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

白林,女。2002年开始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已发表作品:〈魔鬼的彩带〉〈假如镜子能说话>〈安妮的丈夫〉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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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冰》连载一个偷渡女和大学教授的爱情故事97

(2009-02-27 14:19:55)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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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点着两盏灯。一盏是床头灯,一盏是放在梳妆台上的台灯。两道不能相交的光仿佛两条不能交尾的龙凤。死神再次带着妩媚的微笑向她伸出了援助的双手。既然他丢不下她,千辛万苦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出来,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和高文芳复婚?为什么仍然要她离去?这一路上他什么也没对她说过,半点口风都没露,他是害怕她不肯回来么?害怕她会再一次走上金门大桥吗?如果是为了这个原因,那么现在,难道他就不拍她重新生出自杀的念头吗?自杀,多么轻而易举的事,一根绳子,一把手枪,或者什么都不用,只需到野外去站一夜,她不信在华氏零下四十度的夜晚人还有存活的可能!

“桂花。”

门被打开了,他来到她身后。眼看着她浑身颤抖,他想,她的心在痛苦中怎样挣扎着啊!可他的心呢,也许比她更痛苦。如果他能把她的心拖出火海,使她从这痛苦中挣脱出来,那么,他会勇敢地把自己的心放到炼狱里去煎熬,哪怕永远。或者不如说,他宁愿让她把自己看做是个不负责任的流氓,永远受到鞭笞的苦刑,也不愿意看见她的软弱。他要她站起来,他要她过来用他的皮带抽打自己,他要她发誓不再看见他,他要她恨他。总之,他要她成为强者!

许久,她才知道应该怎样发泄压在心里的愤怒和怨恨。她举起拳头,对着他的胸脯,“啪啪啪”地砸过去。

“好!很好!”他挺着厚实的胸脯由她打。他那可以呼风唤雨的肩膀和他的心都在为她加油,“打!狠狠打!”两行热泪在他脸上缓缓流淌,他想看见整幢房屋都跟着她的咆哮一起愤怒,他在等待天塌地陷!

可她收回了拳头,用手无力地捂住了脸,伤心地哭了。

“你到底还是不要我了。”她说。

他想过去搂着她,安慰她,他想告诉她,他爱她如同爱着自己的生命。他想说打从他认识她那天起,她的身影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想说他曾经是那样地思念她,为她彻夜不眠。想说正是因为爱她,因为没法丢舍她,他才为她想着未来。想说知道她去了金门大桥,焦急和担忧曾经怎样让他捶打自己,又是怎样在她那个气垫床上跪了一夜。可他把伸出的手停住了。

“我爱你!”他咬了咬牙根说,“但你非走不可!”

“难道你就不管我对你的感情了?”她一面抽泣一面换了个说法,“我爱你,我离不开你!离开你我就活不了!你自己说的,我是你的命!”

“我承认我说过这话。可问题不在这儿!”

“你是怕别人说我是你的情妇,是吗?”

“我是怕人说闲话,可问题还是不在这儿!”他大声为她解释,“问题是,没有我你能活,我知道你能,你也知道你能。既然你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我就不能让你做条寄生虫!”

寄生虫这话使她就像在法庭上遭到冤屈那样,她没法不争辩。

“我没白吃你的!”她愤怒地瞪着他喊道,“我在这做饭洗衣,照看兰芳,你就是雇个保姆也得付她工钱呢!”

“我不是那意思。”

后悔立即使他心慌了。他想,我太缺乏说话艺术了,她哪能理解我说这话的含义?

他上去搂住她,柔声对她解释说,“原谅我,我说的不是你,我是说……”

可她用力推开了他。

“你不是说我是说谁?”她反驳道,“也不是我要来做寄生虫的,谁让你去找我的?你干吗不让我死?我死了倒一了百了了!你实在要我走,大不了我再死一回好了!”她捂住脸大哭起来。

“你住嘴!不要拿死来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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