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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 (2)

(2011-01-03 17:06:56) 下一个

在徳州达拉斯工作一年多后,我换工作到加州旧金山湾区。搬过来后仍然住公寓,仍然住二楼,不过二楼只有二家,门对门。

我的对门是一对白人夫妇,三十来岁的样子,后来知道他/她的名字是哈里和凯蒂。哈里和凯蒂是典型的美国人,都是超过三百磅的大块头,他们二人极有夫妻相,除体重外,长相,神态,举止,说话都特别相象。我又时都怀疑他们是近亲。

我和哈里和凯蒂并没多少来往,只是见面时相互说个“Hello”和“Morning”之类。二人的工作始终是个迷,我从来没问过,他们也没提过。他们每天一大早就走了,等我下班回来,他们已经在家,我有时有事提早回来,他们已回来。联系到他们的体重,我想他们可能是在某个公司的餐厅工作。

哈里和凯蒂因为超重,所以很怕热,每天都是大开着门,让穿堂风吹着,吹穿堂风的同时也吹出来 Dolly Parton或Garth Brooks的歌声,所以我知道他们还是乡村音乐爱好者。二人的体重为他们带来很多不便,周末常看到二人购物回来搬运物品上楼时的艰难,短短的十二级台阶,他们还要在中途歇息喘气。有一次我回来,刚要上楼,看到二人在前面慢慢挪,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们看到我,没法走快,就想给我让开,可肥胖的身体又将楼梯全部堵住,二人很窘也着急,连连道歉,我赶紧说我还没取信呢,我去取信,你们别急。其实我刚取过信,只好再去信箱那边磨蹭一会才回家。他们二人似乎根本就不控制自己的体重,记得有一次我出来扔报纸,刚好凯蒂也出来,她看到我一摞报纸上面恰好有一张枫糖糖浆的折扣券,就问我能不能把那张折扣券给她,我心想都这么胖了,还要糖浆这类食品。凯蒂问我你不吃糖浆么,我说一瓶够我吃好久的,她说那以后你不用就全给我吧。后来我每次给他们糖浆折扣券时都产生一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转眼夏天到了,我看到哈里和凯蒂家大开着门,只留一纱门,很是凉爽,就去找公寓经理要求安装纱门。公寓经理说纱门是自己安装的,公寓不负责。我就量好尺寸,去买了一个纱门。回来安装时才发现,铁框边没打眼。我费劲用镙刀钻也钻不透,正想去退货,哈里和凯蒂回来了。哈里问我做什么,我告诉他,他说他有个电钻,回家拿出个电钻和一盒钻头,对我说装纱门很复杂的,等等。我装好纱门还他电钻,凯蒂出来看了看,回身对屋里的哈里说:“He did it!”,我心想他们肯定刚才在家悄悄议论我,不看好我能装上纱门。哈里也出来看了看,连连说“nice job”,还和我来个high five。

住了差不多快2年时,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哈里和凯蒂家很多人,不知出了什么事。一会儿有人敲我门,是个老太太,她说她是凯蒂的妈妈,她说哈里今天中午脑中风抢救无效,过世了,这几天会有很多人来,希望我能忍耐糟杂。我听后惊呆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昨天还看着他好好的,才三十多岁,一下子就没了,想着他平时一副乐观的样子,心里很难过。第二天我去买了一张卡,写了几句话夹在他家门缝中。

哈里死后一段时间,凯蒂变得非常悲伤。一天我在家里放音乐,一段音乐放完后,听到凯蒂在对面说,王先生,你能把刚才的曲子再放一遍么?我说当然可以,就退回再放一遍,放完后,对面没反应,我又放了一遍,还是没反应。我想别出了什么事,就对着他家问,你没事吧?听到凯蒂抽泣地说,我没事,对不起打断你,你听自己的吧。我把刚才的音乐又放了一遍,没什么动静,我悄悄掩上了门。

再过了一个多月,凯蒂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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