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盘房

那一晚，人人酒家的素菜包让志伟避过了一劫，与此同时钟老板发现了一只肥得流油的“大肉包子”。那天晚上他打电话把Tony招到潮港城酒楼，原为的是让Tony认识一下地面上的人物，以后见面办事方便，有个照应。当晚在座的有分局的几个朋友，还有一位驻地武警支队的头儿，平时大家称兄道弟早就很熟悉。

Tony接到钟先生的电话叫他去潮港城，Tony安排好公司里面的事情，打车赶到潮港城酒楼，进到包间，见钟先生一班人坐在里面，有十几个人。钟先生挥手招呼Tony，“来来，我给你引见引见，”手指着身旁的一个中年人，“这位是咱们分局的齐处长，认识一下。”

Tony趋步上前，面带笑容，伸出双手，“幸会幸会，齐处长。”

众人坐定，边吃边谈。齐处长看了一眼Tony，转头对钟先生说，“这几天下面查得正紧，罗湖区已经抄了两家，还有你们对面的电子大厦里也有一家被盯上了，估计这一两天就会动手。”

钟先生很自信地点下头，“嗯，是啊，现在还不能完全放开了做，我估计要不了五年，人民币就有可能自由兑换，到时候这行生意也就跟香港那边差不多了。”

Tony在一旁接着话头说，“冇错冇错，可能都不需要等那么久。”

钟先生回头瞟了一眼Tony，没说话。这时酒楼的服务生推着小车送菜进来，把盛在炖盅里的鱼翅羹，煮得通红的大闸蟹一份一份地摆放在客人面前。Tony猛地醒悟过来刚才自己说错话了，得想办法把这个错误弥补回来，趁着服务生在上菜，他起身抓起桌上的酒瓶给在座的人添酒，刚要开口，一个平时跟在钟先生身边的助手走进来把一只大哥大（手提电话）递给钟先生，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情。

酒席上Tony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直到酒宴结束，送走了客人，钟先生拉住他说有事还要找他，Tony听了心里不禁有点忐忑不安，这时司机把钟先生的座车开到面前，Tony拉开车门请钟先生上车，钟先生坐进车里，招呼Tony坐到他身边。

“Tony啊，公司新招的伙计们怎么样？”钟先生侧过脸来问。

“还不错，这批人里有几个还是很能干的。”

“嗯，我让财务查了一下，上个月我们公司总共做了一千六百多张单，结算下来，公司还是亏钱，财务跟我讲至少要两千张单才能打平，你觉得能做到吗？”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Tony在心里盘算着，“嗯，给我多一点点时间，一个月两千张可以做到。”

“Tony，”钟先生把右手按在Tony的手背上，“实话跟你讲，我接手以后公司一直在赔钱，给伙计们的佣金从五十块涨到八十，公司收的手续费两百八没变，当初Laurence跟我说做这行生意肯定有钱赚，可是我现在是他妈的一直往里扔钱。你知道，我一直看好你，现在公司能不能把局面转过来就看你的本事，我可是把公司都交给你了，怎么样？不会让我失望吧？”

Tony心中一热，钟先生对他的期望很高。

“做得好，我会提你做董事，分股份给你，”钟先生拍了一下Tony的手背，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你明不明白盘房里面的事情?”

Tony迟疑了一下，“不是很清楚。”

“嗯，我算过了，光九，十两个月我们这里就给盘房打过去四百多万，占了开仓资金的七成，这是很大一块啊。”停了一会儿，钟先生如有所思地接着说道，“要是能把这一块拿回来，公司就有钱赚了。”

Tony小心地看着沉思中的钟先生，他明白这事牵扯到两位老板的利益之争，狡猾的老狐狸Laurence没有把做这行生意最关键的赚钱之道告诉钟先生，暗中留了一手。Tony在心里反复权衡介入纷争将会给自己带来的利弊得失。目前按照账面上来算，一张单两百八十块的手续费收入，除去分给做单的AE八十，主管抽佣十块，经理抽十块，余下的一百八要负担全公司的人工，房租，水电等各项费用支出，每月两千张单也就是勉强打平，钟先生根本没钱赚。

赚的最多的还是香港那边的盘房，这盘房类似一间赌场，或者说比赌场还好赚，风险更低。首先，建个盘房只需要很少的投资，一间办公室，几条电话线，几台电脑和二三个员工就能支撑起来，通常盖一间赌场需要的资金可是以亿来计算。再有，一家赌场如果是自己坐庄和客人对赌，还有可能输给客人。而盘房则灵活得多，有把握的时候可以和客人对赌。在没把握的情况下，或者是断定客人是一个高手，下的单子太大，总之盘房不想和客人对赌承担太大风险的时候也可以放盘出街，把潜在的风险回避掉。如果盘房是由一个能干的话事人来掌盘没有不赚的。

就在英镑急跌的那天，公司的客户总共又赔进去一百多万。听公司财务汇报了资金调动情况，钟先生一言不发，看着手指间燃烧着的雪茄烟出神。他现在开始明白当初合并公司时Laurence大方地低价转让公司股份给他的真正用意，深圳这边的公司实际上是在为Laurence的香港盘房打工，Laurence 这只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是在算计他，拿他当挡箭牌，分明是揾他的笨。他不能让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必须想办法扭转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