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的美国留学路(三之三)

看点

高：他的投资理念有什么特点？

杨：他的投资理念是不太看重钱，不看重公司的表面，要看公司的内部结构等等。记得
演讲会上我还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花巨资购买中国石油股票。他说，他认为中国
的发展潜力很大，他从网络上了解到中石油的公司管理很好。他买了以后，股值暴涨了
6、7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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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获得了奖学金，却选择自费读书

２．被博士项目录取了，却不读博士读硕士

３．有高薪的工作不接受，却坐吃山空借债度日

４．与世界第二大富共进午餐后，乘坐富豪亲自驾驶的老林肯

大家一定想知道，杨威奇怪的个性后面有什么逻辑？他的幸运是否有必然性？．．．．
．．

高燕定：我知道你是学计算机的，那是挺难学的专业啊

杨威：还好。因为我比较有兴趣。

高：即使有兴趣也是很难学的，如果以前没有接触过的话，学起来很费劲。

杨：我有接触过，来美国之前我就接触过这些。我小学的时候学过编程，当时学过
BASIC和LOGO（一个给小孩画图的一个程序）。这主要来源于我爸爸的一些影响。小学
的时候，他给我买了一个学习机，上面就有BASIC。

高：有了BASIC就好进入，是吗？

杨：对，这对我没有什么难的，因为我很感兴趣。其实上大学以后，我的兴趣有所改变
。学校有很多的系，100多个专业。我可以选任何系的任何一门课。我在这里学习
Computer的时候，还对Business感兴趣，因此还学了很多管理的课程，还有一些股票管
理和会计的课程。这也是我为什么后来选择Texas A&M的原因。

与世界第二大富、“股神”沃尔伦.巴菲特共进午餐然后乘坐巴菲特亲自驾驶的老林肯车

高：什么原因？

杨：因为我接触了很多商业知识，我才明白了计算机编程只是我的兴趣，而不是我想做
的职业。如何将计算机技术应用到商业中才是我真正想做的。A&M的这个专业就正好是
学习如何将business和technology结合。

高：既然如此，你学本科的时候为什么选计算机专业？当时还没有想好？

杨：纯粹因为个人兴趣。我在国内的时候，经常去中关村，高中的时候装过的电脑不下
四五百台。我的朋友啊，朋友的朋友啊，都找我帮他们装电脑。也没有什么报酬，就是
请我吃饭。有的时候我爸系里的电脑都是我装的。（笑）

高：很好，非常好。从小就开始探索未来。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很小的时候。我上小学的时候，中国家庭里还很少有电脑，INTERNET都很少有人听
说过。当时我爸爸的实验室里有很多计算机。他就带我去让我在那里打游戏。那时计算
机里的系统都是DOS，要记很多命令。有的游戏需要释放尽可能大的基本内存才能玩。
那时，为了可以玩想玩的游戏，学了很多方法。不仅如此，当时还学着别人破解游戏。
所以，有的时候发现一个好游戏，我会千方百计把它弄出来。所以我对电脑的了解完全
就是从玩游戏开始。那时我家有上万张软盘，有上千张是游戏。我有一个同学，他们家
有一台电脑。我们俩就在一起打游戏。

高：那是小学吗？

杨：是，应该是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吧。我从以前DEC那种电脑，玩到286、386一直玩
上来。我学计算机是因为从小就对它感兴趣。

高：其实你做游戏设计是最适合的，你小的时候就干这个。

杨：其实我曾经也想过以后从事游戏或其他电脑编程。在我College毕业，申请研究生
院的时候，我曾经想申请计算机的PhD。我申请了很多Computer Science的Ph.D。其实
对于A&M来说，我也认为我申请的是Computer Science。

高：为什么说是“认为”呢？

杨：我当时申请的时候，没有很注意，是在本科生用的申请网站上申请的。当时在选专
业的时候，我一点Major，结果好几百个专业出来了。因为是本科生申请嘛，所以什么
都放在一起。我选了一个Information什么什么的专业（已经记不清了），我认为
Information的专业通常是放在Computer Science下面的。当我拿到录取通知的时候，
上面写的是Texas A&M Mays Business School，我觉得很奇怪，怎么收到这么一封信？
我想他们肯定寄错了，结果打开一看：哦，原来我被商学院录取了。到后来才知道，其
实商学院的专业是一个单独的网站申请，但那时我不知道。

高：那怎么会被商学院录取呢？你不是说商学院有专门的网站吗？你没上商学院的网站
申请，怎么被商学院录取？

杨：对啊，我当时也那么想的。我想，可能是本科生的网站给转过去的。所以我上商学
院实际上是误打误撞的。

高：哈，误打误撞得还不错，正好撞到了你喜欢的专业。还申请了哪些学校？

杨：我申请了15所学校，有哈佛、MIT、UC-Berkeley，结果都被拒了，让我非常非常失
望。但是现在我才知道，被拒是很正常的。因为这三所学校，我都是申请的PhD，他们
太看重申请人以前的研究方向了。我当时申请学校时是上大三，GPA 有3.9几。我认为
我的GPA成绩很高，也和我的教授做过很多研究，应该可以申请到非常不错的学校。但
是结果发现，我和这些学校的要求都不匹配。我做的研究更倾向于网络安全，我却申请
到了其他的领域。

