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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非马:《最后的刺客》(34)

(2007-04-08 15:26:53) 下一个

司马非马:《最后的刺客·荆轲》(2

 

§2     

 

 

            黑风岭西南五十五里左右也有座山,不那么荒,也不那么险恶,因为山下曾经有座城邑,如今那城邑虽然已经成为废墟,毕竟有过人文的痕迹。那山的山顶上有座庙,山脚下也有座庙。山顶上的庙破,因为已经没有人去;山脚下的庙更破,因为还有人去,不过不是该去的人去,是不该去的人去。这山本来没有名字,有了这两座庙以后,被人称做庙峰山。这山没有名字的时候属于卫国,卫人是华夏人种的一支,华夏人只修祖庙,祖庙不修在山里,所以这山上山下本来都没有庙。后来这山头连同周围的土地都被楚国侵占了,楚人不是华夏人种的一支,楚人除了在城里、村里修祖庙,也在山里修建不是祖庙的庙。这山顶上的庙和山脚下的庙都是楚人修的。两座庙里都供着什么?是神?是鬼?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只有楚人知道。再后来楚国盛极而衰,楚人走了,卫国却并没有因此而复兴起来,庙峰山一带于是成了一片弃地。在庙峰山下过路的和落脚的,有行商、有强人、有走私的、也有保镖的。这些人都不上山,当然不会去山顶上的庙,偶尔在山脚下的庙里歇脚、过夜、避风、躲雨、遗矢、撒尿,或者干些别的见得人、或者见不得人的勾当。

            八月十五的黄昏,荆轲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山脚下的庙。他本来是要去山顶上的庙的,实在走不动了,只好走进山脚下的庙。原本只是想在山脚下的庙里歇歇脚,再往山上走,可他一脚踏进西厢房,就失去了知觉。他是像一滩稀泥那样倒在门边的,有知觉的人不会那样倒。夜半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雨声大,雷声更大,荆轲没有醒。暴雨、雷霆嘎然而止,一阵凉风吹过,明月当空,天籁地籁俱寂,荆轲也没有醒。梦乡中的人,既可以被声音惊醒,也可以被寂静惊醒。荆轲没有醒,因为荆轲并不在梦乡,在晕厥。

            雷雨停后不久,一男一女跑进庙来,脚步轻快,直奔正殿。正殿之中,背墙面门,是一尊泥塑,脑袋掉了,胳臂断了,无从辨认是神还是鬼,也无从辨认是男还是女。泥塑前有一张几案,油漆剥落了,木头还没有糟,四条腿还在。男人把女人抱起,平放到几案之上。女人闭上眼睛,任凭男人把她身上的衣裳慢慢地剥个精光,任凭男人的手掌在她赤裸的胸前和胯下搓揉抚摸,任凭男人的舌头从她的耳根直舔到她的脚趾。男人的态度从容不迫,动作有条不紊;女人的腰肢曲扭不止,呻吟断续不休。显然,这一男一女都经验十足,绝不是头一回干这苟合的勾当。高潮降临之时,女人发一声浑浊而高亢的呼唤,晕厥在西厢房里的荆轲惊醒了。不过,这并不是说女人的那一声呼唤比雷声还大、比雨声还响。荆轲被女人的呼唤惊醒了,只因为荆轲对人籁更警觉,对女人的那种呼唤尤其警觉。

            惊醒后的荆轲后悔没有坚持走到山顶的庙里去,那庙里绝不会有人来干这种勾当,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在那里休息三日三夜。他这么想,因为他不知道他是像稀泥那样倒在这西厢房里的。如果他知道,他也许会庆幸没有坚持往山上走。被人惊醒,总比被狼惊醒好。这山里有狼,他应当知道。前天晚上他在山顶的庙里过的夜,天快亮的时候他听到狼嚎此起彼伏、凄厉无比。荆轲这么想着的时候,从正殿那边传来脚步声,不是冲西厢房来的,是往大门口去的。荆轲松了口气,盘起双腿,靠着墙根坐好,正想运气调伤,冷不防打个喷嚏。空洞的破庙传来一声回响,脚步声停了。女人的声音说:你听!好像有人。男人的声音说:也许只是个叫化子,咱走,犯不着多管闲事。女人的声音说:叫化子?叫化子讨饭讨到这荒山野岭来?能不饿死?脚步声又响起来,不是出门,也不是折回正殿,是冲西厢房来了。荆轲挣扎着站起来,左手扶墙,右手握剑。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三更半夜里跑到破庙里来干这种勾当的,能是善人君子么!他不能坐以待毙。

            细碎的脚步声停止在西厢房门外,然后荆轲听到“唰!唰!”两声响,分明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藏在里面?”问话的是男人。

