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周仓

第四章 飘香的古酒

　　一：三坛子古酒

　　天水市有三好，山青水秀美酒香。该市酿酒的资源得天独厚，所以酒厂林立，特别是金鑫酒厂生产的天水特曲，更是享誉四方的佳酿。

　　这天一大早，廖子寒刚刚起床，他的手机就响了，给他打电话的是邱鼐，邱鼐和他一样，也是天水市的收藏家，可是他们两个收藏的种类却不同，廖子寒收藏的是酒杯，而邱鼐却对酒坛子情有独钟。

　　廖子寒虽然是本市酒杯收藏的大腕，可是他的名声却不佳，因为他在收藏酒杯的过程中，实在有些不择手段。邱鼐给廖子寒打电话，是想请他喝酒。

　　邱鼐在电话里告诉廖子寒：“我最近在南方的一个拍卖会上，得到了三坛古酒！……”正所谓美酒配佳器，没有廖子寒的古杯，恐怕也难喝不出那绝世佳酿的美味来！

　　廖子寒听完邱鼐的要求，他心中暗笑，喝酒酒杯又用不坏，可是尝试古酒的机会却不多。他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就算给你老弟面子，我那价值连城的酒杯就叫你免费使用一次吧！”

　　邱鼐如约而至，他还把本市酒类协会的会长温九香也一起带来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互相不用客气。邱鼐怀里抱着一个一尺多高的红木箱子，那三坛子古酒，就装在这只箱子里。

　　温九香号称本市最会喝酒的人，他落座后，有些心急地说道：“邱先生，你还是打开箱子，让我们一醉方休吧！”

　　邱鼐答应一声，他打开了红木箱子上的盖子，廖子寒伸头往箱内一看，不由得愣住了，那箱内被分做了三个格，每个隔盖上，都被一把不同的锁头锁住了。

　　邱鼐取出了第一把铜钥匙，打开了一个格盖上的铜锁，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青花瓷酒坛来，这是一只乾康年间的青花酒坛，这只酒坛，瓷色清澈，白底透亮、古朴典雅，实乃青花瓷中的精品。

　　这只青花瓷的酒坛被瓷泥所封，略一晃动，里面便传来“哗哗”的酒响。

　　廖子寒也是一个好酒之人，他看着那个高雅的酒坛，便觉得里面的酒，一定不同寻常。邱鼐拍开了酒坛，立刻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在室内弥漫了开来。

　　为了配邱鼐的好酒，廖子寒走进内室，取出了一套天地三才杯。这天地三才杯虽说是一套，可是材质迥异，分别是用天山玉，地精石和人和木所雕成。

　　邱鼐手中的那个大酒坛，至少也能装5斤酒，可是因为岁月久远，酒液沉淀的缘故，坛子底剩下的酒，倒在杯子里，刚刚满三杯。这杯中酒竟呈现出一种浓绿的颜色。

　　廖子寒藏杯卖杯，财力雄厚，平日里也是佳酿尽尝，可是这绿色的古酒，他却没有喝过，廖子寒心急难耐，他端起酒杯便品，又苦又涩的酒味，呛得廖子寒“嗤”地一声，将口内酒，又都吐到了地上。

　　温九香看着廖子寒窘迫的样子，他嘿嘿一笑道：“如果我没看错，这种酒是满清时期高昌县所产的绿米酒……这种古酒可不能这样喝！”

　　二：酒后的故事

　　温九香让廖子寒找来了一瓶中档白酒，然后他在酒瓶中点进了三滴绿米古酒，再喝这瓶颜色改变的白酒，那口味立刻为之一变，说它是纯正的高档白酒，不会没有人信。

　　绿米古酒经过悠悠的岁月，已经变成了一瓶超级的酒“味精”。可惜的是，这绿米酒到现在早就已经绝迹了！

　　温九香喝罢了绿米酒，然后放下了杯子，说道：“我给二位讲一段关于绿米酒故事吧！”

　　那还是在乾隆年间，高昌县有十多家酿酒的作坊，其中有两家作坊酿制的绿米酒质量最好。

　　他们分别是高家酒坊和刘家酒坊。高家酒坊的产量大，而刘家酒坊的酒质佳。高昌县的土地位于山区，山顶上终年积雪，霜冻频发，种在地里的红高粱还没等成熟，往往便会被霜冻打死，那未成熟的红高梁，就成了不能入口的“绿米”。

　　这些绿米，就是酿造绿米酒的原料了。刘家酒坊的绿米酒颜色翠绿，酒色喜人，大家都说他有一个独特的酿酒配方。高家酒坊的老板高升总想着要称霸高昌县的酒业，他为了得到刘家的独门配方，几乎都要不择手段了。