在原德州A&M大学校长，现任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家做客

高：你是很随便地找学校的吗？

杨：也不完全是。当时我尽量避免申请美国中部的学校，因为我在中部呆的时间已经太
长了。申请结果还算可以，当时是一半对一半吧。有七八所给了我offer。

高：有七、八所给了奖学金？都是些什么学校？

杨：我申请PhD的学校大多数都给了钱，有威斯康辛大学，Virginia Tech 等等。
Master的反而没给。

高：因为读博士时间比较长，能够帮教授做研究，读硕士时间很短，做不了什么研究。

给你奖学金的都是很好的学校，那些大学给了你钱，让你读博士，你为什么不读？没给
钱的，还是读Master的，你为什么反而来了呢？我想，要是换了国内很多学生，肯定都
要选择去读PhD，拿奖学金的呀！你为什么要读硕士不读博士？

杨：因为我不是一个愿意做研究的人，我觉的我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做研究，我应该到工
业界去工作。我认为把技术应用到商业上的工作更有意义，我应该到商学院去学习。

高：不读博士读硕士，不要奖学金要自费？你家里没有意见？你的家庭经济非常富裕是
吗？你的父母很支持你吗？

杨：家里的意见可大了，当时我爸爸气坏了。我第一学期完全是自己出钱读书。我父母
是北大教师，我爸爸在学校做的是纯理论研究，没有到社会上去挣钱，家里收入很一般
，给我出这笔钱很不容易。其实，我刚来A&M的时候，学校没有给我一分钱。可能我当
时申请晚了，也有可能是商学院很少有奖学金。我完全靠家里的钱，到了第二个学期，
申请到一份graduate assistantship在医学院做IT的工作。

高：不读博士读硕士，有奖学金不要，要自己出钱读书，你可以说说你的逻辑在哪里吗
？我可以想象，你的家人不理解、生气挺正常的。他们不骂死你？

杨：当然，我爸爸恨得直骂我，当时我爸爸很不理解，逢人就说儿子不争气。我爸爸自
己是搞纯理论研究的那种，他是搞学问的，当然觉得要读博士，我能理解他的想法。还
有，你知道，北大很多教师的子女都留学，很多都是读的博士，家长在一起总会比一比
。但是，我还是想学商，读商学院是我的理想。路是要靠自己走的嘛！

高：现在他们理解了吗？

杨：现在他们特别理解，我爸爸妈妈以后也来了趟美国，我带着他们美国到处走了走，
看了看。后来，他们说，你当时的想法全部都是对的。

高：可能他们来美国以后，你和他们说得更多，他们听到看的也更多，对美国社会、对
各种情况也了解更多。百闻不如一见嘛。很多家长和学生都认为，既然出了国，不管怎
样，怎么也得读个博士，这个想法很普遍，很有问题。

杨：后来，他们对我的什么事都特别理解，有很大的变化。我毕业时已经欠了很多钱，
都是向朋友借的，毕业后一个学期没有工作，靠借钱过日子。信用卡欠了3000 美元，
欠了朋友好几千。有好几次，我都找到了工作，薪水比我现在的还高，但不是我喜欢的
工作，我没去。我没有工作在家呆着，他们都没说什么，都鼓励我沉住气，要寻找自己
的理想。

高：你一个穷人学生，在美国能借到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看来你有很好的人缘，有很
好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借钱给你？

杨：借了几个人的，欠刘海东的最多，我工作以后一个月还1000块钱，现在还欠他 
3000多。刘海东是我前两任的学生会主席，我的前一任主席是左钥，我是他的副主席，
他卸任以后我当主席。我们都住在一起，当时我们一起住了前后几任的三个主席和一个
副主席，所以，有人说我们那儿是“主席之家”。

高：所以，那会儿，学生会的春节晚会，演那个搞笑音乐剧《爱的代价》，你们全都扑
上去了，两个主席都是主要演员，这个闻名天下的音乐剧在网络上到处流传、疯狂下载
。哈。你留学生活的这一段一定终生难忘，同学之间的真挚友情很难得！不过，你有奖
学金，还能欠那么多钱，我觉得很不一般，你很能花钱？

杨：我在当学生会主席的时候，每个月请人吃饭要花两三百块钱，我当主席那年办完春
节联欢晚会，自己掏三百块钱请人吃饭，学生会的事情要花很多时间，到处求人办事，
最后总要请一下，意思意思，表示感谢。另外，我喜欢计算机，看到计算机的东西喜欢
买，我买了很多计算机的东西。

