处的位置几乎有些无关紧要的意味。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是如此的渺小和卑微,宛如大海深处的一滴水;而我们所信守的价值观、伦理道德与我们身外如此庞大的时空尺度到底是什么关系?在我们穿梭于生老病死的忙碌之时,那些遥远的、宏伟的、剧烈的星际天相,是否果真只是所谓背景中的噪音呢?在《帝国的毁灭》中,德国军人按照“国家社会主义(纳粹)”和“纯粹种族”的理念出生入死;在《撕裂的末日》中,人们每天注射特殊的药水,为的是忽略自己的“感觉”,绝对服从“Father”的意志。在人类的历史中,不断重复上演的是威权和个人自由的冲突。一方面,威权非常容易恶性膨胀,置个体于一部大机器中零件的地位,丧失了鲜活的灵性;另一方面,对个体而言,遵循社会共同的价值观和处事原则又是生命得以正常延续的前提。那么在威权和个体自由之间究竟需要怎样的权衡?我们无关紧要、微不足道,但我们身上的一切都是其中(宇宙)的一部分。构成我们身体的氢、碳、氮、氧原子都是135亿年前大爆炸那一刻所迸发出的碎屑或者说后果。从源头上讲,我们都是经历者,来自共同的原点,有共同的“背景”。很久之后,“我们”或许又会在强大的引力之下,重新回到下一轮光荣的原点去。因此,无论如何卑微,我们都是这幅宏伟画卷的一部分,并且是其中富有生机、充满想象的一部分。在这个意义上的“天人合一”,正是催促我们仰望星空,去认知宇宙的根本动力:认识宇宙就是在了解自己的历史!以宗教的语言来说:神造了我们,也赋予我们一部分神性,我们向神所追问的正是神性的内涵和外延,而最终我们会循着神的道路,重新回到神那里去。宗教之所以赋予“神”人格,无非是想避免人类对久远历史和未来的忽视,把整个时间轴压缩到可以与生命的长度相提并论的水平。回过头来再看人类的文明,构成每一个人身体的DNA、蛋白质分子都是太阳系中一个叫地球的行星上生命演化过程的一部分。我们曾经是原始海洋中的海藻,曾经是三叶虫,曾经是爬行类,曾经是在草原上和其他野兽竞逐的原始人。我们的经历深深地烙印在基因里,以至于我们的后代,刚刚出生的婴儿都本能地知道,生存就是从自私中拿出很大的勇气去和别人合作的游戏。如果我们的祖先没有迈出合作这决定性的一步,今天的我们不会和黑猩猩有多少差别。在荒蛮之中,我们的祖先被迫放弃一部分个人的“自由”而以合力去应对莽原上的竞争者。而当这种放弃最终被用契约的形式固定下来,成为共同遵从的道德和法律制度,人类文明就开始了。与之相应的是用国家暴力维护的秩序,人与人之间尊卑等级。没有秩序的社会是野蛮的。一个社会,当它片面地强调个人为了共同的价值观而牺牲,并且不惜用消灭敢于反抗的个体来达到一致的时候,威权就产生了。威权之下的一致是一种不稳定平衡。当一个帝国在威权之下欣欣向荣的时候,内部的矛盾会被暂时抑制。可是一旦帝国的发展遇到挫折,或者来自外部的强大竞争,矛盾就会迅速激化,秩序难以维系。人是自私的动物,也是合作的动物,维系人类文明最简单的规则原本就深深植根于我们的身体之内:生存需要社会秩序,而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维护社会秩序,因此我们都心肝情愿地放弃一部分“自由”来换取秩序;我们追逐安逸舒适,因此如果安逸舒适是勤劳诚信的结果,就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勤劳诚信,反之懒惰欺诈就会大行其道。当谦卑、秩序、勤劳、诚信成为普通人的常识,人类社会就完全可以运转在这些最简单的常识之上。顺服大多数人内心的基本需要,就可以找到个体和集体之间最理想的权衡。这恐怕就是中国古代圣贤们所谓的“和谐社会”了。但是,如果太阳最终一定会熄灭,我们最终都会回到那个“原点”去,那么地球上的文明即便是“和谐”了,又有什么终极价值可言呢?既然时间本身就是宇宙中的一个维度,那么过程就有它的价值。对于每一个人有限的生命而言,和谐的价值更重大。顺乎最大多数个体的需求,就是最大化社会的价值,让宇宙一隅的文明之花更加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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