　　高升经过了十几年的明学暗偷，刘家酿酒的秘方他最终也没弄到手，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升取得秘方的绝佳机会终于来了--刘家的公子刘峰，竟然喜欢上了他的独生女儿高翠翠。

　　刘家派媒婆到高家一提亲，高升眼珠一转说道：“刘峰娶我女儿可以，但是彩礼吗？……”

　　高升虽然同意这门亲事，可是他却要刘家用酿酒的秘方当聘礼。刘家酿酒的秘方，便是刘老爷子的命根子，刘家自然不肯割舍，刘峰面对打击，一病再床。刘老爷子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他权衡再三，最后一咬牙，便交出了自家酿造绿米酒的配方。

　　温九香讲到这里，廖子寒一拍桌子，感叹道：“完了！”刘老爷子交出了自家酿酒秘方，他们的财力不由高家雄厚，刘家酒坊的生意一定是完了。

　　温九香嘿嘿一笑道：“并没有完！”

　　高升得到了刘家的酿酒配方，果然酿造出了颜色纯正的上佳绿米酒，而刘峰娶了高翠翠为妻后，他们的酒坊终不是高家酒坊的敌手，生意从此一落千丈。

　　刘老爷子看着摘下的刘家酒坊的招牌，他心痛得连喷三口鲜血，接着卧床不起，最后便一命呜呼了。

　　刘峰领着妻子高翠翠远走他乡，可是高升的绿米酒颜色好了半年，第二年一开春，颜色竟开始变淡。高升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明白，刘家的秘方，经过自己的验证，已经成功酿出了绿米酒，可是今年，为何酒色又变淡了呢？

　　高升心力交瘁地研究了一个月，最后一头病倒再床，直到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万贯家财，还没有个继承人呢。

　　邱鼐也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他急问道：“高升难道又把刘峰找回来了？”

　　廖子寒也在一旁追问道--刘家酿造绿米酒的秘方是什么，怎么这个配方过了年儿就不灵了呢？

　　高翠翠得到父亲病危消息，他急忙领着丈夫刘峰回来了，苟延残喘的高升一把攥住了刘峰的手，他虚弱地问道：“告诉我真话，那酒色怎么过了半年就变淡了呢？”

　　绿米酿酒，酒水本来就是绿色，可是这种绿色却很寡淡，上不了大雅之堂。刘家老爷子经过潜心研究，他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关于酒水颜色的秘密。

　　在高昌县的山里，生有本地两种特产，一种是黄杏，一种是蓝莓，这两种野果的产量不多，每年盛夏，刘家就将其收购上来，接着压榨成黄蓝两种果汁，最后将这黄蓝两种果汁提纯后，再按照比例勾兑到一起的液体，便会呈现翡翠般的绿色。这种绿色的液体，便是刘家勾兑酒色的秘密武器。

　　邱鼐和廖子寒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他们都学过物理--将黄蓝两种液体勾兑到一起，这种混合的液体就会呈现绿色，没想到这个物理现象，竟被聪明的高昌县人，用在了酒色的调配上面。

　　廖子寒纳闷地问道：“高升用的黄杏和蓝莓都是一样，为何第二年那酒色就变了呢？”

　　温九香一解释，廖子寒这才明白了过来，刘家收购黄杏和蓝莓的时候，是付了山民三倍的高价，山民们觉得有利可图们，这才对野生的黄杏和蓝莓进行精心的照顾，刘家收上来的这两种野生山果，也都是一等一的品质。可是到了高升手中，他收购山果，却给了山民们很低的价钱，要知道野生的黄杏和蓝莓产量很低，价格再上不去，谁还肯为买主付出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呀。

　　没有了头等的原料，自然就没有了绿米酒上佳的颜色。高升知道了最终的答案后，他叹息一声，最后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而高家酒坊的偌大产业，最后也归了刘峰！

　　温九香讲到这里，他感叹地说道：“只想着自己利益，而不考虑他人的疾苦，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呀！”

　　听完温九香的故事，廖子寒的脸色也为之变了一变。

　　三：酿酒的圣泉

　　三个人各自喝了几杯用绿米酒勾兑的白酒，竟都薄有些醉意了。邱鼐端着酒杯，对廖子寒呵呵一笑道：“廖兄，面对如此美酒，你是不是应该备几个下酒的小菜呀？”

　　廖子寒一拍脑门，自我责怪道：“失礼失礼！”