高：公私不分地请客，欠了债有工作还不去，你还是比较有性格的，可以谈谈你的想法
吗？

杨：我要做自己想做的工作，喜欢的工作，要做我认为有前途的工作。比如，有的公司
让我做程序员，虽然钱挣不少，但是我觉得没有意思，我不想那样一直编程序做到老，
我想做对我的未来有发展的工作。其实微软、德勤几个大公司都要了我，我都没有去，
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有的是工作性质不满意，有的是地点不满意。有的公司在洛杉叽，
虽然钱多，生活指数也高很多；像微软总部当时没有招人，有一个微软的工作在南达科
他州，给了我offer，我也不想去。

高：你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呢？你怎么就那么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满意的工作呢？还
是你已经有了一个垫底的工作？

杨：其实，我的工作面谈一直就不断，有时候一周四五次，要说垫底的工作就有好几个
，不只一个。我商学院读了一年以后暑假到一个公司实习，那个公司很早就给我 Offer
了。但是，我是想要找到好的。我也很想在这里给大家建议，找工作一定不要将就，一
定要找自己热爱的工作。现在美国的就业形势比以前好了很多，到处都在招人，机会还
是很多的。不要沉不住气，随随便便就去了一个公司。

高：你现在在哪个公司？做什么工作？你对各方面都很满意吗？

杨：我现在在KPMG（毕马威）工作，这是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薪水还不错，将近6
万，虽然没有其他给我Offer的公司高，但是KPMG的薪水涨幅比较大，每年大约15%。我
的工作是一半做审计，一半做IT咨询。做审计需要很强的 communication的能力，我们
总是经常要和很大的公司的高层打交道，咨询方面主要是帮助公司建IT系统，给他们提
一些好的建议。现在的IT都已经很专业化了，用我们的很多模板，根据情况去套各个公
司。我对这份工作很满意。

高：来到美国，读了商学院，你感到收获很大吗？你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杨：我觉得，出来留学让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国内看不到的东西，得到很多在国内无法体
验到的经历。举个例子吧：我在A&M商学院读书时，参加了商学院一个学生投资组织，
叫Aggie Investment Club。

这个Club里有一个美国本科生和他哥哥打赌说，你要是有办法找到一个7万块钱的工作
，我就有办法去和Warren Buffett(沃尔伦.巴菲特)一起吃饭。后来他哥哥真找到一份
年薪7万的工作，这个学生就只好想尽办法实现他的诺言。巴菲特是世界第一的投资家
，世界第二富豪，要和他一起吃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学生在网上查到了巴菲特
秘书的名字，然后用名字的各种各样的组合上网查。统计出来有几十个邮箱地址可能是
巴菲特秘书的邮箱地址，就往那几十个邮箱发邮件，要求他的秘书能够安排巴菲特和他
一起吃顿饭。他发出去的邮件果然有一个被巴菲特的秘书收到了，秘书回邮件说，如果
以组织的名义来办比较容易实现。这样，就把我们整个投资俱乐部挂上了。参加这个活
动要自己出飞机票和一个晚上的住宿费用，一共要花500美元。当时，我的帐户上一共
只剩下800美元，我给家里挂电话，家里好生气，说钱都没有了，还去看个什么人！？

高：在异国他乡，远离家人，手头咭据的情况下，花这么多钱去，你觉得很有意义吗？

杨：太有意义了。这个活动后来就不只是吃一顿饭了。我们上午参观在内布拉斯加州的
首府奥荷马市里面属于巴菲特的三个世界著名的大公司，都是由公司的CEO亲自陪同参
观，那些CEO本身都是大名人。中午巴菲特请我们吃牛排，在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牛排
店吃午餐。吃的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大约10块钱的那种，据说，比尔盖茨来这里见巴菲
特，也是到这个小牛排店来，还有，他们公司的董事会、30 几个公司的CEO来开会也是
在这里吃饭。那天午饭后，巴菲特给我们做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演讲。从他那里学到了很
多投资的理念。

高：他的投资理念有什么特点？

杨：他的投资理念是不太看重钱，不看重公司的表面，要看公司的内部结构等等。记得
演讲会上我还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花巨资购买中国石油股票。他说，他认为中国
的发展潜力很大，他从网络上了解到中石油的公司管理很好。他买了以后，股值暴涨了
6、7倍。

那天，我还特别幸运，坐上了巴菲特亲自开的车。那天，我们去了20几个人，中午是乘
一个大巴去牛排店的，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巴菲特主动过来和我讲话。后来，他说他的
车上可以搭一两个人，我就上了他的车，路上和他又多聊了几句。他开的是一辆旧林肯
车，开车之前我和他一起合了个影。

据说，这次活动开了头以后，巴菲特也开始接待其他大学商学院的学生举行同类型的活
动，我知道，宾州大学沃顿商学院的学生也去了。从那次以后，巴菲特接待A&M 大学投
资俱乐部的学生成了每年一次的例行公事。现在这个俱乐部也因此火起来了，以前只有
30多人会员，现在发展了很多会员，搞得非常火。

高:由于来到美国留学，又在必然和偶然中遇到了很多机会，如果你留在国内上学，很
难获得这些在你看来很有价值的人生宝贵经历，是吧？

杨：确实是这样的，出国留学使我获得了很多在国内难以获得的知识和人生阅历，这在
人的一生中是非常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