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夜雨

我想知道,在一个中国留学生眼中,实现美好的思念是怎样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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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江南

(2009-07-07 02:43:23) 下一个

说起“江南”,现在有不少关于它的文章,“大师”余秋雨也写过一篇,但并不见佳,我以为。

现在我之说的江南,已经永远带有梦色,因为它消失了,被无常之手拿入了另一世界,但它的故事,我却不会忘记。

那我要说的这个江南,从何说起呢?好比绘画一般,总得有下笔之处,可是一不小心便会落俗,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给人家笑话,所以我刚欲下笔,眼前便出现了一道景致,好吧,无妨,也就从此处说起。

那是在一处桥头,桥下有一棵长有半亩的老树,具体是甚么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反正在冬日,有一种落枝掉在地上,但是可以吃的,甜如蜂蜜,吃多了就甜腻了。它上面有诸多的鸟窝,一到春或夏日的黄昏,有无数的鸟儿赶来聚会,热闹非凡,而路人也往往停下驻目观看,我仍然记得有次是趴在母亲的背上,在众人的惊奇还有众鸟的嘈喳之声中,迷迷糊糊的,睁着一祗眼睛呆看着那些飞鸟、桥头与众人。

沿着此桥往前走,是一条清河。清河之上,有许多野生的芭蕉树,虽云“野生”,可是每年的果实还是有人去采摘,而穿行在芭蕉林的是一条石板路,如此延长八到十里,就是原始的山路了。清河里有鱼,红尾的鲤鱼之类太平常,而稀奇的是有土鳖,过路时可以望见有一祗或者二祗爬在水中的怪石上休息,也曾有人说见过生有角的蛇,我怀疑是蛟的化身。清河之上的山路两旁是农家的稻田,如在夏末,可以闻到它脉脉的清香,此谓“嘉禾”。而我却爱在山路的两旁捉蝴蝶,一般的枯叶蝶,大家都很常见,但在酷热的天气,却能在簇生的癞子花丛发现不太容易见的玉色蝴蝶,大若小鸟,翩然起舞。

还有一处乡村,应该好似一个大的院落,除了白色的围墙外,有一片树林,树林里有矮小的青松,更多的是梨树。春天一到,该树林中的梨花如一屏降来春城的白霞,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兼有刚从北方回来的小燕子穿翔在树林的林梢,加上它们偶尔空灵的轻啭,春风中人欲醉,流连其间,好象是在一张新画的水彩画里一样。树林中还有倒掉的几座石像,石头很硬,有一座是戴着古代官帽的面目和善的老者。我们常来这里游戏,因为这里一切的平和,还有在石像左右细小的松花也许还有香草,香草的果子象小鱼的眼睛,而且还有红红的蛇莓,我们称之为"Shepao"。如果是在心情好的时候,便把胡豆串成一串做成金鱼的身子,而把蛇莓拿来作成鱼眼睛,它的尾巴自然是周围的香草做成的了。

山中的清馋自然是江南的不可少的方物。我记得有苹果、葡萄、桃李子、栗子、桂圆、山楂、核桃、橘子、蜜柚、柿子枇杷、山杏等,甚至还有一种浆果,是从桐子树上结的,颇能治肝病,吃来犹甜,此外还有名“拐枣”的,也就是象一根树枝,味道如红糖;我还在深山里吃过野葡萄,色泽乌黑,个儿不大跟从国外来的蓝莓相似,吃起来很脆;而那儿的苹果虽青如碧玉,个儿也不大几乎就是海棠果,一般也不叫“苹果”,大家叫“沥青”,味道也并不是怎么的甜;至于桂圆,在郊外的农家几乎是家家都有种植,有的桂圆树高大而笔直,累累的果实,望着生馋,虽然其娑婆独立而不象一般情况下家养的果树。

梅雨时节,江南的天空终日甚至是终月的弥漫着一片雾气,走在街上,小雨霏霏,人自然感受到了来于对人生、自然思考的一种灵秘,特别是在一处破旧的城角当小雨点冷飕飕的吹入赤裸的袖领,而有熟的梅子或者青色的樱桃掉下打在你头顶上的时候。

江南的小吃适合作于去野外的行厨,因为太精致,而且风雅。馄饨是以精瘦肉做的馅,皮儿薄,个儿玲珑小巧,但似乎一切都恰到了好处。在江南,春日有春日的点心、夏日有夏日的冷饮,秋天自然是有桂花糕,而冬日则是羊肉包了。幼年我在街上,一到日暮,便要去烧腊摊上买点吃的,有种名“肠绞”系用动物的小肠以烟熏制成,嚼来别有滋味。

此外不得不说江南的另一胜事——逛花灯。每在岁末或者是中秋,都举行这样的活动。先是听见爆竹的“噼噼啪啪”一阵乱响,然后是敲锣打鼓的声音,好象还有唢呐,后面跟着偌大的一群古装人物,穿着红的、紫的、青的、水蓝的、绛色的漂亮衣服,由一个滑稽的大头和尚领着出来游行,有的提着莲花灯,有的提着鱼灯,有的提着宫灯,有的骑在一个红纸做的毛驴上,有的坐在淡紫色的纸船上,有的划着船桨,有的打着雨伞,有的扇着扇子,还有一帮光着上衣的汉子举着一条长龙,而在前方有人手里不停的转动着一个火珠,而这群汉子围着那火珠不断的小跑;那真是倾城出动,满街人山人海,爆竹声,锣鼓声,大人的欢呼声,小儿的哭闹声,让你分不清什么是东西南北;灯光,月光,火光,也让你不知道看先从哪处瞧去为好;这些,自然也让你忘记了人群中众人的汗味,而氤氲在你前后的是灯火烟花放出来的火药气息。我常为此种活动要激动好几天,因为我总想要弄明白那个大头的滑稽和尚到底是谁?我没有想过——有一次,该演员居然会是我的父亲。

想起江南,它给我印象的还远远不祗是这些,譬如我曾谈过的社戏,平时的江湖杂耍,此外还有溪边的虫唱,山间的残月与山神庵的芍药,包括在水涧的芦雁,都是一道道需要再去描绘与评说的风景,但如果一一说来,也就仿佛当日陶庵的《西湖梦寻》一样,不是我这篇短文所能形容的了的。

唉!我之江南已矣!诸多往事还是随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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