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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陈立:与大师面对面——采访钢琴家阿格里奇

(2011-10-29 15:16:32) 下一个
玛塔·阿格里奇是当今国际乐坛上的一位旷世奇才,被誉为“钢琴的女大祭司”。她5岁开始学琴,8岁便登台演奏了具有相当难度的莫扎特《第二十钢琴协奏曲》与贝多芬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引起世人的关注。16岁时,阿格里奇在三周之内以技压群雄之势连续获得两个国际重大钢琴比赛(布索尼与日内瓦)的头奖成为传奇,8年之后她又在第七届国际肖邦大赛中出尽了风头。在肖邦比赛中,当阿格里奇还未弹完全部参赛所规定的曲目时,在场的所有评委都心照不宣地相互交换了会意的眼神,用不着再去考虑谁是这次比赛的第一名了。此次比赛阿格里奇又是以技惊四座的震撼摘取了冠军的头牌。国际肖邦大赛不仅再次公认了阿格里奇超凡的音乐天赋与绚丽的演奏技巧,同时也为阿格里奇走向世界乐坛奠定了基础。如今阿格里奇已经成为20世纪最伟大和最有影响力的钢琴演奏名家之一。

  1999年的北京国际音乐节有幸请到了这位乐坛盛赞的传奇人物来华献艺,这令京城的音乐爱好者们大快朵颐。在11月4、5、8日的三场音乐会中,阿格里奇在钢琴上的弹奏赋予了音乐以独有的无限激情、魔幻般的演奏技巧和自然流淌的内心倾诉,使每一位现场的听众都激动不已。在当今国际乐坛上还很少有哪位钢琴家能够像她这样受到观众如此狂热的欢迎,阿格里奇的演奏为第二届北京国际音乐节掀起了一阵强劲的飓风。

  音乐爱好者都知道,阿格里奇个性强烈、我行我素,在国外临场拒演和不接受媒体采访的情况时有发生。1996年她随法国国家交响乐团访华演出时,北京的记者就已经有所领教。在此次音乐节演出之前,阿格里奇也曾提出不出席招待会、不见记者的要求,但在京演出期间,由于与大提琴家梅斯基、钢琴家傅聪和小提琴家胡乃元的愉快合作以及对北京听众的良好印象,经音乐节组委会大力协助,最终使她高兴地接受了我的独家采访。

  在11月8日晚的阿格里奇访华最后一场音乐会结束后,我在后台的休息室对这位20世纪杰出的钢琴大师进行了简短的采访。采访开始前我先对大师的此次访演成功表示了祝贺,紧接着又告诉她,因她的到来,北京的音乐爱好者这几天都沉浸在一种无比兴奋与激动的氛围之中。阿格里奇闻听此言之后脸上露出了一种孩子般天真灿烂的微笑并连声说道:“谢谢!谢谢!”随后我们的谈话便在这种轻松与愉快的气氛中转向了正题。


问:人们都说您是一位天才的钢琴家,但很少有人了解您为此所付出的艰辛,那么您能否谈谈有关这方面的情况?

答:我3岁以前就开始学琴了,那时我每天练一点琴,有时是一个小时,有时是一个半小时,但不是很多。15岁以前我一直就没有过星期天,直到15岁以后这种状况才略微有所改变。我有一位非常好的老师,虽然他对我很严厉,但我今天的技术基础却都是在他那时所打下的。我作出过很大的努力也付出过许多的艰辛,但那是在很小的时候,现在就不同了,现在我很少练琴,但有时我仍然会付出很多的努力,当然这是在需要的时候,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手指都需要你作出同样的努力。


问:作为一位成功的钢琴家,您认为什么是最重要的,譬如音乐?技术?先天的才智?还是后天的努力?
答:要想成功,要想把音乐演奏得完美,那你首先就必须要热爱音乐和很喜欢音乐,要感觉和音乐在一起是一种幸福与享受,否则的话在你演奏时你并不喜欢,那也就根本无法投入,这样听众自然也就不会满意。当然这里还存在着一个天智的成分,有的人可能缺少些天分,但没关系,这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而得到补偿,但是你必须热爱音乐,因为音乐可以为你打开另一个世界。当然要想作为一名成功的钢琴家,这里面还有许多种综合性的因素,因为并不只是一种因素在起作用。当然声音也很重要,因为声音是音乐里最本质的东西,没有了声音也就没有了音乐。但是有些声音要想发出来的话就需要技巧,有时你演奏的乐器可能还会发出非常难听的声音。


问:据传说在您小的时候,您的父母想让您长大成为一名画家,后来因为有一个会弹钢琴的小女孩说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使您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因而您才决心要超过她,于是便学习钢琴并且立志一定要比她弹得好,是这样的吗?


