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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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板戏小掌故

(2008-02-05 20:11:21) 下一个



样板戏曾经家喻户晓, 但是真正看过样板戏实况演出的人其实很少, 大多是看电影电视。因为样板戏太少, 又不经常公演。如果我问: 上海的样板戏都在哪些剧场演出? 即便是老上海, 恐怕也答不全。样板戏是各有专门剧场的。《白毛女》在市革会礼堂(原名市府礼堂), 《智取威虎山》在徐汇剧场, 《海港》天蟾舞台,《龙江颂》在儿童艺术剧场。从北京来的《红色娘子军》记得是在文化广场演出。上海的样板戏我都看过不少遍, 具体多少? 起码四五六遍吧。但是, 如果问我当时板戏票价多少, 我也说不上来了。因为我没有买过票。写到这里, 想起我有个同学请女同学看《白毛女》, 买的最好的座位: 八毛钱一张。这同学家里很穷,只有一件白衬衫。夏天有时赤膊穿蓝大褂。

长话短说吧, 我们和样板戏剧组有点工作关系,看戏是酬劳, 也是工作。常常是开场前一两小时有电话来,都是保留给首长的票, 首长不来, 就请我们了。我们也知道规矩: 自己去看, 票子宁可作废,别随便送人。 到了场子里就知道, 第三排, 左右都是穿军服的。更多的时候是在后台看戏。有一回看《海港》, 就坐在舞台上空大灯的后面。我们看下面很清楚,钱守维在我们脚下走来走去, 下面的人看不出我们。

因为在后台, 就看到《白毛女》中雷雨交加, 硬是靠人工狂打巨型的三夹板, 和筛豆子做效果。说这最逼真。当时已经有可控硅调光了, 但是灯光还是靠人工猛转调压器。因为落后的方法常常是最可靠的方法。当时演戏算政治任务, 容不得出错的。《海港》中有一场方海珍接电话, 电话铃用一只小闹钟。那天突然发觉闹钟坏了, 急得剧组马上派人在剧场附近一家家敲老百姓的门借闹钟, 总算没出事故。演完戏, 剧组的人每人自行车龙头上挂一罐麦乳精,算营养补贴。罐头晃荡晃荡互道再会,蛮潇洒的, 招人□慕。

《龙江颂》试验演出了好久才成了样板戏, 大有小媳妇熬成婆的味道。我们当时也很势利, 《龙江颂》请看戏都懒得去。这戏的情节也很落套沉闷。样板戏的女主角除了喜儿有个大春都没婆家, 江水英家门上贴了光荣人家, 算有个交代。杨子荣的B角是张学津。 我看他演过一场。当时还遗憾似乎没看上童祥苓,但剧组的人说, 张学津做工比童祥苓好, 到底年纪轻。打虎上山一场, 做唱都是重头, 旧京戏里从来没有的。童祥苓就很吃力。拍电影唱段是后来再补录的。

我们接触比较多的是乐队人员。 工作之外也有来往。比如《海港》里拉高胡的萧辉东, 住在马当路。 我去他家玩过。备战备荒为人民,他们居然在自家客堂里挖出一个防空洞, 下面还有些简单家具。我觉得他们很有魄力。 后来很负盛名的二胡演奏家萧白镛是萧辉东的侄子,当时在民族乐团。 我去看过几次他们的演出和排练。民族乐团那时很萧条, 很少人问津。能演奏的曲子也少, 《江河水》, 《良宵》那样的经典也不行, 只有送肥忙什么的。尽管萧条, 他们都说萧白镛的二胡是最好的。

乐队的人说起于会咏都很尊敬, 有点敬畏。老于坐在下面听大家就紧张,因为任何演奏小错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演出后他会和你说。我们和演员接触很少。印象深的是偶尔看到白毛女剧组人员来上班,走路都轻飘飘的,象一阵风吹过来的。有一回我们在舞台边的音响小阁楼上, 演出前,朱逢博爬到楼梯的一半, 仰着脸说她今天嗓子不大好, 请我们替她多开点高音。朱逢博的《北风吹》,虽然听过许多遍,每回听都极大的震撼, 那种清纯,新鲜,憋不住的年轻气息,真要叫你感动得死过去。朱逢博举世无双,古往今来只有一个朱逢博。我们有个老师是朱在同济的同学,看来两人关系不错, 曾经几次请朱来表演。这个面子算很大了。

上海有个新光剧场, 是电影厂放内部电影的地方。比如美国电影《超人》就在那儿放过。人家临时给我寄票子, 因为没及时开信箱浪费了, 悔之莫及。 上海还有个曙光剧场, 知道的人恐怕不多。 在四川路桥下, 我们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位轻工业出口公司的放映员,非常海派,和人一见如故。我们常常去看出口商品广告片,小电影,就我们几个观众, 随到随放。片子里面有些资产阶级生活情调, 当时也算一种特殊享受了。到后来片子都看厌了, 够得上关系的朋友也都请遍,就不大去了。这和样板戏无关, 临时想起, 一起说了。我们那时不过十几二十岁, 单位的权威都靠边了,我们就一个个陆逊拜将, 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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