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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 -- 诀别

(2008-09-05 13:15:27) 下一个


依依很快就参加了GRE,TOEFL的考试。毕竟她在学校里教的一门课就是科技英语,准备考试虽然花费了一些时间和精力。但这好像是这几年当中依依的新的人生目标,尽管一直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工科专业,(这也是为什末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别人都忙着考t, g,依依都不是很感冒的样子。)可是当时这对于依依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依依想生活有时候真的很会开玩笑。想自己用了多大的努力来说服自己放弃了飞高飞远的梦想,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再要求老三考回来了。等到让自己放下心情向强看齐,安于现状过一份平平静静的市井生活的时候,生活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依依有了新的目标,尽管是走了很多弯路又重新回到了起点的目标,依依告诉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也许是自己改变命运的最后机会了。依依一直想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可是又很恐惧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哪里能够接受身心俱疲的她?本来想回家乡去,可是父母的面子怎末办,他们不可能接受一个离了婚的女儿回家。

出国,到一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活一次。当难以面对现实的时候逃避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尽管不知道那未来等着依依的会是什末?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当成是一种宝贵的人生经历,人生不就是一个过程吗?依依就这样安慰着自己走过了那考试和申请学校的大半年多的时间。

心理上,依依变得坚强和独立。她慢慢学会了忍受孤独。生活让依依开始成熟,尽管她付出的代价近乎惨烈。

人生就像月亮一样,阴晴圆缺都会出现。经历那末多不幸的依依似乎开始顺利起来了。全奖的博士入学通知很快就从大洋彼岸寄来了,签证也很顺利,依依准备打点行李离开这个让她肝肠寸断的地方,这里度过了她人生最最美好的将近九年的青春岁月。依依在心里对自己说再也不要回来了。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依依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又重新走遍了这个天堂城市的角角落落。。。

临走前的一个星期,依依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久违了的声音,依依的心轻轻抖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是老三,能够听出他在电话那头的慌乱和欣喜。

 

你还爱老三吗?依依不断的在心里问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Follow your heart, 依依感觉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但是不管怎样,初恋的记忆依然铭记在心,谢谢他曾带给自己的美好。也许正是这种心境,依依在和老三的这次重逢中表现的极为淡定。

像所有电影小说一样,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在依依5年多前最后一次离开那个小县城之后第一次见面了。

老三一直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地关注着依依。他关于依依的消息来源主要是原来宿舍的老二。别的人有时候也会旁敲侧击一番。可是随着大家的毕业和不在同一个城市的困难,老三基本上已经好几年失去了依依的消息。

老三在原来的小县城得到了重用,工作的几年人也开始成熟很多,也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毕竟是个聪明人,开始有意识的发展自己的职业道路。最终他抛弃了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工科专业,考回到了大学转读了2年的法律研究生。当时的他事业上已经小有根基了。老三一扫当年刚毕业时候的颓废,而变得意气风发,雄心勃勃。男人有了事业真的就会很有自信,这好像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老三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当初依依要他留下的城市。 不是出差,是Permanent。尽管已经是在他们相识之后的将近第九个年头。尽管这次一同回来的还有老三的妻和儿。

老三是在最近一次偶然的同学聚会得知了依依近些年所遭遇的不幸。不过没有任何人知道依依联系出国的事情。甚至包括那个从上海来的好心来看依依并且给依依提建议的大学男同学。依依谁都不愿告诉,只想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这个城市。甚至自己的父母也是最后几天才知道的。

两个人的样子基本都没有大的改变。一起去了那最有名的有几百年历史的湖边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以前读书的时候很清贫,两人路过这家餐厅不知道多少次,从来没有进去过,总想着以后发财了再来,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九年的时光。

这次两人的见面不像从前读书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老三总是静静地听依依叽叽喳喳。而这一次见面,基本上都是依依在听老三说话。

两人又一起走遍了那两条最有名气的长堤。老三很心痛依依。他没有想到他的依依遭受了这末多的不幸。他把依依的这些不幸归结于自己,他对依依很负疚,他觉得自己当年没有很好的照顾好依依,很对不起依依。如果当时在依依遇到困难的时候,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老三应该在依依的身边。可是他没有,并且毫不知情。。。尽管依依认为自己以后的经历和老三没有任何的关系。

其间,老三也提到了自己的妻子,是个好妻子,老三毫不讳言。但是结婚这末多年来,他和妻子从来没有真正谈到过一起,关于自己的情感不是不愿意向妻子诉说,而是妻子从来不能够理解。久而久之,老三也放弃了。只不过还是会想起依依,想依依的时候还是会发呆,还是会心痛。日记早就不写了,很多思念只是埋在心间。

夜已经很深了,他们也不可能像大学时候再在湖边的长椅上呆上一夜。的确,依依还是能够感受到老三的激情,他们之间过了那末久没有联系,两人之间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都知道对方想要什末。老三说话说了一个字,依依就知道他的下文是什末。这种久违了的感觉真好,老三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妻子那里得到过。

老三兴奋的说,以后就好了,他马上就要在这个城市开创自己的事业了,他要好好的补偿依依,要好好照顾依依,让依依活的幸福。依依把话硬生生的憋进了肚子,心里苦笑,你要如何让我幸福,你是知道我不是追求物质享受的人。我要的是高山流水,琴瑟和鸣。。。可是你能给我吗?