　　廖子寒拿起手机，就给自己熟悉的酒店打了一个电话，不大一会，酒店就派专车给他送来了八个制作精美的菜肴。

　　邱鼐打开了红木箱子上的第二个小银锁，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香瓜大小的小酒坛来。这是一个斗彩的明朝酒坛，酒坛坛口和坛底密布缠枝莲的纹路，中间的图案是《渊明醉酒图》。这只斗彩酒坛的价格，比青花酒坛还要高一个档次。

　　这一次，廖子寒拿出的是三只--不同杯。不同杯上下的材料是不同的。这三只酒杯分别是上银下金，上锡下铜，最为奇怪的是一只上石下木的酒杯，也不知道古代的工匠，是如何将它们制造在一起的。

　　拍开了第二只斗彩酒坛上的泥封，期待品酒的三个人都愣住了，这只酒坛中确实装有液体，可是这液体，却毫无酒香！

　　温九香尝了一口坛中的液体，肯定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水呀！”

　　廖子寒和邱鼐尝过后，也确定了这杯子里的液体是水。可是这水，怎么装进了酒坛里？

　　温九香吧嗒着嘴巴说道：“好水，好泉水，这是酿酒用的圣泉之水呀！”

　　明朝时候，圣泉产自江西的冽山。冽山虽然不出好酒，可是山上却有七十二眼山泉，这些山泉的主人，便是崔涉。崔涉自号天下第一水师。

　　冽山是崔家的祖产，崔涉便是依靠贩卖圣泉之水，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富翁。

　　邱鼐吃惊地说道：“这个圣泉的故事，我也听说过，没想到这明朝的酒坛里，装着的便是圣泉的泉水！”

　　廖子寒端起不同杯，喝了一口圣泉的泉水，这泉水虽然在坛中历经了几百年的岁月，可仍然是绵软甘甜，胜似甘露，也不怪天下很多的酒坊，都千里迢迢，到冽山购买圣泉泉水，回去酿酒了。

　　邱鼐纳闷地问道：“这圣泉为什么最后会消失了呢？”

　　温九香说道：“我再给你们讲一个关于圣泉的故事吧，答案，就在这个曲折的故事里！”

　　崔涉靠卖水就能发财，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妒忌，其中最嫉妒崔涉的便是蠡县牛知府。

　　牛知府的名下就有一个大酒坊，牛家酒坊生产的美酒，直供京城，铁帽子胡同的八大王爷，最喜欢牛家酒坊的美酒，可是牛知府每月购买圣泉的水银，就是一笔巨款。

　　牛知府为了省下那笔银子，他便命手下的酿酒师侯登科，让他暗中登上冽山，找到圣泉。可是圣泉侯登科遍尝了那七十二眼山泉，可是那清凉的山泉水，都不是圣泉的味道。牛知府为了霸占圣泉，他和侯登科经过密谋，一个邪恶的毒计出笼了。

　　牛知府先给崔涉安了一个不法商人的恶名，然后将他投入到了监狱，面对毒刑，崔涉只得讲出了圣泉的秘密！……

　　圣泉并不是指冽山上的某一处泉眼，而是七十二道泉水的总称。崔涉的父亲，自小就开始训练他舌尖敏锐的味觉，崔涉成为一个合格的水师后，那七十二股泉水经过他的仔细勾兑，最后就成了酿酒的第一泉水--圣泉。

　　侯登科在崔涉的指导下，经过了半年的苦练，终于练出了天下第一水师应该具备的敏锐嗅觉。侯登科为了永决后患，他便给崔涉强行灌下了一剂毒药，崔涉喝罢毒药，他口内舌头上极度灵敏的味觉便消失了。

　　侯登科摇身一变，就成了冽山脚下的第一水师。可是侯登科当上水师之日，便是他连叫后悔之时！

　　廖子寒纳闷地问道：“侯登科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天下第一水师，他怎么会后悔呢？”

　　邱鼐一拍桌子：“我明白了！”水师靠的就是一条味觉敏感的舌头，为了保持舌尖对味觉的敏锐，不仅油腻辛辣，味道浓重的食物不许尝试，恐怕连老酒都不许喝了！

　　温九香说道：“就是这个样子，水师不仅要终年食素，就连和自己的老婆亲嘴，都在被禁止之列！”

　　侯登科实在受不了那份苦行僧似的煎熬，他便偷着跑出了蠡县，然后找到了隐居山林，喝美酒，品佳肴，随时随地都可以和自己老婆亲热的崔涉，侯登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他还拿出了解药，央求崔涉服用。

　　崔涉呵呵笑道：“我失去了灵敏的味觉，却得到了丰富的生活，那个无趣的水师还是你当吧！”