            荆轲不予理会。

            “装聋作哑,准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这话的是女人。

            荆轲想笑。究竟是谁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说这话难道能不脸红?荆轲当然不会笑,他站在暗处,月光只照亮门口。笑出声来,岂不是让对手听出他的位置来?可偏偏在这时候,他又冷不防打个喷嚏。两条人影应声而入,两把长剑一齐向荆轲胸前刺过来。配合紧凑,如有默契。显然,这一男一女联手出击,也绝不是头一回。荆轲挥剑一隔,他期待着三剑相碰的火花,也期待着两剑落地的声响。他的期待落空了,因为那一男一女只是虚晃一招,两把剑刺到荆轲身前半尺就收回了。不过,这结果荆轲并不知道。就在他挥剑一隔的同时,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不由得大叫一声,晕倒在地。

           

            荆轲醒来的时候,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一脸的灿烂,就像女人身后的阳光。他听见那女人说:荆轲!快来看!那人醒了。女人这话令荆轲吃了一惊,荆轲?她叫谁荆轲?他想问,不过,他没有问,因为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喂了他一颗九转回春丹,他要是还不醒,那不就是死人了?男人这话令荆轲又吃一惊。九转回春丹是齐人公孙阴阳的祖传妙药,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不过,这灵丹例不外传,这女人怎么会有九转回春丹?她同公孙阴阳有什么关系?这一男一女不是要取他的性命的么?怎么反而用九转回春丹救他的命?这些问题,荆轲也想问,不过,他也没有问,因为这时候他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手里把玩着他的剑。

            “这剑是你的?”男人问。

            什么意思?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荆轲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现在已经是你的了。”他现在是个废人,剑又已经在人家手上,他还能说什么呢?

            男人淡然一笑,把剑插回剑鞘,递给荆轲,说:“你既然还没有死,这剑就还是你的。”

            荆轲略一犹豫,双手接过,说:“恭敬不如从命。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女人灿然一笑,说:“贱姓无足挂齿,大名没有,小名青青。” 

            青青?荆轲不由得又一惊,失口问道:“该不是‘青出于蓝’的‘青’吧?”

            自称青青的女人听了大笑,说:“哈!还真让你猜着了,恰好就是这两个字。怎么?你认识一个叫青青的女人?该不就是我吧?”

            怎么回答呢?荆轲心中一慌。这女人显然善于察言观色,否则,怎么能看出他的失态?又怎么能从他的失态猜出他认识一个叫青青的女人?想哄她,多半会自讨没趣。那就如实交代吧?可荆轲绝不想提起那段往事,那是他的忌讳。还好,女人并没有等荆轲回答的意思,调侃完了,就伸手向身边的男人一指,说:“他叫荆轲,荆楚的荆,车旁一个可字的轲。”

            荆轲假做惊讶万分之状,说:“原来你就是天下第一剑客!失敬!失敬!”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说:“别听她胡说!我不过……”

            女人打断男人的话,嗔道:“我胡说什么了?你难道不叫荆轲?”

            男人不无感慨地说:“谁知道我的姓名究竟是不是这两个字,说不定是‘忧心京京’的‘京’,‘伐柯如何’的‘柯’也未可知。”

            这就奇了。“忧心京京”与“伐柯如何”都出自《诗经》。这男人既能征引诗曰,显然并非文盲,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姓名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荆轲没有问,不是因为他不觉得奇,是因为那男人不等荆轲发问就自己做了如下的解释: 

            我无父无母,不是自幼就父母双亡,是我不知道谁是我的父母。五岁的时候,我的养母一病不起,临死前她告诉我说,我是她从漂在水上的一个木盆里捡来的。当时我刚刚出生,身上缠着一块丝巾,丝巾上写着两个字。养母不识字,拿着丝巾去问集市上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是“荆轲”两个字,或者不如说,是这么两个读音。不识字的人想不起问字应当怎么写,只知道记住读音。养母从此就把这两个声音当做我的姓名。养母去世的时候,恰好有个医师路过,看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把我收留做他的书童。往后承蒙主人教诲,读了几句书,识了几个字,却始终无法知道我的姓名究竟是哪两个字。也许凑巧与荆大侠同姓同名,也许毫不相干。

 

            “大侠”两个字,也许能打动一万个人的心。“荆大侠”三个字,却未能打动荆轲的心。不过,这并不是因为荆轲不喜欢奉承。不喜欢奉承的人其实并不存在,只不过有些人一经奉承便如喝了迷魂汤,神魂颠倒,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另一些人却还能保持正常的思维能力。荆轲属于后一类,他没有因为喜欢听“荆大侠”这三个字就没听出这三个字的破绽。他荆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清楚得很,他从来不多管闲事。不多管闲事的人,上哪儿去挣这“大侠”的称号?他不是没听人叫过他“荆大侠”,不过,那都是当面阿谀之辞,听得出来口是心非。如今这人既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把“荆大侠”三个字说得那么语重心长,难道不可疑么?