回到了老三的住处(他的妻子和儿子暂时回老家了),老三把依依紧紧地抱在怀里,留下了眼泪,“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在梦里,老三不知道多少次相像过他们再次见面时候的场景,想像着他真正拥有依依的美好,那可是他一生的遗憾,“我要让你快乐。。。” 他又一次把脸埋在了依依的颈上,贪婪的嗅着他梦萦牵绕的淡淡幽香。

这时候的依依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已经不是当年青涩的小姑娘了。依依也并不惧怕性的诱惑,可是经历了这末多事情之后的依依已经开始走向了成熟。当老三还想有进一步的动作时,依依推开了他。

“你想过你的妻子吗?和我这样会不会对她不公平?”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可是我会介意的,我不想偷偷摸摸,这不是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可是我爱你,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难道你不爱你的妻子,她还为你生了儿子。。。”

“怎末说呢,对妻子,从一开始就像是对一个家人,对依依你始终不变的是爱。。。”

“可是我第一次给你的时候,你为什莫不要。。。”

“那时的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心里担不起。。。现在我要补偿你。。。”

“让我们到此为止吧。。。”依依说:“如果你不想再失去我,不想再让你的生活留下遗憾,就让我们结婚吧,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

“如果你能保证明天你就和你的老婆离婚,今天晚上我就不走了,我不介意和你的儿子一起生活。。。。”

 

依依觉得老三的双手离开了自己,看着他坐到椅子上。接下来是一阵难捱的沉默。老三打开了一包香烟,拿出一支抽了两口,又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对依依说“让我送你回宿舍吧。”

冥冥之中,依依心里从一开始就好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太了解老三了。虽然依依对性不可能还是像当年那般保守,可是心底深处依依在这个问题上对老三还是有私心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她要让老三永远得不到自己,让他永远记住自己。也想让他的生命中永远留下这个遗憾,有了遗憾,生命才会如此美好和美妙。

两个人走下了楼,虽已是午夜,盛夏的城市还是无比燥热。老三在路口买了个西瓜,叫了一辆的士。当回到依依宿舍门口的时候,依依说“你自己以后多保重,少抽点香烟。我们以后恐怕很难再见面了。。。”

老三一下急了。“依依,原谅我的鲁莽,今天我太高兴了,可是我也太自私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你永远都是我的最爱。。。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只是想我又回到了我们曾经共同的城市,我会有机会经常见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能够经常见到你,不,只要能够经常听听你的声音我就会很满足了。”

“不是的,你误解我了。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要去美国了,下个星期就要走了,感谢命运还能让我走之前再见你一面。。。看你一切都好,我真为你高兴。。。”

老三一下子呆了,多年来的梦想就要成真的时候,苦苦的这末多年的相思等待就要结束的时候,命运还是给他开了个玩笑。

看到老三这样,依依也很难过。不知道是什莫原因驱使她,(到今天依依也没有想明白)“如果我们能够结婚,我就留下来。”

事实上依依的脑子里或是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老三结婚的。不知道为什莫说出的都是关于结婚的话。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最后老三说“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老三如约打来了电话,

“依依,去美国吧。我相信那是对你最好的选择。我不能太自私了。到了异国他乡,好好照顾自己。让我们互道一声珍重。别忘了大洋的彼岸还有一个人为你祝福,还有一个人永远爱你。。。”

 “我明天就要出差了,恐怕下星期不能去机场送你了,对不起。。。”

 

五年多的时间换来了这短短的几个小时的见面。他们又一次擦身而过。

飞机腾空的一刹那,依依告诉自己,永别了,这个曾经让她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城市,永别了,曾经的爱过自己和自己爱过的人,永别了,自己的过去一切。。。

来美之后,依依彻底断绝了和那个城市,那个城市里面的人的所有联系。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就让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有时候依依想,这是不是就是书本上曾经提到过的 “凤凰涅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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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网民贾 回复 悄悄话 你的一生富足的让人羡慕。太喜欢下面的话了: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要让老三永远得不到自己,让他永远记住自己。也想让他的生命中永远留下这个遗憾,有了遗憾,生命才会如此美好和美妙。

谢谢你给我带来如此情深刻骨的故事和美好的文字!
罗曼 回复 悄悄话 好看!请继续贴70,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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