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婚老餐

美国纪事专栏

锡婚老餐

 文/胡曼荻

                

   十年前在一家老店就餐 ，是老丹选的地方，不记得名字，只记得昏黄柔和的灯光，窃窃私语的食客，古香古色的老店。锡婚纪念日，老丹给的惊喜是重回故地，重温老餐。彼时，还住在费城，开车要四十分钟，才能抵达那家郊外老店，伊稀记得遭遇大堵车，旧时的记忆总是很神奇，一些细节印在脑海，挥之不去，大部分的光景却模糊成一团，被塞挤在一些脑细胞里，偶尔才会闪过。

         再去时，已搬至郊外，离老店只有几分钟车程。十年挥指间，很多事很多人均已改变，一起成长的时光变得醇香，满满皆是回忆。老店Dilworthtown Inn生存了两百多年，几乎和美国历史一样悠久，外观红砖小楼，颇似独立宫的建筑风格，外墙爬满常春藤，被掩映在一片翠绿中。

           

   两百余年前，迪沃斯先生造建了这栋楼，本是大家庭的豪宅，儿子查理斯突发奇想，将之改造成了酒栈食肆，十八世纪的风格，全全遗留下来，似中世纪欧洲古堡的遗味，英格兰旧时的传奇和奢华，这些不是可以抄袭营造的，只有历史时间的沉淀，才会潜移默化出这一番雍容华贵。迪沃斯的灵魂，融在这郊外的老店，成为一品牌，却也柳成荫。

           

   老店要预先定位，入门处一男子燕尾服正装，打着黑色蝴蝶领结，如英国绅士，而非餐厅侍者，他笑盈盈叫着我们的姓氏，说着欢迎光临，似乎招呼认识许久的老友，原来定位时都要报上全名，前台侍者便牢记了。随后马上有位同样正装的侍者出现，是台面的侍者，同样的笑盈盈，同样绅士举止，领着去餐桌。

           

   一旬前的记忆似乎被勾起，柔暖而温馨的烛光依旧，木头地板吱吱呀呀细微的响声，餐馆有多个餐房，每个房间并不大，摆着几张餐桌，洁白的餐布，银质叉勺刀餐具，古董餐椅，食客喃喃低语声弥漫在空气中，坐下来，似曾相识又感觉陌生，老丹说还是十年前就餐的桌子，他还记得我当时点的那道菜，问要不要点同样的主菜，原本是一道特殊烹饪的鱼。这令人吃惊又感动，感到异常温暖，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连记忆都一丝不紊，梳理得清清爽爽。吃食内容是其次，就餐气氛举足轻重，这顿餐，餐盘瑟瑟间，盈满往昔。

           

   观周围食客，多是成双成对者，且多为长者，也许，只有乐龄者，更多的是回忆，去追寻一份回忆，在生命中，珍贵曾经拥有的共同时光。却回首，逝去的日子，因一切携手才共享思绪。老店依旧，存在的时光，让人流连。再十年，生命会怎样，谁都未知，只是，也许珠婚的纪念日，还会再惠顾这家老店，再温岁月。

                                   

2015-07-12@美国费城坞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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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曼荻为美籍华裔作家，著有关于美国移民留学的长篇小说《美漂》。互动新浪微博@胡曼荻，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huxi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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