答:(笑)不,不,不是这样的,当我还在幼儿园的时候,我非常早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能说话并说得非常好,我是全幼儿园年龄最小的小朋友,我那时只有两岁零八个月。有一个小朋友跟我关系非常好,但他是个男孩而不是像传说中所说的是一个女孩,他总是告诉我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因为你太小了。因为你太小了所以你不能跑,于是我就跑给他看。他说你太小了,不能爬,我也爬给他看。当然他没有告诉过我不许去弹钢琴,因为他自己也不会。我当时弹钢琴纯粹是无意识的,有一天我站在钢琴旁,用手试着去弹,我用一个手指头随便按了几个音符,便已经很成调了,我是凭听觉学来的,因此幼儿园的老师都非常吃惊,于是她们把我的父母叫来,希望家长能对我进行特别的培养。最初教我开始学琴的是一位女教师,她的方法很独特,她教了有15~20个孩子,这些孩子都是凭听觉来学习的,并且不用乐谱.这就是我怎样走上钢琴之路,你所说的故事有一部分是正确的,有一部分是不正确的。(笑)


问:您曾受教于本世纪许多著名的钢琴家,如:斯卡拉穆扎、古尔达、米凯朗基利、玛加洛夫、阿什肯纳吉等,请谈谈其中哪些人对您一生的音乐事业影响最大?


答:跟弗里德里希·古尔达在一起的日子和那一段经历是非常的美好,我跟他学琴的时候是13岁,我非常羡慕他,非常崇拜他。我9岁的时候就在阿根廷听过他的音乐会,当然那时他也很年轻,我是他在维也纳唯一的一个学生,所以我非常高兴。古尔达非常具有想象力,他是我见到过的最有才能的人之一,我跟他学了许多德彪西和拉威尔的作品,当然也有巴赫的音乐。我们上课很有意思,他习惯于把上课的弹奏用录音机录下来,然后要我和他一起回放重听并提出自我批评,这样便培养了我倾听自己弹奏音乐的意识与习惯。我跟他一共大概学了两年,
   但这对于我一生来说却是一段非常重要的经历,而且我想,我们两人在性格方面也有许多相像之处。当然除古尔达之外还有对我影响较大的老师,比如说我的第一位正式老师格拉穆特,他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但是我没有崇拜过他,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听到过他弹琴,他自己也并不弹琴。然后还有尼基塔·玛加洛夫,他已经去世了,我非常的爱他。在玛加洛夫生前曾经有人问他,你都教给阿格里奇了一些什么东西?他说:啊,她已经什么都会了,我现在只是担心她会取消音乐会的演出合同。(笑)当然还有米凯朗基利大师,他也是一位非常杰出的艺术家,但是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我只跟他上过4堂课。还有一个人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她就是斯蒂芬·阿什肯纳吉(弗拉基米尔·阿什肯纳吉的夫人),她对我的帮助非常大,当年要是没有她对我那样的关心,恐怕现在我早已经不弹钢琴了。那是1965年肖邦钢琴比赛之前,因为生孩子我已经有近3年的时间没有练琴了,自从离开米凯朗基利到纽约后,我就天天除了看电视之外什么也不干,许多朋友都来劝我,这其中也包括傅聪,但我就是什么都不想干。后来我遇到了阿什肯纳吉夫人,她是一个非凡的人,我被她的热情所感动,她就像太阳一样,使我对未来开始充满了力量。随后我便每天到她家里练琴,刚开始练琴时我弹得很糟糕,错音一大堆,连我自己都有些失望了。那时我常想,玛塔你怎么了,你已经不是钢琴家了,现在不如趁年轻还懂得几种语言赶快去找个秘书工作挣钱糊口算了。就在这时,阿什肯纳吉夫人仍不断地鼓励我,最后我还是坚持练了下去。没过多久我参加了第七届国际肖邦比赛并获得了大奖,假如当时没有她,也许今天我早就改行去做别的了。(笑)


问:许多钢琴家年轻时弹琴充满了激情,而到年长之后则变得内省,而从您最近录制的不论是肖邦、李斯特还是柴科夫斯基的协奏曲来看,这些录音要远比您年轻时的演奏要更狂放和更有气势,您在个人诠释这些作品时是基于一种什么考虑?


阿格里奇微笑着反问道:“你是说现在比以前更狂放了吗?”我答:“是”。阿格里奇说:“那我就拿柴科夫斯基来举例子吧。柴科夫 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我最近一版的录音是在四五年以前与阿巴多合作的,再往前就是我的第一次录音了,那是在70年代与迪图瓦合作的,所以当然就会有些不一样。这次录音因为是和阿巴多合作,所以感觉比较复杂,同样一个作品你第一次录和过几年重新录音肯定会不一样,但我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一个?你是更喜欢以前的吗?”我回答:“不是,是最近这一版。”听到回答,阿格里奇开心地笑了。随后她又问:“我去年和迪图瓦合作录制的肖邦协奏曲你喜欢吗?”我回答:“很喜欢”。阿格里奇说:“谢谢。3年前我曾和迪图瓦一起到过中 国,我知道过几天他还将来中国,并在北京和上海演出,我们俩人都非常热爱中国。”


问:“您曾参加过国际上的许多音乐节,那么能否请您谈谈对此次北京国际音乐节的印象?” 

 阿格里奇听后非常高兴地说道:“我非常喜欢北京国际音乐节,这次我是和我的两位朋友傅聪和梅斯基一起来演出的,因而也就特别高兴。还有我非常喜欢这里的观众,3年前我和法国国家交响乐团来的时候就已经体会过了,我非常喜欢中国人和北京人,将来有机会我还会再来中国,再来北京的!”


  鉴于阿格里奇刚刚演出完毕,怕过长的采访会影响大师的休息,因此尽管还有许多的问题要问,大师本人也兴致盎然,但最后我还是决定起身告辞。当临别和阿格里奇握手之时,我不禁想到这双纤巧的手曾给世人带来了多少优美的音乐和动人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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