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海龟的故事 2003-06-14

我们刚到国外的时候，认识一班人都是拿奖学金的穷学生或者公派的访问学者，住学校宿舍，周末的大节目就是一起包饺子，或者凑几个菜一桌子吃。偶那时候在悉尼，某人开始时候功课松，晚上就跟他们一起打升级。最初大家都高兴，慢慢就有矛盾了。原因是老朱，物理系的博士生，老不满意他一头儿的小文，每次输都赖小文出错牌。开始大家都和稀泥，老朱又有面子又出了气，不过嘴里还是骂骂咧咧。小文是好脾气，也就算了。后来有一次确实他们输得惨点，老朱照例嘟嘟囔囔，连遗传学知识都用上了。小文脸也黑了，站起来让他说明白。老朱还嘴硬，说了几句更难听的。某人脾气也上来，断喝一声让他住嘴。大家七嘴八舌说让着他多少回了，还不知道收敛，云云。总之他们的打牌就此结束。 后来老朱就搬走了，据说房租便宜不少。再后来，老朱当起了二房东，时常回到学生宿舍这边来招揽新人，去跟他SHARE房子。 小蔡就是被他招揽过去的之一。有一天小蔡跑来，脸上急慌慌的，还有汗，说老朱要揍他。我们忙问怎么回事。原来是因为电费还是水费，老朱怎么怎么要占房客的便宜，房客怎么怎么联合起来不许，等等。当时几个朋友都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立刻起来表示给小蔡撑腰，结果老朱也没来。后来碰上，有多事的人问起，老朱也就是呵呵呵的笑着就过去了。 过了一阵，我们差不多时候来的同学情况都差不多，慢慢就混熟了，也有了几个朋友。老朱就在一次我们的聚会之后成了真正的传奇人物。不过老朱这个传奇多少有点讽刺意味。那次聚会老朱没参加，参加的多数是女生，还有几对年青夫妻。我们这个学校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政府合作项目，就是给发展中国家培训公务员，还有一些联合国什么的国际组织资助的项目，都会到我们这里。因为这些被资助的大多离开学校有一段时间，所以学校专门设了一些课程。那些只有托福没有雅思成绩的学生，也被要求上这个课。那次聚会的几个女生恰好都上了过，于是一起说起当时的逸闻趣事。不想每个人都碰到过一名中年男子，这名中年男子跟她们每个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这几个人不免狂笑。这中年男子自然就是老朱，他说的话后来被总结为五句：我有绿卡(我们叫PR)，我是博士，我有车，我要去米国了，我有过一名女友，交往8年后分手了，我很伤心。 后来老朱成了一个符号，凡以绿卡身份吸引女子的都被成为X朱，或者某某系老朱。之后老朱的桃花运自然是不好。反正新生来了都是老生去接，自然有人指点一二。于是老朱的故事就一代代传下去。然后就听说，他住的地方有一比电话费出了问题，谁都不承认是自己打的。最后核实的时候发现是一个在红灯区工作的女子的电话，那女子一看号码就知道是老朱在找自己(偶就是看见属熟的妓院帖想起这个故事的)。再然后听说老朱的眼睛越发的亮了，亮得发绿。黑夜里在角落看着女生就尤其的绿。反正，老朱的一切新闻都象长了翅膀，神秘的飞入前家万户。 不过我并不认识老朱，一切都是听说。直到暑假，偶从悉尼过来。那天下午特别安静，我一个人在公用的厨房做饭，一会儿就听门外有人走过去，过了一分钟，同一个脚步声又走回来，再过去，再回来.....再一会儿，听见邻居老白跟一个人说话，话题转来转去，转到问有什么新来的人，再转到厨房里的我，某人忽然从楼梯口大步流星过来：来来来，老朱，我给你介绍我LP。 于是我出门，看见一个嘴巴有点斜的瘦的中年人，穿着一件过大的白衬衫，脸上神色尴尬。偶马上在围裙上擦了手伸过去：啊，久仰久仰，科大的才子老朱啊...... 老朱还是落荒而逃。 偶在肚子里感叹，真是名不虚传啊[8/] 老朱博士帽戴上，然后果真去了米国。那时候他们这个专业转计算机的特多，不过老朱信誓旦旦的要一辈子干学术。去米之前，老朱回了一趟上海------我们这里中国人少，什么消息转两圈大家就都知道了。在上海，亲戚朋友介绍的女朋友排着长队给他看。给我们吹老朱的风光的是他大学同学老芮。老芮无意说漏的一句话吓了偶一跳。老芮说，他一定不找跟他前妻一样的人。他、有、前、妻！！！老芮还说，他前妻可贤惠了，朋友什么时候去，从来都热情招待。他们晚上实验结束，他LP煮好面等他回家。结果还被他欺负的离了。 我们当时都充满了对国内女孩子如此好骗的愤怒，还有对老朱的不耻。 大概半年以后，老朱又回来了几个星期，给他的新妻办移民和去米的签证。我们都没见到他的新妻，据说是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工作过的年青女子，个子比老朱还高些。 我们的想象是，他们从此在米国早早生下一男半女，然后过上了大概差不多的日子。不想事情的发展跟我们这种被禁锢的脑子里冒出的故事大大不同。几个月后，老芮神神秘秘的来问偶，有没有知道米遣送政策的朋友。偶自然要问个明白。原来是老朱，他的新妻要被遣送了。为什么呢？因为家庭暴力。她在家狂揍老朱，把老朱打晕多次，遍体鳞伤。终于老朱忍无可忍，告上法庭，于是老朱LP就被警察带走了。老朱在电话里说，他过的简直不是人的日子，然后泣不成声。可是哭过之后，他又着急。这LP被警察带走会带到哪里去呢？后来律师告诉老朱，他LP是他的F2还是H2(米国的门类众多的签证[:/])，这种情况是一定会遣送回国的。老朱于是急了，立刻撤诉，要留住LP。可是撤诉也不行。于是打官司，花了据说8000刀-----想想这是一个为了几块钱水电费跟人打架的人，还是输了。 我们听了都笑，真正象师太说的骇笑，笑完了也多少同情老朱，不过主要还是笑。 后来呢？后来老朱就回国了，比她LP晚走几天，到中山还是浙大，成了海龟。至于他LP是不是还跟他，还有他为什么这么舍弃一切的追他这个暴力LP，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完。 附加：偶们认识的海龟基本上都过的不错，只有这一个比较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