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聞的啟迪

世界上許多事往往不能用科學方法來解釋的﹐讓人不得不相信除了以身體感覺得出的物質世界﹐的確存在另一種高深莫測﹑虛中有實﹑實中含虛的奇妙天地。人類的智慧畢竟有限﹐自然科學的天地仍是相當的狹窄﹐連一個小小的病菌﹐往往也會束手無策﹐怎敢說凡是不符合自然科學法則的都是迷信呢﹖

我在大陸農村插隊 ( 毛澤東號召知識青年去農村務農謂之‘插隊’ ) 期間﹐結識了一位朋友﹐聰敏而诚实。因其父遭不白之冤，被軍隊開除官職﹐遣回老家管制‘改造’﹐我這位朋友﹐經此波動﹐思想早熟了﹐雖讀書不多﹐卻無鄉村的土包子氣。我們同病相憐﹐幾乎每個晚上﹐他都要來我的住處聊聊﹐無事不談﹐成了知交。

他告訴我他家的故事﹕他曾祖父是個很體恤手下人的好財主﹐村坊中有口皆碑﹐結果遭雷殛而死﹐他想不通。人們普遍認為遭雷殛必有大惡﹐後來我從村裡人口中得悉﹐老先生所以遭雷殛﹐可能因其女佣不慎將馬桶碰翻﹐糞水流入樓梯下的酒缸﹐老先生捨不得將整缸酒倒掉﹐自己又不敢喝﹐暗暗售與人﹐想是這個犯了天譴﹔他的祖父是地方紳士﹐為人耿直﹐國民黨官員內訌﹐被人暗殺﹐他也想不通。人說‘接二連三’﹐兩代人橫死﹐會不會再有第三代﹖這個陰影時時撂過我朋友的心中﹐他很替他父親擔心。

他父親本是一名軍官﹐有一次返鄉探親﹐英俊威武﹑儀表堂堂﹐紅煞了鄉下人的眼。俗話說‘錢財不露白’﹐有勢也同樣顯不得。 沒有瘡疤可挖﹐旁人固然奈何不得﹐否則往往會禍事臨頭。

果然﹐村中有一惡棍﹐出毒計硬說我朋友的父親是逃亡地主﹐挨家挨戶叫人在他編造的檢舉信上按手印﹐村人懾於威勢﹐誰敢不從﹗明知是陷人屈人的勾當﹐絕不會有人挺身而出主持公道的。 政治运动搞多了，假話說多聽多了﹐人心變得冷漠自私﹐不以自相殘殺為卑鄙的行徑﹐那就是時代的特色。 這樣的檢舉信力勝千鈞﹐部隊也只好尊重地方意見﹐把朋友的父親革職遣返了。回到老家﹐落在那批人手上﹐猶如老鼠跌入貓掌﹐自然沒得好日子過﹐尤其文革期間﹐不是被批被鬥﹐就是罰跪遊街﹐再不就是無止境地掃地﹑修路﹐強制‘改造’。朋友就怕‘第三代的不幸’落在他父親頭上。我勸他不必顧前憂後﹐多稱念觀音聖號﹐自會解災消難。要相信因果輪迴﹐莫為‘行善未必福﹐作惡未必禍’的表面現象迷惑﹐因為有宿世的業力故也﹐大難是躲不過的。他家裡也信佛﹐雖然鄉間信仰得不正宗﹐我講的一些佛學道理﹐他還是很容易接受。

接下來他家發生兩件不可思議的事﹕

七零年生產大隊造一座水庫﹐所有青壯勞力都上了工地。堤壩用土填築﹐鋪一層﹐用大碾子來回碾壓平實。那碾子﹐外殼用木條釘成﹐內部灌滿細石子﹐直徑一來米﹐長一米五﹐有四千來斤重。那天我朋友派上拉碾子的活﹐十多個青壯年用繩索拉著碾﹐哼唷嗨唷地喊著﹐用勁得連額上的青筋都鼓出來了。堤身長﹐新土已壓得較實了﹐小伙子們使勁拉﹐慣性加猛力﹐碾子越滾越快﹐突然‘噗’的一聲﹐一股繩子斷了﹐那正是我朋友的﹐只見他踉蹌幾步﹐向前僕倒﹐同伴們一聲驚喊﹐馬上停止了用勁﹐但沉重的碾子憑著慣性﹐毫不客氣地從我朋友身上碾過去﹐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我正好全攝入眼內。工地上一片喊叫﹐我丟下土擔﹐飛快地向朋友奔去﹐他滿臉青紫色﹐已說不出話來。我想這一回真要應了‘接二連三’的說法了﹐即使命不丟﹐也得嚐傷殘的痛苦。有個力大的青年﹐揹起他就往村醫療站跑﹐我也急急地跟去﹐一面稱念觀音聖號。結果大大出人意料﹐非但無生命危險﹐連一絲毫內外傷都沒有。幾千斤重的碾子﹐碾過身體﹐毫髮無損﹐我想用菩薩護佑與祖上現世積德讓這根獨苗免去災禍來解釋﹐是比較合理的。

另一件事發生在八年後。他祖父的弟弟在新疆建設兵團當官病故﹐朋友家把骨灰迎來暫時安放家中﹐自此怪事不斷。最讓人心發毛的發生了兩起﹕朋友的父親睡閣樓﹐一天清晨﹐一聲爆響﹐床底下的尿壺如炸彈般爆裂﹐樓板不密縫﹐淋得樓下兒媳婦滿頭滿臉﹐虧得兒媳賢淑﹐否則可能生一場意外風波。尿壺爆裂如炸彈﹐是聞所未聞的。不久﹐朋友來我家﹐又說一雙鞋子無端端少了一隻﹐搜遍房間角落﹐不見蹤影。我說會否是外面偶然闖進來的小狗或小貓刁走了呢﹖朋友也只好姑且作如此猜測。一天大清早﹐朋友神色慌張來我家﹐說睡到後半夜兩三點鐘﹐太太起來小解﹐一開電燈﹐赫然發現那隻失蹤多天的鞋子正正地壓在他們的被窩上﹐太太嚇得一聲尖叫﹐幾乎暈過去。房間的門閂著﹐室內沒有第三人﹗

又是幾年過去﹐總算熬出了頭。 76 年後﹐國家步入了新紀元﹐朋友的父親獲得平反﹐重新去政府部門就職﹐沒收的房屋也歸還了﹐還看到欺負他們的人一個個倒了霉﹐一家人如脫胎換骨般﹐一下子成了村子裡風光人家﹐我很為他們高興。不久我回到城鎮﹐後來我出國﹐朋友來相送﹐相互一番勉勵祝賀﹐大家都為盼到了春天而欣喜。想不到不出兩年﹐朋友來信說﹐他父母合騎一輛自行車去仙姑廟燒香﹐與汽車相撞﹐父死母傷。剛淡下去的陰影﹐又重新笼罩心头。

釋迦牟尼佛高足﹐神通第一的目犍連還要得報遭橫死﹐我朋友家祖孫三代良善得惡報﹐應該解釋得通。它有極其深奧的道理﹐非得道高僧是無法知道其來龍去脈的。不過有機會去分析我朋友家的故事﹐特別是那一隻鞋子﹐可啟發我們相信鬼魂的存在﹐而鬼魂的存在又顯示因果輪迴的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