            荆轲把手上的剑放到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做出一副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样子。一男一女见了,一齐伸手来搀扶。荆轲突然出手,不是用剑,也不是用手掌,是用手指。左右两根食指分别直戳那一男一女腰下的痿疲穴。一男一女不约而同发一声“啊哟”,手脚顿时不听使唤。这一戳,又令荆轲胸口隐隐作痛,这一痛于是又令荆轲怀疑那九转回春丹之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女人气愤不平地说,“好意救你,你却恩将仇?”

            “笑话!”荆轲想发一声冷笑,可是没笑出来,因为他又嗅到一股血腥。他慌忙提一口真气,把上涌的血流镇住,接着说:“我要是恩将仇报,你这会儿还说得出话来?我只不过想搞清楚我的救命恩人究竟是谁。”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叫青青么?”

            “姓什么?”

            “一个下贱的使女,哪儿来的姓?”

            荆轲盯着那女人的眼睛,却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女人大都善于说谎,他想。这种想法也许是男人的偏见,也许是事实。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与那女人的眼神无关。因为那女人没有说谎,她的确叫青青,也的确是个下贱的使女。

            “谁的使女?”

            “齐国高仲子高大夫。”女人说。

            这就是句谎话了,荆轲心头掠过一丝得意的感觉,因为他看出那女人的眼神有些慌,却不知道那“慌”,原来也是谎言,无声的谎言,是那女人故意做出来让他“识破”的。

            “高大夫?高大夫家的使女从哪儿弄得来九转回春丹?”

            女人不答,却望着男人,眼神显得更慌张。

            “叫你不要随便拿出九转回春丹来,你不听!”男人抱怨说。

            荆轲扭过头来看着男人说:“这么说,收留你做书童的那个医师,就是王孙阴阳了?”

            男人不语,算是默认了。

            “你两人背着主子私奔?”

            一男一女都不语,也算是默认了。

            “好像一一自圆其说。”荆轲说,“不过,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你两人既是王孙阴阳的使女书童,怎么偷出来的九转回春丹却像是假货?”

            “假货?不可能!”女人说,“我亲自从他床板下的秘密药箱里偷出来的,绝对假不了。”

            “不假,怎么我的内伤并不见好?”

            “也许,”女人说,“也许九转回春丹并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也许你受的掌伤伤势太重。”

            “也许你说得不错,也许你两人都与王孙阴阳并无瓜葛。”荆轲一边说,一边伸手从下巴处抓起脸皮一掀。一男一女见了呆若木鸡,原来荆轲带着一副面具,面具下的脸上有一条疤痕从左颧骨一直划到右嘴角。

            “知道我是谁吗?”荆轲问,“我就是王孙阴阳!”

            男人吃了一惊,女人却撇嘴一笑,说:“别在那瞎诈唬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人称天下第一剑客的荆轲!露馅儿了吧?”

            这回女人说的是实话,可正是这实话,让荆轲抓着了把柄。            “不错,我就是荆轲。”荆轲说,“不过,露馅儿的不是我,是你。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荆轲?你又怎么知道我受的是掌伤?老实说:你两人是不是盖聂的手下?盖聂打发你两人来干什么?看着我这把剑别丢了?还是别有所图?总不会是叫你两人三更半夜跑到这破庙里来干那勾当吧?”

           

            盖聂的心在右胸,那是盖聂的秘密。荆轲的脸上有条疤,那是荆轲的秘密。两人的秘密本来都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绝密?世上有绝密这么回事吗?有。不过,只存在于当事人的意愿或者信念之中。盖聂的秘密,但凡同他上过床的女人,都有可能知道。身心相贴,心跳加剧之时,哪能不觉察?荆轲的秘密呢?在荆轲脸上划了一剑的那人并没有死,那人不是为了纯钧宝剑找上门来的,是荆轲自己找上门去的,在格斗之时,荆轲使的也不是“旋风剑法”,所以,荆轲深信那人不知道他自己是谁。总之,是绝密也好,不是绝密也好。如今都不是了。盖聂的秘密让荆轲知道了,荆轲的秘密让谁知道了?盖聂的手下?不错,青青就是盖聂的使女,不过,不是一般的使女,是贴身的使女,名副其实的贴身使女。当然,那是指晚上,在床上的时候。盖聂其实不知道死在荆轲床板上的那个女人是谁,他只是随便借用了青青的名字。随便借用?他怎么敢?如果那女人告诉了荆轲她是谁呢?那也没有关系。盖聂相信荆轲会以他的话为真,以那女人的话为假。一个要置你于死地的女人,她的话你会信么?你不会,荆轲又怎么会?

