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大街

永远活在记忆里,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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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水木二三事

(2005-03-26 15:35:01) 下一个

  是在姚明即将迎来火箭队的六连胜的夜晚,因为没有装这边的收费电视,所以照例的准备登陆上水木上去看网友的直播,意外的发现水木已经连不上了。谈到转播比赛,水木一直都是我的最爱。记得当时悉尼奥运会的时候,人还在国内,因为没有买电脑,蹭在14号楼同学的寝室里面一边看着张军高凌那场荡气回肠的羽毛球混双决赛,一边在板上冲万。虽然斑竹把“煽动冲万者封”的帖子置了顶,但似乎那些天有种默契悄悄的存在着,一大班水车一边露骨的为版主歌功颂德,一边大肆的夹带着冲万的私货。现在想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布达佩斯街头的母亲和孩子把黄色的康乃馨插到防暴警察的枪口的意思。不过现在想起这个故事,却有几分讽刺的意味,毕竟已经有人开了枪,不过枪手并不是那些平时看起来很强大的斑竹。

 

  我属于那种对新鲜事物不敏感的人,接触水木的时候好像已经是大二的后半年了。当时院里有个全清华都少有的系级机房,据说是台湾人捐助的,记得一直用的时候还有台湾某个大学的标签。每个人发了些油印的机时小票,交给门口守着的老太,穿过玻璃门,在一个挂着红色天鹅绒落地窗帘的小屋里就是那些大概是人家淘汰下来的486。宿舍的老二是个嗅觉灵敏的家伙,有一段时间机时开始用的猛起来,有时候还要拉着生活委员去系办买,回到宿舍的时候有时候嘴角还挂着坏笑,一问原来是上水木了。

 

  那时的水木大概只有256人的容量,当时也没有后来风光无限的c-term问世,telnet 方式连上去,只不过是个惨白惨白的板子,即便只是这样,有时候也已经慢的不行,以至于慌慌忙忙的摁了几个键就只能坐在那里耐心的等着他后台操作。那时的话题似乎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大概也只有清华特快和几个大系的系板上几个混熟的老网棍互相打情骂俏的说些家常。 后来那些丰富的精华区当时一打开大都是“目前没有文章”。虽然如此,好歹是个去处,每天还是要照旧的上去看看,有时候进站上写着“人数已满,请稍后登陆”就会傻傻的一遍一遍的尝试。当时中科院有个可以打麻将的bbs站点,自然是不能跟现在的网游相比,但是可以做一个在等待水木的过程可以切换的备用。

 

  每年的三月开春,水木都会照例的关上一阵,其实也没有觉得什么,好在曙光的麻将站总是不关的。大概就像邻居的青梅竹马,分开了也就分开了,在一起的不过也就是个玩伴,何况心里也清楚不久她就会回来,而且还可以盼着她带来关于远方的故事。于是轰轰烈烈的两会一过,水木便会改头换面的重新回来,每一次关站的结果反而是每一次的发展壮大,先是升到512人,再是1024人,比较那时的白云黄鹤,华南木棉,水木已经明显的出落成了大姑娘了。

 

  我也和水木一起长大了。记得应该还是256人的时候,当时的系板不过是每天几个帖子的规模。 同一届的一个叫qiancao的虫子是主力,斜对门寝室的changle有时候也上去晃晃。有一天在机房里面看见changle,告诉我说昨天晚上站长把系板设成只读了,好像是因为qiancao为了欢迎一个叫做joey的女网友,一下灌多了,结果站长过来设只读之后,qiancao有点接受不了,准备自杀ID了。当时觉得有点搞笑,另一面也是多事,总觉得像qiancao这么一个多情的种子,如果就这么被“折磨至死”,实在是有点辱没了风流。于是约好了和changle一起去在板上劝劝qiancao。当时院板的斑竹好像是stev小妖,虽说看着我和changle接二连三的发文,好在都是罗列了些酸的掉牙的句子,毕竟算是言之有物,也就乐得睁只眼,闭只眼。其实我是没有亲历所谓的6.19灌水事件的,不过在挽留qiancao的过程当中,不自觉的感觉自己参与了进去,qiancao死意已决,当时的吟来送往现在想起来竟然真的是有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的感觉。那两天的院板基本被我们三个人填满了,每个人的都发了几十篇。短时间内似乎还撑起了院板一点繁荣的光景,之后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因为水木本身的壮大和电脑普及速度的加快,院板的规模一下在扩张了起来,我们很幸运的成为了一个过渡事件的参与者。Qiancaoid当时就自杀掉了,有时候在楼道里碰见他本人还会默契的相视一笑,后来又曾经因为别的事情跟qiancao共事过一段时间,可是谁都没有提起那一段故事。Joey好像一直都在,能注册到这么一个大众化的名字,大概就可以想见这个女孩是个什么级别的元老,后来似乎不太在院板出没了,只知道跟她很好的一个女孩做了站务,一次碰见他们一帮人站在主楼的门口,像是是个什么聚会,高高瘦瘦的带着眼镜的男生占了多数,间杂着几个活泼的女生,典型的清华风格。Changle后来去了中科院,大概也是时常的回来,不过是换做了潜水的鱼。

