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走了以后，卢海把矛头指向了邱悦平。小姚有一天去送化验，在楼下看到卢海蹲在邱悦平的车旁边，赶忙回到科里告诉邱悦平。邱悦平跑到楼下一看，车子看上去完好无损，车胎也鼓鼓的，就回到了楼上。

谁知下班时，车还没有骑出附院，前轱辘就掉了下来，邱悦平差点儿从自行车上栽下来。邱悦平把车往边上一靠，跑到宿舍楼里，把正在睡觉的卢海揪出来，打了一顿。

保卫科出面处理此事，因为邱悦平是在职研究生，并不能算是本院职工，所以院里很偏袒卢海。保卫科说无论如何，邱悦平无故打人，一定要严肃处理，至于邱悦平指责卢海搞破坏，必须拿出证据。

邱悦平的导师、心内科崔主任在医院威望很高，说话很有分量，他也听说过乐乐自行车的事，对卢海的流氓行径也很反感。但是邱悦平没有证据就打了人，他说他也爱莫能助，只好听从院里的处理决定。

小姚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到保卫科去作证，说她亲眼看到了卢海在邱悦平的车上做手脚。

    卢海和小姚当面对质，卢海死不承认，然后反过来问小姚，当时既然看到他在做手脚，为什么不报告保卫科？小姚说，她立刻就告诉了邱悦平。

邱悦平也被叫到保卫科，问他可有此事。邱悦平就如实说了，确有此事。保卫科长问邱悦平：“姚佳告诉你以后， 你做什么了？”

“我去看我的车子。”邱悦平答道。

“那你当时发现你车子有问题了吗？”

“当时只看了看车胎，因为以前卢海总是扎我的车胎。”

“又诬陷我，我什么时候扎过你的车胎？我连你的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车子有问题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

“所以说姚佳作证说亲眼看见卢海做手脚，你们立刻就检查了车子，并没有发现你的车有任何问题。”保卫科长皮笑肉不笑地说。

卢海立刻显得很兴奋：“小姚，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喜欢邱悦平也不能诬陷你海哥呀！”

“我本来是想帮邱悦平，没想到帮了倒忙。保卫科长说上午我们既然检查过车子没事，而下午有很多人可以证明卢海出去买菜，回来以后去了食堂，然后就直接回宿舍睡觉了。所以，我的指证洗清了卢海，证明了邱悦平无故伤人，我还和卢海发生了直接冲突。院里给邱悦平一个严重警告处分，差点就不让他继续读研了。倒霉的是我叔叔那时候升职，到医学院做党委副书记，离开了附院，其实是明升暗降， 职位高了，可是实权没了。没有我叔叔罩着，卢海对我的报复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小姚很沮丧地说。

“那时候附院里关于我的谣言满天飞，我得罪的人，我叔叔得罪的人，都站到了卢海那边。我每天要小心提防着卢海的明枪暗箭，还有小人们的流言，心里特别苦闷，你又走了，每次看到邱悦平我都特别自责，不愿意跟他多说话。我那时候是没去查，肯定得了抑郁症。早上起床特别困难，上班就跟上刑场似的，特别怵头。”乐乐太有体会了，在附院的那段时间自己也是很怕上班的。

“我明显地瘦下来了，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跟精神病似的，总是自言自语。一个人的时候，坐着坐着就哭了，死的心都有。可我想呀，我自己死了不是亏了，就是死也得带上卢海。”

“我哥那时候住在体工大队，很少回家，有一天他回来看到我，都没认出来，然后非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告诉了我哥，我哥就火了，说要打得卢海满地找牙。我想我那时候可能都恨死卢海了，就失去了理智，我哥这么说，我不但没有制止，反倒特别高兴，就想让我哥替我痛扁卢海一顿，出口恶气。”

小姚想狠狠教训卢海一顿，但是又不想让他抓到任何把柄。和她哥哥仔细研究了以后，她选择的地方，就在附院里面。在住院部和卢海的宿舍之间，有两个院落，大部分后勤的办公室都在那两个院落里。后勤的工作人员只上正常班，所以晚上那两个院子都是空的。而卢海夜里如果要到住院部来开电梯，就必须经过那两个院落。

乐乐笑道：“小姚，你都可以指挥战役了，这地形选的，太有利了。”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就是夜里，其他科有需要合作抢救的病人或者是死了人，叫了卢海的电梯。而我必须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哥哥他们埋伏在后院里。这个机会我终于等到了。”

“得手了吗？”乐乐觉得很兴奋，把卢海打得满地找牙该是件多么快意的事呀！

“别打岔，听我说。那天内一的小曹跟着二值班，到我们科来取吗啡。我一问，他们科有个晚期肝癌的病人，疼得快休克了，家属要求止疼，不过给了吗啡，恐怕也熬不过去了。我一听就问她，叫了电梯没有。小曹说，这不是还没给吗啡呢嘛，给了吗啡以后再看看，说她上楼时，病人血压都下来了。”

“那你哥他们都埋伏好了吗？”

“怎么可能？我哥根本不知道呀！”

     “那怎么办？”

“我就给我哥打电话。我骗他们那的值班大爷说，姚胜家里有急事儿。我早就跟我哥说好了，反正也不远，如果赶不上卢海出来的时候下手，就等他回宿舍时也一样。我哥一接了电话，就带着两个同学一起来了。那天我和小窦一起值班，科里没有什么事，我说我要到妇科去一趟，让她一个人盯一会， 就去接我哥他们。”

“住院部前后门不是都上锁吗？”

“是呀，但你还记得吗？后院里靠着‘旺旺餐厅’的那面墙，是咱们锅炉房堆煤的地方，所以从那里爬进来很容易，我早就调查好了。我哥没见过卢海，我详细给他描述了一下，而且深更半夜的，也不会有别人出来。等我安排妥当，回到科里，邱悦平正发脾气呢。因为内一抢救病人，打电话来让下去一个护士帮忙，小窦没招了，就把在值班室睡觉的邱悦平叫起来了。邱悦平一听说我擅离职守，就火了。正跟小窦发脾气呢，见我回来，赶紧打发小窦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