　　温九香将这个故事讲到这里，廖子寒和邱鼐都被逗得呵呵大笑了。

　　“三年后，侯登科受不了水师生活苛刻的约束，竟神智大乱，最后自杀身亡了。”温九香感慨地道：“一个人应该懂得舍弃，如果他太贪，最后的结果，一定和那个水师一样！”

　　四：酒石的秘密

　　邱鼐打开了第三枚镀金的小锁头，拿出了盒子里面一个核桃大的元朝白瓷的小酒坛，弄开泥封，里面竟是一种淡黑色的汁水。将黑色的汁水倒进了杯子，从小酒坛中，竟掉出了一块指甲大小的黑石头。

　　崔涉这次拿出的是四大才子杯。这四只杯，是他收藏的压卷之作--相传是是唐寅等四大才子当年的品酒之物，实乃是极其珍贵的宝贝。

　　这杯子里的淡黑色的汁水微苦而涩，难道酒水在里面盛放了几百年，已经霉朽变质了？

　　温九香看着那个指甲大的小石头，忽然眼前一亮，叫道：“酒石，这是酒石呀！”

　　关于酒石的记载，只存在于元代的野史中，酒石到了明代，便昙花一现地消失了。

　　酒石在传说中，可以镶到人的口中，只要有酒水入口，任何劣酒，喝到嘴里，经过酒石的调理，都是佳酿。

　　崔涉用手指摸着那块人牙形状的酒石，狐疑地道：“这酒石，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温九香说道：“你们再听我讲一个关于酒石的故事吧！”

　　元朝末年，荣阳郡有个太守，此人名叫黑可律。元朝官场，腐败透顶，可是这个黑可律偏偏却是个清官。是人都有毛病，黑可律的毛病，就是喜爱那杯中之物，故此很多想巴结他的人，都想投其所好，给他送来全国各地的美酒佳酿。

　　黑可律面对美酒佳酿，一律严词拒绝，平日酒瘾发作，他便喝一些廉价的茅柴酒解馋，他的属下一问原因，黑可律嘿嘿一笑，然后指着自己的嘴巴说道：“我的嘴里有一颗酒石牙，这颗千金难得的酒石牙，便可化腐朽为神奇，彻底改变劣酒的味道！”

　　朱元璋兴兵讨元，黑可律死在了战乱中，当地的百姓为了感念他的恩德，便将黑可律厚葬在西山的山坡上。明朝时候，黑可律的坟墓被盗，他口内的那颗酒石牙，也彻底失踪了。

　　黑可绿的酒石牙虽然失踪了，可是他的墓却越来越大，拜祭他的人摩肩接踵，至今香火依然不断。

　　温九香讲到这里，说道：“如果现在有上佳的白酒，我就可以利用酒石的调理，使二位喝上绝世的佳酿！”

　　崔涉接连拿出了几瓶高档白酒，温九香都连说不成，邱鼐拿出了手机，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手里藏有一瓶60年前的天水特曲，我叫他送过来！”

　　邱鼐打出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候，金鑫酒厂的老板薛金鑫就来到了崔涉家的别墅。

　　崔涉看着薛金鑫，两条眉毛之间，不由得拧成了一个川字。薛金鑫启开了那瓶60年前的天水特曲，温九香将天水特曲倒进了四大才子的酒杯中。

　　温九香用镊子夹起了酒石牙，然后他分别将酒石牙在酒杯中搅了一搅，说道：“各位请用！”

　　四个人端起酒杯，等他们喝罢了这醇香浓郁，回味悠长的天水特曲都是连连喊好，称赞不止。可是邱鼐反过头，品尝那酒瓶中的原酒时，却发现，瓶中酒和被酒石搅过的杯中酒竟是一个味道！

　　失魂落魄的温九香“噗通”一声，坐到了椅子里，他惊讶地道：“这酒石竟是假的！”

　　黑可律当年为了拒贪，他竟谎称酒石有改变酒味的功能，其实那只是一个噱头。当年那盗墓贼窃走了酒石牙后，世人才知道了黑可律拒贪的秘密，后人倍受感动，这才有了为他不断修缮大墓的举动。

　　酒石牙的意思还是戒贪。

　　崔涉看着温，邱两个人不由得一阵冷笑道：“两位拐弯抹角，一唱一和，如此费尽心力的说教，无非是为了让我把四大才子杯归还薛金鑫吧？”

　　去年，薛金鑫的酒厂遇到了资金短缺，银行催款的困境，薛金鑫为了打一个翻身仗，他便把组传的四大才子杯押给了崔涉，然后从他手中借了一笔巨款，两个人还订了一个合同，合同规定，这笔借款，期限为一年，如果薛金鑫过期不还，四大才子杯就是崔涉的。