 

  99年毕业的时候,一个月就交差似的赶完了论文,整天的泡在新院馆的机房里面逛bbs。那是已经可以用机读卡来划卡交费了,机房里面mudbbs的人还是居多,不像那些玩图形游戏的哥们那么需要躲躲藏藏的。离别时刻的即将到来似乎让人变得较起真来。除了隔三叉五的搓饭通知就是讨论经管精神,班级凝聚力之类的傻话,大概是对四年的缅怀触动了哪根脆弱的神经吧。班上有个姐姐发了篇针对我们自己班的文章,当时还没有把id对上号,看了一眼就气不打一处的冲上去辩论了一通,后来知道是自己班的同学,觉得很是尴尬,一下子的封了口,看着那个题目后来被别班的同学吵来吵去的,渐渐的就漂走了。

 

  临近毕业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论文都差不多了,机房里的多是同班的人。5月的时候被院里突然的通知获得了北京市的先锋团支部。老二手快,一下子贴在了院板上,热烈祝贺云云,应者甚众,30多个re居然就冲上了10大,我们班的名字也算是在十大上露了一次脸。大概是这次十大的经历让我们有点得意,不久当带了我们两年的辅导员结婚的时候,大家策划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阴谋。不知道是谁挑的头,“不如我们把十大包了吧”。申请一个水木帐号需要3天的时间,提前一个星期班上每个人承包了五个。办事的头一天,班里还专门开了会,哪个ID负责发文,那些负责re一一的安排妥当。第二天早上,难得的全班起了个大早,9点水木刷新十大的时候,已经是从一到十的祝贺辅导员新婚大喜了。有个站务过来义正词严的设了只读,记得当时还说“本版发生了极为罕见的灌水浪潮”云云,不过那时的水木还小,按社会学讲还是熟人社会的范畴,处罚的时候还是有点人情的考虑。站务不过是把长长的ID列出来警告了一番了事。我跟站务发了封信,求饶兼感谢,站务回了封信,还表示了点暗地里赞许的意思,后来我还得意的把它贴在了同学录上。从那以后,水木就改了统计的规矩,每个板最多只能有三条上十大。那天九点的绝版我们拷了下来,打在一张大红的纸上送给了辅导员,搞得他还感动得请我们吃了几次西瓜。

 

  后来就是那些每年都会上演的离愁别绪。710日是我们的机读卡过期的日子,班上有个平时很猛的姐姐发了篇感怀的文章,大概说的即将离开的意思。我当时也要离开,有些舍不得,可能更复杂一些,觉得是被抛弃了,大概有点像是被逼着18岁出门远行的意思,好像是余华的小说里写的那样,莫名其妙的背着军挎离开,似乎注定要在一个上坡的地方被一群陌生人殴打,周围遍地都是散落的苹果。那个场景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于是我当时稍微的犹豫了一下,便杀了档。

 

  半年之后,用guest混了很久,终于还是把我的老ID注册了回来,有时潜水,有时发点酸文,有时也会去冲万,当然有时也被封,一直快乐的苟活到了现在。水木渐渐的越来越大,后来我都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上线人数已经上了万,斑竹板斧的也一个板配了四五个,封人的时候也不如以前那么温情脉脉了,不过水木的样子始终在那里,只是有福的人更多了。

 

  16号封站的时候,我开始还以为不过又是三月例行的公事又卷土重来,今天上mitbbs才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田地。因为跟老板有个meeting,匆匆的就看了几眼,心里一下子空空荡荡的。跟老板谈了这个,顺便跟他说起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每天一半的时间都花在水木的上面,差点把自己的眼泪说了出来。老板是个搞政治学的犹太老头,因为政治的原因一直不愿意去中国访问,几次都想用中国目前的良好势头来劝说他,但知道他的固执所以罢了手,心里还有点当他是个老顽固。可是当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的时候,心里竟觉得有点讽刺,原来他是对的。时时在各种场合为开明的权威主义辩护,时时的提醒自己不要搬些西方民主的教条,原来我不过是个插花的妇孺。见老板的路上,木木的开着车,听着广播里面一个匹兹堡的妇女打电话到电台参加一个什么讨论,原话大概是,“有时候我真为做一个美国人而感到羞耻,克林顿已经开始做了些不光彩的事情,现在这个布什算是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想着自己国家的事情,眼睛当时有点湿了,把广播的声音调小了一些,这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美!

2005/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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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字的名字 回复 悄悄话 你的博客在我下面,就顺便来看看。 文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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