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霜

秋去霜叶红似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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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斯本就是葡萄牙”

(2004-11-11 13:00:43) 下一个

  里斯本有着与雅典相同的纬度,受大西洋气候的影响很大。人们在享受大西洋明媚阳光温暖的同时也能感觉到海风带来的阵阵凉意,她那千变万化的气候甚至使人难以认定何时是最适宜旅游的季节。我们则选择了金秋十月去葡萄牙度假一周。   

     由机场去旅馆的路上,出租车司机边开车边热情地为我们介绍路过的名胜景观。虽然我们一句听不懂,但是他仍然滔滔不绝地用葡萄牙语为我们导游。随着他的手指我们看见了富有葡萄牙特色的各种建筑,印象最深的是那种红瓦白墙、飞檐柱廊的别墅住宅。

     “里斯本就是葡萄牙”。葡萄牙人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不仅是因为里斯本拥有葡萄牙三分之一的人口,更多的大概还是因为她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对葡萄牙的过去和现在所产生的影响。 里斯本至今仍属于欧洲最有吸引力的大都市之一,既有当年贵族的雍容高雅,亦不乏贫民百姓浓郁的人情味。 

    十六世纪的葡萄牙著名诗人路易斯在他的诗中写道:“里斯本位于大陆结束的终点和大海的起点。”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里斯本在葡萄牙的发展使上更是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根据民间传说,希腊英雄俄底修斯早在公元前1200年就在里斯本初建城廓,那时还被称作奥里斯浦。1147年葡萄牙人占有了这块领地之后才逐步形成了里斯本城,1256年成为葡萄牙王国的首府。现在我们所看见的里斯本:中世纪的古城堡和先锋派的新建筑相互交融,分秒必争的现代都市生活和怡然自得的生存方式各不相扰,九十年代拔地而起的商业中心摩天大楼与二十年代的个体杂货摊同时并存。她的五光十色,强烈的反差对比引人入胜,耐人寻味。

      作为欧洲共同体的成员国之一,葡萄牙与其它同盟国相比还有较大的差距。但是她在欧洲历史甚或世界发展史中所起的作用和产生的影响却是不可忽视的。在这样狭小的空间能拥有如此天造地设、变化多端的自然风光也是其它欧洲国家所不可相比的。然而最显著的历史成就或许莫过于她在世界航海史上的贡献了。
  

      里斯本最早也和罗马一样是由七座山坡组成的老城。如今早已翻了几番。市里住宅区的建筑不是错落有致,而是层层迭迭地堆积起来。市区人口只有八万,郊外却有差不多两百多万。

  里斯本有许多名胜古迹,不能尽数。老城区阿尔法玛也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步行走进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小巷中,不时随着地势的起伏上台下阶。

路过一幢幢外墙曾贴瓷砖的百年老楼房,许多已经砖瓦不齐,墙壁斑驳。经过整修的便给人以旧容新貌,贴上的瓷砖有彩色或典型的白底蓝花图案,带有很强的装饰性。

街两边窗口的晾衣绳上挂满了床单枕套,衣裤鞋袜,五彩缤纷,随风起舞。在阳光的照射下与瓷砖墙面互相衬托,构成独特景观。常常看见那里的居民打开自家窗户,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不急不忙地互相说话聊天。有位老奶奶带着小孙女,窗台上垫了一块彩色的布巾,祖孙俩倚在窗口悠然自得地观望过往行人车辆。

     走过了上百年路程的有轨电车顺着窄窄的街道缓缓地爬上爬下,不时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乘车的多数是老人和旅游者。如果同时有两辆车交会时,街上的行人要拐进路旁的百姓家门洞里等候片刻,待车过去方可继续赶路。到了山坡上可以看见很美的景色,泰约河上帆船点点,阳光下4月25日大桥清晰可见。在这里全然感觉不到大都市的匆忙和嘈杂。

     老城区还有许多保持着二、三十年代规格的小杂货店,几乎都没有整齐的货架,凡是有空隙的地方都堆满了各种食品和日杂用品,迈步进去要小心才不会踩到。还有些饮料食品店常在不大的店堂里再摆上几张桌子,几把折叠椅,门口小小的玻璃橱窗内摆满了海蚌海蟹海虾,胖胖的鱿鱼和宽宽的带鱼等各色海味。与其它欧洲国家比,葡萄牙人似乎更重视吃。午餐对他们来说同晚餐一样重要。中午时分几乎家家店里都坐满了人,炸鱼烤肉的香味从后面的厨房飘散到前街来,对路人产生了巨大的诱惑力。

    这里餐馆比德国便宜许多,尤其是海鲜类只有德国价格的一半。到了晚间,有的餐馆在用餐的同时还可以欣赏一种叫”法朵”(Fado)由吉它伴奏的当地著名音乐。“法朵”-命运,究竟最初是来自航海的水手还是远方来的奴隶,现已无从查考,十九世纪起在里斯本的老城区开始流行,多是描写背井离乡的那种离愁别绪以及生活中的失意、失恋、失望的痛苦,是对一种伤感情绪的倾诉。我们去的时候,正遇上里斯本一位唱Fado的七十多岁高龄的著名女歌星去世,电视台转播了一天实况,街上有的建筑外面还降半旗致哀。或许这也因为Fado准确地表达了葡萄牙民族特有的那种忧郁的情感。

