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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人的追求(2)

(2006-12-13 17:05:10) 下一个

一代人的追求(2)

朱雨心

 

(紧接前文) 原教旨主义,就是“进步崇拜”和“民主崇拜”这两个崇拜。共产党当政几十年,国家机器是用来镇压“一小撮”“阶级敌人”的,从来就不考虑如何镇压成千上万的革命群众。起初是因为自己相信“人民的国家”不可能发生人民与政府之间的大规模冲突,而后是不敢去设想这种可能。因为这种可能与“民主崇拜”不相容。按原教旨主义的理解,这种可能说明政府不是“人民政府”,国家不是“人民的国家”。所以,长期以来,既不研究镇压的技术,也不装备镇压的器具。常有人抱怨共产党不讲民主,实在是冤枉了共产党了。其实,大多数这样说的人,既没有正确理解民主,也没有正确理解共产党,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毛主席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其实,应该说:群众是真正的傻瓜。群体越大,越傻,越容易被人操纵;越是众口一词,越可能是胡说。共产党的毛病根本就不是不讲民主,而是热中于“民主崇拜”。

 

一个正常的政府,不论是中国古代的政府,还是现代的西洋政府,从成立之日起,首先要考虑的事就包括:若发生暴乱,尤其是成千上万人民的大规模暴乱,如何镇压。会镇压的,就能以比较小的代价,比较少的伤亡,平息暴乱。这是一种管理国家的技术呀。不研究怎么可以呢?特别是中国这样的大国,地痞、流氓都能凑出几十万,上百万,怎么可以不防备大规模的暴乱呢?六四的问题,就出在政府只会镇压“一小撮”“阶级敌人”,不善于镇压大规模的革命群众。如果比较善于镇压的话,事情也许不会恶化到那种程度,代价也许不会那么高,伤亡也许还要少。另一方面,广大革命群众,“受党教育多年”,也是“民主崇拜”,起初也认为政府不会镇压,尤其是开枪镇压,因为广大革命群众起初也相信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国家是“人民的国家”。若不是那样想的话,根本就不可能那样肆无忌惮地闹,以至于政府再三警告,广大革命群众就是不信。政府不真的开一次枪,就无法取信于民。所以,共产党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共产党的国家是“人民的国家”,在六四前是朝野双方的共识。而这种共识,正是长期以来阻碍国家走上正规的根本原因之一。共产党的过错,不在于六四当时,而在于以前长期向人民灌输“民主崇拜”。六四后,政府才制订了开枪镇压的程序,开始装备镇压器具、训练镇压人员、研究镇压技术。从此,国家才走上了正道。而且,有了六四开枪,以后政府可能只要警告就行了,不需要真的开枪了,结果使需要开枪镇压可能性大为降低。

 

“民主崇拜”的危害,连共产党自己都意识到了。六四后,《国际歌》也不唱了。这些都标志着国家转向正确的方向。反到是受“民主崇拜”危害甚深的识字分子固守着原教旨主义不放。真是咄咄怪事。

 

李鹏总理,在国家危难之际,忠于职守,不回避、不动摇、不投机。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诚实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高级庸俗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巴金曾提议建立“文革博物馆”,因为巴金认为:“要产生第二次文革,并不是没有土壤,没有气候,正相反,仿佛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再发生文革是完全可能的。因此,必须“让子子孙孙,世世代代牢记十年惨痛的教训”,以“阻止 文革的再来”。

 

没错,是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随时都能发动。巴金的话说了没过了几年,就发生了六四,若非邓小平健在,早就是货真价实的文革了。

 

然而,巴金提议建立“文革博物馆”却是错误的,恰恰是没有接受“十年惨痛的教训”的表现。巴金也许以为这个教训是显而易见的、又为大家所公认的。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个教训不但非常不显而易见的,而且,还非常不容易形成共识。实际上,巴金自己也没弄清楚那教训到底是什么。文革后,巴金一再讲“要说真话”,并写了《随想录》,反思文革。然而,尽管毋需怀疑巴金的真诚,巴金的反思的思想深度却是非常的有限,基本上是试图从宗教极端主义,回归原教旨主义,差不多类似于所谓“恢复党的优良传统”。然而,文革本来就是从原教旨主义中产生的,本来就是五四以来整整一代识字分子的原始追求的结果。党,其实并没有什么“优良传统”。绝大多数被当作“优良传统”的东西,譬如,“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之类,或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之类,都是违背人性的,恰恰是长期以来阻碍国家政治现代化的错误的思想意识。

 

产生文革的土壤,气候,并不是文革时才形成的。发生文革的时侯已经是“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仅仅反思文革,难以明白为什么会发生文革,也难以得到什么教训。必须要追根寻源,从头反思。

 

产生文革的土壤、气候,五四运动时就开始形成了。五四运动号称“高举民主与科学两面大旗”,实际上是“民主崇拜”与“进步崇拜”。为了追求这样特别美好的东西,自然,一切人间伦理,道德,法律,习俗,文化, 历史都可以践踏。文革是这样。但是,这并不是文革所独有的。五四以后,文革以前,一直都是那样,文革以后的六四也是那样,因为我们一直都在追求那特别美好的东西。人们以崇高的理由,胡作非为,多少罪恶,假这两个崇拜而行。所以,往往越是追求“民主”,追求“进步”的 “积极分子”,越容易做坏事。

 

五四运动的中发生了打人、放火的事。其实,这事本身并不足以说明学生的道德败坏。群众运动,本来就容易出现极端行为,也非常可能会有人趁机作案,不足为奇。所以,尽量不要搞群众运动。然而,问题却在于:在事情发生后,当年的大多数识字分子竟然认为:因为学生们是“爱国行为”,不应惩罚。梁漱溟先生主张要起诉、定罪,然后再特赦,虽然认识到:打人、放火,不能不受惩罚,但是却公然戏弄法律。梁老先生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妥,才改为主张最好还是要服刑。这已经算是老“右派”的思想了。而犯案的学生不以为此,反以为容。可见整整一代识字分子都“左”到了什么程度。具体的崇高的名义,每次可能不同,这次是“爱国”,下一次也许是“平等”,“民主”,“进步”,“革命”,“改革”,“四化”,等等,不变是:每次都认为,因为有崇高的大善,足以抵消胡作非为的小恶。红卫兵的追求,是要扫除一切黑暗与丑陋,比五四学生的追求,还要伟大一千倍,还有什么伦理道德允许妨碍那样伟大追求?

(未完待续)2006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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