　　崔涉为了得到这四只酒杯，他竟动用关系，游说金鑫的酒厂的几个大客户，迟迟不肯给薛金鑫结账，眼看着一年的时间已到，薛金鑫就找到了邱鼐和温九香两个人，邱鼐为了达到目的，便制作了三坛假“古酒”，温九香以假古酒为题，开始给崔涉讲了三个戒贪的故事。

　　崔子寒是聪明人，他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点破了邱鼐等人的用心。

　　邱鼐和温九香一见崔子寒油盐不入，不肯归还薛金鑫的四大才子杯，两个人也有些愠怒了，他们正要离座告辞，崔子寒一拍桌子道：“你们都不要走！”

　　崔子寒听完了温九香的絮叨，他也要讲一个故事给他们听。

　　去年的这时候，薛金鑫的酒厂为何跌入困境？那是因为他在德国，盲目引进了一条高档白酒生产线的缘故。崔涉收了薛金鑫的四大才子杯，然后借给他500万巨款，帮金鑫摆脱了困境，他之所以不叫金鑫的大客户们还钱，那是因为薛金鑫得到这笔钱后，他还要盲目地扩大生产。

　　“酒厂扩大生产这是好事！”薛金鑫脸色涨得通红地叫道：“你就是了霸占我的四大才子杯找借口！”

　　崔子寒冷笑道：“德国造酒业的霸主--加斯顿酒厂，他们一年后便要在天水市设立分厂了！”

　　薛金鑫购买的所谓高档白酒生产线，就是加斯顿酒厂年前淘汰的产品而已。薛金鑫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和国际闻名的加斯顿酒厂竞争。

　　薛金鑫脸色发白，他哆嗦着嘴唇说道：“加斯顿酒厂要来天水建厂？这，这怎么可能？”

　　崔子寒在德国的亲家是加斯顿酒厂的投资顾问，加斯顿将要在天水县建厂的消息就是崔子寒的亲家提供的！

　　薛金鑫之所以要取回四大才子杯，他是想把这四只杯，送给本市建行的行长，然后贷来一笔巨款，好对他的酒厂进行大肆改建。

　　邱鼐和温九香听崔子寒讲完他据杯不还的道理，他们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邱鼐正要气呼呼地质问薛金鑫，薛金鑫却呃呃地道：“送礼这都是商场的潜规则，不给建行行长送礼，我怎么能贷来酒厂的改建资金呀？”

　　崔子寒一摆手，说道：“薛厂长，20年前，我曾经受过你父亲的大恩，你父亲临死的时候，曾暗中把你托付给我，要我关键时刻提携你！”

　　薛金鑫拿出了一张五百八十万的支票，然后不屑地说道：“你？提携我？这是我借你的本金和利息，你要真为我好，那就请把四大才子杯还给我吧！”

　　崔子寒并没有接那张支票，他却一摆手，大方地说道：“四大才子杯你拿去吧！”

　　薛金鑫也没有想到崔子寒会这样大方，可是他仔细一瞧那四大才子杯，却大惊失色地叫道：“这四只杯是假的！”

　　崔子寒早已经把他自己的收藏酒杯都集中一起，然后押给了广州的一家银行，不同杯和天地三才杯也都是崔子寒制作的赝品。只有这样，他才能从银行那里借来了一大笔巨钱，他用这笔钱，早已经买断了天水县周围近万亩红高粱的三年收购权。

　　没有了天水县优质的红高粱，加斯顿酒厂来此地建厂，也只能是做无米之炊了。看似贪心的崔子寒竟处处在为薛金鑫打算。

　　崔子寒面对目瞪口呆的薛金鑫，坦然地说道：“收购高粱的钱你必须在三年之内还我，不然我的那些酒杯就要易主了！”

　　薛金鑫当了十年的酒厂厂长，崔子寒就做了十年不择手段，收取各种珍贵酒杯的恶人，崔子寒这么做，就是在准备大量资金，为好大喜功的薛金鑫做背水一战的准备！……

　　一个月后，天水市建行的行长因为贪污受贿而落马，向他受贿的一批官商，全都锒铛监狱，薛金鑫逃过劫难，等他抹去了额头的冷汗，这才深深明白了崔子寒的良苦用心。

　　这一天，薛金鑫开车领着邱鼐和温九香重新来到了崔家的别墅前，他望着崔子寒的家门口，大声叫道：“崔叔叔，是侄儿错了！”

　　（原发山海经2012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