            跟青青一夥的那男人也是盖聂的手下?不错,他的确是盖聂的书童。更确切地说,他小时候是盖聂的书童。如今早已不再是童子,可是主子叫惯了他书童,并没有给他换个什么别的名目。再说,虽然他早已替主子干些重大的勾当,却也继续干著书童该干的活儿,比如,研墨、撑绢、在书房里陪主子读书等等,所以,叫他书童也并非完全不妥。至于他说的有关他的身世的故事,那是半真半假。他说他是被人从漂在水上的木盆里捡来的,这不假。他说他的姓名与“荆轲”两字同音,这就不真了。他这么说,只是依计而行。谁的计?当然是盖聂的计。庆辂才是他的真名实姓。至少,那块丝巾上写的是这么两个字。庆辂的养母虽不识字,却并没有把那块丝巾扔掉,临死前交给了庆辂。庆辂一直随身携带,时刻不离。为什么要冒称“荆轲”这么两个音呢?庆辂问盖聂。盖聂说:人嘛,都喜欢与自己有些联系的人。所谓“因亲及亲,因友及友”,就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不乾脆就说是“荆轲”,岂不更加直截了当?庆辂又问。盖聂说:如果荆轲是一般人,这

办法可行。可荆轲是名人,这办法就不见得可行了。名人难免不有架子,你说你跟他同名同姓,他也许会火爆三丈: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同名同姓!他要是这么一想,这关系还怎么攀?所以,你得闪烁其词,似是而非。所谓“欲擒故纵”,就是这个意思。

            每逢盖聂向庆辂交代任务,庆辂必定认真聆听,但有疑问,绝不放过。盖聂喜欢办事认真的人,因而对庆辂宠信日隆。受主子宠信的奴才往往得意忘形,所以这世上才有“小人得志”之说。庆辂没这奴才的通病,不仅没有得意忘形,而且还时常流露出郁郁不得志的神情。人往往只看得见应该存在的东西,受宠的奴才不应该不满足,所以,尽管庆辂时常流露出郁郁不得志的神情,盖聂却视而不见。庆辂为什么会郁郁不得志?因为庆氏本是齐国的世家大族,后来迁居卫国,虽然不再如以往那么显赫,依然不失为卿大夫之家。我庆辂如果不遭遗弃,难道不该为卿、为大夫?出将入相?你盖聂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会几招武功么?庆辂经常这么想。青青是盖聂的禁脔,庆辂竟然敢于偷,

固然因为色胆包天,也因为对盖聂缺乏对主子应有的敬畏。

            青青当然也是极受盖聂宠信的奴才,否则就不会同庆辂一起参与这跟踪、监护、和哄骗荆轲的重大任务了。女人之所以能受宠,首先当然是因为色美。不过,仅有美色,极有可能停留在“受宠爱”的地位。由“受宠爱”进而为“受宠信”,除去美色之外,还得需要点儿别的东西。青青之所以能受宠信,不是因为凡事认真、谨小慎微,而是因为见机迅速、反应灵活。她从来没有问题,因为无论盖聂说什么,她都能心领神会。既受宠爱,又受宠信,青青应该心满意足了吧?也没有,像庆辂一样。不过,不是像庆辂那样以为自己应当比主子更高贵,是因为一天到晚侍候人,却享受不到被人侍候的滋味儿,包括在床上干那勾当时也是如此。庆辂于是趁虚而入,填补了这块盖聂绝对不会去填补的空缺。

            不过,虽说青青与庆辂都对主子有那么一点儿不忠,替主子执行任务却一贯认真负责,也从来不曾失手过,直到这一回,面对一个将死的人。被荆轲点了痿疲穴,青青与庆辂无可奈何,只得老实交代一切。对于盖聂面授机宜的细节,荆轲问得并不怎么仔细,因为他已经猜出了八、九成。对于庆辂的身世,荆轲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你那块丝巾上写的的确是‘庆辂’这两个字?”荆轲问。

            “绝对没错。”庆辂说。

            “字体是楚篆?是齐篆?还是晋篆?”荆轲又问。当时韩、赵、魏三国通行晋篆,齐国用齐篆,淮泗以南通行楚篆。此外,秦国用秦篆,鲁、卫一带通行鲁篆,燕国用燕篆,荆轲却一概忽略,不曾提及。

            “都不是,是鲁篆。”

            “当真是鲁篆?”

            “当真是鲁篆。”

            “丝巾上只有‘庆辂’两个字?”

            “大字只有这么两个,此外,还有六个小字。”

            “小字写的是什么?”

            “甲辰八月十五。”

            “你这话可当真?”

            “我骗你这个干什么?况且,这丝巾我一直揣在怀里,你要是不信,你摸出来一看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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