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子想再结婚。她已跟我结过婚了，但还想结婚。我们是在五年前结婚的，那时她刚从大学毕业不久。她说从大学三年级开始就想做母亲。当时她还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她上大学时我刚刚大学毕业。

我对她想做母亲的冲动是在认识她以后才知道的。在结婚前我便让她怀上了做母亲的梦，不是那种虚妄的梦，而是有确切可能性。但结婚五年了还没有如愿以偿，她自然很伤心，有时做爱时也悒悒不乐。我说我们持四年临居签证前景不明朗没有权力要小孩，养小孩太贵还要陪进很多时间和精力，养小孩不象养猫那么容易。她已经有只花猫，但还想要个小孩。我说人家澳洲许多能生育的夫妇都不想要小孩，我们有这种先天条件为什么不充分利用？现今世界人口爆炸要实行计划生育，我们难得有机会为社会贡献力量，这次要珍惜不要错失良机。

我还告诉她因受环境污染的影响不少婴孩有缺陷，即使身体健全也可能智力不足，生得不好真是造孽。等环境改善了再要小孩也不迟，到时说不定医疗条件也改善了我有能力生育。但我妻子坚持要个小孩，而且迫不及待。当我第一次让她梦想可能成真时她便给小孩取了名，要是男的叫星星，女的叫莹莹；异性双胞胎用以上相同名字，同性双胞胎添男的叫斌斌，添女的叫玲玲。她说多於双胞胎的情况生产以后再考虑。

我提议我们可以去抱个小孩，如私生子。现在留学生中已婚男子和未婚女子或已婚女子和未婚男子或已婚男子和已婚女子同居的现象极其普遍，他们正值青春年华，不小心便会弄出个私生子，要抱一个不难。

但她喜欢自己生孩子，她要给小孩喂奶。她自信会有很多奶。她有一对丰满的乳房，在中国女子中她有理由引以为傲。我不想拿她和白种女人比，这样的比较会给神经纤细脆弱的中国人产生过度刺激，引发更深沉的自卑感，然后围绕着是社会制度还是种族文化因素造成的而争论不休，又会有人把老祖宗挖出来痛骂一顿，还会有人把中国落后归咎於女人乳房太小，由此引伸断言中国要全面现代化先得想法让女人乳房丰满起来等种种怪论，各派系如海外华人社团或民运组织之间脚来拳往，斗来斗去，怪招迭出。我不想做损害中国人的事，我们的问题已够杂够乱了，我觉得锦上添花还可以，乱上加乱总不太好。

说实话我当初最先爱上的就是她的乳房，虽然那是冬天她穿着毛衣外加羽绒衫我还能看出来她的乳房丰满，但是否有许多奶这很难说，即使我用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吸出一滴。她喜欢我吸她的奶，可能她觉得一个人吸不过瘾，要再加一个人，所以她想要个小孩。她说那只花猫也生过两只小猫。

我说你喜欢小鸟，要不我们买只你喜欢的叫不上名的小鸟你就把它当作小孩，但说完我就觉得不妥，小鸟不会吸奶。我又说也许我们可以买只鹦鹉，鹦鹉聪明伶俐我们可以教它吸奶。她说不喜欢让鹦鹉和人一起关在屋里，那样鹦鹉就会和人一样变得不自由。我很欣赏她这样冷不丁冒出一句富有哲理的话。

我劝她到精子库要些精子，这样或许能生个混血儿，一定既漂亮又聪明。她反对，她说不能保证那些精子是干净的。这倒是事实，现在艾滋病泛滥成灾。因此她想再结婚，当然她要跟我离婚后才能再结婚，否则在澳洲是犯法的。她和我一样不喜欢做犯法的事，我们都想做个好公民，我们从来没有像澳洲首富那样不想交税。

她说生了孩子后再和我复婚。

我们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们可以去做检查，但检查不一定就能查出结果，双方都没有问题也可能暂时不孕。他的暂时比别人的长，已经三年了。我知道是我的错，没能让她实现做母亲的愿望，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是我的错。我一向对自己缺少信心，特别是在性方面，我觉得自己精力不足，别人新婚后一夜可以来几次，我每天只能做一次。由此再往前延伸我也就怀疑自己在生育方面有问题。我向她暗示，我不介意她和别人发生关系。她又不同意，她说那样也难以保证干净，并且亵渎爱情。我说你可以找想结婚的那个人。她否认有那个人存在。我问她那你跟谁结婚，她不回答。过了会儿她说我的头脑木纳，这种事情一举两得，三、四年后她会回来，带着小孩来到我身边，要是到时我还想要她。并且她会抽空和我呆在一起，呆在一起干什么她没讲，并且这期间我可以有很多女朋友。最近我发现她回来晚了，曾跟踪过她，她都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我猜想她就是要嫁给他。她说的一举两得，一是为了身份，一是为了孩子。但我不知道她是否确定他能生育，假如他有过孩子，而孩子不是他妻子和别人偷情时怀上的，那便证明他能生育。

我并不把事情挑明。我说那你结婚之前要让他去验血。她说她懂。我还说艾滋病有三个月的潜伏期，一定要小心。她说她懂。我说你什么都懂，我就不懂为什么我们又要结婚又要离婚又要复婚，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我们中国人就喜欢这样瞎折腾，无事生非，弄得鸡犬不宁，亲者痛，仇者快，这样怎么搞民主，怎么实现现代化。

她说我不懂。

（1910）