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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父亲的回忆录——抗美援朝里的跳火车

(2009-06-04 21:28:23) 下一个

我们在看《铁道游击战》电影时,可以看到一个特写镜头,就是在行进的火车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而我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也跳过火车。

那是在1951年5月中旬,当时我在志愿军八九师驻吉林辑安留守处当文书兼军需工作。此时已超过换装季节,一些伤病员和几位老兵,天天催我去领单衣,而我没有接到通知,叫我到哪能去领呢?急得我团团转,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

直到5月下旬的一天下午,我才接到上级的通知,要我们去二十军驻地通化留守处领取夏季服装,我高兴得跳了起来,虽然已是日落西山近黄昏,我通过简单的准备,马上出发,向着火车站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大约晚上七、八点钟,到达了火车站。我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了一列刚从朝鲜回国的空车,很快列车就向通化方向驶去。我征得列车员同意,迅速上了尾车,穿好大衣,拉下帽耳朵。坐在椅子上,背靠车壁,不久火车开动了,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的下午,太阳已有竹杆高,火车停留在一个小站上。我又饥又渴,从挎包里拿出朝鲜“二次战役”后由前方送来的战利品美国压缩饼干和番茄酱,又向列车员讨了杯开水,边吃边问列车员同志火车什么时候可以到通化,列车员同志回答说:“小兄弟,这是战争时期,当兵坐火车连车票也不用买,还能说准什么时候到吗?”于是我只好默默地耐心等待。下午3点多钟,终于到了通化,我向来往战友打听,他们热情的告诉我,二十军留守处在通化葡萄酒厂后面山沟村庄上。我迎着初夏的暖风,披着炽热的阳光,夹着大衣,满头大汗,一溜烟找到了军部留守处。接待我的同志看到介绍信后,十分客气,即时帮我办完了手续,领好了服装,装上了马车,并交待驭车送我到火车站,我抽空在军人服务社买了一瓶通化葡萄酒和一包花生米,就匆匆的赶路了。到了车站,刚卸完服装,正好碰上了三位朝鲜人民军,他们押送物资回国,经过通化,列车暂停在那里,我与他们联系,他们不仅满口答应还主动帮我将服装搬上尾车。大约半小时,火车就轰轰隆隆地向辑安方向驶去。我办得这样顺利、迅速,心里格外的高兴,随手从挎包里拿出葡萄酒和花生米,邀请三位人民军战士一道共享唐诗里写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乐趣。我虽然不会说朝鲜话,但他们当中有两人是中朝边境的朝鲜族人,讲起话来和当地的老百姓一模一样,所以共话中朝友谊的机会就多了起来,从中国谈到朝鲜,从美国说到日本,又从目前形势讲到将来形势。总之越谈越投机,越讲越亲切,你一句我一句。东拉西扯延续到深夜十二点才结束交谈。我刚打了一个盹,就醒来了。此时此刻,我思绪万千,浮想联翩,想到不久将回辑安,到时如何搬运这批服装呢?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自己认为“绝妙”的好办法。

我们师留守处,住在紧靠铁路这的二道沟村庄上,离辑安车站有20公里,是火车必经之地,只要将麻包服装,推出车厢,然后大叫一声,同志们就会出来,将服装搬回家,这样又快又省力,何乐而不为呢?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幼稚天真,多么荒唐可笑!

火车像一条巨大的蟒蛇,沿着轨道缓缓的向前挺进。这时天空渐渐出现鱼肚色的浮云,眼看天快要亮了,火车已行驶到离驻地200到300公尺处,我就边扔麻包,边拼命的喊:“老张、小倪!”人民军战士看我忙得不亦乐乎,问我干什么?我说:“到家了,快帮我卸货”。有他们的帮助,物资很快扔到铁路边滚向山沟。此刻不管我怎样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下边始终一个人影子也没有。我顿时眉头一皱急中生智,发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用大衣包住头,向人民军战士说一声“我跳车了”,他们三人同时说:“不行,不行”。这时我已利用火车的惯性,向前斜跳出去,我这人立马就像离弦的弓箭一样射到铁路边,接着是轱辘轱辘的滚到了山坡底层,我站了起来,看看摸摸自己,却安然无恙,向上望去,少说也有50多公尺高。见到三位人民军战士还在车厢门口张望,我向他们摆摆手,作个辑,表示平安无事和谢意。

当我把服装统统集中在一起时,东方已露出灿烂的朝霞,好象在祝贺我胜利完成任务,巡逻的哨兵,见我归来,欣喜若狂, 一下子叫来10多位战友,将服装鞋袜搬回驻地。大家异口同声地称赞我:“办事利落、果断、动作快”。

离休后,给学生们上纪念抗美援朝五十周年课时讲起这件事,孩子们听了,说我“胆子大”,给家人讲起这件事,都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本文内容于 2009-6-3 11:07:47 被adercl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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