     有人说这可以追溯到十六世纪葡萄牙历史上发生的一个奇异的事件。当年只有24岁的年轻国王塞巴斯蒂昂,突然心血来潮地要去十字军东征。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率领一支葡萄牙军队去了摩洛哥。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灾难:他的东征军受到穆斯林的袭击,8000人阵亡,15000人沦为战俘。奇怪的是他本人却既不在阵亡将士名下,也不在被抓获的战俘之列,最终谁也没能打听到他的下落。

     接下来的战争赔款赎回战俘使得国库倾其所有,王位的纷争引起了国内的混乱。1580年西班牙国王菲力普二世将葡萄牙归属在他的王权之下。葡萄牙从此失去了在世界上的强权优势。可是直到今天,对于那生死不明的塞巴斯蒂昂仍然有人在心底深处隐藏有一种期待,盼望有一天发生奇迹,他们的年轻国王还会重返国土使葡萄牙再振当年雄威。

  里斯本郊外的卡斯凯海滨浴场也是一处独到的风景。没有那种做作的人工修饰,保留了海边渔村淳朴的风情。宁静的海滩边不时飞过几只海鸥,浪涛缓缓地拍击着岸边的沙滩,形状各异的礁石上长满了一丛丛海砺子。一个小男孩欢呼地叫起来,我们走过去看见他的父母正在往身边红色的水桶里倒进一只不小的乌贼鱼,里面还有两只正在动弹的螃蟹。有不少人正在用那种篓子一样的工具放进岸边的海水里,等待着鱼虾们自动进网。那些糊里糊涂游到礁石中浅水里的鱼蟹更是垂手可得。

      小城卡斯凯异常洁净,路边各种花卉争相斗艳。过去在植物园里才能看到的稀罕品种在这里随处可见,名为天堂鸟的花儿形态奇妙生动,鲜艳的菊黄色是它丰满的身体,湛蓝的翅膀,火红的嘴唇,看上去真像一只只跃然欲飞的鸟儿栖息在路边火红的美人蕉花丛中。

       漫步在红瓦白墙的小巷中路过一家小店,门口陈列着风景各异的明信片,一个眉慈目善的老者走出门来手里拿着另一沓明信片告诉我,那都是当地的特色风光。我选了两张,此地的价格才是里斯本的四分之一。临走时老人对我用日语说了一句谢谢。在国外这已不是第一次,我又照常解释了一句我是中国人。

      老人抱歉了一声,便转身去橱后看了一下什么,然后对我犹豫不决地说了一句中文的谢谢,我不禁好奇地也向橱后望了一下。原来在陈列商品的玻璃橱侧面贴了一页四开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至少十几个国家表达谢谢这个词的发音方法,每一种语言的旁边都用葡萄牙语做了注释。老人看起来至少已经有七十多岁高龄了,他的店面很小,里面卖的都是各种小纪念品。两张明信片的钱还不够当地人买一瓶矿泉水。我也忍不住用中文回了一声谢谢,他赶紧重复了两遍。回来以后,还能想起那位热情亦认真的老人站在他的小店门口向我们挥手道别的样子。

  里斯本的许多博物馆里都有来自中国的名贵瓷器,康熙年间,乾隆时代,造型精美,色彩斑斓,在众多的展品中很是醒目。我们去时正值中国五十年国庆,葡萄牙文化部还举办了免费的图片展览,从新中国成立到今日的改革开放,都有巨幅照片并配有文字介绍。

       我们还特地去了世博会的澳门馆。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座典型的中国建筑,飞檐下一条动态的巨龙在灿烂的秋阳下金光闪烁。因为今年澳门回归中国,展览馆又重新修整,准备迎接更多的参观者,我们去时仍在修缮之中,还未开放。但从栅栏中可以看见后院的花园景色,里面竹林葱翠,流水潺潺,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曲曲弯弯,层层迭迭的假山石玲珑剔透,似曾相识的景致使我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有了身在江南水乡的感觉。

  晚间,我们登上了里斯本闹市区的那座著名的古老电梯,近百年来一直作为公共运输工具升降于里斯本的上下城之间。我们去时尚在修缮中,不能通往上城,只能坐到电梯上面的平台观赏一下晚景夜色。

      站在平台上放眼望去,左侧是似影似幻的教堂废墟;右侧远处是深浅莫测的泰约河;前面是建造在高山坡上的皇宫,灯火辉映下如同一顶闪闪发光的王冠;下面是里斯本最繁华的地带:银行街,精品街,还有那些门口贴满信用卡的高级餐馆、咖啡屋。也有冒着热气和白烟的烤板栗手推车,背对大街排成一行年老和年轻的擦鞋匠以及推销彩票的失业者。

大概这就是真实的里斯本,一个带着古老历史的沧桑走进现代社会的里斯本。

2000年写于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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